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林霄磕着瓜子津津有味的在看话本子,春莺来催了好几回就寝她也不理睬,惹的人最后嗔怪了一句离开了。

    等万籁寂静,林霄看到男女主人公亲密的情节,她瞪大了双眼,满眼兴奋。

    砰!

    房门被人一脚蹬开。

    “啊!”林霄一惊,就见沈砚抄着手目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同她打招呼。

    “晚上好。”

    林霄疑惑:“陛下?您干嘛?”

    “睡不着,随便逛逛。”

    林霄难以理解。

    “起来,一起。”

    林霄摇头,不,她话本子还没看完,正是精彩的时候。

    “我不去,我要睡了。”

    沈砚眼睛一眯,林霄直觉不好,她把话本子一丢,扯过被子就躺下。

    须夷,她感觉到一只手箍过她腰身,她被连人带被一起抗了起来。

    林霄猛的睁眼,就见着屋顶在移动。

    “不不不,陛下,夜深了该睡觉了。”

    昨日夜里的记忆突然攻击她,她连声求饶。

    沈砚根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任由林霄在他肩上哀嚎,他扛着人就往御花园走。

    “放过臣女吧陛下,臣女再也不熬夜了。”

    林霄裹着被子被放在那人工池塘前,她目光戚戚,哀哀怨怨,她之前觉得沈砚有天会怒气斩了她简直就是天真,分明是要钝刀磨肉。

    “您要做什么?”

    沈砚示意她往旁边看,那里放置了一排木桶,里面全是肥美的大鱼。

    ???

    “倒进去。”沈砚说,然后他坐到他惯常坐的位置上,招呼林霄:“过来。”

    林霄简直闻所未闻有人会半夜来钓鱼,甚至用这么诡异的方式。

    她裹着被子,在原地踯躅了很久,真的很担心沈砚的精神状态。

    “磨蹭干什么,快点。”沈砚催促。

    林霄认命的把被子放好,然后提起桶将活泼乱跳的有她脸盘子大的鱼倒进池塘。

    亏得她日日锻炼,十来桶鱼倒完也就是微微喘息,她又裹上被子坐到早就为她准备好的位置上。

    她环视四周:“饵呢?”只有一个空勾,沈砚压根没为她准备鱼饵。

    沈砚抄着手斜靠在座椅上,无声的看着她。

    林霄:……

    得,她认命的将空勾甩出去。

    没甩出去,钩子勾上了沈砚的裤腿。

    沈砚脸色一黑,眼看着就要开口嘲讽,林霄一把拽下来,又甩。

    一眼看过去,月色下池塘一片黢黑,她什么都看不见,只听沈砚嗤笑一声,两人开始安静的钓鱼。

    她撑着下巴,像是在做梦,两人鱼竿没一个有动静,沈龙龙说她不是一个气运好的女子。

    她用余光去看沈砚平静的面色,这位天命神授的帝王也不见得气运多好嘛。

    直到后半夜,林霄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沈砚仍然空勾,她困的脑中开始天马行空的幻想,迷迷糊糊中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砚缓慢的转过头,神色比这夜色还深沉,见着她已经困到神色迷离,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他看了片刻,又默默地转过头去。

    真是傻人有傻福。

    林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寿安宫的,一觉睡醒就在寝屋的床上,窗外天光大亮。

    她呆愣了许久,春莺估摸着时间推门进来,笑着说:“姑娘醒了,陛下免了您今日的晨跑,奴婢就没有叫醒您。”

    她面上喜气洋洋的,张嬷嬷听见声响也进来,手上端了一碗补药。

    她乐呵呵的说着:“姑娘快来把这药喝了,对事后的女子有大好处。”

    什么事后?

    林霄一脸懵逼的接过药,她捂着鼻子问道:“好臭,这是什么药?”

    她没病没痛的为什么要喝药?

    张嬷嬷一脸过来人的语气:“这后宫女人侍寝啊,最重要的就是事后这碗汤药,可以大大提高怀嗣的机会。”

    林霄哭笑不得:“您在胡说什么呢?我和陛下清清白白,没有那回事。”

    张嬷嬷不赞同:“您昨夜离开时老奴就看到了,还是陛下亲自抱着您离开的,直到天熹微才回来,这一男一女夜里独处能做什么事。”

    “陛下心疼您,还亲自来抱您去,这搁在前朝可没有先例。”

    春莺也一脸飞上枝头的兴奋点头,姑娘是陛下的头一个名义上的女人,往后富贵肯定是少不了。

    林霄将药碗递还给张嬷嬷,生无可恋的往床上一摊。

    “我昨晚陪陛下钓鱼去了。”

    张嬷嬷和春莺一惊:“钓鱼?”

    “不信你们去御花园池塘打捞,里面都是我们昨晚没钓起来的鱼。”

    张嬷嬷一脸狐疑,欲言又止,她与春莺对视一眼,春莺摇头。

    他们姑娘是个心直口快的,不至于诓骗她们。

    “那……”

    “药拿下去吧,嬷嬷我饿了。”

    张嬷嬷惊疑不定,端着药碗走了。

    “姑娘。”春莺犹犹豫豫:“您和陛下昨晚真的是去钓鱼了?”

    林霄想起那夜里黢黑的水面,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就一身鸡皮疙瘩。

    “嗯。”

    春莺捂着嘴不敢再问,这孤男寡女两人独处了一夜,竟然相安无事,又想起她一瞥而过的林霄的日志,难道是陛下……?

    她不敢再想下去,借口帮张嬷嬷传菜出去了。

    ——

    林霄又躲懒了一日,越发的不想晨跑,干脆借着探望魏宜宣的借口从监工的锦衣卫眼下跑走。

    锦衣卫不敢真的拦她,只能任由她去了。

    宗人府还是寂静无声的样子,门口的侍卫识得她,或许是得了皇帝口谕并没有为难就放她进去了。

    她鬼鬼祟祟的摸到后花园的位置,下午这会太子妃应该在散步,她却没有看见人,溜溜达达的找到之前的书房,才靠近就听得萧则慎在与太子妃争吵。

    “我与你解释过了,母后她当初并未想真的要你性命,那只是意外!”

    太子妃压抑的声音传来:“可母后已经仙逝多年,你为何还把她的话奉为圭臬,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那根本就不是一件事阿宣,这天下本就该是我的!”萧则慎语气重了些,他说:“是沈家,是沈砚从我手上夺走的,我哪一点对不起这个江山,对不起萧家祖宗,可沈砚他一个妖妃之子,他一个哀帝之子他凭什么能坐上这个位置?我自问,我的功绩并不逊色于他,凭什么他一回来这江山我就该拱手让人?!”

    太子妃略带哭腔说:“可哀帝也是我们皇祖父,沈砚他名正言顺!阿慎,乱世需要的是能镇住这江山的将军,是军权,我们斗不过人家就是真的斗不过。”

    萧则慎凄厉一笑:“是,就凭妖妃与沈阔青梅竹马,所以沈家就千方百计把他推上那个位置,可我才是嫡长子!父皇他就那么爱那女人,甚至不惜……”

    “萧则慎!你闭嘴!”

    “你想害死我们吗?害死我们还未出世的孩儿吗?!”

    林霄觉得自己真的倒霉,为什么老是遇见这种辛密的场景。

    里头两个人还在争执,他们知道太上皇还在世吗就敢这么肆无忌惮。宗人府虽然没有几个伺候的宫人,但是好歹是囚禁废太子的地方,说不定会有多少监视的人。

    她在外踯躅着,知道今日不是与太子妃会面的好时机,于是又默默地原路返回了。

    沈砚为什么对她好似从未设防,毕竟忠于他的人好像并不多,朝臣、兄弟都对他颇有意见,碍于沈家才一时安分守己,而北疆沈家军队中有一个卫霄,这就成为了一个相互制衡的场面。

    如今还有一个蠢蠢欲动的蜀州……

    沈龙龙说沈砚过去多不容易才稳住这江山,她之前从未察觉,这一刻突然察觉出不为人知的沉疴。

    她能做什么呢?

    她心里有些愧疚,她什么都不能,平日里还总跟沈砚没大没小。

    林霄很难说自己没有私心,她回去就钻进了厨房。

    沈砚作为一个男人肯定心里忧心慎重也不好说出口,所以才会夜里拉着她发泄,她过去十年可不止看过话本子,还看过一些厨艺的书,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林霄开始手忙脚乱的做糕点,张嬷嬷跟在她身后想要指导一二,林霄非常自信的拒绝。

    “真不用嬷嬷,我以前就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做这些得心应手。”

    张嬷嬷担忧的同时有点心疼,这姑娘看着锦衣玉食的,可那双手却实在算不得是纤细白皙,掌心处布满了厚厚的茧,看得出来幼时家境不好。

    听说是在北疆生活,那边能活下来的姑娘已经是不容易了,还救了陛下,可见这姑娘是个心性顽强和善之人。

    张嬷嬷越想越心疼,竟然是抹起了泪来。

    林霄听见声音回头,甩甩手上的面粉连忙问道:“您怎么了这是,眼睛里进面粉了吗?”

    “哎呀我就说嘛,您去外面等着,这里面乌烟瘴气的,熏的慌,等我做好了给你们尝尝。”

    林霄推着嬷嬷和其余宫女出去了,张嬷嬷哭笑不得。

    “好好好,我走,我走。”

    林霄对自己的厨艺的自信来源于独自生活的那些年,嬷嬷还在世事就培养她的独自生活能力,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什么似的。

    等她做好自然是得到了众人的一直好评。

    “姑娘这味道简直和师傅们一样了。”

    御膳房的大厨们也笑着夸赞。

    “不错,姑娘手艺了得。”

    林霄被夸的不好意思,春莺捧着一张圆脸说:“陛下肯定会非常欢喜的!”

    张嬷嬷也揶揄道:“快送去,趁热。”

    她本来还担心陛下和他们姑娘的感情有裂隙,如今看来应当是两情相悦的。

    林霄在众人的鼓励下提着食盒来到养心殿。

    卫冕恰好在,两人互相见过礼后卫冕将人引进去。

    沈砚正在面无表情的批阅奏折,估计又是卫冕强制拿过来要他看的。

    “陛下。”林霄呈上食盒,献宝似的说:“近日天气闷热起来,臣女想到山楂开胃,给您做份糕点尝尝。”

    她将食盒摆出来,沈砚就斜眼看着。

    “这可是臣女下了大功夫的,您尝尝。”

    沈砚看着红黄色的糕点半天不动,林霄直接拿起一块怼他嘴边。

    “嗯?”

    直到沈砚咬下一块她才问到:“怎么样?”

    “尚可。”他评价道。

    林霄觉得稳了,吃了她的东西夜里可不能再折腾她了。

    沈砚一口叼走她手上剩余的糕点,含糊的嗯了一声。

    林霄喜笑颜开。

    又见卫冕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她正要招呼,沈砚就咳了一声。

    “水。”

    她于是转身添了杯茶,然后又要去叫卫冕,沈砚又说:“烫。”

    她端起茶杯,摸了下杯底。

    “不烫啊。”

    沈砚说:“你喝还是朕喝?”

    林霄眉头蹙起,觉得这人真是事多,又吹了下才递给他。

    “陛下请用茶。”

    沈砚眉目舒展的饮下这杯茶,林霄这才问道:“可以给臣女免了每日的晨跑吗,臣女觉得如今已经身强体壮了。”

    沈砚吊着眉梢,放下茶杯。

    “可。”

    林霄喜出望外,她都做好被刁难的准备了,没想到沈砚这么干脆。

    “您真是菩萨,善人,臣女会每日为您祈祷的。”

    沈砚接着说道:“后日秦家有个花会,你带着沈龙龙一起去。”

    林霄简直喜不自胜,她惊讶的问道:“我吗,我去吗真的吗?”

    她还没有见过上京的贵女,张嬷嬷总跟她念叨上京贵女如何,身姿礼仪如何,她后日就要去见识一番。

    林霄得了消息就着急忙慌的回寿安宫做准备,春莺跟着她手忙脚乱。

    两人正是兴奋的时候,有宫人来通传,说是宗人府传来喜讯,有一个宫女怀孕了。

    林霄当时就退却了情绪,她呆呆的站着想,魏宜宣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有别的女人坏了自己夫君的孩子。

    宫人说是魏宜宣和萧则慎在争吵中动了胎气,传唤了御医,正巧的是有个宫人觉得身子不适御医就顺手一摸摸出了喜脉。

    林霄心里记挂魏宜宣,放下手头的事就过去了。

    宗人府里还是安静如常,毕竟宫人少,再大的喜讯也翻不起花来。有宫人将她领进去寝屋,魏宜宣正躺着小憩,见她来了虚弱的笑笑。

    “你怎么来了。”

    林霄见她捧着肚子艰难翻身,过去帮她靠起来。

    “怎么也没个伺候的人。”

    魏宜宣眼神疲惫:“都去道喜去了,随他们去,这死气沉沉的地方难得有喜事。”

    她眉目间并没有一丝不满和嫉妒,全是恭喜和坦然之意。

    林霄觉着自己不必再问什么,她笑笑:“你没事就好,听闻动了胎气,平日里多加小心。”

    魏宜宣拍拍她手背:“不必担心我,习惯了。倒是你和陛下,可要顺心秤意才好。”

    林霄点头:“我都好。”

    她与魏宜宣寒暄了一会,见她神色着实疲惫就告辞了。

    魏宜宣看着她缓步离开的背影,窗外暖阳刚好照在床脚,她将一只脚伸过去感受这温暖,身形影在背光处,表情淡淡。

    窗外不知道是谁传来了一声嬉笑,她目含讥讽,双手缓缓拍着自己肚子,闭眼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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