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二月份的早晨，捷克丝女子学院的宿舍楼楼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有学生出门上课了。
两个头发乱成鸡窝的金发姑娘急急忙忙地裹着衣服从宿舍楼跑了出来，没去食堂，反倒是一反常态地冲向了教学楼。
她们分别是赛丽和琼，动画系的大三学生，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但不是因为成绩或者事迹，而是因为她们的共同好友——被号称从《兔狩刊》里走出来的主角，阿什拉·科斯莫。
“我们就不能选一个不那么早的时间来汇合吗？”赛丽气喘吁吁地攀住了门框，她看着教室里的好友，剩下的话语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你换新造型了？这个发型有点眼熟……绫波丽同款？好像又不太一样。”
接着，她又注意到阿什拉的穿搭，再次倒吸一口凉气“你哪找出来的土外套？从你奶奶家翻出来的？还有里面的红毛衣，认真的？我只有在圣诞节才会穿这么丑的衣服。”
“猜得真准。”阿什拉挑起眉，露出红毛衣上的潦草雪人图案，接着又把课桌上的黑框眼镜戴了回去“现在才是造型的完全体，如何评价？”
“看起来像一个上世纪的土老帽。”琼锐评，坐到了她的边上。
“我完全赞同琼的说法。”赛丽也跟着坐了下来“你上个星期不是才买了一件新外套和新皮靴吗？”
“少提了，还不是漫画的事情。”说到这个阿什拉就觉得闹心，她懒洋洋地靠在琼的身上，像是一只没骨头的黑猫。
“是谁之前说不管漫画再怎么样，也坚决不换造型的？怎么，终于受够‘大明星’待遇了？”
“我想通了，人还是要学会避避风头的。尤其是这几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路上盯着我看的人数变得格外的多，甚至还有突然上来送东西的，简直闻所未闻!”
“哇喔。”赛丽同琼对视了一眼，又问“送的什么？你收了没有？”
“当然没有！太诡异了，换做是你敢随便收吗？”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服服帖帖的头发被挠得凌乱“东西我也没看，就是一些吃的，还有奶茶什么的……哎，说到这个，你们喝不喝奶茶？”
“这么早，还没开门吧？”三人里，琼总是最理智的那个“不过我倒是觉得大家变得这样情有可原，虽然我也不算是兔狩的粉丝，但看完最新一话后，我也会产生类似的情绪。”
闻言，阿什拉迅速弹了起来，往边上挪了又挪，露出一副被背叛的炸毛表情“不是说好不看这系列漫画的吗？”
“你是不是压根没听上节的漫画鉴赏课啊？上个星期教授才布置作业让我们鉴赏兔狩刊主笔的上色风格，为了这个作业，我和琼特地熬了个通宵把漫画给看完了。”
“……”这话倒是说得阿什拉无法反驳了，因为那节课，她确实没听，不仅没听，甚至还美美地睡了一觉。
没办法，谁让她们班的这节课突然调到了早上呢？她玩游戏熬了个通宵，还不是住校生，能赶过来上课就已经很不错了。
“好吧，所以漫画到底画了什么新内容，把你们变得那么奇怪？”
“你绝对猜不到的发展！兔狩在漫画里和漫画外都彻底杀青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不仅在漫画里死了，在现实中的主笔‘三女神’也突然发推特宣布停刊了，算是彻底死透了。”
“…………”
阿什拉眨了眨眼，半响才发出一句迷茫的——“啊？”
“很突然对吧？现在网上的粉丝都炸成一团了，甚至还有人在论坛里组织起游街抗议活动了，声势浩大到连圈外人都被激起兴趣入坑了！然后这群人毫无意外地也加入进了这场抗议活动。”
“所以你突然换造型的决定还挺及时的，刚好赶上漫画热度的爆发期。”
赛丽和琼一人接一句地说道。
“‘三女神’疯了吗？在漫画热度那么好的时候干出这种骚操作？”虽然作为与角色撞脸的受害者，阿什拉巴不得这部漫画彻底消失，从而还她一个彻彻底底的清闲生活。但作为半个同行，她实在不理解三女神这样自毁事业的奇葩操作，并同时为这个和自己撞脸的可怜主角感到惋惜。
“谁知道呢？或许真的吃错药了也说不定。”赛丽说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即又兴奋起来“你猜怎么着？我们早上的课取消了！”
“为什么？”
“教授的请假理由是……她要去参加下午的抗议游行？”琼低头念着邮件里的最新消息“今天下午有什么游行？大选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阿什拉看了两个朋友一眼，彼此的脑海里闪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兔狩刊的抗议游行！”三个人异口同声。
“……这个学校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迅速收拾起东西，递给塞西和琼一人一个三明治“既然今天都没课，不如……去我家玩游戏？”
“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你的摩托车挤得下三个人吗？”
阿什拉得意地笑了笑“我妈周末回来了，所以我的交通工具升级成汽车了，晚上有谁要出去兜个风的？”
“天呐，没人告诉我星期一会那么美妙！”
赛丽的欢呼声随着汽车尾气蔓延在了空中。
阿什拉的家在几条街距离的社区里，驾驶汽车很快就能抵达。刚到门口，就有出来修整杂草的邻居过来打招呼了，这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婆，乍一看有些刻薄，但笑起来却很亲切。
“上午好啊，小科斯莫，记得提醒大科斯莫把院子里的杂草处理一下。”
“感谢您的提醒！我会一字不差地转告老妈的。”
将汽车停进车库，阿什拉推开房门，挂好车钥匙就带着朋友们往房间跑。
“我们这样会不会吵到阿姨？”
“别担心，她正在阁楼里工作呢，那里的隔音效果好到不行，就算用音响放摇滚乐也不会受到邻居的投诉。”
“说到摇滚乐——”赛丽抬起头，琼很快接上她的话。
“说到摇滚乐，我前天晚上写了一个新的谱子。”
阿什拉立马点了点头，行动力迅速地开口道“我现在就去把老妈赶去割草。”
“倒也不用那么迅——”话还没说完，阿什拉就瞬间跑走了。待在琼身边的赛丽拍了拍她的肩“我们还是待会过去给阿姨请罪吧……”
——
阁楼，阿什拉习惯性地先拉门把手再敲门，于是下一秒，她就猝不及防地摔进了门里。
“居然没锁门？”
她默默地关回了门，对着幽暗的屋子扫视了一圈，有些纳闷地拉开了窗帘。
“人不在吗？上厕所去了？”阿什拉边说着边走到阁楼唯一的书桌前，却意外地看到了让人眼熟的东西。
“这是什么……？”
她推开那些乱成一团的画笔，从中找出了那张被压在最下面的草稿纸。
熟悉的画风，熟悉的造型，以及那张熟悉的脸！
这不就是她吗？！不对……更准确来说，这是十六岁的阿什拉，同时也是兔狩刊漫画的主人公……
怎么回事？
阿什拉·科斯莫觉得自己有些迷糊了，如果她在自己的家里翻出漫画角色的设计草稿——是不是就意味着那个神秘的主笔‘三女神’，其实是她的母亲？
说起来也并不是毫无依据，作为艺术学院的学生，她之所以走向了美术这条道路，也和家里人的熏陶少不了关系。
在她的记忆里，妈妈一直是会画画的，只是她很少画，也很少陪伴在她身边，导致她这个做女儿的也就渐渐地忘掉了这件事。
“怪不得这个角色会和我那么像，甚至连名字都一模一样。”她继续在桌子上翻找着，很快又找出几张草稿，都是她，不同造型的她，不同年龄段的她，阿什拉越看越觉得头皮发麻“怪不得从来都不让我擅自进她的房间……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咔哒一声，阁楼的门再次打开了，一个人影靠在门扉，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像，没解释也没指责，只是静静地观察着阿什拉的反应。
“你就是那个三女神？”阿什拉瞟了一眼被阴影笼罩住脸的母亲，又低头翻看手上的草稿纸。
“是我。”
她依旧没有解释。
阿什拉形容不上来现在的心情，她感受到了欺骗，感受到了疑惑，感受到了震撼和不解，最终，她感受到了愤怒。
啪嗒一声，所有草稿纸被她重重甩在地上，像破碎的玻璃一样四处飞散，最后，又慢慢飘到两人的脚边。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我的脸去创作这部漫画？”阿什拉的声音很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毫无波澜的水面之下，还有一股巨大的漩涡正在盘旋。
科斯莫女士没有说话，她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阿什拉不知道她的心底是否一样隐藏着风暴。
她深吸一口气，回想起因为漫画而遭受到的注目和骚扰，语气又更重了几分“科斯莫女士，你知道你这是在侵犯我的个人肖像权吗？如果让那些读者发现所谓的主角居然真的是现实生活中人物的投影，你怎么办？那些真情实意投入过感情的读者怎么办？我又怎么办？！”
“你为什么要不闻不问地用我的形象我的名字来进行创作呢！你在创作的时候会想过被发现的那一天吗？还是你早就恶趣味的计划好了一切？你知道因为这部漫画我的生活受到了多大的影响吗——！”
说到这里，她的怒吼甚至有些破音，阿什拉愤怒地拽着母亲的衣领，几乎是恳求地寻求一个答案“你说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给我一个理由！我需要原因！！”
“阿什拉，你为什么会感到愤怒？”科斯莫女士把她的乱发轻轻拂到耳后，丝毫不在意阿什拉有些失礼的动作。
“愤怒？我愤怒的只是你什么都不说。”她缓慢地松开了手，怒火奇迹般地消退了下去“至于漫画的这件事，我只是觉得莫名其妙，我觉得你这个人简直有病！而且病得还不清。”
试问正常人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把亲生女儿画到漫画里，给她安了新的家人新的朋友，据说还有新的男友？
怎么想的？！
“你看过这部漫画吗？”科斯莫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草稿纸。
阿什拉原本只是看着她捡，看着看着也默默地蹲下去捡了“没看过，谁会愿意看长着自己脸的冒牌货的故事？”
“……你应该去看看。”
“我不要。”阿什拉的叛逆心又闹起来了“你让我看我就看？凭什么？我就不看。”
科斯莫女士难得地叹了口气“我是说真的，看了之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画这些了。”
“什么理由还要看才知道，你就不能劳驾张张嘴解释一下吗？”
阿什拉把所有的草稿纸放在桌上，想了想还是觉得恼火，又咣啷一拍桌“算了，反正也没有后续了，我也不是非得要一个答案不可。你爱解释解释，不解释拉倒！”
两个头发乱成鸡窝的金发姑娘急急忙忙地裹着衣服从宿舍楼跑了出来，没去食堂，反倒是一反常态地冲向了教学楼。
她们分别是赛丽和琼，动画系的大三学生，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但不是因为成绩或者事迹，而是因为她们的共同好友——被号称从《兔狩刊》里走出来的主角，阿什拉·科斯莫。
“我们就不能选一个不那么早的时间来汇合吗？”赛丽气喘吁吁地攀住了门框，她看着教室里的好友，剩下的话语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你换新造型了？这个发型有点眼熟……绫波丽同款？好像又不太一样。”
接着，她又注意到阿什拉的穿搭，再次倒吸一口凉气“你哪找出来的土外套？从你奶奶家翻出来的？还有里面的红毛衣，认真的？我只有在圣诞节才会穿这么丑的衣服。”
“猜得真准。”阿什拉挑起眉，露出红毛衣上的潦草雪人图案，接着又把课桌上的黑框眼镜戴了回去“现在才是造型的完全体，如何评价？”
“看起来像一个上世纪的土老帽。”琼锐评，坐到了她的边上。
“我完全赞同琼的说法。”赛丽也跟着坐了下来“你上个星期不是才买了一件新外套和新皮靴吗？”
“少提了，还不是漫画的事情。”说到这个阿什拉就觉得闹心，她懒洋洋地靠在琼的身上，像是一只没骨头的黑猫。
“是谁之前说不管漫画再怎么样，也坚决不换造型的？怎么，终于受够‘大明星’待遇了？”
“我想通了，人还是要学会避避风头的。尤其是这几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路上盯着我看的人数变得格外的多，甚至还有突然上来送东西的，简直闻所未闻!”
“哇喔。”赛丽同琼对视了一眼，又问“送的什么？你收了没有？”
“当然没有！太诡异了，换做是你敢随便收吗？”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服服帖帖的头发被挠得凌乱“东西我也没看，就是一些吃的，还有奶茶什么的……哎，说到这个，你们喝不喝奶茶？”
“这么早，还没开门吧？”三人里，琼总是最理智的那个“不过我倒是觉得大家变得这样情有可原，虽然我也不算是兔狩的粉丝，但看完最新一话后，我也会产生类似的情绪。”
闻言，阿什拉迅速弹了起来，往边上挪了又挪，露出一副被背叛的炸毛表情“不是说好不看这系列漫画的吗？”
“你是不是压根没听上节的漫画鉴赏课啊？上个星期教授才布置作业让我们鉴赏兔狩刊主笔的上色风格，为了这个作业，我和琼特地熬了个通宵把漫画给看完了。”
“……”这话倒是说得阿什拉无法反驳了，因为那节课，她确实没听，不仅没听，甚至还美美地睡了一觉。
没办法，谁让她们班的这节课突然调到了早上呢？她玩游戏熬了个通宵，还不是住校生，能赶过来上课就已经很不错了。
“好吧，所以漫画到底画了什么新内容，把你们变得那么奇怪？”
“你绝对猜不到的发展！兔狩在漫画里和漫画外都彻底杀青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不仅在漫画里死了，在现实中的主笔‘三女神’也突然发推特宣布停刊了，算是彻底死透了。”
“…………”
阿什拉眨了眨眼，半响才发出一句迷茫的——“啊？”
“很突然对吧？现在网上的粉丝都炸成一团了，甚至还有人在论坛里组织起游街抗议活动了，声势浩大到连圈外人都被激起兴趣入坑了！然后这群人毫无意外地也加入进了这场抗议活动。”
“所以你突然换造型的决定还挺及时的，刚好赶上漫画热度的爆发期。”
赛丽和琼一人接一句地说道。
“‘三女神’疯了吗？在漫画热度那么好的时候干出这种骚操作？”虽然作为与角色撞脸的受害者，阿什拉巴不得这部漫画彻底消失，从而还她一个彻彻底底的清闲生活。但作为半个同行，她实在不理解三女神这样自毁事业的奇葩操作，并同时为这个和自己撞脸的可怜主角感到惋惜。
“谁知道呢？或许真的吃错药了也说不定。”赛丽说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即又兴奋起来“你猜怎么着？我们早上的课取消了！”
“为什么？”
“教授的请假理由是……她要去参加下午的抗议游行？”琼低头念着邮件里的最新消息“今天下午有什么游行？大选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阿什拉看了两个朋友一眼，彼此的脑海里闪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兔狩刊的抗议游行！”三个人异口同声。
“……这个学校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迅速收拾起东西，递给塞西和琼一人一个三明治“既然今天都没课，不如……去我家玩游戏？”
“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你的摩托车挤得下三个人吗？”
阿什拉得意地笑了笑“我妈周末回来了，所以我的交通工具升级成汽车了，晚上有谁要出去兜个风的？”
“天呐，没人告诉我星期一会那么美妙！”
赛丽的欢呼声随着汽车尾气蔓延在了空中。
阿什拉的家在几条街距离的社区里，驾驶汽车很快就能抵达。刚到门口，就有出来修整杂草的邻居过来打招呼了，这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婆，乍一看有些刻薄，但笑起来却很亲切。
“上午好啊，小科斯莫，记得提醒大科斯莫把院子里的杂草处理一下。”
“感谢您的提醒！我会一字不差地转告老妈的。”
将汽车停进车库，阿什拉推开房门，挂好车钥匙就带着朋友们往房间跑。
“我们这样会不会吵到阿姨？”
“别担心，她正在阁楼里工作呢，那里的隔音效果好到不行，就算用音响放摇滚乐也不会受到邻居的投诉。”
“说到摇滚乐——”赛丽抬起头，琼很快接上她的话。
“说到摇滚乐，我前天晚上写了一个新的谱子。”
阿什拉立马点了点头，行动力迅速地开口道“我现在就去把老妈赶去割草。”
“倒也不用那么迅——”话还没说完，阿什拉就瞬间跑走了。待在琼身边的赛丽拍了拍她的肩“我们还是待会过去给阿姨请罪吧……”
——
阁楼，阿什拉习惯性地先拉门把手再敲门，于是下一秒，她就猝不及防地摔进了门里。
“居然没锁门？”
她默默地关回了门，对着幽暗的屋子扫视了一圈，有些纳闷地拉开了窗帘。
“人不在吗？上厕所去了？”阿什拉边说着边走到阁楼唯一的书桌前，却意外地看到了让人眼熟的东西。
“这是什么……？”
她推开那些乱成一团的画笔，从中找出了那张被压在最下面的草稿纸。
熟悉的画风，熟悉的造型，以及那张熟悉的脸！
这不就是她吗？！不对……更准确来说，这是十六岁的阿什拉，同时也是兔狩刊漫画的主人公……
怎么回事？
阿什拉·科斯莫觉得自己有些迷糊了，如果她在自己的家里翻出漫画角色的设计草稿——是不是就意味着那个神秘的主笔‘三女神’，其实是她的母亲？
说起来也并不是毫无依据，作为艺术学院的学生，她之所以走向了美术这条道路，也和家里人的熏陶少不了关系。
在她的记忆里，妈妈一直是会画画的，只是她很少画，也很少陪伴在她身边，导致她这个做女儿的也就渐渐地忘掉了这件事。
“怪不得这个角色会和我那么像，甚至连名字都一模一样。”她继续在桌子上翻找着，很快又找出几张草稿，都是她，不同造型的她，不同年龄段的她，阿什拉越看越觉得头皮发麻“怪不得从来都不让我擅自进她的房间……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咔哒一声，阁楼的门再次打开了，一个人影靠在门扉，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像，没解释也没指责，只是静静地观察着阿什拉的反应。
“你就是那个三女神？”阿什拉瞟了一眼被阴影笼罩住脸的母亲，又低头翻看手上的草稿纸。
“是我。”
她依旧没有解释。
阿什拉形容不上来现在的心情，她感受到了欺骗，感受到了疑惑，感受到了震撼和不解，最终，她感受到了愤怒。
啪嗒一声，所有草稿纸被她重重甩在地上，像破碎的玻璃一样四处飞散，最后，又慢慢飘到两人的脚边。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我的脸去创作这部漫画？”阿什拉的声音很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毫无波澜的水面之下，还有一股巨大的漩涡正在盘旋。
科斯莫女士没有说话，她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阿什拉不知道她的心底是否一样隐藏着风暴。
她深吸一口气，回想起因为漫画而遭受到的注目和骚扰，语气又更重了几分“科斯莫女士，你知道你这是在侵犯我的个人肖像权吗？如果让那些读者发现所谓的主角居然真的是现实生活中人物的投影，你怎么办？那些真情实意投入过感情的读者怎么办？我又怎么办？！”
“你为什么要不闻不问地用我的形象我的名字来进行创作呢！你在创作的时候会想过被发现的那一天吗？还是你早就恶趣味的计划好了一切？你知道因为这部漫画我的生活受到了多大的影响吗——！”
说到这里，她的怒吼甚至有些破音，阿什拉愤怒地拽着母亲的衣领，几乎是恳求地寻求一个答案“你说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给我一个理由！我需要原因！！”
“阿什拉，你为什么会感到愤怒？”科斯莫女士把她的乱发轻轻拂到耳后，丝毫不在意阿什拉有些失礼的动作。
“愤怒？我愤怒的只是你什么都不说。”她缓慢地松开了手，怒火奇迹般地消退了下去“至于漫画的这件事，我只是觉得莫名其妙，我觉得你这个人简直有病！而且病得还不清。”
试问正常人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把亲生女儿画到漫画里，给她安了新的家人新的朋友，据说还有新的男友？
怎么想的？！
“你看过这部漫画吗？”科斯莫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草稿纸。
阿什拉原本只是看着她捡，看着看着也默默地蹲下去捡了“没看过，谁会愿意看长着自己脸的冒牌货的故事？”
“……你应该去看看。”
“我不要。”阿什拉的叛逆心又闹起来了“你让我看我就看？凭什么？我就不看。”
科斯莫女士难得地叹了口气“我是说真的，看了之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画这些了。”
“什么理由还要看才知道，你就不能劳驾张张嘴解释一下吗？”
阿什拉把所有的草稿纸放在桌上，想了想还是觉得恼火，又咣啷一拍桌“算了，反正也没有后续了，我也不是非得要一个答案不可。你爱解释解释，不解释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