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昼有半个月没给魏眠栀发消息了,今天忽然诈尸,问魏眠栀今晚有没有时间,能不能约个饭。

    魏眠栀忙了一天,身心俱疲,根本不想再抽出时间应付前男友,于是果断回绝了他。

    魏眠栀将自己疲软的身体完全陷入在懒人沙发内,想起她和谈昼谈恋爱的那段时间。

    也许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就会不知不觉疏远对方,尤其是在双方实习忙碌时期,更加无瑕顾及这段本就变得虚幻飘渺的感情,微信聊天一个月都不见得能多出几条新消息,更别说打电话通视频了。

    魏眠栀本不是主动的人,她也知道,谈昼不算得上是老实人。他生得一副好皮囊,这就足以吸引其他女人为他芳心暗许。

    魏眠栀头痛,感觉胳膊关节酸得狠,连小腹也胀痛,像是有人在用力地捶打她的腹部,以此泄愤。

    她艰难地起身,去卫生间查看是不是生理期提前了。

    整理好后,又去卧室拿了温度计测量体温。

    真是有够倒霉的,例假和发烧一并来袭。

    最近换季风凉,感冒发烧的人不在少数,魏眠栀又穿的薄,一不留神就中招了。

    薄荷看得出来她不舒服,细声叫唤着跳她怀里,用舌头轻轻舔舐她的手背安慰她。

    魏眠栀呼噜了一把薄荷的脑袋,将它放在地毯上。

    “你乖乖在家,我得去一趟医院。”

    薄荷:“喵。”

    魏眠栀去换了衣服,套上稍厚点的外套,戴上帽子和口罩,换鞋出门。

    但薄荷像只跟屁虫似的,紧紧黏着她。

    魏眠栀无奈地蹲下,将它抱起来。

    “干嘛呀这是?这么黏人。我又不是跟人私奔不要你了。”她的嗓音干涩,可语气依旧温柔,“在家乖乖等我。”

    跟薄荷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跟养女儿没什么区别,魏眠栀哪能看不出它的小心思,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对视着,身后的门吱的一声被人打开。

    魏眠栀下意识地往后一看。

    程砚驰穿戴整齐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这是要出去?”

    男人一身黑,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见是魏眠栀,便抬手将它拨在头顶,几缕碎发搭在光洁的额头上,露出立体的眉骨与漆黑剔透的眼眸。

    魏眠栀安静地看他,一瞬间觉得他的嘴唇好像樱花瓣,粉色的,很嫩……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听的声音如同摇篮曲钻进她的耳朵。

    “魏眠栀?”程砚驰见面前的人眼神都涣散了,连忙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

    薄荷也适时地喵了声。

    魏眠栀感觉自己的嗓子里含着刀片,多说一句话都痛的要死。她摇摇头,证明自己魂还在。又想到刚刚程砚驰是在问自己是不是要出门,于是又点点头,用鼻音发出短促的一个音节:“嗯。”

    程砚驰眉头一皱,意识到她情况不太对。

    “发烧了?”

    魏眠栀想吸溜鼻子,但碍于面子,不太好意思。

    “有点,准备去医院。”

    嗓子都哑成这样了,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程砚驰问:“猫也跟着去?”

    “薄荷今晚尤其黏人。”

    魏眠栀说着返回家中将薄荷放到猫窝里,又给它倒水和猫粮,撸了两把猫。

    安顿好薄荷,将门碰上,发现程砚驰还在原地。

    程砚驰张开手,掌心朝上,五指修长,手腕处青筋明显,彰显出蓬勃的力量。

    魏眠栀脑子缓慢地转动,理解他的动作。

    程砚驰见她反应迟钝,开口道:“车钥匙给我,我陪你一起去。”

    魏眠栀消化着他的话。

    “你不是有事吗?”

    程砚驰不以为然道:“我没事啊。”

    “可是你……”穿成这样就是要准备出去的啊。

    后面的话她还没说出口,程砚驰已经抬脚往电梯处走去。

    ……

    “你怎么大晚上戴个墨镜。”魏眠栀系好安全带,放松下来后抛出这个疑问。

    程砚驰快速瞧了她一眼,唇角扬了下:“耍帅用。”

    魏眠栀觉得这确实像是程砚驰能干出来的事。

    她闭嘴,不再做声。

    程砚驰看得出她在强撑着精神,单手从储物柜抽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先喝两口润润嗓子。”

    “谢谢。”魏眠栀拧开瓶盖,将口罩往下拉了一点,喝了两口,干涩的嘴唇这才湿润。

    拧紧瓶盖,放在腿上的手机响了声,她亮屏一看,是谈昼。她不想看,重新闭上眼睛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空灵的声音在喊自己名字,撑起沉重的眼皮,虚幻多重的人影模糊不清,晃啊晃,像风吹起的层层树叶。

    面前的人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焦急地喊她:“魏眠栀,医院到了。”

    “喔……”她嗓子要冒烟了,可以喷火的那种,明明浑身发热,可为什么又这么冷,忍不住想要蜷缩身体。

    程砚驰下车,绕到副驾驶,毫不犹豫地将魏眠栀横抱起来。

    魏眠栀下意识地抓住这人的衣领。

    怀里的人不重,程砚驰轻而易举地将她往上掂了一下,抱的更加顺手。

    他用脚跟轻轻碰上车门,大步跨进医院。

    -

    护士给魏眠栀扎上针后便离开,程砚驰撕开退烧贴给她贴在额头上帮助降温,又帮她掖好被角,整个人才放松地坐在冷硬的板凳上。

    这板凳对他来说有点矮,使他两条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委屈地蜷缩着。

    得空看手机,群里好友们在疯狂艾特他,起码有三十几条。

    程砚驰回了句:【临时有事,下次我请。】

    没来得及看好友们回复,他听见病床上的人有了动静。看来是睡醒了。

    程砚驰探过身去,轻声询问:“怎么了?”

    魏眠栀眼皮都还没抬开。

    “我想喝点水。”

    程砚驰立刻去找一次性纸杯,到饮水机前给她接水。

    他坐在床沿,帮助魏眠栀起身。

    女人的身体现在还有点烫,却又及其柔软,苍白的小脸巴掌大,盛下她漂亮的五官。

    魏眠栀想伸手接纸杯,不料程砚驰往后撤了撤手。

    他问:“有劲儿拿杯子?”

    魏眠栀想说还好。

    这人又说:“说句话都费劲儿,还是乖乖就着我手喝吧。”

    他将纸杯怼到魏眠栀无血色的唇边,魏眠栀没反抗,低下头去喝杯里的水。

    终于嗓子不再那么干燥。

    程砚驰给她背后垫了两只软抱枕,魏眠栀靠着才舒服。

    “想吃什么?”

    魏眠栀摇摇头,现在没什么胃口。

    “下班到现在一顿饭也没吃吧?”

    魏眠栀想,程砚驰莫不是她肚里的蛔虫?这都知道。

    见她这幅表情,程砚驰就知道他猜对了。

    “我去买吃的回来,不饿的话等等再吃。”

    程砚驰起身,从桌上拿起手机就要出病房。

    在他即将跨出房门的那一刻,魏眠栀急切地叫住他:“程砚驰。”

    被喊姓名的男人顿足,侧目。

    此时的魏眠栀很容易激起异性的保护欲,脆弱,伤感,鹿眼朦胧,酝酿着水雾。宽大的病号服罩着她的身体,药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往下坠,通过针管流进她的身体。

    尽管现在的魏眠栀披头散发,肩膀削弱地垮着,可程砚驰还是被她牢牢吸引着目光。

    他呼吸变得迟缓。

    “嗯?怎么了?”

    魏眠栀的胸膛轻轻起伏着。

    “麻烦快点回来……”

    她说今天薄荷尤其黏人。

    程砚驰倒想,她不是跟薄荷别无二致吗?

    等程砚驰离开,魏眠栀才想起来她需要卫生巾。

    给程砚驰发去消息,魏眠栀感觉自己的脸颊变得更加滚烫了。

    说实话,让一个说朋友又不是朋友、不是朋友却又像朋友的异性帮忙买这个,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更何况,她还是个i人啊!

    魏眠栀咬了咬下唇,呼出一口气。

    没过多久,程砚驰提着两个塑料袋回来了。

    “魏眠栀。”

    魏眠栀连忙应了声,不理解程砚驰这么突然地叫她是为什么。

    “再测一测体温吧,怎么脸比我没走之前还红了。”他说着就去拿温度计。

    魏眠栀恨不得拿身后的抱枕砸他。

    程砚驰有时候也挺迟钝的。

    “不用测……”她扯过程砚驰手里的袋子,“我去趟卫生间……”

    手背还扎着针,魏眠栀右手举着吊瓶看起来很不方便。

    “用帮忙吗?”

    “不用,卫生间就在外面几步路。”

    魏眠栀刚离开,她放在枕边的手机就响起了来电铃声。

    程砚驰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联系人:谈昼。

    这个名字很耳熟,程砚驰回想起某天晚上有个男人来她家里接小孩。

    是她前男友。

    程砚驰心生几分怨怼,投在“谈昼”两字上的目光仿佛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

    还好这是手机,不是纸张。

    程砚驰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让他接听,一个让他不要接听。

    ——接一下呗,是前任又不是现任,这种分手了还死乞白赖地缠着人家的前任最恶心了。

    ——你得尊重魏眠栀啊,你不能偷偷接听别人电话啊,程砚驰,你做人要有道德。

    就在程砚驰快要被吵到精神分裂时,魏眠栀回来了。

    她的手机铃声也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

    “怎么了?”

    一副吃了脏东西的表情。

    程砚驰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边收拾本就干净整洁的桌面边说:“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

    魏眠栀哦了声,走近床边拿起手机。

    “叫什么来着,谈什么昼。”程砚驰醋溜溜地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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