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没多久，独眼的尖叫便响彻纪寻的小小房间内。
纪寻伸手将自己耳朵捂住，企图抵抗这刺耳的尖叫声。
下一秒，独眼的通讯电话便打了过来。
她那边很吵，看那五颜六色的灯光以及旁边热舞的人群，纪寻猜到这人又去酒吧里潇洒了。
独眼坐在卡座上，身边围绕着各种类型的Omega。在跟纪寻通话时，她左手还搂着一个头戴兔耳的男侍，右边的手则接过一个大波浪Omega递过来的纸巾，虚虚地擦着脸上的泪。
纪寻：“？”
她不是刚知道相好变成感染者了吗，咋还有心情在外面花天酒地？
还是说刚刚的尖叫声是自己的幻听……
纪寻脸上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她还没开始帮独眼找相好的下落，却在顾翡发过来的新型感染者投影上发现了那个Omega。纪寻原本在脑海里想了许多措辞来安慰独眼，却没想到这人并没有如自己预料中那般伤心。
左边的男侍见独眼伤心，十分有分寸地带着一帮Omega退了场。
退场前独眼还与他眉目传情一番，最后兔耳男侍往她脸上印下一枚香吻，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酒吧里面的人瞬间被清空，纪寻这边房间里也听不到那种嘈杂的音乐声了。
纪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你到底有几个相好？”
这人总不会过几天又让自己在卡斯洛特星帮她找相好吧？
“七八个吧，”独眼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她扳着手指数了又数，最后给出答案，“刚刚你看的那些没名分，算不得数。”
纪寻沉默了：“你好像只为他短暂地难过了一瞬。”
独眼耸肩：“事已至此，我总不能为了他把仅存的眼睛也哭瞎吧？而且我相好确实很多。”
“……”
纪寻知晓独眼因垄断南部矿区的走私生意，赚的钱几辈子也花不完，所以在生活作风上变得格外奢侈。
谈恋爱都是好几个好几个地谈。
倒也不是她花心，主要独眼在r-050星也算得上一个人物。就算不滥情，也总有人往她身边送Omega。独眼也没照收无误，每次碰上一些合眼缘的才会把人收下。
据纪寻观察，她偏爱长相乖巧清纯那一挂的，那个长着翅膀的感染者就很符合独眼的审美。
纪寻平复心情：“我以为你让我找的这个相好，是你最重要的那个。”
当初独眼把相好资料给纪寻的时候，她就认真看过，想着选拔赛结束了便替独眼找人。
可惜这并不是一个和平美好的世界，世事难料，相好变成了感染者。
那个Omega叫洛桑，今年才三十出头，在卡斯洛特星某所中学当老师。他和独眼是在一次星际旅行中认识的，两人在短短一个月的旅途中互生情愫。只不过他工作在身，不能跟独眼一起去r-050星，两人分别之后一直靠光脑联系。
按照独眼的话说，这个相好是她见一个爱一个中最爱的那个，她甚至起了想跟人结婚的心思。
两人萍水相逢，但也没完全向对方坦诚。洛桑并没有告诉独眼他在哪所学校任职，所以在他失联后，独眼找他如同大海捞针。
若是纪寻早一步知道洛桑的地址，或许能赶在他变成感染者之前把人给独眼送去。
纪寻在心里叹了口气，虫族和感染者在一天，这种事情便还会经常发生。
“他原本不是最重要的那个，”独眼摇摇头，想起了之前旅途的美好时光，“现在变成感染者了，我怕是这辈子忘不了他了。”
大众眼里，变成感染者的人，就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硬说区别的话便是死人没有感染者可怕。
独眼说这番话时神色沧桑。
她说的也对，死人比活人更容易让人怀念。
纪寻：“你放心吧，我会查清楚他怎么变成感染者的。若是他在卡斯洛特星还有亲人，我也会妥善安排好。等我忙完了，便把他的一些遗物收拾了带回去。”
虽然独眼脸上表现得并不伤心，但纪寻能够看到她的双手一直在发抖，显然她还是对洛桑念念不忘。
通话结束前，纪寻看到独眼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汹涌流出。
她声音很低很低：“谢谢。”
纪寻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
星历3528年8月24日14时，纪寻小睡一觉醒来后，草草吃过机器人送来的餐食，便根据顾翡发过来的消息前往位于研究院13层的安置室。
昨晚顾飞雪他们在中央城区抓的感染者被统一关押在此处，自然也包括洛桑。
13层的气氛显然不如顶层那般轻松，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军人，他们眼神锐利如刀，来回打量着每一个进入13层的人。
纪寻从他们身上闻到了血气，那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虫族的人才会独有的气味。
纪寻到的时候，由于顾翡提前打过招呼，那些军人只是将纪寻检查一番，确认她与顾翡发的投影同为一人，便把她放了进去。
13层内部一间间玻璃隔间内，白大褂研究员穿行其中，纪寻很快看到那抹显眼的银色。
顾翡不知何时也换上了白大褂，他头戴防护面罩，正站在江景身边查看隔间内的感染者状况。
纪寻快步走了过去。
见她就这么没做防护进来，顾翡眉毛微蹙，随后便招呼江景准备一套新的防护服给纪寻穿上。
江景看完感染者，刚从洗手池那吐完回来，走路都有些飘，看人都出现了重影，他神智不清：“啊？什么新的旧的，我不造啊……”
纪寻微微一笑，谢过了顾翡的好意。
她说：“我不进去看，用不到这些。”
安置室关押感染者的玻璃是一种饱含精神力的新型矿物所制，能够很好地防止研究员被感染者感染，纪寻不进入到玻璃隔间里面，确实用不到防护服。
“我真的好羡慕你啊……”
江景一听到纪寻不用像自己这样近距离观察感染者并记录在册，他眼底的羡慕都快溢了出来。一想到感染者身上的虫化特征，江景脸上就浮现淡淡的死意。
可惜这是江宁上将布置给他的期末考核作业，江景要是能够拿到合格的成绩这学期便不用再回首都星参加期末考试。
这对江景的诱惑力无疑是巨大的，他根本无法拒绝，只好一边犯恶心一边强行克服内心给感染者记录在册。
在纪寻来之前，两人已经记录了许多新型感染者的特征。因为洛桑过于特殊，顾翡便把它安排到后面去专门记录。
关押洛桑的玻璃隔间在整个安置室的最深处，那里的军人与研究员的数量骤然增多，格外凸显了洛桑非同一般的特殊性。
纪寻想到没见到顾飞雪的人，便多嘴问了一句：“顾飞雪人呢？”
顾翡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一直嚷嚷顾飞雪的名字不放，他压下心中的异样情绪，对纪寻道：“他找到一些有关冷库药剂线索，正在查验当中，很快就能找出真凶了。”
纪寻一惊，没想到他的速度这么快。
自己早上刚发给破冰者纽扣，顾飞雪下午就能发现真相，效率不是一般的快。
江景全副武装地进入玻璃隔间记录起感染者洛桑的全部数据。
于其他感染者而言，洛桑的虫化特征显然算得上美观。它既不像那些感染者一样变得丑陋恐怖，又不像它们那样躁动不安，它只是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两扇翅膀紧紧地包裹住它的身体，就像一只躺在自己茧里的蝴蝶。
因洛桑出众的容貌，江景这次倒没觉得它目不忍视，脑海内那股挥之不去恶心感少了许多。
顾翡瞧着纪寻久久站在洛桑的玻璃隔间前不动，以为她是好奇这个感染者的具体状况，便把他查到的基本信息发给了纪寻。
纪寻看着顾翡发过来的消息，心情有些复杂。
这上面事无巨细地记录了洛桑的自出生以来的一切信息，如果纪寻能早点知道这些，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看到感染时间后，纪寻翻动屏幕的手一顿，她问：“星历3528年8月22日被感染的吗？”
是他们去报名中心提交个人信息的前一天。
顾翡点点头：“这个名叫洛桑的感染者被感染后一直蜗居在房中，并没有其他感染者那样强烈的攻击性。如你所见，洛桑是一名学校老师，在它无故旷工后，很快就被同事察觉到异常之处，他们拨打了治安局的电话，发现是感染者后就把它送到研究院来了。”
顾翡又言：“被送到研究员后，它与其他感染者一同关押在一起，但他始终未展现出攻击性，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中，偶尔醒来也没有什么动作。”
所以研究员才发现了它的特殊性，将它带到13层来做研究，而不是把它交由军区销毁。
无攻击性吗……纪寻在心里默念这几个字。
众所周知，感染者的主要特性便是攻击性强、善伪装、情绪变化大。联邦居民也通常用这些特征去判断身旁的人是否是潜在感染者，有时还会闹出一些笑话：向治安局提供感染者线索，结果把人抓到治安局后，经调查发现因两人私下恩怨导致恶意举报。
但大多数情况下，感染者身上虫化特征显著，治安局不会抓错人。
尤其是像洛桑这种背后有翅膀的感染者，它们的虫化特征如此显著，与之相对应的便是攻击性强，往往会在人群中大开杀戒。
纪寻也没想到洛桑成为感染者后没有伤人记录，矿洞里那些实验品的攻击性都比它强。
纪寻伸手将自己耳朵捂住，企图抵抗这刺耳的尖叫声。
下一秒，独眼的通讯电话便打了过来。
她那边很吵，看那五颜六色的灯光以及旁边热舞的人群，纪寻猜到这人又去酒吧里潇洒了。
独眼坐在卡座上，身边围绕着各种类型的Omega。在跟纪寻通话时，她左手还搂着一个头戴兔耳的男侍，右边的手则接过一个大波浪Omega递过来的纸巾，虚虚地擦着脸上的泪。
纪寻：“？”
她不是刚知道相好变成感染者了吗，咋还有心情在外面花天酒地？
还是说刚刚的尖叫声是自己的幻听……
纪寻脸上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她还没开始帮独眼找相好的下落，却在顾翡发过来的新型感染者投影上发现了那个Omega。纪寻原本在脑海里想了许多措辞来安慰独眼，却没想到这人并没有如自己预料中那般伤心。
左边的男侍见独眼伤心，十分有分寸地带着一帮Omega退了场。
退场前独眼还与他眉目传情一番，最后兔耳男侍往她脸上印下一枚香吻，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酒吧里面的人瞬间被清空，纪寻这边房间里也听不到那种嘈杂的音乐声了。
纪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你到底有几个相好？”
这人总不会过几天又让自己在卡斯洛特星帮她找相好吧？
“七八个吧，”独眼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她扳着手指数了又数，最后给出答案，“刚刚你看的那些没名分，算不得数。”
纪寻沉默了：“你好像只为他短暂地难过了一瞬。”
独眼耸肩：“事已至此，我总不能为了他把仅存的眼睛也哭瞎吧？而且我相好确实很多。”
“……”
纪寻知晓独眼因垄断南部矿区的走私生意，赚的钱几辈子也花不完，所以在生活作风上变得格外奢侈。
谈恋爱都是好几个好几个地谈。
倒也不是她花心，主要独眼在r-050星也算得上一个人物。就算不滥情，也总有人往她身边送Omega。独眼也没照收无误，每次碰上一些合眼缘的才会把人收下。
据纪寻观察，她偏爱长相乖巧清纯那一挂的，那个长着翅膀的感染者就很符合独眼的审美。
纪寻平复心情：“我以为你让我找的这个相好，是你最重要的那个。”
当初独眼把相好资料给纪寻的时候，她就认真看过，想着选拔赛结束了便替独眼找人。
可惜这并不是一个和平美好的世界，世事难料，相好变成了感染者。
那个Omega叫洛桑，今年才三十出头，在卡斯洛特星某所中学当老师。他和独眼是在一次星际旅行中认识的，两人在短短一个月的旅途中互生情愫。只不过他工作在身，不能跟独眼一起去r-050星，两人分别之后一直靠光脑联系。
按照独眼的话说，这个相好是她见一个爱一个中最爱的那个，她甚至起了想跟人结婚的心思。
两人萍水相逢，但也没完全向对方坦诚。洛桑并没有告诉独眼他在哪所学校任职，所以在他失联后，独眼找他如同大海捞针。
若是纪寻早一步知道洛桑的地址，或许能赶在他变成感染者之前把人给独眼送去。
纪寻在心里叹了口气，虫族和感染者在一天，这种事情便还会经常发生。
“他原本不是最重要的那个，”独眼摇摇头，想起了之前旅途的美好时光，“现在变成感染者了，我怕是这辈子忘不了他了。”
大众眼里，变成感染者的人，就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硬说区别的话便是死人没有感染者可怕。
独眼说这番话时神色沧桑。
她说的也对，死人比活人更容易让人怀念。
纪寻：“你放心吧，我会查清楚他怎么变成感染者的。若是他在卡斯洛特星还有亲人，我也会妥善安排好。等我忙完了，便把他的一些遗物收拾了带回去。”
虽然独眼脸上表现得并不伤心，但纪寻能够看到她的双手一直在发抖，显然她还是对洛桑念念不忘。
通话结束前，纪寻看到独眼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汹涌流出。
她声音很低很低：“谢谢。”
纪寻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
星历3528年8月24日14时，纪寻小睡一觉醒来后，草草吃过机器人送来的餐食，便根据顾翡发过来的消息前往位于研究院13层的安置室。
昨晚顾飞雪他们在中央城区抓的感染者被统一关押在此处，自然也包括洛桑。
13层的气氛显然不如顶层那般轻松，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军人，他们眼神锐利如刀，来回打量着每一个进入13层的人。
纪寻从他们身上闻到了血气，那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虫族的人才会独有的气味。
纪寻到的时候，由于顾翡提前打过招呼，那些军人只是将纪寻检查一番，确认她与顾翡发的投影同为一人，便把她放了进去。
13层内部一间间玻璃隔间内，白大褂研究员穿行其中，纪寻很快看到那抹显眼的银色。
顾翡不知何时也换上了白大褂，他头戴防护面罩，正站在江景身边查看隔间内的感染者状况。
纪寻快步走了过去。
见她就这么没做防护进来，顾翡眉毛微蹙，随后便招呼江景准备一套新的防护服给纪寻穿上。
江景看完感染者，刚从洗手池那吐完回来，走路都有些飘，看人都出现了重影，他神智不清：“啊？什么新的旧的，我不造啊……”
纪寻微微一笑，谢过了顾翡的好意。
她说：“我不进去看，用不到这些。”
安置室关押感染者的玻璃是一种饱含精神力的新型矿物所制，能够很好地防止研究员被感染者感染，纪寻不进入到玻璃隔间里面，确实用不到防护服。
“我真的好羡慕你啊……”
江景一听到纪寻不用像自己这样近距离观察感染者并记录在册，他眼底的羡慕都快溢了出来。一想到感染者身上的虫化特征，江景脸上就浮现淡淡的死意。
可惜这是江宁上将布置给他的期末考核作业，江景要是能够拿到合格的成绩这学期便不用再回首都星参加期末考试。
这对江景的诱惑力无疑是巨大的，他根本无法拒绝，只好一边犯恶心一边强行克服内心给感染者记录在册。
在纪寻来之前，两人已经记录了许多新型感染者的特征。因为洛桑过于特殊，顾翡便把它安排到后面去专门记录。
关押洛桑的玻璃隔间在整个安置室的最深处，那里的军人与研究员的数量骤然增多，格外凸显了洛桑非同一般的特殊性。
纪寻想到没见到顾飞雪的人，便多嘴问了一句：“顾飞雪人呢？”
顾翡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一直嚷嚷顾飞雪的名字不放，他压下心中的异样情绪，对纪寻道：“他找到一些有关冷库药剂线索，正在查验当中，很快就能找出真凶了。”
纪寻一惊，没想到他的速度这么快。
自己早上刚发给破冰者纽扣，顾飞雪下午就能发现真相，效率不是一般的快。
江景全副武装地进入玻璃隔间记录起感染者洛桑的全部数据。
于其他感染者而言，洛桑的虫化特征显然算得上美观。它既不像那些感染者一样变得丑陋恐怖，又不像它们那样躁动不安，它只是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两扇翅膀紧紧地包裹住它的身体，就像一只躺在自己茧里的蝴蝶。
因洛桑出众的容貌，江景这次倒没觉得它目不忍视，脑海内那股挥之不去恶心感少了许多。
顾翡瞧着纪寻久久站在洛桑的玻璃隔间前不动，以为她是好奇这个感染者的具体状况，便把他查到的基本信息发给了纪寻。
纪寻看着顾翡发过来的消息，心情有些复杂。
这上面事无巨细地记录了洛桑的自出生以来的一切信息，如果纪寻能早点知道这些，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看到感染时间后，纪寻翻动屏幕的手一顿，她问：“星历3528年8月22日被感染的吗？”
是他们去报名中心提交个人信息的前一天。
顾翡点点头：“这个名叫洛桑的感染者被感染后一直蜗居在房中，并没有其他感染者那样强烈的攻击性。如你所见，洛桑是一名学校老师，在它无故旷工后，很快就被同事察觉到异常之处，他们拨打了治安局的电话，发现是感染者后就把它送到研究院来了。”
顾翡又言：“被送到研究员后，它与其他感染者一同关押在一起，但他始终未展现出攻击性，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中，偶尔醒来也没有什么动作。”
所以研究员才发现了它的特殊性，将它带到13层来做研究，而不是把它交由军区销毁。
无攻击性吗……纪寻在心里默念这几个字。
众所周知，感染者的主要特性便是攻击性强、善伪装、情绪变化大。联邦居民也通常用这些特征去判断身旁的人是否是潜在感染者，有时还会闹出一些笑话：向治安局提供感染者线索，结果把人抓到治安局后，经调查发现因两人私下恩怨导致恶意举报。
但大多数情况下，感染者身上虫化特征显著，治安局不会抓错人。
尤其是像洛桑这种背后有翅膀的感染者，它们的虫化特征如此显著，与之相对应的便是攻击性强，往往会在人群中大开杀戒。
纪寻也没想到洛桑成为感染者后没有伤人记录，矿洞里那些实验品的攻击性都比它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