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一个星期前的我绝对不会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坐上回家的飞机，还是和卡珊一起。
老实说，这有点梦幻，同时也让我有一些忐忑。
带卡珊回家是我从小到大的愿望，起先是出于愧疚，后来就逐渐演变成了一种执念，同时也是说服自己不回家的借口。
我想念母亲，非常非常想。
但我却不确认她是否是同样地思念我，又是否已经把我忘记。
她会埋怨我吗？她会生气吗？会伤心吗？会因为我的到来感到开心吗？
种种问题冒上心头，但都一样的得不到解答。
而除了担心母亲对我的态度，我还同样担心她对卡珊的态度。如果……尽管可能性很小，但如果她并不接纳卡珊呢？如果她们的相处并不融洽……
“阿什，你在冒汗。”卡珊担忧的语气像一把大锤，嘭地一下打碎了那些出现在我头顶的焦虑。
我的意识迅速抽离了出来，同时开始大口喘气。
“我可能有点紧张，但现在没事了——我们现在到哪里了？”我摸上车窗，在这辆匀速行驶的大巴上，窗外的风景迅速到来，也迅速远去。
“按照你给的地址，快了。”卡珊的话比一开始多了许多，但或许是因为开口说话的时间在她十几年的人生里占据的太少，所以比起语言，她更喜欢用肢体表达情绪。
感受到被紧握着的左手，我终于想起作为姐姐的职责，亲亲拍了拍她的手背，出口安慰“西瓦是一个很棒的母亲，她一定会喜欢你的。不过，她也是一位很忙的女士，所以，我们今天或许还不一定能够见到她。”
“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卡珊歪了歪头。
“嗯……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很好说话，除了训练的时候。她从不要求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也不会像普通家长一样教导孩子什么对什么是错。她唯一会主动传授的，除了功夫之外，就是‘野心’。”
“野心？”
“嗯，她最经常告诉我的就是——对于想要的事物，不能原地等待，而是主动出击。并且一旦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得到目标。”
“这……很特别。从来没有教导过我要拥有野心。”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巴已经到站，于是我背上包，拉着卡珊，像是一对普通姐妹一样下车回家。
“她一直是最与众不同的人。以及，或许你也应该开始去寻找你的野心，那会让你整个人都变得与众不同。”
“你的野心是什么？”
“平淡但幸福的普通人生活……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对于野心这个词来说，这个目标可能会有点奇怪。”我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于是无奈的摸了摸脸颊“其实对于母亲的教导，我一直没有完全遵循。她让我为自己而活，但我却总是忘记这一点，最后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
所以，你可不能犯我的错误。”
卡珊的表情有点为难了。
对于义警，尤其是蝙蝠系义警，几乎是把‘利她’这个词贯彻到底的存在，而这个为自己而活的要求则完全违背了她所接受过的教育。
“为自己而活，不是让你完全放弃义警事业。而是在帮助别人之前，你需要更关心自己的安危。如果觉得累了，就停下来，不勉强自己。”
卡珊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西瓦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她的房子并不在小镇里，而是在小镇附近的山上。
上山的路很陡峭，周围的植被也增加了这条路的难度，但对于我和卡珊来说并不算是一个难题。
“你以前也经常这么爬山吗？”
“差不多，不过当时的路没有现在那么难走，我想一定是因为植被都长出来的缘故。”看着路上异常茂盛的植被，我开始提前失落。
如果这条路到现在都没有清理出来的话，或许也意味着西瓦已经放弃了这个住址。
正如我能一眼看出卡珊的心中所想一样，她也能轻易看出我的失落——
“或许她只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打理。”
有点牵强的理由，但我相信了。
继续往上走了一段路，在层层的树影中，有一个红色的屋顶若隐若现。
“马上就到了！”我有些激动，心脏砰砰狂跳，快到都要飞出我的身体，提前躺进家里的小床上。
穿过草丛，我和卡珊手牵着手，终于抵达了记忆中的木屋前——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一点也没有变。
“快看，那是我小时候坐的秋千！你想荡秋千吗，我感觉它还是和以前一样结实。”
“我没有荡过秋千——”
“那就更应该来了！”
卸下背包，我搭着卡珊的肩，大笑着提醒道“我要推咯，注意抓好两边绳子。”
卡珊认真地点点头，露出像是准备上战场一般的坚毅眼神“我准备好了！”
下一秒，我用力将她推远，卡珊瞬间飞到半空，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尖叫。
“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我像一只鸟——”
她还没说完的话随着秋千的高度散成了一声愉快的惊呼。
“看到你们玩得愉快我很高兴，但这是属于我……小莱利？”
“妈……？”
熟悉到让人落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僵硬地转过身，看到了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身影。
西瓦看上去意外极了，她风尘仆仆，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从打扮上来看，我想她一定是刚结束完任务，还没来得及休息。
“你长大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泪点能那么低，只需要一句陈述就能将我击溃。
“我很抱歉——为所有事情。”周围欢快的空气瞬间凝聚成一团，我不敢看她的表情，于是低下头，偷摸地踢着地上的石子“我想你一定在埋怨我为什么从不回来看你。事实上，我想过，但我不敢。我做错了事，也需要为此付出代价，但最重要的是，我害怕你对我失望。”
西瓦拉起了我的手，动作是那样轻柔，让我会想起小时候，在一切都没发生之前，她也是这样轻轻拉起我的手。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对你失望。”西瓦露出笑容“欢迎回家，你想喝一碗热汤吗？”
我终于鼓起勇气拥抱了她，眼泪顺着动作飞溅在故乡的泥土地上“我很想你，以及，我爱你。”
——
家里的一切都和从前没有一丝变化，我甚至还能在墙上找到小时候的涂鸦。
卡珊和我坐在餐桌前，各自手捧着热汤。
“不符合口味吗？”西瓦换了身舒服的睡衣走了出来，她看上去还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亦如从前“或许我应该带你们去镇上的餐馆，我已经好久没有亲自下过厨。”
“不，它对我们意义非凡。而我只是还有点恍惚。”我说完，看向一直忍不住偷瞟西瓦的卡珊，放下碗主动介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认出来了，她是卡珊，我的姐妹，同时也是你的女儿。”
“是的，我当然认出来了。只是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在做母亲方面，我一向不太合格。”说到这里，她走到卡珊跟前，语气复杂地开口“我为了自由放弃了你，而我不会后悔这样的选择。
但……我很高兴你选择来这里看我。”
“我可以叫你妈妈吗？”卡珊小心翼翼问道。
“我很荣幸获得这样的称呼。”西瓦还不太熟练地搭上了卡珊的肩膀“现在，我认为我们得想办法扩建一下新的卧室了。你们会在这里留多久？”
“我不太确定？或许，永远？”现在我在想把自己关在家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啊哈，那我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问题。”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也给自己盛了碗汤“毫无味道……我想我应该再加一点盐进去。”
去厨房拿完盐罐，她把热汤推到了一边，支起手询问道“你想和我聊聊吗？”
老实说，这有点梦幻，同时也让我有一些忐忑。
带卡珊回家是我从小到大的愿望，起先是出于愧疚，后来就逐渐演变成了一种执念，同时也是说服自己不回家的借口。
我想念母亲，非常非常想。
但我却不确认她是否是同样地思念我，又是否已经把我忘记。
她会埋怨我吗？她会生气吗？会伤心吗？会因为我的到来感到开心吗？
种种问题冒上心头，但都一样的得不到解答。
而除了担心母亲对我的态度，我还同样担心她对卡珊的态度。如果……尽管可能性很小，但如果她并不接纳卡珊呢？如果她们的相处并不融洽……
“阿什，你在冒汗。”卡珊担忧的语气像一把大锤，嘭地一下打碎了那些出现在我头顶的焦虑。
我的意识迅速抽离了出来，同时开始大口喘气。
“我可能有点紧张，但现在没事了——我们现在到哪里了？”我摸上车窗，在这辆匀速行驶的大巴上，窗外的风景迅速到来，也迅速远去。
“按照你给的地址，快了。”卡珊的话比一开始多了许多，但或许是因为开口说话的时间在她十几年的人生里占据的太少，所以比起语言，她更喜欢用肢体表达情绪。
感受到被紧握着的左手，我终于想起作为姐姐的职责，亲亲拍了拍她的手背，出口安慰“西瓦是一个很棒的母亲，她一定会喜欢你的。不过，她也是一位很忙的女士，所以，我们今天或许还不一定能够见到她。”
“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卡珊歪了歪头。
“嗯……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很好说话，除了训练的时候。她从不要求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也不会像普通家长一样教导孩子什么对什么是错。她唯一会主动传授的，除了功夫之外，就是‘野心’。”
“野心？”
“嗯，她最经常告诉我的就是——对于想要的事物，不能原地等待，而是主动出击。并且一旦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得到目标。”
“这……很特别。从来没有教导过我要拥有野心。”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巴已经到站，于是我背上包，拉着卡珊，像是一对普通姐妹一样下车回家。
“她一直是最与众不同的人。以及，或许你也应该开始去寻找你的野心，那会让你整个人都变得与众不同。”
“你的野心是什么？”
“平淡但幸福的普通人生活……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对于野心这个词来说，这个目标可能会有点奇怪。”我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于是无奈的摸了摸脸颊“其实对于母亲的教导，我一直没有完全遵循。她让我为自己而活，但我却总是忘记这一点，最后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
所以，你可不能犯我的错误。”
卡珊的表情有点为难了。
对于义警，尤其是蝙蝠系义警，几乎是把‘利她’这个词贯彻到底的存在，而这个为自己而活的要求则完全违背了她所接受过的教育。
“为自己而活，不是让你完全放弃义警事业。而是在帮助别人之前，你需要更关心自己的安危。如果觉得累了，就停下来，不勉强自己。”
卡珊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西瓦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她的房子并不在小镇里，而是在小镇附近的山上。
上山的路很陡峭，周围的植被也增加了这条路的难度，但对于我和卡珊来说并不算是一个难题。
“你以前也经常这么爬山吗？”
“差不多，不过当时的路没有现在那么难走，我想一定是因为植被都长出来的缘故。”看着路上异常茂盛的植被，我开始提前失落。
如果这条路到现在都没有清理出来的话，或许也意味着西瓦已经放弃了这个住址。
正如我能一眼看出卡珊的心中所想一样，她也能轻易看出我的失落——
“或许她只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打理。”
有点牵强的理由，但我相信了。
继续往上走了一段路，在层层的树影中，有一个红色的屋顶若隐若现。
“马上就到了！”我有些激动，心脏砰砰狂跳，快到都要飞出我的身体，提前躺进家里的小床上。
穿过草丛，我和卡珊手牵着手，终于抵达了记忆中的木屋前——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一点也没有变。
“快看，那是我小时候坐的秋千！你想荡秋千吗，我感觉它还是和以前一样结实。”
“我没有荡过秋千——”
“那就更应该来了！”
卸下背包，我搭着卡珊的肩，大笑着提醒道“我要推咯，注意抓好两边绳子。”
卡珊认真地点点头，露出像是准备上战场一般的坚毅眼神“我准备好了！”
下一秒，我用力将她推远，卡珊瞬间飞到半空，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尖叫。
“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我像一只鸟——”
她还没说完的话随着秋千的高度散成了一声愉快的惊呼。
“看到你们玩得愉快我很高兴，但这是属于我……小莱利？”
“妈……？”
熟悉到让人落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僵硬地转过身，看到了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身影。
西瓦看上去意外极了，她风尘仆仆，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从打扮上来看，我想她一定是刚结束完任务，还没来得及休息。
“你长大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泪点能那么低，只需要一句陈述就能将我击溃。
“我很抱歉——为所有事情。”周围欢快的空气瞬间凝聚成一团，我不敢看她的表情，于是低下头，偷摸地踢着地上的石子“我想你一定在埋怨我为什么从不回来看你。事实上，我想过，但我不敢。我做错了事，也需要为此付出代价，但最重要的是，我害怕你对我失望。”
西瓦拉起了我的手，动作是那样轻柔，让我会想起小时候，在一切都没发生之前，她也是这样轻轻拉起我的手。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对你失望。”西瓦露出笑容“欢迎回家，你想喝一碗热汤吗？”
我终于鼓起勇气拥抱了她，眼泪顺着动作飞溅在故乡的泥土地上“我很想你，以及，我爱你。”
——
家里的一切都和从前没有一丝变化，我甚至还能在墙上找到小时候的涂鸦。
卡珊和我坐在餐桌前，各自手捧着热汤。
“不符合口味吗？”西瓦换了身舒服的睡衣走了出来，她看上去还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亦如从前“或许我应该带你们去镇上的餐馆，我已经好久没有亲自下过厨。”
“不，它对我们意义非凡。而我只是还有点恍惚。”我说完，看向一直忍不住偷瞟西瓦的卡珊，放下碗主动介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认出来了，她是卡珊，我的姐妹，同时也是你的女儿。”
“是的，我当然认出来了。只是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在做母亲方面，我一向不太合格。”说到这里，她走到卡珊跟前，语气复杂地开口“我为了自由放弃了你，而我不会后悔这样的选择。
但……我很高兴你选择来这里看我。”
“我可以叫你妈妈吗？”卡珊小心翼翼问道。
“我很荣幸获得这样的称呼。”西瓦还不太熟练地搭上了卡珊的肩膀“现在，我认为我们得想办法扩建一下新的卧室了。你们会在这里留多久？”
“我不太确定？或许，永远？”现在我在想把自己关在家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啊哈，那我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问题。”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也给自己盛了碗汤“毫无味道……我想我应该再加一点盐进去。”
去厨房拿完盐罐，她把热汤推到了一边，支起手询问道“你想和我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