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德尔!”

    空——!!

    就在锋利矛头贯穿阿布德尔的前一秒!jojo猛然撞向阿布德尔的肩膀,两人顿时反震而出!

    “呃!”

    矛头险险擦过jojo的腰腹,血色弥漫,周围的海水染上血腥味。

    “jojo!小心!它又在重新上弩!”

    花京院面上满是急色!

    [绿宝石水花!]

    铛铛铛——!!

    精钢材质的强弩高速旋转!法皇的攻击只稍稍阻碍了对方的攻势,随着数十米后的射鱼枪拉满机括对准他们,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由于海水阻力动作迟缓的自己成为低难度的移动靶,就要被穿成筛子!

    [Silver ……!

    波鲁那雷夫银牙紧咬!

    嗖——!!

    威力极大的矛头疾速划破海水,在他瞳孔中映出一点锐芒!

    Chariot!]

    西洋剑终究慢了数步!

    “波鲁那雷夫!”

    乔瑟夫—乔斯达痛苦地闭上了眼!

    ——但想象中血色爆开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哎???”

    波鲁那雷夫迷茫眨了眨眼,银战还维持着出剑的姿态,但明明早在它出剑之前就该贯穿波鲁那雷夫脑袋的矛头却扭曲变形,像橡皮球一般软趴趴从他脑门弹开。

    伤害性不大,迷惑性极强。

    波鲁那雷夫满头问号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银战的剑尖试探性地戳上由于没有动作快要沉底的“发霉篮球”,却在将将挨上的时候,那东西突然凭空消失了。

    “啊!这可不是我干的!”

    波鲁那雷夫举起双手,极力证明自己的无辜。

    花京院沉思,推测道。

    “我们都没有触碰到它,是那东西自己突然变换了形态……有可能,不是它自己,而是替身使者‘她’受到了攻击,这样才会影响替身的状态……”

    那,这样说,

    波鲁那雷夫眼前一亮!

    阿布德尔看向了头顶的海面,沉吟低语。

    “那个帮助过我们两次的神秘帮手,可能就在我们头顶七米的位置上。”

    “也不一定,如果那人也拥有替身,是用远程……啊!jojo!你怎么都游到那里去了!”

    花京院余光瞥到一抹快速向上的黑影,大惊失色!

    “乔斯达先生说过海底有压力差!要慢点过渡!那么快你的肺会受不了的!喂——!!”

    “oh my god!你在干什么??!承太郎!!”

    垂直向上把众人的呐喊抛在脑后,jojo仰头,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在海水之中撞出一条路。

    纸牌,纸条,银针。

    那个人是谁他再清楚不过,所以他才如此迫切。前所未有的汹涌情绪快要把十七岁少年的理智彻底冲垮,而这些统统都是因为一个人,这些复杂又矛盾的情绪都是因为一个人。

    担心,愤怒,疑问,耿耿于怀。

    担心她的身体,也因此愤怒于她不顾自己身体不告而别,还有疑惑她为什么要选择那种时机离开,难道就因为他知道了是她?那如果她明明希望和他们一起同行,又为什么不选择用“隐星—伊丽莎白”的身份,她到底有什么苦衷?还有那些莫名悲伤的言语,莫名其妙的留白……

    空条承太郎搞不懂隐星—伊丽莎白在想什么。但他就是耿耿于怀,翻来覆去地想要搞明白。

    [我也喜欢海豚。]

    青色瞳孔中的光线越来越亮,距离海面只剩不到两米的距离。

    他想搞明白,这段历时仅仅几周却又让他深陷其中的情感,到底是谁给谁挖了陷阱,又是谁先一脚踩空,不可自拔。

    “哗~~”

    涨潮了。

    距离海面越近,海浪的波动感越清晰。而当那扑向沙滩的巨大推力隐隐作用于jojo周身,他瞳孔缩紧,心脏翻涌而出的海浪远比身体遭受的更加剧烈!

    “隐星!!!”

    jojo失控大喊!

    但那已然失去意识与生命体征的人怎么会回应他?

    脖颈上的围巾飘然向上,那微弱的浮力却根本无法与重力对抗。隐星闭着眼睛下坠。就像失去了尾鳍与肺,口唇与眼睛都在往外溢血的鲸鱼,她在海中溺水,陷落在自己早已预定好的终点。

    黑色制服如同尾鳍,她被承托着往上浮。

    隐星的坠落被人按下了终止键。

    “哗——!!”

    海浪拍上沙滩,送上来一个横抱他人的人影。

    “隐星?!隐星?!醒醒!”

    jojo把人平放在地上,拍打她的脸。

    “承太郎!我好像看到你半途捡了个人,我看错……omg!是她?!”

    乔瑟夫的气喘吁吁立马变成了大喘气,接连上岸的阿布德尔和花京院也看清了平躺在地的女人,脸上浮现出回忆神色。

    只有波鲁那雷夫反应迅速地一拍手,恍然大悟。

    “哦!是那个拿针当暗器偷袭我们的那个大美女!她在新加坡出现过,我还以为之后她还会出现呢,但之后她就没影了,我还惦记过一段时间……嗯?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这种氛围,说这些真的好吗?

    对波鲁那雷夫槽多无口已经成了习惯,乔瑟夫扶额,挑重点解释了两句。

    “之前一直没机会提,因为一些原因,还有隐身之紫的念写,这位女士有多半的可能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而另一半的可能是我曾经好友的后辈……另外,”

    乔瑟夫扫了一眼已经开始给按压隐星胃部让她把海水都吐出来的jojo,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

    “哎呀……!你们只要知道她对我外孙很重要就行!至于原因还是等把她救回来再听承太郎自己说吧!”

    乔瑟夫一边说一边单腿跳拔下脚上的潜水脚蹼,着急忙慌拔腿冲向沙滩帮忙!

    阿布德尔和花京院匆匆对视一眼,也往沙滩上跑!

    “哇!那脸色都白的和鬼一样了,要怎么救啊??!”

    波鲁那雷夫踩着潜水脚蹼迈成大外八,艰难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holy shit !呼吸都停止了!这怎么办?!”

    “呀卡马西糟老头!!闭嘴!”

    不断滴落的海水遮挡视线让人更加烦躁,jojo扯掉帽子和外套,按压隐星肚子的手不再收力,猛地一压!

    死尸一般的人体终于有了反应!鼻腔和嘴唇往外冒出大股大股的海水,但除了生理反应的一次张大嘴吸气,隐星的生机依旧如同破了大洞的沙漏,不断从身体往外泻出。

    “不,不止是呼吸,她的心跳也停止了!怎么办?!”

    花京院伏在隐星胸口侧耳细听,额头急出冷汗。

    “呼吸,氧气……心跳,心跳………”

    跪在隐星身侧的jojo喃喃自语,微微颤抖的手指伸向隐星胸口,在半路时突然狠狠一攥,他的表情也变得坚毅!

    [欧拉!]

    白金之星出手再无颤抖!

    “咚!”

    在精准力度的控制下,隐星胸腔内的心脏被五指带动着进行有力的搏动,全身血液再次开始流转!

    “有效果!jojo!就这样保持不要停!”

    花京院表情一喜,眼前紧盯着的脸有了细微的表情变化,是她皱起了眉,张开嘴艰难喘息。

    心跳勉强恢复却依旧不能呼吸吗?那这样要怎么……

    疑虑刚冒出脑海就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打断,花京院惊讶看着毫不犹豫俯身,口对口给她渡气的jojo,脑海中飞速闪过一抹亮光。

    看来,的确是同一个人……

    “嗡嗡嗡——!!!”

    螺旋桨的声音由远及近!在乔瑟夫兴奋的“ye!!来的真是时候!”的呐喊声中,情况逐渐稳定下来的隐星异变突生!

    歘歘歘——!!

    几条像是血管的触手猛地从隐星胸膛窜出!相比于花京院和波鲁那雷夫的脑内肉芽更加凶残,更加具有攻击性!

    “是迪奥的肉芽!!而且看这数量,还不止一条!!”

    阿布德尔浑身冷汗如瀑!

    “它,它在吸jojo的血!反馈给那个女人!”

    触手顺着jojo手掌钻入皮肉!而随着那蠕动的“血管”鼓起收缩,另一端的隐星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呼吸也更加平缓。

    “这,这看起来怎么那么像……”乔瑟夫—乔斯达瞳孔颤抖,不敢置信。

    吸血鬼??

    不怕阳光的吸血鬼?

    能使用波纹的吸血鬼?!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他认错了,其实她是女装后的卡兹吗?!

    乔瑟夫—乔斯达的世界观开始颤动了!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的毫秒之间!

    “咳呃……!”

    jojo脖子被苍白的手死死扼住!

    [呵呵呵……这长相,你是乔瑟夫—乔斯达的孙子,空条承太郎吧?]

    血色竖瞳阴冷而邪恶,被这双眼睛盯住的感觉就像是被巨蟒缠住躯体,不断往冰冷泥潭中下坠。

    “迪奥!!”

    即使是没亲眼见过的乔瑟夫,也随着阿布德尔等人大喊出声!

    掐在喉咙上的纤细手指仍在用力,但对着隐星的脸,和那双截然陌生的眼睛,jojo手下动作依旧未停!

    [就是你吗,把伊丽莎从我身边夺走的凶手……]

    “迪奥”搭上还坚定探向自己胸口的手!

    两股力量在无形中碰撞!他们的手都在颤抖。

    [但你注定要失败了……她是我的…呃!!]

    邪魅粘稠的语调骤然一顿!隐星的五官剧烈扭曲!她猛地仰头!

    [怎么可能?!啊啊啊啊!!]

    “闪开啊!!!”

    血液四散!掉落在地的断掉触手挣扎着灰飞烟灭!

    被震退数米的jojo惊愕抬头,却只能看见隐星抱着脑袋,因为痛苦瞪大的瞳孔在金色与血色中来回变换!

    “不,不……迪奥——!!!”

    隐星周身持续荡开恐怖的烈焰!!沙砾飞扬,女性痛苦的喊叫在空中震荡!

    “她,她在变成吸血鬼!”

    乔瑟夫瞪大双眼!

    而吸血鬼最恐惧的太阳,正挂在他们头顶!

    胸前的伤口迅速愈合,又紧邻着被太阳灼烧破开!吸血鬼的自愈因子和阳光在隐星体内展开了一场血腥的消耗战!而身为这场战斗的“容器”,隐星跪坐在沙滩上,就算火焰灼烧到了自身,也捂着脑袋不肯挪动一步!

    “她在干什么!想把自己活活烧死吗?!”

    “不!承太郎!别靠近她!”

    火势越来越大!就像是逆着洪水往上游攀爬,少年把手臂挡在眼前,艰难却又执着地往前迈步!

    “别过来!都别过来!!啊!!!”

    如野兽一般的嘶吼!jojo分不清她到底是清醒还是陷入泥潭中精神失控,但他所能做到的,他想做的,他正在做的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义无反顾的靠近。

    青色瞳孔倒映出那灼热到仿佛太阳的黑红焰火!而在手臂真的接触到那火焰的刹那,就像是在寒冬天气从室外进入室内,或是脱光衣服跳进冷水里游泳,除了最初那股被灼烧的痛感,不适感逐渐褪去,jojo就像是穿透了某层屏障,到达了母亲腹中羊水般的温暖之地。

    “母亲,父亲……为什么……明明都已经死过一次了,我明明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迪奥……”

    在那火焰中央,高大的年轻女子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孩童般蜷缩着,头埋进手臂,低声的喃喃。

    “隐星……”

    所到之处火焰都像是有生命一般散开,jojo身前铺开一条路,而那条路的终点,赫然就是那仿佛已经失去意识的人。

    “隐星,”

    承太郎蹲下身,尽量轻柔地开口,小心翼翼地去触碰。

    附着在她身上的火焰果然随着他的靠近而迅速褪去,而当手指真的触碰到她,jojo惊愕发现,她的脸颊犹如尸体一样冰冷。

    被太阳灼烧的痕迹仍在扩散,隐星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依旧深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如同木偶一般,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隐星……隐星,”

    jojo喉咙发紧,明明掐住喉管的手已经挪开,但他却依旧能感觉到那冰冷刺骨的皮肤温度,还有那只手攥上来时候的骨骼震颤。

    那是灵魂与□□的对抗,是隐星的意志在与被迪奥控制的身体激烈抗争,手背上绷起的青筋并不是在用力扼住他的喉咙,而是她在竭尽所能地反抗自己的“意志”。

    你说迪奥的肉瘤种在你的精神上……那如果你能自己拔出那肉瘤呢?

    火焰的外围是升腾的气旋。

    在沙尘裹挟着火焰的暴风眼中央,承太郎笨拙理好隐星的长发,以额头抵上她的额头。

    精神上的斗争他不能帮她,隐星只能依靠自己。但他总觉得,这种时候,这种一旦错过可能会以后每次午夜梦回都枯坐半晌的时候,他一定要说点什么。

    承太郎干瘪下陷的唇瓣开合两次,思绪枯竭如脚下的沙漠,在这种时候,在周身都是滚滚升起的热浪时,他只能想起那片曾经就展现在他眼前的“海”。

    “隐星……我也喜欢海豚。你能听见吗?我真的很喜欢海豚。”

    不管到底是谁先喜欢上的谁,空条承太郎只知道,他现在是真的很喜欢海豚。

    更喜欢那个把海豚带到他眼前,让他看到海豚的那个人。

    暴风外试图营救的人们嘈杂不堪,暴风内的人对立而跪,死一般的沉寂。

    [wryyyyy……]

    隐星口中溢出白汽。

    她输了吗???

    额头接触到的温度骤然下降,jojo瞪大双眼,身体反应极快地后退!

    但距离实在是太近了,紧随而来的利爪依旧洞穿了躯体!

    空——!!

    jojo眼中的惊愕漫出眼眶!

    火焰风卷戛然而止,而随着众人揉掉眼里的沙子,他们终于看清了这场景。

    黑色龙袍毅然挡在那发狂一般的人面前,而在它背后,是木然无措的jojo。

    从祖龙手中冒出的火焰如同锁链,牢牢束缚住那还在蠕动的身体。

    [你是我打造的,你抵抗不了我,伊丽莎,你抵抗不了我!!]

    “呃呃……不,不……”

    一张脸上,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态分庭抗礼。另一只手死死扣住额头,隐星脊背高耸,就像是被扔进沸水中的一块坚冰,浑身不断冒着白气。

    祖龙没有继续旁观这场僵持。

    它像隐星之前斩断触手一般利落划开隐星双手的动脉,随着血液迅速流失,那张本就由于被隐星刺穿胸口而难耐的威严面孔,也忍不住有些扭曲。

    “那是,她的替身?”

    花京院的目光在穿着华国古代帝王服饰的替身不断往下淌血的双手,和隐星胸前骤然破开的大洞之间挪移,惊疑又不敢置信。

    拥有自我意识的替身?

    所以才能在这种时刻跑出来阻拦她吗?

    “在替身使者精神崩溃的边缘,还能强行出现帮助她抵抗迪奥……这到底是她的精神太过于强烈,还是它的维护意识太过坚定,所以才能压倒一切?”

    阿布德尔同样震惊看着这壮烈到让人说不出话来的一幕,嘴唇都在发颤。

    “……或者说,两者都有。”

    乔瑟夫拿下头顶的太阳帽,自言自语似的低声喃喃。

    [你,不是[我]。]

    突兀响起的女声威严低沉,那张和隐星相差无几的脸沾染着血迹,当鬓边飞溅上的血滑过眼角的龙鳞,祖龙难耐闭上一只眼睛,就像是在和什么无形的存在进行着精神上的搏杀,而这种搏杀,只有[她]能帮它。

    “我要把你赶出去……”

    低垂着头的隐星哑声道。

    [我要,把你赶出去。]

    黑袍帝王狠狠捏住胸前的手,把那象征着吸血鬼的尖锐指甲从胸口拔出,上前一步。

    [你不该在属于[我],属于[她]的身体里……]

    “你不该在我的身体里……”

    金色龙瞳像是逐渐沸腾的金液,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眸光越来越亮。

    空——!!

    染着红色丹蔻的纤长手指狠狠扣住“隐星”脖颈,帝王垂眸,注视着试图霸占她们地盘的入侵者,开口如同恒古长钟,钟声涤神荡魄!

    [“滚出去!迪奥!”]

    清澈与威严的女音重合!

    金色龙瞳绽出耀眼的光!而当它骤然俯身,深红接近墨色的火焰冲天而起!

    【把[她]/[它]还给我!】

    两道女声如雷霆炸响!!

    【帝王操术!!!】

    血液从隐星手腕的伤口涌出!从单纯的控水觉醒为精密操控人体内的液体,火焰温度上升到无法想象的炽热,隐星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完成了精神力量的突破!

    宛如被抽吸而出的血液分成两股!一股颜色鲜红从伤口原路返回,而另一股颜色明显暗沉发黑,甚至还像活物一般蠕动着,在阳光下剧烈挣扎,试图挣脱祖龙的控制重新钻回隐星体内。

    “波纹疾走!”

    瞄准时机上前一招解决掉那团血液,乔瑟夫在祖龙投过来的目光中竖起大拇指,而后者只是眼底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身形逐渐消散。

    !

    jojo接住面朝下软倒的隐星,把她在沙滩上放平。

    “终于结束了……人就算是救回来了吗?”

    虽然只是看着但也出了一脑门子汗,波鲁那雷夫拍拍自己不断遭受冲击的小心脏,劫后余生似的道。

    密切关注着隐星的情况眼睛一眨不眨,jojo下巴滴落汗水,嗓音低哑将近艰涩。

    “不……”

    肉芽……还在她心脏上。

    与此同时,埃及开罗

    突兀睁开的血色眼眸凝聚着无尽的怒火!僵硬的关节发出可怖的噼卡声,在潮湿阴冷的古堡内回荡。

    “她抵抗了我的意志……”

    黏稠杀意在吐出的字眼之间流淌,指甲尖锐,像对待不必爱惜的玩具一般划过大腿上枕着女人的颈间皮肤。

    血液霎时奔涌而出!

    “呵呵~干的好~伊丽莎,这说明你终于顶开了上方的沉土,开始逐渐往那个方向蜕变……哈哈哈~你没有辜负我的栽培呢~”

    音调突兀转变,就像是生锈的钢琴键骤然替换成了昂贵又保存完好的大提琴,男音优雅,随着他稍稍歪头,金色半长的发尾将将拖到肩膀上的星形图案。

    “但无论如何,你剥离我的血液,抵抗我的意志,都是我无法容忍的背叛……那,接下来,为了渡过接下来我对你的惩罚,你又该怎么做呢?伊丽莎……”

    暗影中的男人缓缓平举右手,就像是凭空捏住了什么东西,狠狠一握!

    “背叛我,都要付出代价。给你一点教训吧,我的伊丽莎……!”

    那血色竖瞳绽出邪恶的光!

    “唔——!!”

    躺倒在地的女人突兀痛哼出声!

    像是遭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绷紧身体,隐星双手的伤口由于用力再次裂开,好不容易绑好的纱布全数湿透。

    “乔瑟夫先生!!急救包里的止血药没剩多少,止痛药也没有了!这样下去这位女士不会因失血过多休克,也会因为疼痛过度休克!”

    spw的飞行员快速清点了一遍所剩无几的药物,鼻尖渗出细密的汗。

    “把药拿上!最近的医院在哪里?!我们飞过去!”

    “嗯!”

    jojo用力点头!探到隐星后颈的手还没有用力,他余光一瞥,动作顿时僵住。

    “怎么了?!jojo!”

    花京院焦急催促,而对方在隐星后颈的手已经伸向了她胸口,嗓音干涩挤出几个字。

    “是肉芽。”

    只是斩断根本不够,迪奥的细胞会不断增殖,想要救她,必须连根拔起!

    “等等!她的肉芽长在心脏上,你看不到!而且那肉芽的躁动情况比我和波鲁那雷夫更剧烈,很可能是受到了迪奥的直接下令!你不能就这样盲目地直接让白金之星进去把它拽出来!”

    “那我要怎么办……?!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压抑到极致的怒吼!

    痛苦和无能为力统统化为胸膛燃起的冲天大火,连带着之前未能发泄的情绪一起,浸泡着,快要把jojo的理智熬干。

    花京院看着依旧低头紧盯女子胸口的jojo,脑袋飞速转动。

    乔瑟夫焦灼在飞机上来回巡视,想要找到什么可以当做临时止血带的物品,而随着他的目光骤然滑过一个熟悉的方块物,他眼前一亮!

    “[盲目]?那只要不盲不就行了!”

    隐身之紫!

    紫色的荆棘分别连接着隐星和一台照相机,终于看清肉芽究竟在哪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胸口发闷!

    “主动脉,内部……”

    阿布德尔咽下一口口水,实在想不到这种情况该如何解决。

    拔出肉芽必然要破坏主动脉,而主动脉被破坏,意味着心脏不出两秒内就会停跳;而如果不拔出肉芽,隐星的状态已经岌岌可危,能再忍受痛苦几分钟或是几秒都不好说,那时心脏也会慢慢停跳……

    摆在众人眼前的是通向同一个终点的两道岔路,而无论他们怎么选,似乎命运都早已注定。

    该怎么选??

    他能怎么选??他真的有的选吗??

    jojo下颚绷的紧紧,从未觉得人生有如此刻一般煎熬。

    眼前的小脸痛苦皱成一团,而当jojo再度看见她贝齿咬紧下唇而留下的血痕,他依旧选择了把虎口嵌进她的牙关。

    不,不对……

    他有的选,他有的选……他知道这种时候他需要一个人的帮助,也只有[她],只有[她]能帮[她]。

    “北斗……”

    少年的尾音在发颤。

    他知道那个玩笑一般的“业火连天”绝不是它的名字,因为无论是米迦还是隐星,都没有叫过这个称号第二次。

    但他真的想不到还能怎么叫它。

    凭着直觉念出的发音生涩而怪异,jojo不能肯定自己是否真的念对了这个几周之前只听过三遍的发音,但他只是重复,坚定而固执地,越来越大声地重复。

    “北斗!北斗!!”

    近乎绝望的大喊!

    苍白到几乎透明的小脸轻微转动,闭合眼皮下的眼珠似乎极力想要看清是谁在喊,又是为什么要喊的那么苦痛。

    而俯身在她耳边的人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回应,他像是走投无路的赌徒,把手中仅有的筹码都一股脑地抛出来压在不同的结果里,只希望有那么一个会收到点响动。

    “隐星,米迦-齐贝林!……”

    随着不同的名字在这时终于揭示了同一个主人,阿布德尔和波鲁那雷夫的表情由困惑逐渐变为惊愕,花京院则是恍然,只有乔瑟夫身为通晓全局的知情人,神色复杂的注视着不懈呼喊的悲切背影,不忍地别开脑袋。

    当——  当——

    遥远的钟鸣。

    就像是命运降临之际人的灵魂会有所感应,雪山崩塌之时山脚的人会似有所感,蜷缩在隐星侧颈的十七岁少年突然止住了声音,像是关节生锈的木偶一般,缓慢而艰涩地抬起头。

    青色撞进一片混乱的金色湖泊中。

    满是血迹的指尖颤了颤,费力抚上他的面庞。在jojo剧烈颤抖的瞳孔中,倒映出的女人努力勾出一个笑,嗓音虚弱到几近无声。

    “父亲……是你吗?……我怎么感觉……你变样了呢……”

    呃!!波鲁那雷夫眼角的泪珠狠狠一抽!

    虽然这时候这样想不合适……但气氛全被破坏了!!

    “空条先生!这是唯一一只肾上腺素!如果你还想做什么的话,抓紧时间!”

    spw飞行员收回注射器,时间不等人!

    jojo闻言飞速压下乱七八糟的情绪,一把抓住脸上的冰冷手掌!

    “隐星!让你的替身配合我行动!能做到吗?!”

    虽然意识不清慢半拍,但还是乖乖依言照做。隐星缓慢点头的同时背后浮现而出一个半虚半实的幻影,黑袍帝王与她的状态一样,像是不知何时就会彻底昏睡过去,再也叫不醒。

    “我知道你拥有自我意识,听好了,我有办法救她,但需要你的配合……”

    jojo眼中满是决然,半空中的祖龙看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地颔首。

    “那好。那我们开始。”

    白金之星浮现而出,目光专注地盯着照相机屏幕,手指向隐星心脏处蓄势待发。

    他还是选择拔除肉芽吗?

    花京院咽下一口口水,嗓子紧张地快要冒烟。

    那动脉受损她的失血又要怎么办?就算能用她替身的能力暂时顶替心脏的功能,之后呢?拔除肉芽留下的空洞要怎么处理?

    “花京院,我需要你帮忙,让法皇进入心脏暂时缠住她的心脏……”

    “jojo,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是否只是徒劳无功?缠住之后呢?她心脏上的血口根本无法愈合!”

    “照我说的做!!”快来不及了!

    赤红双眼紧盯着浑身不停往在冒虚汗的人,jojo的心脏也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一起剧烈跳动。

    药效坚持不了多久……!

    “花京院!她会波纹可以自行自愈,你只要充当止血带减少她的出血量,后面的事她的身体自己就会处理好的!”

    乔瑟夫扯着脖子大喊!

    花京院眼前一亮!

    “好!那我们开始吧!”

    外科,主刀白金

    内科,循环系统暂代祖龙

    治疗台,止血带法皇

    监控台,隐紫

    场外消毒,红色魔术师

    精神支持,银战

    另附带两位药师,这就是隐星这场户外紧急手术的全部配置。

    把波鲁那雷夫夸张激烈的大篇幅人物描述简化为理性的现实场景,隐星抚上还隐有抽痛的胸口,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浑身像被大卡车碾过九九八十一遍那样疼。

    原来是失血过多,加上替身能力短时间突破还透支使用,导致的身体异常虚弱啊……

    而且因为在昏厥之前被承太郎狠捏肩膀命令“挤”出最后的波纹能量修复心脏,她体内的波纹已经见底,已经无力再修复其它的伤势了。

    但人还是要知足。能活下来已是意料之外,吃点苦就吃点苦嘛。

    话是这么说,但看自己一副虚弱如黛玉的样子就忍不住叹气,隐星面色愁苦,却被身侧突兀传来的抽噎吓得再愁不起来。

    “想想又觉得好难过,我本来都以为你死了,但你没死,而且原来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大美女,但你又快当着我的面死了呜呜呜!!”

    波鲁那雷夫胳膊挡脸,哭的惨绝人寰!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隐星没被救回来,是真的死透了呢!

    “怎么又哭起来了???我这不是还活的好好吗?没缺胳膊少腿,还摆脱了迪奥的控制!你现在该为我高兴啊,波鲁那雷夫,总哭把福气都哭没了,是不是?要笑一笑~”

    哄小孩似的拍拍银发青年后背,隐星语气比奶奶还奶奶,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朴实无华的慈祥。

    波鲁那雷夫猛地把人推远!

    “笑?还笑个毛!你看看你这样子,感觉一阵大风吹过来就直接吐血死掉了,你……!”

    隐星皮笑肉不笑地举起拳头。

    波鲁那雷夫条件反射地闭紧了嘴,感觉自己的皮也跟着紧了起来。

    嗯……确定了。米迦还是那个米迦,生气的时候反而会笑的很渗人,就像什么精神失常的变态杀人魔一样……

    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打了个激灵,波鲁那雷夫硬生生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讨好的笑,缩了缩脖子示弱。

    看他那鹌鹑似的样儿忍不住乐出声,隐星笑的开怀,而另一边早在两人专注谈话期间挪到某人身后的祖龙眸光一闪,伸出了早有预谋的罪恶之手。

    “哇!!什么东西?!”

    波鲁那雷夫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蹦出老远!

    捂着头发恼恨瞪向身后却只看到了两双同样“无辜”的眼,隐星摊手,祖龙依然是那副古井无波的面瘫脸,作隐星的嘴替。

    “怎么啦?你头发里有蝎子咬你了?”

    “蝎子??!不可能吧!我只是突然感觉有一种被拔头发的抽痛……你快帮我看看!”

    手拨开长得和软毛圆刷似的银发同时挑眉看向自己的替身,隐星和祖龙交换了一个“计划通?”的眼神,后者把手里的银色头发趁风撇走。

    哦~原来不是硬发质啊,其实还挺软的。那这种软发质是怎么竖成这种发型的啊,都违背地心引力了啊?还是说“波鲁那雷夫的手”是一种概念性发胶??

    隐星对波鲁那雷夫的奇妙发型更在意了!

    “啊呦——找到了没有?没有就快收手啊。”

    对于一直低头让别人对自己的头发摸来摸去这件事十分有十二分的不自在,波鲁那雷夫胡乱地甩头,直到把那双手甩掉却还是能感觉到那股让人脊背炸毛的奇怪感觉,只能狠狠把头发揉乱再重新竖起来,这才稍微自在些。

    对法国波斯猫舔毛这种场景已经见识过太多次所以毫无兴趣,隐星托腮,目光定定望向一个方向。

    说起来,

    承太郎,去干什么了?

    她似乎闻到好大一股烟味儿。

    距离直升机两公里处

    烟头满地。

    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抽烟所以抽第一根时还呛的咳嗽,但随着第二根第三根接连不断,咳嗽声和手指颤抖消失不见,最后只剩下心底残留的恐惧还挥之不去。

    “jojo,你这是抽了多少……放松一下吧,她已经救回来了。”

    花京院担心地拍了拍坐在地上的少年的肩膀,宽慰道。

    “啊,花京院……我得,跟你道歉。”

    反应慢半拍,似乎神游天外被这一拍才回过神,jojo微微侧身,但目光依旧木木地注视着远方空无一物的沙漠。

    “那时我不是……”

    “我知道,朋友之间不用多说这个。”

    拍在肩膀上的手更加用力,仿佛是在无声地注入力量。花京院紧贴着jojo坐下,陪他一起看远方的沙漠。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送她走。我们还要继续向前。”

    “真的放心?迪奥在她身上放的东西我们都看见了,她对于迪奥来说肯定意义非凡。”

    那如果这样的话,她的“背叛”肯定也会招来更加激烈的报复。

    后面的话花京院不用说也已经意会,jojo沉默半晌,看向他。

    “……你想让她跟我们一起走。”

    笃定的语气,陈述句。

    从他的语气就能听出满满的反驳意味,花京院没去看那双肯定更加不赞同的眼睛,笑道。

    “我只是觉得米迦不是个甘于离开战场的人。如果明面让她离开,那她肯定会用其它的方式暗中参与。那相比于连我们也不知道她的行踪让她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反倒不如大家一起行动来的安全。”

    “而且,”

    花京院举起手指,指着jojo身后的某个“紫色恶灵”笑道。

    “那时她距离我们可就不是短短的两公里了,就算是用白金之星也看不到哦。”

    全神贯注盯着背后的白金之星:欧拉?(手指鼻子,疑惑)

    花京院笑的更古怪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呢,jojo。

    ……不是别扭。

    jojo张张嘴,在花京院仿佛会说话的注视下,终究还是闭上嘴。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经历过生死离别的情感距离决堤只差一步之遥,而这“一步”可能只是一次对视,一句关心,一个本该浅浅但却由于其中一方都不想放手而变得越来越紧的拥抱。

    他知道自己爱她。同时也知道她也爱他——那场说不清道不明的暴雨,那些意味模糊现在想起通通都是破绽的留白,还有一次又一次的手下留情,那只遏制到骨骼都在震颤的手。

    承太郎清楚他们的关系早该进入到下一步。

    但现在横贯在他面前的不是那条湍急的河流,不是羚羊身上自燃而起的火。而是远在家中的,母亲的性命,还有近在开罗的,迪奥的性命。

    如果不解决掉这个问题,承太郎想,他应是不配和隐星走到下一步的。他想要用全部的心和灵魂,不带任何负担,不分走任何注意力,全身心地去对待她。那时候他才能说出那句话。

    我也喜欢海豚。不是“海豚”,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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