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受了何人的指使,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将东军一气连赶两城的祁丰广,而你今日要行刺的乃是我们军营里的首级军师!”

    此言一出,黑衣男子被吓得更加厉害,身子发着抖,心里恨死了自己贪财的手。他快速地用双腿在地上蹭动着向前,抱住祁丰广的小腿,眼泪都飙了出来,连连磕头,不时地磕绊在祁丰广的小腿处,“饶了小的吧,祁将军。小的说,小的全说!小的一时被那银钱蒙蔽了心智,才作出此等事情来。是京都的李公子要小的这样做的,真的不关小的的事情啊!将军!”

    李公子,怕不是那不学无术在军营中做混子的李水光罢。

    李水光,出身于京都的富庶家庭,他的爹在皇宫里当太医,自是前途无量,连带着李家都蓬荜生辉。可惜,李水光是个不堪大用的,从小跟着京都的富家子弟相混迹于勾栏酒楼中,医学学得不怎么样,却还想像老爹一样作出一番大事业。军营中的医师处处受人敬仰,因此他就打定了主意要到军营中去,祁父的军营他不愿意去,嫌弃祁父年事已高,没有几次征战沙场的机会了。

    进入祁丰广军营的机会还是李太医仗着以前为祁丰广娘亲接生的人情求来的,祁丰广起初是完全不乐意,早年的生活让他成长为一个有主见的少年英雄,然而,他爹搬出了他娘。他的娘亲,那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女子,奈何母子情深缘浅,娘亲早早离他而去,唯一留下的香囊被他无时无刻地带在身上。香囊内据说是装了金灿灿香甜的桂花,可已时隔许久,味道早已消失,留下的不过是个念想罢了。

    因此,李水光凭借着这一层关系进了祁丰广的军营,平素里,祁丰广对军医的要求不比兵士们的要求低,李水光被迫收敛了爪牙,安安分分地在军营里做一个平凡的军医。本想着李水光也没惹出过什么大乱子,祁丰广还是很敬重李太医的,一旦想到李水光竟然想要谋害章安乔,祁丰广恨不得直接奔到京都。

    这时司尹笑得花枝招展,丝毫没有了往日温润的城主形象,径直地走到祁丰广的身旁,平静地说道,“祁将军可听好了,此事司某人并没有参与其中,还请以后莫把罪责扣在司某人的头上。司某只是想安心做个闲官罢了,还是想要保住自己头上那个乌纱帽呢。”

    说完,司尹就带着一脸茫然的胤弟走了出去。

    祁丰广气得狠了,一脚踹到了无辜的柴火堆上,柴火一下子坍塌砸到黑衣男子的头上,他能感觉到自己头上起了个大包,但这黑衣男子的小命还在祁丰广手中握着,不敢造次,默默地将柴火捡起来。正捡着,黑衣男子听到了祁丰广的声音,手中一抖,柴火又掉到了地上。

    “你,把这些柴火捡起来堆好!”

    黑衣男子连连点头,松了一口气,好歹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在心中咒骂这阴晴不定的将军。

    庭院中的兵士们都看到将军一脸怒气地从后院走来,不过司城主的脸色也没有多好就是了。马厩旁,祁丰广已经打开了门,将军要出去了?

    下一瞬他们就看到章医师将祁将军刚解开的绳索又给绑了回去,两人不知在争论些什么。这真是难得一见,祁将军极少与章医师争论,此刻却脖子都红了,在一片白色的雪中异常明显。

    “李水光不足为惧,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坑害百姓与兵士的人,他们会危及到整个乌国!”

    祁丰广心中清楚,但却咽不下这口气,语气罕见地有些冲,“那难道就任由这些人随意欺负你吗!抱歉,安乔,我不是对你生气。”

    章安乔一时语塞,没有了劝告的腹稿,时间暂停在这一刻。许久,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继续劝说祁丰广,“从前行刺过我的不止有黑衣男子,还有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将军,这件事情急不得……”

    赵银谷突然奔到两人的面前,他身体素质远不如其他兵士们那样强健,但人还算得上聪慧,因此经常帮祁丰广和兵士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替章安乔对兵士们进行医药治疗,再比如现在替旁人来找祁丰广和章安乔。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弯下腰,两手扶住自己的膝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边喘还要一边禀报祁丰广,“将军,哈,张登……回,回来了!”

    赵银谷终于缓过来气,腹中却又吸进了些许的凉气,直起腰杆,眼前只有颜色各异的马儿与他对望,祁丰广和章安乔早已不知所踪。都怪这庭院修的更大,跑起来实在费力,他没了力气,坐在了兵士给自己搬的小木凳子上喝着热水进行休息。

    而不见人影的祁丰广和章安乔已经跑到了这所宅子的前门口,赵银谷如若在前门,定然会说这是两个急性子。张登真的回来了,他并没有先去自己老母那里探望,反倒是先循着村民所说的地点来到这里找祁丰广与章安乔。他最近几日的腿不太方便行走,因此才有了让赵银谷去找祁丰广和章安乔的那一幕。

    张登瘦了,整个人穿得单薄,腿部好像不太方便行走,从前虎头虎脑的汉子变得稳重。

    章安乔一眼就看到张登的腿,张登将自己的右腿向后撤了一步,抢先告知了章安乔自己的腿没事。他的发丝凌乱,扶着自己右腿的手上有着明显的冻伤。想来这一路也是受了很多的磨难。

    “祁将军,安乔。我已探明杀害章父与章母的富商就在海泊城,且他们就是海泊城的原住民。还请祁将军和安乔随我一同前去海泊城将他们抓获!”

    张登的腿部恐怕是遭人殴打所致,这样怎么能够前往海泊城,况且张母每日苦苦地等待着张登回家,张登也是时候回家看看了。

    “张登,你娘亲她一直在等你。你不必忧心我与将军,我与将军定然会根据你的指引找到那伙歹人,你也需要休息,你的腿部也需要治疗!”章安乔已经从章父与章母的事情中走了出来,她的头脑异常冷静,眼神十分坚决,竟有了几分祁丰广做决策时的样子。

    祁丰广叫来正在兵士旁跟随兵士一起操练的江大,江大驾着前院停放的马车赶到张登的面前,将张登扶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已经停在宅院中许久,是江大从一位老车夫手中买来的,就是为了方便祁将军和章医师的出行。祁丰广得知此事后给了江大远超过其所花的金银。

    此时马车上坐了三个人也是尚有空闲的地方,桌子上摆着的都是寻常的吃食,张登吃得狼吞虎咽,章安乔看到后只觉清晨吃得饼好似还堵在自己的喉咙,让她难受。

    张登吃了会东西,开始交代了他的遭遇。

    张登那时一路跟随着富商们最后消失的方向一直向前走,路上用了身上仅剩的银钱换了一匹马,载着自己走过了许多路。岂料,那马竟然是个病马,在路上病死了。好在路遇一队走镖人,央着他们把自己带了上去,恰好与富商们的马车相遇。两者都去的是海泊城。

    富商在马车内悠哉悠哉地吃着甜食,寒风卷起了马车的车帘,露出富商伪善的脸庞。张登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有了反应,惹得身旁的镖师问他认识这个人吗。张登摇了摇头,默默地把自己的头低的更狠,身子也不着痕迹地向着镖师的身后躲去。

    一路上跟随着镖师们走到了海泊城,好在富商仍然不打算更换方向。张登在好几个日夜里彻夜难眠,想要去拿石头打破富商的头,可他知道,这是办不到的。富商身旁每天围着一伙壮汉,个个人高马大,不是他这种普通的庄稼汉能够与之相抗衡的。况且,就算成功了也会连累这些心善的镖师们。

    到了海泊城,灰头土脸的张登进入了富商出入过的酒楼当店小二探听富商的消息,起初险些被酒楼老板赶了出来,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张登脸上又太多的泥土一点也不干净。在与富商同行的一路,镖师们都只当张登是害怕自己被劫财而在脸上长久地涂抹泥土。冬日里的泥土很是僵硬,又寒冷,张登就先把泥土块挖出来,再在手心中积攒一捧雪,待雪融化,便把泥土和雪水混合起来,直接涂抹在脸上。

    张登也是怕的,他怕富商发现自己而了结自己的性命,自己就再也见不到老娘,他更怕,自己的性命一丢,富商的线索就此截断,章安乔再也抓不住杀害章父与章母的凶手,章父与章母在地下也不甘心。

    成为店小二后,张登并不能经常看到富商,衣裳也只能穿最轻薄的,拿到的月钱也极少。终于,被打了好几顿后,他找到机会逃了出来,还是心善的镖师们要到风城走镖他才能顺利地脱身。

    听完张登的遭遇,祁丰广久久无言,须臾,拍了拍张登的肩膀,让他回到家中后好好休息。

    家里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张母正在庭院中照看一朵自己成长起来的小花,腿颤颤巍巍地在花朵旁移动着,花白的头发上落着雪白的雪花,忽然,她猛地转过身,已是泪流满面,说不出来话。

    “娘!”

    是她的儿在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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