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天色昏暗,阴沉,风将一切都吹得有些变形,相互交织似是扭曲成一张无形的网。

    雷雨交织,马蹄声在雨夜中格外清晰,李若青抱着怀中的孩童,不知寒风还是雨水让她的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

    孩童抓着李若青的衣襟有些害怕道:“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李若青紧了紧手臂道:“瑞儿乖,娘亲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孩童的好奇打败了恐惧,有些欣喜地问道。

    李若青有些心绪不宁,但还是耐心地答道:“你先前不是想去江南?娘亲现在带你去江南可好?”

    孩童的眼睛一亮忙点头道:“好,去江南。”

    一旁的包兰也学着和怀中的绣鞋道:“二郎乖,娘亲也带你去。”

    另一匹马车内,苏青云看着轿帘外黑沉沉的天,心中总是不甚安宁。

    苏青云想起被抓出的内贼,不安地问道:“周瑞那边会不会瞒不住?”

    “本就没想瞒多久。”谢雁揽着人入怀道:“他们总会发现端倪,但至少也可以拖一拖。”

    轿外驾着马车的顾卓戴着斗笠和蓑衣,雨水从边沿落下,混着股潮湿气,雷雨声和马蹄声似是掩盖了一切,但顾卓还是觉得四周有些不对劲,像是什么在靠近。

    林昭同样也发觉到了,他看了一眼顾卓,两人心有灵犀般摸向腰间的剑柄。

    四周漆黑一片,一道惊雷轰然砸落下来,刺眼的白光将原本隐秘在黑暗中的一切都暴露了出来,黑色的草丛纷乱耸动,似是如潮水般的鬼影涌来。

    突然草丛中一把利剑呼啸着穿过雨幕,直射入马车,顾卓利剑出鞘,剑予被斩断,下一秒一道剧烈地呼呵声响起。

    “杀!!!!!”

    草丛中纷然跃起无数道黑影,远处的山坡上似是有人趴俯在地,已架起利箭。

    无数的黑影袭来,让马儿受了惊,马车立刻拉拽住绳子,顾卓和林昭不停地砍着飞驰而来的利箭。

    身后的轿内突然响起嚎啕啼哭:“娘,好怕。”

    锋利的一道寒光“砰”的一声猛得砍向轿顶,刺身破裂的声音炸开,头顶被剑破开了个洞,谢雁瞳孔皱缩,猛得将苏青云拉扯入怀中。

    马的蹄鸣声在也夜空中长啸,趴俯在山沿边的杀手眼睛微微眯起,箭尖瞄准了山下正在疾驰的马车。

    背着手站在一旁的一名黑衣男子利声道:“放箭!”

    —

    都城的廊沿处,雨点形成串珠似的雨帘子,砖瓦上的雨水滴落在院中的青石板上,发出一阵阵脆响。

    宫女平稳地端着茶案,脚步轻快,她穿过长廊停在御书房的房口,福寿喜手中拂尘一挥半阖着眼道:“什么人?”

    宫女端着茶案,推举过头,端端正正做了个礼数,轻声道:“回公公,是皇上要的玉叶长春。”

    福寿喜看了一眼宫女案板上的茶盏,抬手接过茶案道:“嗯,知道了,你回吧。”

    御书房内的烛火通明,暖炉熏香,皇上坐在桌案前仍聚精会神地拿着朱笔批改着奏折,门被轻推开,福寿喜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站在屏风外不语。

    福安康看了一眼皇帝的动作,半刻后才插空上前低语道:“皇上,您要的玉叶长春御膳房那边已经端来了,就在屏外候着,要让人拿上来吗?”

    皇帝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朱笔。

    福安康笑着道:“把茶端上来。”

    “是。”福寿喜听到干爹的声音,忙绕过屏风低着头恭敬地将茶案高举过头顶送上。

    福安康从袖中拿出银针在茶盏中浅试了一番后才收好银针,将茶盏递给皇帝。

    皇帝抬手接过,半揭开茶盖,经过雨夜的寒湿,杯中的茶水仍热气扑鼻,皇帝轻抿了一口,热度适中,不烫口,味道宜人舒心,舒展开被奏折扰得心烦的眉头看向面前仍端举着茶案福寿喜,开了金口道:“你就是福安康的干儿子?福.......”

    “回皇上,小的名福寿喜。”福寿喜见皇帝朝他搭话,忙接话道。

    皇帝没应只是点了点头道:“茶不错,你下去吧。”

    “是。”

    福寿喜退至屏风后才转身离开,皇帝才继续开口道:“皇叔那边如何了?”

    福安康如实道:“藩王那边情况似乎更严重了,这几日连屋门都没有出,太医也是时常进进出出,尤其是夜里,咳声总是不断。”

    皇帝安静地听着福安康的话语,指尖轻敲了敲桌案,眼中倒影着的烛火忽明忽暗,皇帝望向窗外道:“今年的冬夜格外冷,连身子骨一向爽朗的皇叔都病了,这年关看来不好过啊。”

    福安康心一颤,赶忙道:“藩王应是路上舟车劳顿累着了,太医说过几日这身子骨便能好转。”

    “是嘛。”皇帝道,“前日里朕去看他时还没你说的这般严重,怎么不过几日就成这样了?”

    皇帝说话不轻不重,分明没有一点生气的征兆,却偏偏让福安康的冷汗从额角滴落。

    良久,屋外雨仍没有停歇,福安康从房中出来,被寒风吹了一脸,对着屋外看守着的侍卫道:“今夜皇上宿在御书房了,晚上精神些,别出岔子。”

    “是,公公。”

    福安康交代完后离开了,原先早已离开的福寿喜从黑暗的长廊角落中走出,看着干爹的背影,眸底晦暗不明。

    —

    雨花四溅,踏蹄声如金戈铁马。

    飞箭带着疾风直射入马车的轿帘内,苏青云和谢雁翻身滚落在地才堪堪躲过。

    谢雁眸中阴沉万分,苏青云似乎猜到了,道:“定是顾明堰。”

    话刚落又一把飞箭射入,谢雁从马车内的暗阁中摸出一把短剑,飞快地砍断了飞驰而来的箭矢。

    该死的!为了不打草惊蛇,皇帝给他们的侍卫都被留在了临青县的县衙之中。

    可再怎么暴露,顾明堰又是如何这般快速地就找到这边来的?

    苏青云紧皱着眉,透过帘缝看向齐头并进的另一辆马车。

    “咚”剧烈地响声撞击在马车的内板上,车外的侍卫听见重响,一剑刺向冲过来的杀手,焦急地喊道:“周大人,你怎么了!”

    车轿内,周瑞的手紧抓着刺向自己的尖刀,冷汗从额角滴落,咬着牙咒骂道:“妈的,陈仁,你发什么疯?!!”

    原先和他同坐一轿的师爷陈仁突然像是发了疯,从身侧猛得抽出一把匕首,眼眸猩红,手上用力一压,尖锐的刀尖又离周瑞的眼睛进了一步,陈仁勾起唇角道:“周大人,好好上路吧。”

    车轿的马匹受惊似的在空中长啸一声,车夫为了避开利剑,整个车身都猛得一歪,车内僵持不下的两人瞬间颠倒,周瑞的眼眸也被激起了狠厉,骑坐在陈仁的身上,紧握着手中的匕首道:“你他妈是顾明堰的人!!该死的,什么时候?!妈的,又是我坏了事。”

    周瑞又气又急,但他身形有些肥胖,对着身量较轻的陈仁有了更大的优势,陈仁见面前的匕首快要刺入眉心时,他的手劲猛得一偏,肩膀立刻被匕首插入染了一大片的红,陈仁却眉间一点也没皱起,与先前判若两人,看模样和轿外的那些死侍无甚差别,他弯起嘴角好心答道:“什么时候?那当然是三年前啊。”

    苏青云和谢雁在轿内不停地躲避着射来的箭矢,苏青云的脑袋在这种危急时刻下转得极快。

    林昭和顾卓不可能,李若青也不可能,她不可能蠢到传信让顾明堰来杀她,唯一有可能漏出消息的,只有周瑞身边那个总是一言不发的师爷!

    马车不停地疾驰着,身后的追兵也死咬着不放,紧随其后。顾卓和林昭手中的刀早已沾满了鲜血,复又一遍一遍地被雨水冲刷干净,那些从草丛中,从山崖上冲下来的杀手每一个都是死侍,他们不怕疼,不怕死,手中的刀挥出来的每一刀都刀刀致命。

    顾卓和林昭的蓑衣早已破败残缺,肩上和手臂上也都是鲜血。

    在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林昭砍下一人的头颅,拉过车夫手中的缰绳,猛得用力一拽,调转车头,马鞭狠厉一抽,朝反方向疾驰而去。

    不远处的山崖上,顾明堰看见这一幕眉心一簇,风将车帘掀起,李若青恐惧地抱着怀中的稚子,包兰却仍是视若无睹般哄着怀中的“二郎”。

    顾明堰看着李若青和包兰的脸,瞳孔骤缩。

    尤其是李若青怀中孩童的那张脸,与西夷王有着万分的相似!

    然而三年前,李若青和肚子里的孩子分明就死了!现在却像活见鬼一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顾明堰一瞬间后背发凉,他知道要是李若青和那孽障不死,下一个死的定是他!

    他抬手指着林昭逃走的方向,厉声大喊。

    “追!去追那辆马车!一定不要让她们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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