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恍然大悟:“很有钱的那个金陵陈家。”

    陈小姐吃吃笑起来,岑盼归也睨她一眼,林霄忽觉不好意思,显得她太过势力了。

    “兄长近日去了墨雅书院求学,家中长辈央我来上京为他操持一二,他那个人,没个正形,说来都疲乏的很。”

    许是沈砚那句抄家吓到了人,惹的人要临时抱佛脚。

    陈小姐捻着手帕说:“正巧今日他要归家,便叫了盼归与我一同等一等,没想倒是先把林姑娘等来了。”

    林霄嘿嘿一笑:“缘分。你兄长这会要到了罢?”

    墨雅书院就在上京城外不远处,上次随沈砚夜里去庄子上本该能看见那伫立在半山腰的院落,怎奈何命不由她。

    陈小姐点头,手指往外一指:“你看,那不就来了。”

    没一会林霄只肖听得一阵咚咚脚步声,便有人推门进来。

    “央央,我……”

    陈绍熙话音未落,便见着笑咪咪看向他的林霄,动作一顿,接而小心谨慎的左右张望了一番,他小心发问:“一个人来的?林姑娘。”

    “哈哈哈哈。”林霄捧着脸笑的左右摇晃:“一个人,一个人。”

    岑盼归简直没见看他那怂样,问道:“怎么忽的要归来一趟?此时正是大家伙求学若渴的时候。”

    陈绍熙放下心来,猛灌了一口茶水:“我可跟你们说,书院新来了个夫子,身份了不得,书院为了安排各项事宜,生怕学生捣乱,索性放了一日。”

    “哦?是谁?”

    陈绍熙折扇一摇:“秦远山秦阁老。”

    林霄一惊,怎么是他?

    “哦不对,现在已经不是阁老了。”他转头问林霄:“秦夫子辞官一事可是属实?”

    岑盼归也正了神色看向她:“怎的忽然这个节骨眼上辞官了?”

    林霄若有所思:“怪不得他那般干脆。”

    她解释道:“那老匹夫妄图挟天子,陛下当然不依,便准了他辞官。那老匹夫是非不分,前儿抄家那些人罪有应得,他非要撞枪口上,拦都拦不住。”

    陈绍熙讶异她竟然知晓这么多朝堂之事,心中对林霄的定位又拔高了一筹。

    林霄问道:“墨雅书院不久便会放出风声,陈郎君可知书院有何打算?”

    陈绍熙沉思片刻说道:“墨雅书院这些年倾颓了不少,天下学子本身就想走秦夫子的后台,苦于没有门路,如今若他大肆收揽学生,墨雅书院重回辉煌不过是朝夕之间,可如此一来……”

    林霄接上:“那天下大半学子就要掌握在秦远山手上。”

    这对沈砚来说简直重重一击。

    岑盼归补充:“若秦远山再散布一些似是而非的不利于陛下的消息,今年科举,危矣。”

    陈央左右看看,实在无法参与他们的话题,于是问道:“若陛下优先笼络了人心稳定朝堂,那大家应该就不会信了吧。”

    陈绍熙摇头:“短时间内哪有见效这么快的法子。”

    陈央捂着嘴小声说:“朝臣不是一直要陛下选秀吗,现在不正是乘东风的时候。”

    三人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林霄心里感叹,真是个剑走偏锋的姑娘,若沈砚有此意愿,朝臣又何苦步步相逼。

    陈绍熙忐忑的看向林霄,他咳嗽了一下:“吾妹,此方法不行,你想的太天真了。”

    岑盼归也跟着摇头,林霄叹息:“方法是好方法,可惜陛下他……”

    她欲言又止,其余人心有所想皆是好奇的倾身问道:“陛下怎么了?”

    林霄有口难言,因为她也不知道沈砚为何迟迟不选秀,她只能故作遗憾的摇头。

    “嘶!”岑盼归身子后仰吸了口气,陈绍熙一脸不可置信,恍然大悟。

    陈央犹犹豫豫:“不,不可能吧?”

    她是见过陛下的,陈家被抄家那年,和煦微风里惊鸿一瞥的少年英气灼伤了她的眼,从此冬日也好似姹紫嫣红。

    林霄也是兀自琢磨不出来,想起沈砚交给她的任务,她面色沉重的起身:“各位,我今儿个是有任务在身,不方便叙旧,来日再说。”

    岑盼归起身:“我与你一道。”

    两人走后,陈央还在恍惚之中,陈绍熙叹息:“别想了,我就说了你不应该来上京,非要来。陛下为什么空置后宫还看不出来吗,林姑娘性子好不代表陛下容的下你,你自个儿思量思量吧。”

    ——

    林霄带着岑盼归来到名单上第一家张家,她俩敲了许久的门才有个老伯颤巍巍的开门。

    “你们找谁?”

    林霄左右看看,手掌挡在嘴边悄声说道:“有人令我来寻张夫人。”

    那老伯一愣然后眼里突然射出精光,连忙将她俩迎了进去。

    “夫人已经等候多日了,是片刻不得安宁啊。”

    岑盼归是上京的熟面孔,她在府外接应,林霄与春莺眼中皆是诧异,她不过随口一句话,竟是炸了个意想不到。

    两人随着来到花厅,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下人小厮,那老管家甚至没有给她俩上茶就匆匆去请人了。

    没一会张夫人带着个儿郎出来,见了她俩人目有疑虑,林霄起身迎上去:“夫人安好,前些时日事务缠身,让夫人受委屈了。”

    春莺面不改色听她家姑娘胡扯,跟着作揖。

    张夫人眼中戒备消散些许,寒暄道:“都做吧。”几人落座,那郎君坐在张夫人下首,频频看向两人。

    张夫人咳嗽一声切入正题:“怎的是两位姑娘前来,妾身从未听闻过两位的名声。”

    林霄一笑:“谁会防备两个柔弱的女子呢,大家都是方便行事,共谋大业。”

    张夫人面色渐渐缓和,笑了起来:“姑娘说的是,那殿下何时派人解救我家老爷?”

    林霄:!!!

    春莺已经汗流浃背了,一动不敢动。

    林霄背脊僵硬,一息后才调整好呼吸:“殿下近日由于痛失爱子,宗人府略有混乱,陛下耳目众多,不好联系外界。我俩今日前来,是想向张夫人了解下实情。”

    张夫人见她连宗人府小产一事都知道更加不疑她,点头说道:“必定知无不言。”

    “那日卫冕搜查出的证据,果真是与蜀州有关?”

    张夫人变了脸色厉声反驳:“怎么可能!我家老爷一心为了殿下大业着想,从未与外人谈论蜀州,生怕沾惹上干系,又怎会为那镇南王效力!”

    那下首的男子沉声说道:“那卫冕搜查到的,是什么证据?”

    张夫人脸色已经惨白了,她哆嗦着唇嗫嚅:“不,不可能,我们这些年格外小心,陛下不可能知道的。”

    林霄没再说话,她起身行了一礼:“夫人保重,若陛下拿到张大人手中与殿下联系的凭证,那将置殿下与生死境地。”

    她转身,正要带着春莺离去,没曾想从里间竟然出来一个女子,那女子见了她惊起的呼出声:“林霄?你怎么在我家?”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这女子正是那日花会上的某位贵女,她俩是打过照面的。

    林霄被认出来也不尴尬,她甚至抬手打了个招呼:“嗨,又见面了。”

    她一改刚才镇定肃穆的神色,张夫人一拍桌子起身,满脸不可置信。

    林霄?!皇帝身边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张夫人的反应让张小姐诧异:“怎么了母亲?”

    张少爷反应过来,直接叫人就要捉拿她俩,可他忘了,如今的张家已经不是奴仆成群的张家,他的呼喊没有引来任何人,情急之下就要亲自上手,林霄拉着春莺就开始跑。

    “你敢动我我就敢告状,到时候你张家一个不留!”

    林霄是晨跑习惯了的,可是春莺只是个空有力气的宫女,眼见着那张家少爷与小姐就要围上来,沈二从天而降,一人给了一脚。

    林霄听见动静回过身,她嚣张的丢下一句话:“等着吧,本姑娘还会再来的。”

    然后扯着春莺就破门而出。

    等在外面的岑盼归见两人狼狈的样子连忙问道:“没出什么事吧?”

    她见沈二悠闲的跟在身后,心里安定,一拍林霄胳臂:“就你天天上蹿下跳嚣张跋扈。”

    林霄略一思索,眉毛一挑:“狐假虎威?”

    岑盼归扯着她走了:“还要去哪里?”

    林霄摇头:“不去了,这消息已经足够我写报告了。”

    “报告?那是什么?”

    “一种磨炼人意志的东西,写不好就会死的那种。”

    春莺弱弱的开口:“姑娘,知道这么多我会死吗?”

    林霄点头:“会,我俩共赴黄泉。”

    “哦。”春莺一下就不慌了,万事有她家姑娘顶着。

    这会时日尚早,三人晃悠悠的找了家酒楼用餐,沈二被林霄强行按上桌子,春莺瞅他跟她刚上桌那会一样紧张,她贴心的给他烫碗筷。

    “你往后就知道姑娘有多好。”

    等他们用完膳准备回宫,街上忽然喧嚷起来。

    “听说了吗秦阁老去了墨雅书院!”

    “现在谁还不知道似的,墨雅书院这么多年来终于长眼了,请到了这么个人物。”

    “天呐,我还想着投到秦阁老门下呢,现在看来是真的有希望了!”

    林霄听着耳边议论的声音,有书生疑惑问出关键:“秦阁老怎么年纪轻轻告老还乡,若非是朝中出了什么变故?”

    “听说是被陛下逼!谁不知道咱们这位酷爱抄家,指不定下一个就是谁呢,谁不走谁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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