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意再次窜回虞章身边,当着所有人面大摇大摆拉人远去,心底一口怒气至此刻恨不得大笑。

    到听风轩时,里外俱是乌压压一片,议论声中杂着谩骂声。薛意眸光亮晶晶,总算是出事了。

    “先说好,不许拖我后腿。不然明日我便写块牌子到处嚷嚷,说你对我始乱终弃。清者自清无用,你知晓我脾气不好,什么都做得出来。”

    虞章无奈颔首。

    “那你再说一遍,当如何?”

    “可是要我言听计从?”

    薛意甚是满意:“实然。”

    他二人混入琴师中入轩,薛意随意拍前人肩上,压低声音问道:“现下情况如何了?”

    “僵持着。那姑娘执意言,杜先生对她母亲始乱终弃,杜先生言之凿凿从不识得她二人。我看来看去,这二位都不仅是胡言乱语的样子。”

    因为这二人所言俱是事实,毕竟梦境可不算是现实!

    薛意重新探到虞章身侧:“我们不如先离去,此番乱糟糟,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虞章不疑有他,跟她离开大堂前往后院。薛意四处打量一番,推门而入。门内一女子迎面喝道:“来者何人?”

    薛意走过去笑道:“迷路了。”指尖灵光一弹钻入女子眉心,女子两眼一闭昏睡过去。

    “于礼不合。”

    “礼什么礼!他们偷我东西便有礼了?”薛意便翻屋子边道,“怎的这般空,一件宝贝都寻不到?左圣人,先前你来参加大赏,杜家发出的魁首礼是何物?”

    “南风琴及乐谱《溯源》。”

    “魁首礼,怎的空空如也?连盒子也不见?”

    不远处大堂中的喧闹声渐去,取而代之是一曲琴音,如广袤海面上初生明月,神秘得令人追往。《十三归》,傅语德的成名曲。

    比试已结束,倘若计划无纰漏,魁首定是傅语德,礼物也应该转交与她。

    “傅语德动手了,我们去拦她。”

    金蓝色灵力萦绕指尖,薛意凝神静气,术法结成的法印现于掌心。“《十三归》能祸人心神,我去找傅语德,你莫要跟来。”

    自当年一招失错载到傅语德手中,薛意愈发努力钻研,总算找到能暂时冻结心神,从而除却外界对心神的干扰的术法。

    “傅语德,停下。心魔未除,《十三归》与你同样是喉间利刃。”

    傅语德恍若未闻,薛意走到她面前,见她垂首,拍肩,眉眼垂丧一点一点抬起,傅语德眼中无神,似一片空洞。左揉弦,指尖轻颤如蝶翼扑动,右抹复四挑,回勾三,琴已大成,本源心与气。

    “傅语德!”

    薛意唤着,法印光芒落到傅语德身上。“最好你自己停下。”

    傅语德眼中映着薛意的模样,那双眸子亮极了,任谁看便知这该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你说什么?”

    薛意凑近,听清傅语德口中的“归来”二字。傅语德的梦境是她的,这句“归来”也该是她的。

    “傅语德,你还记得什么?看到了什么?”

    “他……他在你身后。”

    薛意背后冒出冷汗,她以余光打量,确认此地只余她与虞章还清醒着,复问道:“是谁?我是否再次遇见他了?”

    傅语德笑着颔首道:“缘起时便是缘灭时,你说过的我从不会忘。三公子,您该信我。”

    这梦是傅语德与薛意交缠一处,薛意再是忍不住,打晕傅语德,琴音戛然而止。再过一炷香左右,所有人都会清醒。

    南风琴上是《溯源》,薛意毫不客气地将其抱走。路至场中,一位少女横躺案下,满面皆泪。她弯下腰,柔声问道:“如何了?”

    “他忘了。”少女哭声极细极低,教人毛骨悚然。“他忘了我与娘亲,忘了他亲手写下的婚书。我终是无亲无友,他为何要忘?我又该喊何人一句父亲?”

    “不是……假装?”

    她凝起一点气力,自袖中掏出张大红纸。纸张吹动,里面字迹干净如方写般。“自己写的字都不识得了,他是真忘了,怎的,怎的会有这般事。”

    “那就去查,我在秦风楼等你。”说罢,薛意提步走向岸边。若是没错,多事揭发她的该是这位古板老琴师。

    这位面前香炉散着清甜檀香味,想必这香饼用时也该是心疼得很。薛意揭盖,撒一把白芷与一把薄荷入内,捏着鼻子将盖子放回去。

    有仇不报非君子,可惜一炉好香。

    她悠哉悠哉提步离去,耳边风声极利,火灵擦面而过时气息灼热。先前傅语德那位侍女挡在面前,见她如见仇敌一般。

    “我觉着,我可以为我自己辩解一番。”

    姑娘不听其他,手中灵力凝成鞭形,破空甩来。

    薛意掌心灵阵飞出,初如星渐碗大后人高,直撞长鞭,发出刺耳一声后续向着侍女逼去,直将灵阵封在侍女心脏处,拍掌叹道:“我脾气不怎么好,然很懂怜香惜玉的。”

    抬脚从侍女身上跨过,薛意很是怜香惜玉,没有踩到这姑娘分毫,她甚至有些为自己感动,蹦蹦跳跳至虞章跟前。

    横生剑意忽的逼来,薛意瞧了瞧不远处的虞章,脑中只想到一句,他一定克妻。

    双目一黑,摔了个面朝大地。南风琴顺势压在她身上,直接压得无了知觉。

    “一二三……一二三……”

    山洞之内,薛意低声不断重复数数,承影耳力极好,烦得不能再烦,将手中竹条扔在她面前。

    薛意装腔作势般吓了一跳,道:“我不习惯以竹条自戕。”

    解溪重主动上前缓和:“姑娘在数什么呢?可数好了?”

    薛意没好气瞪他一眼:“我现下生气,不与你个同伙多言。还有你圣人,你克我,我也不要与你说话。”

    她虚指旁边道:“那位发愣的姑娘,我要同她说话。瞧你模样是个大家闺秀,这通身气派怎又像个侠女?”

    这一句不知何处戳了风雅裳痛处,秀眉一颦,不愿理她,然骨子里刻的礼数教她不得不回:“我乃湛国修道人士。”

    “修到了匪贼,没什么名堂经嘛!可曾见到我的琴与谱?”

    旁有个大汉骂骂咧咧:“本是要绑第一琴师的,哪里晓得绑了个冒牌货!好歹琴是真的。”

    薛意心底哟了声,这几位莫不是义眼罢!

    她再次四处打量一番,这山洞该是在山上静处,雨水多故而随处可见生长青苔。里面一二十个人山匪,充其量算是个小匪窝,然而又下药又绑人的手段多样,很有前后矛盾处。

    “我要喝茶。你们这儿估计也拿不出什么好货,山泉落水随意泡些新春茶便可。我吃不惯淡的,愈苦愈好。记住,得是二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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