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bgm:MINS & SECS(分分秒秒))

    吉安娜不愧是阿罗特招进沃尔图里的,工作效率之高让人甘拜下风。

    “该用餐了。”这里只有三个人:她,我,背对着人忙得很起劲的厨师。穿了西装包臀裙的美丽女人挂着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趁那位先生钻研如何把食物摆得更完美时向我款款走来。男人指着餐车一阵叽里咕噜,端上了两个盘子,似乎是肉类和主食的结合体。“这是烟熏三文鱼面包片和鹅肝吐司。”有着略尖轮廓的东西戳了戳我的小腿,我假装对食物感到新奇,伸手往复古桌帘里抓去。

    触感光滑,中间微凸——啊,是装了相片的信封。

    来时带的书还躺在腿上,我迅速把信封塞入中间,幸好沃尔图里的珍藏个头足够大。

    “好吃。”我叉了一片三文鱼,感觉酸奶酪和胡椒粉在嘴里打了一架:“谢谢你。”

    吸血鬼们总有奇怪而固执的坚持。我不止一次和凯厄斯提到饮食问题,比如即使是统治者也不必铺张浪费,而他总回敬以“为什么不换个种族呢?”,让话题奔着不可逆转的方向疾驰而下。让人很难不怀疑他在被转化时保留了部分少年心性。

    “他们白天都在城堡里吗?”又舀了一勺苹果挞,我发现自己对好看又美味的甜品毫无抵抗力。毕竟是推崇法律至上的家族,想必也不会包庇自己人犯错吧……但在对方开口前,我的脑海中先一步出现某个午后那闪烁着柔和日光的身影。

    “如果没有任务,大概在后山训练。”吉安娜的声音轻若蝉翼,给人种身处谍战片的错觉。“据说马库斯长老大多数时间都在城堡里,另外两位,”她的肩膀颤了一下:“不是我这种小角色能清楚的。”

    马库斯……那位永远失去了爱人的长老。

    用餐过后,我径直奔向原来的房间,捧着那本书像是在怀里揣了个炸弹。搬走前没人动里面的家具,所以那封信大概还是安全的。

    沃尔图里的寂静和福克斯的安谧不同,它是肃穆冷寂的守门人。这座城堡似乎从时间的长河里溜走了,连带着任何生命都凝固成永恒。而未来的某天里,我也会成为其中一员吗?

    人类,吸血鬼……不过是两种迥然不同的生物,各自有好有坏,我无法确切地说讨厌谁,但针对的肯定是个体而非种族。要高中毕业后就转化吗?唔,也不是很想……起码这十六年人类生活体验算得上不错,我似乎没有非做吸血鬼的必要,金钱、权力、地位?当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好的。

    为什么沃尔图里、不、凯厄斯,如此执着于让我成为他们的一员呢?因为我是他的歌者,一旦我的生命结束,他也无法存活于世?

    抛去不知道算什么的千年前记忆不说,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同异性亲密接触的经验,除了凯厄斯,他的存在令我好奇、兴奋、甚至快乐,即使有时过于极端……他骤然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着沉淀了千年的狡诈,我在他面前是个稚嫩新手,某种意义上新生的孩子。这种情感,也能称得上喜欢吗……

    我真的喜欢凯厄斯吗?

    我同样不敢揣测他的想法。大概在他的认知里,我是那个相爱过又离去的恋人,忽然折而复返,所以才不肯放手。但失去记忆的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吗?他爱上的还算同一个人吗?现在对我的狂热,又是发自内心的迷恋……还是无法抗拒生物的基因本能呢?

    我继续向前走,青涩的困惑似乎只要破了个口,就如同潮水般涌来。它的波浪像洁白长袜上的一条裂痕,阴凉地沿着腿肚子向上爬。凌乱的、浓重的,我为自己私密的心思感到卑鄙和羞耻,只好把那些不可诉说的思绪揉碎了放在心脏里,避开那双炽热的眼睛。

    那扇熟悉的石门一成不变,离得近了,门口有个沉默的黑色影子。

    “谁?”

    黑袍动了下,像是沉寂许久的石像重新苏醒。男人转过身时毫无声响,他摘掉兜帽,露出一张苦大仇深的蜡像脸,及肩的黑发和覆盖着薄膜的红色眼睛昭示了他的身份。

    ……我明明没有没有乌鸦嘴这种技能才对。

    “你是辛西娅,凯厄斯的那位妻子。”

    “不是,怎么就……”我记得马库斯在审判的时候态度比较平和,能短暂改变凯厄斯的决定也多亏了他的帮助。难道真的应验了那句“人不可貌相”,即使说了好话这位长老也还是站在亲兄弟那边的。

    “我能感应到人与人的情感纽带。”他纤细的声音如古井中的波澜不惊的水一般,意有所指。

    “我们没发展到这步,预计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我挺了挺声音强调道,希望这个还未向孤独屈服的吸血鬼能明白里面的意思。

    他竖在门边看着我,若有所思;我也看着他,目不转睛。

    “纠缠、重逢、跨越。”

    马库斯的呢喃越来越低,末尾的词句同空气混杂,埋首扎进古老地砖的缝隙里。“抱歉,”他往一旁侧过身,留出足够开门进出房间的位置:“我无意打扰,你们的联系实在奇妙到令人惊叹。”

    我摸上古铜色的把手,金属冰冷的触感刺激着肌肤:“可不可以更具体些?”马库斯摇了摇头,退到角落的阴影里:“不能更多了,去做想做的事情吧。”

    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不是那种阴冷的气息依旧残留在走廊里,恐怕只会让人以为刚才做了个白日梦。

    我是傻了吧,才想用肉眼捕捉吸血鬼的动作。还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有读心术的是阿罗和爱德华才对,不过我好像很久没有见到那位毒蛇一样的长老了。

    ——那如果成为吸血鬼呢?

    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我小心翼翼藏好这个诡异的念头。环顾四周,马库斯早就离开了,观众席上空无一人。门没锁,一切都维持着原样,我轻车熟路地在书架上摆满的大部头中找到那封信,嗯,完好无损。

    亲爱的查理……

    匆匆往下扫了一眼,纸张不仅没被破坏,甚至毫无折痕。现在它和相片并排睡在信封里等待被邮递员取走,送到千里之外的福克斯。

    那么问题来了……该怎么邮寄这封信呢?

    找吉安娜帮忙?不行,这位勤劳美丽的小姐已经帮了我太多,照料饮食起居暂且不提,冒着被吸血鬼上司们发现的风险带回相片已经足够危险了,我摸不准其他人的脾性,但凯厄斯多半是反对我离开这座城堡的。

    亚历克,简,海蒂?不行,这几位和我有过交集的吸血鬼更是不能轻信,毕竟是深得家族信任的亲卫啊。

    像之前那样偷溜出去?不行,最大的“看守”还在这,谁知道他下次外出办事是什么时候……

    难不成真的要请凯厄斯带我去,然后在他的注视下寄信。听起来好恐怖,可似乎比起偷跑被抓后果要强上许多,而且如果他拒绝,我还有那个约定好的条件做后盾。

    我咬咬牙,最后心一横,决定去找暴君本人商量。毕竟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无论我是否成为沃尔图里的成员、是否和凯厄斯走到最后,都必须让他的意志发生变化。

    ——想要让天平两边对等,人类就不能沦为猎物或囚徒。

    我深吸一口气,最终选择把信件藏到亚历克曾带我参观过的画廊。那地方没锁,据说只有偶尔当客人访问时吸血鬼才会出现在那里,而作为艺术狂热爱好者的阿罗和他的妻子苏尔庇西亚也不见得每时每刻泡在画廊,偌大的古堡里又不止有这一个藏馆。

    至于地点嘛……

    路上空无一人,行动顺利得有些出奇。掐指一算,我在沃尔图里呆了半个月有余,期间除了一次“秘密外出”,没做过什么惹人生疑的事。初来乍到时外出感受到的那些暗处窥探的目光如今都消散了,说真的,我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重要角色。相反,如果作为吸血鬼世界的执法者们整天不务正业、跑来关注我这个小人物,那才叫人不解。

    信件被我卡在画框的背部侧下方,被金属条稳稳地托着。忙完这一切,我抬眼,正好碰上画中人冷冽深沉的目光。

    “凯厄斯”,你会好好保存它,不被自己发现吧?

    有着锋锐五官的苍白男人嘴唇紧闭,像是保守箴言的骑士。我忍住去摸他华丽衣角的冲动,反而疏远了些,避免自己的气味在画布上长留。

    我想……你一定做得到。

    无声叮嘱一番后,我离开了这里,原路返回。找人带我去见凯厄斯则要简单得多,那个叫德米特里的卫士经常出没于城堡内部的庭院里,偶尔身边会有个大块头同伴。沃尔泰拉的山丘地貌是一切凹凸不平的导火索,绕过乳白的端柱,遥望那面爬满了常青藤的矮墙,我看到一撮泛着淡淡橄榄色泽的波浪长发。

    “德米特里?”

    我没进去,站在外围试探着唤了一声。看来很幸运,今天他的同伴似乎不在身边。

    “小姐?”咻地一下,长相雅痞的男人果然隔着那么远也听得到,仿佛正悠哉划水被人打断、结果惊讶于来者是谁,他自带戏谑意味的眉毛硬生生卡在上挑的半路中。“你是来找凯厄斯大人的吗?”

    我点点头:“有劳了。”

    德米特里的笑容异常温柔,我警惕地退了半步,立马回忆起曾听到的他和海蒂的对话,以及某段糟糕的经历。一个狡诈、有风度、但恶趣味的花花公子吸血鬼的形象翩翩跃然纸上。

    “抱歉。”他握紧双手又放松,耸耸肩道:“我是说万圣节那天……真是对不住,你的气味实在,呃,我已经收到教训了。”

    好像有什么难以忘怀的回忆涌上他的脑海,眼前人苍白的脸几乎要皱成一团了。我忽然很好奇凯厄斯对他做了什么,加训吗?

    “本能使然。”我点点头:“好吧,可以理解,但除了对卫士的专业素养。”

    他的表情和便秘了一样,大概想吐槽但碍于愧疚又或者畏惧没说出口,我也耸了耸肩,心想长老们不是制定过禁止在沃尔泰拉狩猎的法律,又重复了一遍:“带我去见凯厄斯吧,谢谢。”

    “大人在训练场,你即将成为第一个见到沃尔图里训练的人类。”

    我干笑一声,这话说的,要不是出于某种人尽皆知的原因,怎么会有人类胆子大到去那里,不要命了吗?

    “那还真是……荣幸。”

    德米特里偏头瞄了眼道:"早在沃尔图里成立之前,凯厄斯长老就负责所有人的训练了。"

    我捕捉到关键字眼,连忙追问:“成立之前?那是什么时候?”

    “大约在公元前1400到公元前1200年期间,那时我还在埃及的族群,直到阿罗邀请我加入现在的家族……其实区别不大,沃尔图里有这么一位战无不胜的领导者几乎人尽皆知,我真的怀疑过他是从古希腊神话中走出来的存在。”

    “战无不胜吗……”我轻轻地琢磨这个字眼,想起似乎永远被笼罩在血腥中的梦。

    那个岛会是米诺斯文明的起源——克里特岛吗?那会是……开启我们一切故事的地方吗?

    “这是真的。”感受到微妙的沉默氛围,德米特里以为我不信,补充道:“三位长老携手带领家族打败了罗马尼亚族群,取得了现在的统治地位。稳固政权后,凯厄斯长老又带领军队剿灭了欧洲的月亮之子,也就是我们的天敌——狼人。”

    我嗯了一声表示在听。一对一辅导时,凯厄斯拿着又厚又重的古书给我补习过他们的历史,那些狰狞可怖的插图我至今难忘。在自家的记载中,罗马尼亚家族只专注于培养吸血鬼强健的体魄,统治者自身并不拥有超自然的本领,他们低估了特殊能力在战斗中能带来的好处,导致了必然的失败。

    渣滓、无赖、贪生怕死的亡徒。凯厄斯如此评价过去的敌人,愤怒和憎恶的火星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他们或许有什么过节,但史书上没有记载。这太正常了,王朝的更替总是伴随着旁人无法想象的秘密,无论是在人类还是吸血鬼的世界里。

    “可惜,到现在还有两个丧家之犬没被逮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德米特里笑得冷冰冰的,此刻更像真正的魔鬼:“史蒂芬和弗拉德米尔,他们无法躲避沃尔图里一辈子。”

    一丝模糊而异样的感觉闪过,我愣了一下:“什么?”

    “那场战争中活下来的两个罗马尼亚余孽,”德米特里颇有耐心地向我解释:“尤其是凯厄斯长老,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憎恨过谁,就连狼人都没得到这种待遇。如果被发现,他们的下场一定会很惨烈。”

    “被他惦记可不是什么好事……那两个人对他做了什么?”

    德米特里身上的轻松全然消失了,取代戏谑语气的是罕见的凝重:"我不知道具体原因,大概只有另两位长老清楚吧。不过一点传闻还是听过的,不然我岂不是白活这么久了。"

    我专注地望向对方,凝聚了自己十分之十二的注意力。

    “我不保证是真的。”他顿了一下:“只是据说……罗马尼亚袭击了希腊,包括凯厄斯大人的故乡,他的民众好像……全部遭遇了屠戮。”

    啊,克里特岛……战争……

    就像微风掀起无形无影的纱帘,有什么久远的记忆微微颤动,似要挣脱却终是没能掀起涟漪。

    “快到了。”德米特里打住八卦,悄然提醒了句。我这才注意到脚下的石砖被高低不平的土地取缔,周围少有建筑物,视野被连绵起伏的山脉占领。“其实我建议你离训练场远点,我们打起架来可不分敌我。当然,我说的是内部训练。”

    我没理他,目光在交织的黑影里扫视,专心致志寻找此行的目标。震耳欲聋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大地仿佛也跟着晃了晃,轰隆声传来,掀翻的烟尘一阵又一阵。世界几乎变成昏暗的黄沙颜色,直到冷风把眼睛吹得酸痛,我才在分开的一团黑影里看到那抹灿烂如阳光的金色。

    他旁边站的是那对天使双胞胎,三人似乎刚结束一场战斗,凯厄斯模糊的身形晃动着,等到他停下讲话的动作,我堪堪开口:“凯厄斯。”

    男人猛地转身,下一秒就出现在面前,一向矜持高傲的面具脸难以维持:“你怎么在这?”趁死亡注视投在德米特里身上前,这家伙早溜走了:“辛西娅,这对人类来说足够危险。”

    “我是来找你的。”我紧紧扯着长裙,努力不让它遭到吸血鬼扬起沙尘的摧残,让人感觉好笑的是其他卫士居然有意后撤,离我们远远的,反倒方便行事了。

    他听到这句话后,微愠的神色柔和了几分,嗓音美好得像在歌唱:“我们回去说。”说罢就要回头向卫士传达示意。

    “没关系,在这里也可以。”我忙不迭拉住这个脾气捉摸不定的祖宗:“就是一件小事。”

    凯厄斯眉心微蹙:“小事也值得你专程跑到危险的地方来吗?”他摆弄着衣服,示意我说下去。

    “我来邀请你和我一起去寄信。”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意识到危险,手心沁出一片冷汗。

    “给谁的?”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脸色也愈加发黑,像是准备给罪犯下达判决书。

    “寄到福克斯,给我的养父。”就算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此刻面对真实的暴君,我还是不免发怵:“你愿意吗?”

    凯厄斯没说话,我鼓足勇气去看那双红得滴血的眼睛,一时间气氛阴沉得可怕。终于,他开口了,语气可想而知地恶劣:“辛西娅,你准备逃离沃尔图里吗?”

    我承认我确实很想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可惜现在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这世上到底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了。而且,就算是离开,也是正大光明来得比较好。

    “我只是在邀请你。”我平和地对他说:“那是你自己的脑补。”

    “哈,真的不想吗?从我的眼皮下走掉,去找你亲爱的卡伦一家和那群人类,回到那个偏僻落后不知道哪好的小镇。辛西娅,待在我身边就这么不堪吗,让你感到厌烦?”

    我很想打断他的话,可这个活了上千年的家伙看上去比我精力充沛得多,根本没给我插嘴的机会,一个劲地抒发自己的意见,虽然里面有的是事实。

    “那你呢?”我拉住他的手,过于冰冷的温度差点让我想松开,但还是忍住了:“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来得实在突然,甚至莫名其妙。凯厄斯愣了一下,随即阴冷地抬起眼,浑身上下散发着煞气:“你在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嗯。”我握得更紧了,确信其他人没胆量偷听后缓慢坚定地问出心中的困扰:“爱情是平等的,在好的亲密关系里,人格的平等是最重要的。哪怕是人类和吸血鬼,大自然法则下的天敌,也要学会理解、尊重、包容。无论多么要好,我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则,需要不断磨合,互相承认,彼此认可,而不是一方把另一方当作自己的所有物。凯厄斯……其实我很好奇,你爱的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你面前的这个歌者?你爱的究竟是我忘记的相处的记忆,还是不完美不完整的这个人?”

    他彻底怔住,精致的脸庞因茫然而呈现出一种淡然的惨白。

    “我爱你。”我几乎能看清他颤抖的每根眼睫,那团似乎永远不会化开的红色海洋,还有扭曲而羸弱又不堪一击的暴戾。他的嗓音几近沙哑,难以想象这是吸血鬼能发出的声音。

    “我爱你。”他喃喃自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我没说话,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对你的渴求深入骨髓,渗透皮肤和凝固的毒液。”凯厄斯冷笑一声,像一朵残忍美丽的罂粟:“亲爱的西娅,你该如何想象我失去深爱的你的痛苦呢?吸血鬼在被转换的一瞬间会保留一切,容貌、性格,还有情感。我的愤怒燃烧了上千年,也无法熄灭,更无法抹去对敌人的怨恨和密密麻麻、幽灵一样纠缠着我的痛苦。如果它能烧死我就好了,我就可以见到你了。”

    他的手指不容拒绝般撬开我的指缝,粗暴地/插/了进来。

    “亲爱的西娅,你该如何想象我与你重逢时的欢喜呢?枯木逢春,你的出现把一个万念俱寂的人从摇摇欲坠的悬崖边拉了回来。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爱人……”凯厄斯哈了一下,饱含自嘲:“只是以前我还不是吸血鬼,现在不过是我们的爱得到了基因的肯定。辛西娅……你是属于我的,无论过往还是将来。”

    他的语气怜悯又恳切,矛盾到疯狂:“不要离开沃尔图里。你走不掉的,德米特里是最优秀的追踪手,即使天涯海角也能把你找回来。”

    我的嘴唇动了动,非常轻微:“沃尔泰拉是个值得观光的好地方,沃尔图里也有不少好去处,我更没有讨厌你。就连现在……你还是没有尊重我的意愿。凯厄斯,福克斯是我的家,我回福克斯又不代表我就会永远离开。我需要找回记忆,需要继续完成人类身体的成长,需要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平等。今天的早些时候,我还考虑过变成吸血鬼的可能性。而你……就这么怀疑我对你的感觉吗?”

    凯厄斯愤怒的表情以无法想象的速度飞快凝滞,仿佛一切生机都退却了,残余一张惨白破裂的空壳。浓厚的红色吞噬了所有情绪,衬得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强烈的波浪几欲破茧而出。

    如果不是吸血鬼没有眼泪,我都要以为他快哭出来了。

    “拜托了,不要离开我。”凯厄斯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情人在低声诉说爱语。

    我垂下头,逃避着他的表情,死死盯着十指相扣的两只手:“如果这就是你的爱……我还是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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