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面
换成别人说这话何厂长还会怀疑意图，余欢说这话他完全相信。
因为有河她是真的跳，要不是周瑾深路过把人救下哪还能在厂门口闹起来。
偏偏她不图别的东西，就想寻死报复欺负她的人，还要拉上孩子，简直就是活阎王转世啊。
何厂长早年当过兵，做事比较强硬，现在也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小余，你冷静一下，陈启明同志的工作名额不会让人夺走，你想安排亲戚朋友工作或者留到孩子长大都行。至于那些欺负你们母子的人厂里会点名批评，要是他们不改就抓进派出所里关一关，好好进行思想改造。”
余欢对这些说辞没兴趣，低垂着眼帘，神色低沉，“厂长，我知道你是好人，也知道厂里有多照顾我们母子，但是活着太难了，今天的事不会是头一回，闲言碎语不会就此断绝的，派出所和厂里管不住的。”
何厂长也知道寡妇带着孩子生活不易，哪怕是待在城里也有很多人思想老旧，为了蝇头小利没少造谣生事，更别提一大笔的抚恤金和工作名额。
家里头还是得有个能顶事的男人才行，但看女人要死不活的样子怕是没那么容易从失去丈夫的绝望中走出来，组织也不好随意安排。
愁啊，真愁，他就不是能做这种工作的人。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总算来人了，何厂长连忙起身去开门，看着门外的青年仿佛看到了救星，“瑾深啊，快进来，正好余欢同志在这，你们也是挺有缘的，刚回来就碰上她跳…来来来。”
难得看到牛脾气的何厂长如此殷勤，周瑾深忍着笑意进入办公室里。
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余欢还是有一点好奇的。
这个名字听起来不要太熟悉，是男主没有辞职创业前的顶头上司周大厂长。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维持要死不活的人设，万事不在意的死样子。
何厂长等周瑾深坐下，“你们聊聊，我这里没有小孩吃的东西，去找老向要。”
说完，他忙不迭离开了。
周瑾深过来交接原李副厂长的工作，听到徐凯谈及母子俩闹着要在厂门口上吊一事。
他看着神情木然的年轻女人，脸色没有昨天刚救起时那么苍白。
接着发现她剪了头发，衬得脸更小了，低垂的眼睫如同两把小扇子遮挡住所有的情绪，整个人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淡淡的轻盈和美感，如同黑夜中满月，遥远而又明亮。
余欢抬眸正好跟他的目光对上，连忙垂下眼帘。
就这么一个眼神，就像树林里的小动物好奇地探出头又警惕地缩回去，多了一丝不符合她现在的状态的活性。
周瑾深心里微微浮动。
余欢被看得有些紧张，唇瓣不自觉地抿紧。
面对救命恩人本来该好好道谢的，但现在的场合不合适。
她拉着陈峻峰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周瑾深出声制止，再次对上那双疑惑的杏眸，心跳无法克制地加快，“等会何厂长回来了，有什么问题还是一次表达清楚彻底解决比较好。”
余欢心里一紧。
这是猜到自己不想死，想以寻死为借口想搞事了。
不过很快她就无所谓了。
反正厂里不可能开除她，反而因为陈启明抓特务牺牲挽救了国家财产必须帮忙解决她的生存问题，之所以闹这么大也只是抓着刘家这只鸡狠狠儆一儆别的猴。
“已经说清楚了，不用再耽误何厂长的时间了。”
余欢说完牵着陈峻峰离开。
看着裹着厚厚的棉袄却依旧清瘦的背影消失在屋里，周瑾深心情有些复杂，复杂得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
回顾两人之间短暂的交集和对话，他才发现自己因为职业原因说话有些直接了，短短一句话戳穿了人家心里的想法，也怪不得她不想多待。
…
一大一小走出厂里。
带来的麻绳被没收了，门卫大爷死活不肯还给她们，余欢只能放弃。
陈峻峰有些不安。
他按照妈妈事先安排的说了那段话以后就不再说话了，免得多说多错。
“妈妈，厂长伯伯会帮我们吗？”
余欢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会的。”
就算知道她是狼来了也得帮，更别提她昨天真的想死。
只是原本想过要亲自感谢救了自己一命的雷锋同志，现在不行了，买些礼物吃的让那位徐凯同志代为感谢吧！
回到大杂院里，除了刘家人其他人都回来了。
下午余欢砍人事件发生让他们都变得老实了不少，连招呼都不敢跟他们打。
王大婶鼓足了勇气，远远地问:“小余，你和金宝出去溜达了？”
余欢冲她微微一笑，和气得很，“到厂里溜达一圈，找何厂长帮忙解决一些问题。”
王大婶眼前一黑，这是闹到厂里了。
要是闹大了，整个大院的名声都会受影响。
她也不敢出声质问，怕像刘老太一样被砍进衣服，转身快步往外跑。
关乎自身利益其他人也紧随死后。
余欢进入屋里，“今晚咱们吃鸡蛋挂面，你会做吗？”
陈俊峰以前看过妈妈做过，还算比较简单，只是……
“妈妈，咱们中午才吃了鸡蛋，晚上又吃，很快就吃没了。”
余欢无所谓，“没了就没了，有了再吃，与其节省着一个鸡蛋分给好几个人吃尝不出鸡蛋味，还不如吃个饱吃够味。”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陈峻峰端着锅子开始洗锅。
余欢摘了几片白菜，取出一块腊肉准备切丁。
想到菜刀沾过人血她有点膈应，但家里只有一把菜刀，只能拿肥皂多洗几遍。
洗菜切菜过程还是很顺利的，原主的日常生活记忆，肌肉记忆还保留着，作为厂里的临时工帮厨切菜经验差不多已经刷满了。
腊肉咸香给面汤增加了底味，余欢很喜欢，将面条和汤全都吃光了。
陈俊峰负责收拾桌子洗碗，余欢将烧热的水灌入开水瓶中，往煤炉子加了几块煤块，又添个一壶水留着待会洗脸擦身洗脚用。
等水热的时间她环顾四周，看着二十平左右的房子，只有两间房，大的原主夫妇住，小的孩子住。
家里没有厨房，做饭的地方是大房隔出来一个小区域，用土粗布作为格挡，灶台和通风的烟囱都没有，只有烧火做饭的煤炉子、切菜的案板和橱柜。
不过这房子还挺高，目测有三米多将近四米高，可以隔层，将楼下作为厨房、杂物间和澡房，楼上作为卧室。
只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建筑工程队，以及找到工人开工之后自己和陈峻峰要住在哪里。
余欢为房子发愁之时，王大婶一群人回来了，一个个如丧考妣。
谁也没想到余欢这个拿刀砍人的疯子会带着孩子去厂门口上吊，捉拿特务牺牲的英雄遗孀孩子被逼得活不下去，让厂里人义愤填膺。
躺在医院里还没醒来的刘老太名声比屎还要臭，他们大院的风评也受到了影响，听说厂里还要广播点名批评刘家人，其他人也被厂办进行了一通思想教育。
以后再有人欺负余欢母子，惦记他们的工作名额，闹出去说不定也会被点名批评。
管院的王叔眉头皱得死紧，“以前没看出来她是这样的人。”
王大婶嗤笑，“那是你们不把她当回事，能不管父母安排直接和陈家那位领证结婚，放纵他殴打亲爹哪是简单人。”
如果不是陈启明出了事，母子俩无人庇护，余老头哪敢上门抢钱和工作。
王叔无奈，“以后你看到了，记得管着点大院里的人，尤其那几个嘴巴毒舌头长的老婆娘。”
王大婶不担心，大院曾经一霸的余老太被砍进医院到现在还没醒来，别的老妖婆哪敢作妖。
她还挺佩服余欢的，二话不说就动刀，还不只是晃晃刀子吓唬人，一刀直接劈下去，再横的也怕这种不要命的。
以后只要她能想通日子过得不会差的，只是手里头的工作和钱很难不被人惦记，这世上穷凶极恶的人不要太多了。
“这工作咱们家怕是买不到了，得再找找，实在不行我退休把老幺换来了。”
“那可不行，我已经把工作给老二了，你再把工作给老三，咱们老俩口以后不得在他们三兄弟和儿媳妇们的指缝里过日子。”
“唉，孩子都是来讨债的，早知道生一个就够了。”
老俩口为了远在农村插队的幺儿的工作愁得头发都要全白了。
实在想不出办法，王大婶不想就这么放弃，“要不再试试，多给五十块钱。”
王叔摇头，“小余现在不缺钱，得给她更实际的东西。”
王大婶头都大了，“咱们还能给啥，她这次砍人都没被抓起来，反而老刘一家要被点名批评。”
“不是还有在派出所里蹲着的刘老头，我去找人问问看能不能抓到他的把柄。”
不得不说王叔和余欢想到了一块，只是余欢更倾向于找街道办的吴大妈。
余老头的把柄稍微有点能力的人都能抓住，比起卖给王家让最小的儿子回城，而后很有可能引发家庭矛盾，说不定会记恨上卖工作的余欢，还是卖给只有一个女儿的吴大妈比较省心。
因为有河她是真的跳，要不是周瑾深路过把人救下哪还能在厂门口闹起来。
偏偏她不图别的东西，就想寻死报复欺负她的人，还要拉上孩子，简直就是活阎王转世啊。
何厂长早年当过兵，做事比较强硬，现在也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小余，你冷静一下，陈启明同志的工作名额不会让人夺走，你想安排亲戚朋友工作或者留到孩子长大都行。至于那些欺负你们母子的人厂里会点名批评，要是他们不改就抓进派出所里关一关，好好进行思想改造。”
余欢对这些说辞没兴趣，低垂着眼帘，神色低沉，“厂长，我知道你是好人，也知道厂里有多照顾我们母子，但是活着太难了，今天的事不会是头一回，闲言碎语不会就此断绝的，派出所和厂里管不住的。”
何厂长也知道寡妇带着孩子生活不易，哪怕是待在城里也有很多人思想老旧，为了蝇头小利没少造谣生事，更别提一大笔的抚恤金和工作名额。
家里头还是得有个能顶事的男人才行，但看女人要死不活的样子怕是没那么容易从失去丈夫的绝望中走出来，组织也不好随意安排。
愁啊，真愁，他就不是能做这种工作的人。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总算来人了，何厂长连忙起身去开门，看着门外的青年仿佛看到了救星，“瑾深啊，快进来，正好余欢同志在这，你们也是挺有缘的，刚回来就碰上她跳…来来来。”
难得看到牛脾气的何厂长如此殷勤，周瑾深忍着笑意进入办公室里。
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余欢还是有一点好奇的。
这个名字听起来不要太熟悉，是男主没有辞职创业前的顶头上司周大厂长。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维持要死不活的人设，万事不在意的死样子。
何厂长等周瑾深坐下，“你们聊聊，我这里没有小孩吃的东西，去找老向要。”
说完，他忙不迭离开了。
周瑾深过来交接原李副厂长的工作，听到徐凯谈及母子俩闹着要在厂门口上吊一事。
他看着神情木然的年轻女人，脸色没有昨天刚救起时那么苍白。
接着发现她剪了头发，衬得脸更小了，低垂的眼睫如同两把小扇子遮挡住所有的情绪，整个人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淡淡的轻盈和美感，如同黑夜中满月，遥远而又明亮。
余欢抬眸正好跟他的目光对上，连忙垂下眼帘。
就这么一个眼神，就像树林里的小动物好奇地探出头又警惕地缩回去，多了一丝不符合她现在的状态的活性。
周瑾深心里微微浮动。
余欢被看得有些紧张，唇瓣不自觉地抿紧。
面对救命恩人本来该好好道谢的，但现在的场合不合适。
她拉着陈峻峰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周瑾深出声制止，再次对上那双疑惑的杏眸，心跳无法克制地加快，“等会何厂长回来了，有什么问题还是一次表达清楚彻底解决比较好。”
余欢心里一紧。
这是猜到自己不想死，想以寻死为借口想搞事了。
不过很快她就无所谓了。
反正厂里不可能开除她，反而因为陈启明抓特务牺牲挽救了国家财产必须帮忙解决她的生存问题，之所以闹这么大也只是抓着刘家这只鸡狠狠儆一儆别的猴。
“已经说清楚了，不用再耽误何厂长的时间了。”
余欢说完牵着陈峻峰离开。
看着裹着厚厚的棉袄却依旧清瘦的背影消失在屋里，周瑾深心情有些复杂，复杂得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
回顾两人之间短暂的交集和对话，他才发现自己因为职业原因说话有些直接了，短短一句话戳穿了人家心里的想法，也怪不得她不想多待。
…
一大一小走出厂里。
带来的麻绳被没收了，门卫大爷死活不肯还给她们，余欢只能放弃。
陈峻峰有些不安。
他按照妈妈事先安排的说了那段话以后就不再说话了，免得多说多错。
“妈妈，厂长伯伯会帮我们吗？”
余欢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会的。”
就算知道她是狼来了也得帮，更别提她昨天真的想死。
只是原本想过要亲自感谢救了自己一命的雷锋同志，现在不行了，买些礼物吃的让那位徐凯同志代为感谢吧！
回到大杂院里，除了刘家人其他人都回来了。
下午余欢砍人事件发生让他们都变得老实了不少，连招呼都不敢跟他们打。
王大婶鼓足了勇气，远远地问:“小余，你和金宝出去溜达了？”
余欢冲她微微一笑，和气得很，“到厂里溜达一圈，找何厂长帮忙解决一些问题。”
王大婶眼前一黑，这是闹到厂里了。
要是闹大了，整个大院的名声都会受影响。
她也不敢出声质问，怕像刘老太一样被砍进衣服，转身快步往外跑。
关乎自身利益其他人也紧随死后。
余欢进入屋里，“今晚咱们吃鸡蛋挂面，你会做吗？”
陈俊峰以前看过妈妈做过，还算比较简单，只是……
“妈妈，咱们中午才吃了鸡蛋，晚上又吃，很快就吃没了。”
余欢无所谓，“没了就没了，有了再吃，与其节省着一个鸡蛋分给好几个人吃尝不出鸡蛋味，还不如吃个饱吃够味。”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陈峻峰端着锅子开始洗锅。
余欢摘了几片白菜，取出一块腊肉准备切丁。
想到菜刀沾过人血她有点膈应，但家里只有一把菜刀，只能拿肥皂多洗几遍。
洗菜切菜过程还是很顺利的，原主的日常生活记忆，肌肉记忆还保留着，作为厂里的临时工帮厨切菜经验差不多已经刷满了。
腊肉咸香给面汤增加了底味，余欢很喜欢，将面条和汤全都吃光了。
陈俊峰负责收拾桌子洗碗，余欢将烧热的水灌入开水瓶中，往煤炉子加了几块煤块，又添个一壶水留着待会洗脸擦身洗脚用。
等水热的时间她环顾四周，看着二十平左右的房子，只有两间房，大的原主夫妇住，小的孩子住。
家里没有厨房，做饭的地方是大房隔出来一个小区域，用土粗布作为格挡，灶台和通风的烟囱都没有，只有烧火做饭的煤炉子、切菜的案板和橱柜。
不过这房子还挺高，目测有三米多将近四米高，可以隔层，将楼下作为厨房、杂物间和澡房，楼上作为卧室。
只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建筑工程队，以及找到工人开工之后自己和陈峻峰要住在哪里。
余欢为房子发愁之时，王大婶一群人回来了，一个个如丧考妣。
谁也没想到余欢这个拿刀砍人的疯子会带着孩子去厂门口上吊，捉拿特务牺牲的英雄遗孀孩子被逼得活不下去，让厂里人义愤填膺。
躺在医院里还没醒来的刘老太名声比屎还要臭，他们大院的风评也受到了影响，听说厂里还要广播点名批评刘家人，其他人也被厂办进行了一通思想教育。
以后再有人欺负余欢母子，惦记他们的工作名额，闹出去说不定也会被点名批评。
管院的王叔眉头皱得死紧，“以前没看出来她是这样的人。”
王大婶嗤笑，“那是你们不把她当回事，能不管父母安排直接和陈家那位领证结婚，放纵他殴打亲爹哪是简单人。”
如果不是陈启明出了事，母子俩无人庇护，余老头哪敢上门抢钱和工作。
王叔无奈，“以后你看到了，记得管着点大院里的人，尤其那几个嘴巴毒舌头长的老婆娘。”
王大婶不担心，大院曾经一霸的余老太被砍进医院到现在还没醒来，别的老妖婆哪敢作妖。
她还挺佩服余欢的，二话不说就动刀，还不只是晃晃刀子吓唬人，一刀直接劈下去，再横的也怕这种不要命的。
以后只要她能想通日子过得不会差的，只是手里头的工作和钱很难不被人惦记，这世上穷凶极恶的人不要太多了。
“这工作咱们家怕是买不到了，得再找找，实在不行我退休把老幺换来了。”
“那可不行，我已经把工作给老二了，你再把工作给老三，咱们老俩口以后不得在他们三兄弟和儿媳妇们的指缝里过日子。”
“唉，孩子都是来讨债的，早知道生一个就够了。”
老俩口为了远在农村插队的幺儿的工作愁得头发都要全白了。
实在想不出办法，王大婶不想就这么放弃，“要不再试试，多给五十块钱。”
王叔摇头，“小余现在不缺钱，得给她更实际的东西。”
王大婶头都大了，“咱们还能给啥，她这次砍人都没被抓起来，反而老刘一家要被点名批评。”
“不是还有在派出所里蹲着的刘老头，我去找人问问看能不能抓到他的把柄。”
不得不说王叔和余欢想到了一块，只是余欢更倾向于找街道办的吴大妈。
余老头的把柄稍微有点能力的人都能抓住，比起卖给王家让最小的儿子回城，而后很有可能引发家庭矛盾，说不定会记恨上卖工作的余欢，还是卖给只有一个女儿的吴大妈比较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