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涌的人群霎时变得臃肿,尖叫声、推搡时的骂声交相出现在集市上,紧接着地面传来阵阵震动,飞扬起一股尘土。先前朝着出口处疯狂涌动的人头,不知为何全停下脚步,挤成一块,似隐隐有倒退的趋势。

    “所有人停下!”紧随而来的便是一把把对准的长枪、利刃。

    骑马的人穿着一套黑蓝色的衣裳,被赘肉垒出的腰间还系着用麻花结搓成的腰带,上面赫然携着一把短刃,顷刻她便与那人目光对上,微蹩的断眉,胡子拉碴。

    带头的人骑着高马,马头喷出鼻息极其重,连带着唾沫,几乎要喷到她的脸上。终于来了,黄普突然觉得感受多了也是一件好事,现下的心情异常地冷静,接着不经意间抬起手,倏然间感觉她身上多了十几双目光,似乎是在死死地盯着她,生怕她下一秒会掏出什么了不得的武器。

    “小心有诈。”比肩在断眉男身侧的寸头男低声提醒。

    拂脸,甩手,擦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完成。

    众人:“……”

    寸头男:“老大,这就是木风山寨的新寨主。”话语中隐藏着一丝不相信,似乎是有些不肯定。倏然两人上前提拉齐乘舟,瞬间将他给捆绑起来。“听说这个是剿匪官的胞弟,只要杀了他,就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寸头男的眼神中透着狠毒。

    话不多说,他扬起刀就准备动手,“等等,留着当人质。现在杀了他,对我们没任何好处。”身为带头人的断眉男及时打断他的动作。

    听听,这就是首领的气度,这就是首领的运筹帷幄……黄普不由自主地感慨,“杀她,危险无。”断眉男手中的剑直指黄普,剑身迅速扬起,全然没让她来得及说话。

    她往左躲,右躲,刚准备感叹自己的身手敏捷,下一刻双手就被人扣住。似乎是真怕他们的头儿刺不到,一人一边束缚着她的双手双脚,让人动弹不得。

    “不是,为什么要杀我?其实我不是木风寨的寨主,我只是个代理人。”此话一落,未见剑身,唯闻落地生头。所以这话肯定不能说,黄普清楚,现在要想能够脱离,就必须得是体现自己的价值。

    “等等!你不能杀我!”骤然被光闪了眼,她下意识紧闭双眼直呼道。身体紧张得蜷缩在一起,被锢住的双手力度也不由得因此而加大,大抵是要见青紫。

    骤然间,左肩上多了道刺痛,下手可真狠。

    身后的两人松开了手,将瘫软的人一把丢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声从齿缝间传出。突然,身前被一道身影笼罩,单薄且瘦弱,是齐乘舟。他挡在她的面前,朝断眉男说道:“她不是寨主,我才是。”

    疼死了,耳畔边又传来这句话,更疼了。“别听他瞎说。我才是木风山寨的寨主。”她强撑着站起身来,用手堵着出血的部位,粘腻血腥的味道和手感无疑证明着刚刚那人是真想杀她,可为什么会突然停手?她可不相信他只是单纯的刺偏,但到底是为什么让他产生了动摇。

    木风寨的寨主身份?不不不,他就是为了杀她而来的……还派了杀手,不对,他们手中拿着的都是剑。再者,也没有必要。那是否可以大胆猜测。

    “这位老大,可否将杀我的原因告知?这其中定有误会。先前就有人来刺杀过我,想必是要让我背上些许罪名。”黄普背后满是冷汗,疼觉像是爆裂开的蜘蛛网般传达各处,嘴里细致地喘着气。不知道这样拙劣隐藏的手法是否能维持些许身为寨主的威严。

    寸头男眉头紧皱,立马反驳道:“老大,这女的铁定是在拖延时间。”

    真应该待在寨子里,黄普狠狠在心底忒了一口,不然就不会遇到这群人,更不会现在挨了一剑。“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不至于让别人来背锅吧,更何况在这里我们就两个人,你们……不至于打不过我们吧。”

    说着,她环视一圈,十几号人用刀抵住他们,“你也看到了,这里虽然离木风山寨有一段距离,但我的弟兄们应该不远了。”眼神中带着凌厉。果然从周围处出现些许震动的声音。

    出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极其喧哗。“寨主!寨主!”此起彼伏。

    黄普喘着粗气,身形微晃顷刻被齐乘舟撑着。见对方有些犹豫,她立即顺势而下:“若是你肯愿意说,指不定都是些许误会,大家谈开就好了。”这话已然放台阶,主要是看对方愿不愿意下这步。要是真开战,两方都不一定能得好,甚至损伤更多的是木风山寨。

    断眉男沉脸思索,很快使了个眼色给寸头男,只见寸头男不情不愿地解释道:“前些日,我们老大被一个刺客所伤,根据使用的暗器,我们找到店家得知,这是你们木风山寨所使用的暗器标识,就是这个。”

    他的手心闪烁着些许光芒,在日光下黄普艰难地看清上面的标识,的确是木风寨的标识。

    但,这早已是过去的形式了。

    “这个标识我们早在半年前就不再使用。说起来,这个标识我也见过,就在那里,刚刚准备行刺我的刺客所留下的。”黄普指着地面留下的暗器,正是先前那刺客留下的箭,铁片上赫然也有相同的标识——“一片枫叶被穿刺”。

    “这肯定是你的苦肉计……”寸头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黄普打断,“想也知道,我不可能会让人来刺杀我自己,就为了你们的不一定到来吧。这个用脚趾头想也能明白吧。若不是我躲得快,此刻都要成了正中红心的靶子。”

    “难不成真要挑起火神寨与木风寨的斗争吗?若我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因失血过多而亡,山寨的弟兄定然要打上你方火,搅得不得安宁。”黄普终于想起来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了。

    一年前,她曾见过一面,是在山寨主之间的会议上,可他并不是坐在火神寨的位置上,而是站在名为火烈。而那个寸头男应该就是他的左膀右臂,火荣或是火耀。真没想到一年前只是代表火神寨前来的人,一年后果真成为了寨主,真让人难以置信。

    “我们难道怕你不成?!”寸头男厉声道。“火荣!”火烈出言再次打断道。他面上的神情冷静,一点也没有被威胁的忌惮,换句话来说,他

    果然是火神寨。火神寨,寨主是火烈,也就是面前这个男人,寨子大多是由同“火”姓的一族人组成,外加另外一大姓氏,“神”。火神寨位于木风山寨的北部位置,骑马也得要五日方可到达。

    火神寨的地理位置偏僻,山寨的前端是一道天然的湖泊,出入仅凭借一顶吊桥,后方是一片布满猛兽的深林,据说里面还有沼泽,简直是易守难攻。从现代的角度来看简直是原汁原味的旅游圣地。只可惜距离稍稍远了点。

    等等!距离远……黄普一下子就联想到,怕是对方的来意不只是这样,光是她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难不成他会看不出来?为何会刺偏,是怕她真的死了,但为何要刺,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

    她才刚上任,而且如此年轻。难免让他想试探一番,这暗器指不定是从哪里淘来的陈年旧货,然后来骗人的。

    “咳咳——,既然火神寨寨主都千里迢迢来了,我们自然是要行地主之谊的。今年集聚各位寨主的日子也快到了,虽说这请帖还没发,不过火寨主都来了,自然是要相迎。”黄普未将事情挑明,但也没有让他们再得寸进尺,认为她是好捏的柿子。

    方老寨主之前为了各个寨子间的和睦,在每年里定了个日子,在这个日子里各个寨主都会相聚,商讨大事,虽说各寨子间摩擦不断,但在抵御朝廷上却是鲜明的一致。

    现在,离相聚的日子仅有一个月,这显然是在挖苦他。看来她是清楚一切了呀。火烈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沉默片刻道:“既然是个误会,抱歉误伤了木风寨的寨主,既然帖子并未下,我还是不叨扰木风寨了。火荣,让路。”

    火荣迟疑着看向火烈,僵持半秒后退开一条路,“老大,不可放过这个机会……”他的声音放得低,火烈瞥了他一眼,他像是得到了暗示般,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接着一群人从让出的路冲了出来,前头的人十分眼熟,是方虎子,背上带着一把弓箭,在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弟兄,都带着武器。

    “寨主,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方虎子提着刀,似乎只要她一声令下,他立马能将罪魁祸首刮下一层皮。在他之后的是三户子,手上还拿着新鲜出炉的尚未开刃的刀具,大概是出门的时候急了。

    “血!好多血!寨主,快包扎。”正说着就准备要撕开身上那为数不多的布料,“不必。”这话是齐乘舟说的,“已经缠好了。”缠在她身上的正是先前买的那堆麻布,的确能用作暂时的止血绷带。

    但是,早知道如此,她就买好一点了。黄普不合时宜地乱想着,倏然被疼痛给撕扯,心中的想法瞬间被痛觉代替,她这伤迟早要从火烈身上给讨回来。现在木风寨还有很多事需要做,此时为了她大动干戈,兴许会元气大伤。

    成大事者,必先忍为上策。

    黄普被搀扶着往前移动,正准备踏出门时,一道凌厉的箭声从空中破开,直指她的背后。嘭——,细微的穿肉声传来,但却不疼?黄普强撑着睁开眼皮,只见一人将她半环着,瘦弱的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箭。

    “齐先生?!”周围的人喊道。霎时,黄普像是猛然间清醒,双目炯炯有神,目光很快定格在骑马的一人上,指尖还搭在箭弦,显然这箭正是由他射出。

    怒火立即升起,黄普倏然从方虎子身上带过弓箭,迅速地将利箭搭上,射出。全过程不过几秒,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出手的那人从马上掉落,嘴里疯狂溢着鲜血。

    两边的人瞬间抬起武器,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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