孙窑拼命摇头,眼神中满是恐惧道:“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他低着头,捂住脸呜咽道:“我那天一夜没睡,连我娘子我都不敢告诉,后来大理寺的人来找我,问我那天晚上的情形,他们一说,我又想起了那晚,那个人的头就掉在地上,血溅了满地,杀人的人没有一点人性,我怕他会找上我,当时大理寺还没抓到凶手,我没敢说。”

    “我怎么敢说,杀人的人一定势力强大,连县令一家都被残害成这样,我这种普通的平民百姓哪里又敢啊。”

    孙窑说完,整个牢房都静了下来,窗柩外刮起一阵寒风,让牢房显得更加湿冷。

    谢雁不紧不慢道:“你觉得苏济舟是个什么样的官?”

    “好官!”孙窑抬起头不假思索道,“苏大人是我见过最好的父母官,苏大人他其实对我很好,家里人没钱看病,都是苏大人接济我们,其实他除了对我,对其他人也都很好,其实我一直都很懊悔,懊悔当时太担心没说出实情。”

    谢雁抬眸看向孙窑,眼底漆黑,看不出什么别的,他缓声道:“那你觉得苏家被灭门是不是因为被人报复?”

    “不是的。”董秀沉默良久后突然开口道,“我那天看到了。”

    苏青云知道董秀会说,但没曾想竟得到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她皱起眉道:“你那天看到了什么?”

    董秀低着头捏了捏手,良久后他抬起头,看着苏青云,神色严肃道:“如果我说出实情,你们能不能保证我和娘子的安全?”

    苏青云皱起眉,低头道:“只要你说的是实情,定会护你们娘子安全。”

    董秀点了点头,缓声道:“那天晚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娘子回母家探亲,夜半时家里的狗突然发出异常的叫声,我以为是小偷,就拿着锄头出门了,但院子里什么人影也没有,但家里的狗在我出门后仍朝着院墙处吼叫,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朝着那处缝隙走过去。”

    “那天夜里雨下得很大,手里的提灯很快就被风吹灭了,虽然看不太清,但我就是觉得很不对,我就顺着狗吠叫的墙根处蹲下,手上沾了点泥水,但我还是看不清,只是觉得味道有些怪,不是泥土的腥味,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惊雷劈下,我看见我的指尖都是血。”

    “我当时就以为是隔壁那户人家杀猪的猪血冲了过来,我很生气就想着去理论,刚想推开院门的时候,我听见了一声人的尖叫声,那叫声太惨烈了,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董秀摊开手,明明是冬日,他的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汗,他继续道,“我以为隔壁屠户家杀人了,我害怕但又想着要是有证据,我第二天去报官,他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苏青云有些不解,好似这董秀与屠户之间有很强的深仇大恨,她问道:“你为何那么恨那户屠户?”

    董秀听闻语气有些恶狠狠道:“那种大字不识一个还仗势欺人的粗人,我们这些街上的人都讨厌他,他还杀了我们大黑的儿子,这种血腥残暴的人,杀人对他来说太正常了。”

    苏青云拿出案卷道:“但那天其实那户屠户并不在家。”

    董秀顿了顿,神情没什么变化,他双手捏紧道:“对,他不在。那天夜里我准备翻墙过去的时候发现他一直树立在院中木板上的那柄杀猪刀不见了,院子里空无一人,我就知道我误会了,我正准备翻下院墙的时候,就看见院门外,苏府的大门处停着好几匹马和一辆马车。”

    “片刻后,苏府的大门被打开,两个穿着全黑衣服的人走了出来,分不清男女,我只看见其中一个人站在一旁,而另一个突然就跪了下来,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那个站着的黑衣人就上了马车离开了。”

    苏青云眯了眯眼。

    按着董秀的说法,那名站着的黑衣人一定就是灭门案的领头。

    但那群人未免也太嚣张了,就这么将马车停在大门外,是觉得我们一定查不到他头上吗?

    苏青云相信了董秀的话,但她反问道:“那为何之后大理寺来找你,你却隐瞒不报?”

    话落,董秀的脸却白了白,他静默片刻后道:“可以给我笔和纸吗?”

    苏青云点了点头,衙役将纸笔递给了他,片刻后董秀将纸叠起,交给了苏青云。

    苏青云打开纸看着上面的字,面色沉了沉,身后好似有细嗦的声音,下一秒苏青云就将手中的纸燃着烛火烧尽了,转身出了牢门。

    她脚步急促,脸色很难看,脑中不停地回想着纸上的字样。

    “因为那夜在苏府门口的那辆马车与那天来查案的大理寺的人坐的马车一模一样。”

    —

    书房内,顾明堰倚坐在美人榻上,正照着烛火看书,一旁的侍妾将盘中的新鲜果肉喂到他的嘴中。

    门外有人轻敲了敲门,道了句:“大人。”

    顾明堰听到熟悉的声音,放下手中的书册,眼神示意侍妾可以退下了。

    侍妾拉起肩膀处快要掉落的衣襟,有些娇嗔地拉了拉顾明堰的衣摆道:“大人,今晚来我房中吗?”

    顾明堰看着美人在灯下雪白的皮肤,有些心猿意马,但现在正事当前,他只是抬起侍妾的下巴,用指腹擦过侍妾的红唇,眼神中满是柔情似水的蜜意,他弯了弯嘴角道:“好,晚上等我。”

    侍妾走了后,顾明堰笑着拿起桌上的茶盏道:“进。”

    下人匆匆走进跪了下来行了遍礼后便急忙道:“不好了,那个董秀那天夜里好像真的看到了。”

    顾明堰眼神一凌,原先眼中的融情蜜意一瞬间就变成了一把杀人的刀,他忍着怒火,放下手中价值连城的杯盏,直直地看向手下道:“他看见了什么?”

    手下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抖,哆嗦着道:“他......他看见你上了马车......”

    听到这句话,顾明堰气得将桌面上的杯盏打翻在地,蹦出的碎片划破了手下的手背,鲜血赫然流出。

    “废物!”顾明堰大骂道,“都是一群废物!连一个群书生都搞不定! 陈琢呢!陈琢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把那个人弄死!”

    手下抖着声音解释道:“那日他给陈大人的供词是什么都没听到,和孙窑的供词一致,陈大人,陈大人就觉得那人没问题,就.......就没再查下去.......”

    “但他应该就是看见大人你上了马车,那天夜里这么黑,还下这么大的雨,大人你全程都没揭开面纱,他一定没看见你的脸,况且......况且那天你上的是陈大人的马车,他们再怎么查下去,顶多......顶多怀疑陈大人,定不会......定不会怀疑到你头上.......到时候皇上问起来,就说此事我们一概不知情,均是陈琢一人所为......”

    没有证据,连马车都不是他的,皇帝断这个案子也不会疑心到他头上。

    顾明堰听到手下的话,心中定一定,他道:“在成大事前,一定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你们去一趟王兆柄家,记得做事利落些,别被人留下把柄。”

    “是!”

    “王兆柄,就是当年大理寺所查出来的灭门案的凶手。”苏青云指着卷案道,“卷案上王兆柄所言是因为我父亲当年冤枉了他,害他白白受了三年的牢狱之灾,他怀恨在心,就杀了我全家,但若是董秀的话为真,那这个王兆柄定不是杀人凶手。”

    谢雁道:“一个县令府上上下下三十多人,光家丁就个十几个,一个常年赌博,形销骨立之人,怎可能仅拿了一把斧子就灭了一个县令府,过于荒诞。”

    苏青云拿出当年苏济舟对王兆柄先前所犯案子的卷宗,卷宗中人证,物证俱全,不是冤假错案,而且这一个案子只是一个偷窃案罢了,再恨也不至于杀人全家。

    最主要的是王兆柄与系统给出的线索碎片中的特征完全不相符。

    谢雁道:“我觉得董秀没有撒谎。”

    苏青云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若是董秀没撒谎,那最大的突破口便是王兆柄的娘子孙玉霞,王兆柄自愿做他人的替罪羊,定是得了不少好处,而这真真的真凶,王兆柄的娘子一定见过!”

    翌日,苏青云和谢雁带着县衙里的人将孙玉霞家包围了一圈又一圈,然而当大门被推开时,屋内的场景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青云和谢雁的脸色均是一沉,十分难看。

    屋内的地上,墙上,桌上,满是鲜血,冲鼻的血腥气直冲入众人的大脑,连围观的人群都皱起眉头,闻到了那股尸体的恶臭味,孙玉霞的身子被弯曲成一个可怕的姿势,头不知在何处,而她的儿子也被腰斩在地上,连院里的鸡鸭犬都不能幸免。

    残忍至极,且手段与苏家灭门案相形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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