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的情侣在这异世重逢,百般滋味,难以言表,不知是福是祸。

    “父母双亡,地毯厂临时工,小资产阶级?……”

    每说一句,张芳脸上的笑就落下三分:“牵线的时候不是说工人?”

    “对呀,她妈是地毯厂的工人,她爹建国前骑着自行车倒茶叶,遇见劫道的就没了。”

    老朱婶面不改色接着说:“成分随爹,户口随妈,那贫农是好,可没粮食供应啊。”

    旁边两人低头干饭,绝不插话。

    张芳思索片刻又问:“既然妈是工人,怎么她现在是临时工?”

    老朱婶往前倾斜,声音变低:“赶上停工停产闹□□,没接成班儿。”

    旁边俩人吃完面条,揪着馒头蘸菜汤,动作还挺配合,张芳斜了一眼,嘴角抽搐。

    “雪丫头建国过后出生,是正儿八经的初中毕业,家里家外一把抓。”

    老朱婶不遗余力的鼓吹下,张芳脸色也变得缓和,闷头吃饭的两人打扫完战场,杯盘碗净,喝上了饭店供应的白开水。

    烟雾缭绕,气氛融洽,老朱婶乘热打铁:“小伟,你在看守所工资是几级呀?”

    张伟看过来眼神迷茫,张芳截过话茬:“行政25级,级别随调动,他现在一个月工资32块5,值夜班当月有3块钱补贴。”

    如今京市城镇居民人均18块3,这个条件算不错了,老朱婶又问:“小伟你们的屋子,就在单位附近吧。”

    “他现在住宿舍,结婚就申请分房,炮局那地儿你也知道,就算租房也便易,小伟,旁边有副食店,你带申雪去买点水果。”

    推他一下,指指外面,张伟拿起帽子

    率先出去,申雪笑笑带上围巾也走了过去。

    空中风紧,吹动地上浮雪飘荡。

    “噗,以前装聋作哑,现在改装疯卖傻?”

    张伟看着她也露出笑容:“彼此。”

    两人走到路边电线杆下,警惕周围:“你怎么回事?”

    “意外,你呢?”

    “一样。”

    说话的同时还环顾四周,搞得像暗号接头:“你打算什么办?”

    “凉拌。”

    “TM的。”

    申雪瞬间暴起,脚就踢了过去,路人投来异样的目光,那飞踢的脚在空中硬生生划了个弧度,安全落地。

    “既来之,则安之,事缓则圆。”

    张伟语气轻和,顺毛捋,还没说完就见马路对面大院子走出几名男女青年。

    高举红旗帜,肩带红袖章,背行李,挂饭盒水壶,精神饱满,士气高涨,慷慨激昂的朗诵着著名文章。

    申雪张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快步走进旁边的副食店……

    午后天空又飘起雪花,回程的路途终于挤上了公交,草兜里柿子梨颜色鲜艳,在黑灰蓝的车厢中格外醒目。

    这次相亲速度一骑绝尘,满脸震撼的老朱婶还没回神,再次问道:“雪丫头,你真看中了?”

    申雪笑眯眯回应:“他挺好的。”

    “没屋子,别说三转一响36条腿了,放假还住他姐夫家,这家具物什都没置办全呢。”

    “没事,我们结婚后慢慢攒。”

    老朱婶眼睛瞪大一倍:“说的轻巧,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工业票多难攒呐,锅碗瓢盆,热水壶,煤球炉……不对,我就没听见他出声,不会是个哑巴吧?”

    原本闹哄的车厢不知什么时候静了下来,一个个乘客面无表情,耳朵竖的支棱,连售票员都在关注这边的情况。

    申雪解释:“会说话,也能听见,声音大点儿就行。”

    老朱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小伙子精神板正,工作也行,可条件拢起来就不够看,真不如上次后勤科长的小舅子,运货司机。”

    “哟,八大员呐!”

    “可不嘛,虽然是个二婚头,可条件顶顶好。”

    旁边一位大姐刚出声,老朱婶就跟人搭上话。

    “怎么没成啊?”

    “前头的病没了,留下俩孩子。”

    “也是可怜。”

    那边儿说的热火朝天,申雪将草兜换换手,车子拥挤但也暖和,吱吱呀呀的走走停停。

    回了家,胡同路口分别时,塞给老朱婶两个柿子两只梨。

    惹的老朱婶拍着胸脯打包票,现在红白事不让铺张,男方配合,好办的很,让她放心。

    雪天少出门,他们院子六间房,住了五家人,她一个孤女独占一间,自然惹眼,招了人惦记。

    包着稻草的自来水管还冻着,申雪直接回屋,烧火用锅煮梨汤。

    山上一摔,摔到了这世的地窖里,同名同姓,七分相似,当然,原来的珠圆玉润,如今的瘦骨嶙峋,难怪张伟盯着她看了半天。

    这前男友,屁用没有!眉间痣,颌下痦,身高体重眯眯眼,连肤色变都不变,熟悉又心烦。

    1968年初冬,躲避的申雪小姑娘,被红薯窖气熏了过去,换成了如今的她。

    三十岁的人变十八,手上的肉窝成鸡爪,头发枯黄,营养不良,别说金手指,连小姑娘的记忆都模模糊糊。

    可从地窖费劲扒拉爬出来,得知现在动乱十年的开头,吓的她一身白毛汗,在风中凌乱。

    这哪是重生,感情来历劫呢!

    太多原罪,如履薄冰,这样的环境里,像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申雪的喉咙。

    压迫感如影随形,还没等摸清状况,媒婆老朱婶上门,再次给她推销抽烟喝酒打老婆的二婚司机。

    她才借着机会慢慢套话,了解更多。

    原来的申雪小姑娘,不痴不傻,知道为自己谋划,父亲去世后,跟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贫困但温馨。

    地毯厂工作的眼结膜炎,肺结核是常有病,她妈妈挣扎几年撒手人寰,家住的房子,包括她本人,都成了被觊觎的对象。

    找人结婚,一为依靠,二为归宿,不失为种办法,可惜阴差阳错换了芯子,也不知道小姑娘现在魂归何处?

    梨汤香甜,两碗下肚暖暖和和,趁着天不算黑,揣着袖子去公厕解决问题,回来后闩门,搬凳堵严,薄刃儿菜刀放枕头边,安然入睡。

    与此同时,屁用没有的张伟,大半夜拎着东西,进入房管所副主任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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