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查灭门（八）
苏青云一愣。
面前这名女子是谁？似乎和苏济舟很熟？
谢雁听闻也有些警惕，半边身子挡住了苏青云。
女子见状，知道她有些失态，忙拉开木门道：“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们了，我，我没有坏心，我认识你爹，你们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几人跟着女子进了屋，经过院内老妇人的身边时，周瑞压低了嗓音道：“这人就是包二的娘，包兰。”
苏青云看着老妇满是皱纹的脸庞，又看了一眼她怀中的绣鞋，离近了隐约能听见些老妇嘴中的呢喃。
“小二郎乖，娘亲哄你睡觉......”
突然脑中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与老妇的声音重叠。
“云儿乖，不要怕，娘亲在，娘亲抱着你睡......”
声音很温柔，和包兰的声音一般无二。
那是原主母亲的声音，苏青云鼻子猛得一酸。
女子走到包兰的身旁轻声低语道：“娘，快下雨了，我们进屋吧，别让二郎淋湿了，要惹风寒的。”
包兰一听赶忙抱起怀中的绣鞋跑进了屋。
苏青云和谢雁离得近都听见了那声“娘”，脚步顺势一顿。
苏青云诧异望过去。
娘？她不是包二的娘吗？
女子跟着包兰进屋，将背上睡着的孩童放到了床榻上后，同苏青云几人落了座。
苏青云有些急切地问道：“你和包兰是什么关系？”
女子坦言道：“我名李若青，是包二未过门的妻子。你爹苏济舟，苏大人他救过我的命。”
“所以包二不是意外死亡的，是吗？”苏青云道。
李若青点了点头，似是回忆一般，继续道出当年的一切原委，“我本是青楼女子，而包二则是一介农夫，原本我和他没有任何的交集，但有一天晚上我身体不舒服，不想陪客，原本正好好地睡在自己屋中，不曾想先前一直纠缠我的一位客人竟直接冲到我房中，欲要强迫我。”
“对，我本就是这样的人，任人骑，任人戏弄，与那流浪的犬无甚分别，可我分明是人，也有选择的权利。”
哪怕过了这么些年，李若青的心中回忆起那天的事时仍是翻涌的。
苏青云看着李若青，忽而又想起了乐如歌，不知她此时如何了。
李若青道：“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就拿起桌上的匕首刺伤了那人，跑了。在路上遇到了包二，包二他将那些追我的人打跑了，自己也受了伤，我和他在外躲藏了几天后，还是被抓了回去，包二那是穷，但他承诺会酬钱，光明正大地赎我回来。”
“我被抓回青楼后才知道那天刺伤的那人，家中有个在都城为官的伯伯，我被关在房中整整折磨了三天，我以为我快死了，等不到包二了，没想到他却在我快死的时候出现了，但他的身旁还站了一个人，好似官位很高，连将我快折磨死的那位官爷，都对他毕恭毕敬，点头哈腰，后来我才知道那人竟是皇帝的亲皇叔，萧绩。”
苏青云和谢雁均一拧眉。
李若青继续道：“那天之后我就被带到了一处府邸养伤，包二对我也很好，只是后来渐渐地他也不来我房中了，说了要娶我，也没了后续，但我还是很快乐，只要逃出那片牢笼就很快乐，再后来我有喜了，包二很高兴，那天喝了很多的酒，他醉了后告诉我其实他并不是大靖人，他是西夷人，而他的亲生父亲就是现在的西夷王。”
众人听闻，心中皆是一震。
周瑞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也不敢说什么。
谢雁皱眉问道：“用何证明？”
“信物。”李若青说完，从衣襟内拿出保存多年，不敢离身的半块玉佩放到苏青云的面前道，“就是这半块玉佩。”
玉佩呈的是通透的月白色，内里凹嵌雕刻的似乎是一副神相，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半，但看起来应不是佛像，外围一圈则像是密语。
周瑞眯起眼睛，觉得这圈密语有些眼熟，嘟囔道：“看起来好似西夷的文字。”
众人齐齐看向周瑞，周瑞有些慌张忙解释道：“临青县早年和西夷离得很近，我祖父先前曾在西夷谋过生，后来有了我爹以后他就又回到了临青县，我那时跟着他学过一点点西夷那边的文字。”
苏青云问道：“上面的字样是什么意思？”
周瑞看了半天后才道：“大概是保佑孩童平安喜乐的意思，最下面的那几个字很像是人名，叫摩什么汗穆的。”
“摩西汗穆，曾经西夷最骁勇善战的一位王，后被西夷王朝膜拜成为神。”谢雁道，“保佑的都是历代西夷王的后代，只有西夷的王族才能佩戴。”
苏青云看着李若青道：“这是包二给你的？”
李若青点了点头道：“他醉酒那天晚上和我说了很多，他说他将来会成为西夷王，我会成为他的王后，而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皇子，然后他就将这玉佩给了我，其实我不需要他做什么西夷王，只要一直陪着我就可以了，但那天晚上我真的很开心，但是却没想到两天后的清早，我却在他的屋里看见了他和另一个女人躺在一起。”
“而当包二醒来时，那天的字字句句皆忘得一干二净，他说我是青楼女子根本就不配做他的王后，甚至还要将我腹中的孩子也弄死，我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于是那天夜里我带着包袱跑了，没想到三日后，包二的母亲包兰居然找上了门，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我的，只说包二失踪了。”
“再然后苏大人找上了门，他告诉我包二并没有失踪，他其实是被藩王害死的，而藩王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利用包二西夷皇子的身份，要挟西夷王同他一起出兵，藩王的目的一开始就是龙椅。”
屋外一瞬间阴沉了下来，雷电划破夜空，打下了一道惊人的雷鸣。
那道雷鸣声与苏家被灭门的那晚一样。
轰然的雨点瞬间落下，剧烈地雷鸣声打得众人皆是心中一震。
藩王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在谋划造反一事。
苏青云脑中突然一阵轰鸣，她似是想通了一切。
东川县被盗走的五十万两白银，找不到的数十两车辙印，顾明堰突然请命来东川县震灾。
一切的一切都是藩王计划好的，而那天用来拉运震灾粮的车马，回都城的那日，其实里面都已拉满了银两。
连同三年前东川县县令被诬陷贪污的五十万两白银，共计一百万两白银也许现如今均被藩王用在了造反所需的私兵上。
三年前的皇宫大火，被偷窃的数十件宝物皆是藩王用来转移皇帝注意力的障眼法。
屋内静默良久，一道白光骤然炸开，李若青再次启唇道：“然而包二的野心越来越大，他知道他是西夷的皇子后，越来越不把藩王看在眼里，两人之间产生了巨大的裂缝，就在包二死去的那个夜晚，藩王动了杀心，他将包二推入了河中伪装成意外，之后他为了永绝后患，欲要将我赶尽杀绝，那天要不是苏大人告诉我实情，并且让我用假死逃过一难，我根本不可能站在这儿。”
“杀手离开后，苏大人让我赶紧逃离这里，但我不放心，我怕连累苏大人，当晚我又乔装打扮回到了临青县，没想到看到的就是苏府被屠了满门。”李若青说到这儿眼眶都红了，“我知道定是藩王所为，我知道一切，我恨透了藩王萧绩，本欲向当时查苏家灭门一案的大理寺县官揭露藩王的罪行，却没想到那名县官竟与藩王勾结。”
“藩王定是也已将大理寺渗透，朝廷的县官已不可信。”
“但在苏府被害的那天夜里，我遇到了一个满身是血，从苏府逃出的丫鬟她告诉我，苏大人有个女儿叫苏青云，她活着逃出去了，那个丫鬟当时也只有一口气，告诉我一切后便也咽气了，我当时觉得庆幸，至少天无绝人之路。”
李若青看着苏青云，眼眶中满是泪水，屋外的雨点混杂着雷声，照得苏青云的眼睛很亮。
“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你，我想你之后定会回来，为了苏家当年真正的真相，于是我就一直躲藏在这儿。”李若青有些激动，手都有些抖。
“现在我终于等到你了，等到当年真相剖白于天下的这一天。”
面前这名女子是谁？似乎和苏济舟很熟？
谢雁听闻也有些警惕，半边身子挡住了苏青云。
女子见状，知道她有些失态，忙拉开木门道：“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们了，我，我没有坏心，我认识你爹，你们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几人跟着女子进了屋，经过院内老妇人的身边时，周瑞压低了嗓音道：“这人就是包二的娘，包兰。”
苏青云看着老妇满是皱纹的脸庞，又看了一眼她怀中的绣鞋，离近了隐约能听见些老妇嘴中的呢喃。
“小二郎乖，娘亲哄你睡觉......”
突然脑中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与老妇的声音重叠。
“云儿乖，不要怕，娘亲在，娘亲抱着你睡......”
声音很温柔，和包兰的声音一般无二。
那是原主母亲的声音，苏青云鼻子猛得一酸。
女子走到包兰的身旁轻声低语道：“娘，快下雨了，我们进屋吧，别让二郎淋湿了，要惹风寒的。”
包兰一听赶忙抱起怀中的绣鞋跑进了屋。
苏青云和谢雁离得近都听见了那声“娘”，脚步顺势一顿。
苏青云诧异望过去。
娘？她不是包二的娘吗？
女子跟着包兰进屋，将背上睡着的孩童放到了床榻上后，同苏青云几人落了座。
苏青云有些急切地问道：“你和包兰是什么关系？”
女子坦言道：“我名李若青，是包二未过门的妻子。你爹苏济舟，苏大人他救过我的命。”
“所以包二不是意外死亡的，是吗？”苏青云道。
李若青点了点头，似是回忆一般，继续道出当年的一切原委，“我本是青楼女子，而包二则是一介农夫，原本我和他没有任何的交集，但有一天晚上我身体不舒服，不想陪客，原本正好好地睡在自己屋中，不曾想先前一直纠缠我的一位客人竟直接冲到我房中，欲要强迫我。”
“对，我本就是这样的人，任人骑，任人戏弄，与那流浪的犬无甚分别，可我分明是人，也有选择的权利。”
哪怕过了这么些年，李若青的心中回忆起那天的事时仍是翻涌的。
苏青云看着李若青，忽而又想起了乐如歌，不知她此时如何了。
李若青道：“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就拿起桌上的匕首刺伤了那人，跑了。在路上遇到了包二，包二他将那些追我的人打跑了，自己也受了伤，我和他在外躲藏了几天后，还是被抓了回去，包二那是穷，但他承诺会酬钱，光明正大地赎我回来。”
“我被抓回青楼后才知道那天刺伤的那人，家中有个在都城为官的伯伯，我被关在房中整整折磨了三天，我以为我快死了，等不到包二了，没想到他却在我快死的时候出现了，但他的身旁还站了一个人，好似官位很高，连将我快折磨死的那位官爷，都对他毕恭毕敬，点头哈腰，后来我才知道那人竟是皇帝的亲皇叔，萧绩。”
苏青云和谢雁均一拧眉。
李若青继续道：“那天之后我就被带到了一处府邸养伤，包二对我也很好，只是后来渐渐地他也不来我房中了，说了要娶我，也没了后续，但我还是很快乐，只要逃出那片牢笼就很快乐，再后来我有喜了，包二很高兴，那天喝了很多的酒，他醉了后告诉我其实他并不是大靖人，他是西夷人，而他的亲生父亲就是现在的西夷王。”
众人听闻，心中皆是一震。
周瑞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也不敢说什么。
谢雁皱眉问道：“用何证明？”
“信物。”李若青说完，从衣襟内拿出保存多年，不敢离身的半块玉佩放到苏青云的面前道，“就是这半块玉佩。”
玉佩呈的是通透的月白色，内里凹嵌雕刻的似乎是一副神相，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半，但看起来应不是佛像，外围一圈则像是密语。
周瑞眯起眼睛，觉得这圈密语有些眼熟，嘟囔道：“看起来好似西夷的文字。”
众人齐齐看向周瑞，周瑞有些慌张忙解释道：“临青县早年和西夷离得很近，我祖父先前曾在西夷谋过生，后来有了我爹以后他就又回到了临青县，我那时跟着他学过一点点西夷那边的文字。”
苏青云问道：“上面的字样是什么意思？”
周瑞看了半天后才道：“大概是保佑孩童平安喜乐的意思，最下面的那几个字很像是人名，叫摩什么汗穆的。”
“摩西汗穆，曾经西夷最骁勇善战的一位王，后被西夷王朝膜拜成为神。”谢雁道，“保佑的都是历代西夷王的后代，只有西夷的王族才能佩戴。”
苏青云看着李若青道：“这是包二给你的？”
李若青点了点头道：“他醉酒那天晚上和我说了很多，他说他将来会成为西夷王，我会成为他的王后，而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皇子，然后他就将这玉佩给了我，其实我不需要他做什么西夷王，只要一直陪着我就可以了，但那天晚上我真的很开心，但是却没想到两天后的清早，我却在他的屋里看见了他和另一个女人躺在一起。”
“而当包二醒来时，那天的字字句句皆忘得一干二净，他说我是青楼女子根本就不配做他的王后，甚至还要将我腹中的孩子也弄死，我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于是那天夜里我带着包袱跑了，没想到三日后，包二的母亲包兰居然找上了门，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我的，只说包二失踪了。”
“再然后苏大人找上了门，他告诉我包二并没有失踪，他其实是被藩王害死的，而藩王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利用包二西夷皇子的身份，要挟西夷王同他一起出兵，藩王的目的一开始就是龙椅。”
屋外一瞬间阴沉了下来，雷电划破夜空，打下了一道惊人的雷鸣。
那道雷鸣声与苏家被灭门的那晚一样。
轰然的雨点瞬间落下，剧烈地雷鸣声打得众人皆是心中一震。
藩王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在谋划造反一事。
苏青云脑中突然一阵轰鸣，她似是想通了一切。
东川县被盗走的五十万两白银，找不到的数十两车辙印，顾明堰突然请命来东川县震灾。
一切的一切都是藩王计划好的，而那天用来拉运震灾粮的车马，回都城的那日，其实里面都已拉满了银两。
连同三年前东川县县令被诬陷贪污的五十万两白银，共计一百万两白银也许现如今均被藩王用在了造反所需的私兵上。
三年前的皇宫大火，被偷窃的数十件宝物皆是藩王用来转移皇帝注意力的障眼法。
屋内静默良久，一道白光骤然炸开，李若青再次启唇道：“然而包二的野心越来越大，他知道他是西夷的皇子后，越来越不把藩王看在眼里，两人之间产生了巨大的裂缝，就在包二死去的那个夜晚，藩王动了杀心，他将包二推入了河中伪装成意外，之后他为了永绝后患，欲要将我赶尽杀绝，那天要不是苏大人告诉我实情，并且让我用假死逃过一难，我根本不可能站在这儿。”
“杀手离开后，苏大人让我赶紧逃离这里，但我不放心，我怕连累苏大人，当晚我又乔装打扮回到了临青县，没想到看到的就是苏府被屠了满门。”李若青说到这儿眼眶都红了，“我知道定是藩王所为，我知道一切，我恨透了藩王萧绩，本欲向当时查苏家灭门一案的大理寺县官揭露藩王的罪行，却没想到那名县官竟与藩王勾结。”
“藩王定是也已将大理寺渗透，朝廷的县官已不可信。”
“但在苏府被害的那天夜里，我遇到了一个满身是血，从苏府逃出的丫鬟她告诉我，苏大人有个女儿叫苏青云，她活着逃出去了，那个丫鬟当时也只有一口气，告诉我一切后便也咽气了，我当时觉得庆幸，至少天无绝人之路。”
李若青看着苏青云，眼眶中满是泪水，屋外的雨点混杂着雷声，照得苏青云的眼睛很亮。
“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你，我想你之后定会回来，为了苏家当年真正的真相，于是我就一直躲藏在这儿。”李若青有些激动，手都有些抖。
“现在我终于等到你了，等到当年真相剖白于天下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