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空荡荡的,除了辰破天自己,只有床上的那个一脸刀疤的人。

    对方看见自己似乎很激动,忙掀开被子要下床,然而一只脚刚出了被子,立马表情扭曲,似乎很痛苦。

    辰破天怔怔看着他的脸,半晌,道:“……你是,错酒前辈?”

    错酒用力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辰破天意会,上前解开了他的穴道。

    错酒憋了许久,此刻终于解放,简直感激涕零,一把抓住辰破天的手,急切道:“贤侄!你是辰破天辰贤侄,是不是?”

    辰破天扶着他倚着床头躺好:“是我。错酒前辈,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走火入魔陷入昏迷,一直在徐府吗?”

    错酒长长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他将醒来后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辰破天,说到薛同青,有些感叹,说到秦恨生护着徐秋离开和慕流云威胁他这件事,又恨得咬牙切齿。

    辰破天越听下去,脸色越阴沉,放在膝盖上的手用力握成了拳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帐帘被再次掀开,秦恨生和慕随一前一后,毫无所觉地走了进来。

    秦恨生率先看到桌上的饭菜,不由得笑了:“哦……原来某人刚才捂着肚子喊痛,信誓旦旦说今天断食,结果转眼就要吃这么多……”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慕随疯狂扯她的袖子。

    她不明所以,抬起头,随即呆住了,讷讷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辰破天站起身,冷冷道:“我来看望慕流云,没想到,歪打正着,见到了父亲的故人。我就说你怎么死活不让我进来,原来这帐篷里另有乾坤,真是让师弟我大开眼界。你们假意投诚,事实上,也是为了徐秋吧。三番五次阻止我们前进,也是为了方便护着徐秋离开吧。”

    他每说一句话,就朝秦恨生逼近一步,最后停下来,与秦恨生面对面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看着她。

    秦恨生张了张口,徒然道:“对不起,但是,我绝不是站在徐秋那一边,我……”

    辰破天再也听不下去了,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森然道:“够了!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信誉可言!”

    他手法迅捷,在两人完全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点了两人的穴道,令他们无法动弹。

    做完这一切,辰破天大步走出帐篷,正好与慕流云碰面。

    慕流云看了看他出来的方向,脸色一变:“你——”

    辰破天看了他一眼:“看来你身体恢复得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慕流云正要说话,忽然瞥见辰破天抬手。

    那一瞬间他危机感前所未有地爆发,下意识抬掌格挡,但是盛怒下的辰破天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宁愿冒着被慕流云一掌拍中的风险,也毫不退缩。

    慕流云虽然不太喜欢辰破天,但也不至于真的伤了他,见此立马收手——

    下一刻他就后悔了自己的感情用事,因为他的穴道被对方干脆利落地点中,现在他完全无法动弹!

    辰破天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负手,高声命令:“来人!”

    立马有好几个人跑了过来,辰破天转过身,道:“将这三个人全部丢出去!越远越好!”

    ——

    一群毛茸茸的小鸡崽挥着小翅膀,像一堆鹅黄色的小毛团子,满院子奔跑啄食,两只小鸡崽小跑到慕流云脚边,低头啄着慕流云的鞋面。

    慕流云僵硬地坐在凳子上,冷着脸,斥道:“滚开。不准啄。”

    小鸡崽哪里听得懂他的话,越啄越起劲。

    秦恨生坐在慕流云右边,沐浴着阳光,神色还算平和,道:“刚才大婶把鸡食不小心洒在你鞋面上了,小家伙们在吃东西呢。”

    慕流云一脸晦气:“烦死了。”

    秦恨生笑道:“多可爱的小东西啊,慕庄主,有点爱心好不好。”

    慕随坐在慕流云左边,似乎也很喜欢这些小家伙,虽然不能动弹,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满院子的小毛团,嘴里“嘬嘬嘬”一连串地呼唤着,成功将一些小鸡崽吸引了过来。

    他顿时高兴地笑了。

    一名农妇端着筛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坐在院子里,笑道:“你们饿了没?饭还有一会儿才烧好,等等哈。”

    慕流云沉着脸不说话,秦恨生却兴致勃勃,道:“好啊!大婶,你厨艺真的很棒,很像我娘做的饭,每次吃到啊,就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大婶笑眯眯道:“那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好吧。那几位军大哥将你们安置在这里,我肯定会照顾好你们的!”

    是的,虽然当时辰破天命令人把他们扔出军营,但当时下起了大雨,如果他们三个无法动弹的人真被扔出去,恐怕要被活活冻死。

    那些受命的人察言观色,很快作出了决定,把他们三人送到附近的村子里,给了大婶一家足够的银钱,拜托大婶暂时照顾他们。

    此时已经到了秋收季节,大婶用筛子筛玉米,尘土颗粒都顺着筛子掉了出来,顺着风吹走,小鸡崽们凑热闹,扑着翅膀满地打滚。

    慕流云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不悦道:“大婶,你能不能不要对着我干活?你出去干,或者让我们出去行不行?”

    秦恨生安抚道:“好啦,大婶哪里搬得动我们两个人?”

    慕流云道:“所以让她出去干啊。”

    秦恨生道:“慕庄主,这里不是你慕家山庄,这是人家大婶的家,没人吃你摆架子的这一套。”

    慕流云道:“我又不让她白走,事后自然会给她一大笔钱,也算是感谢她的照顾。”

    秦恨生叹道:“你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以前是,现在也是。”

    慕流云听她话中有话,心中一跳,立马道:“什么以前?我们哪有以前?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年!”

    秦恨生道:“是是是。没有以前。我说错话了。慕庄主不要激动。”

    她话中的敷衍安抚的意味实在明显到无法忽略的地步,慕流云实在很难不激动,他谨慎道:“恨生。”

    秦恨生道:“嗯?”

    慕流云道:“当初在你四婶家,你四婶和你四叔,没有给你说什么吧?”

    秦恨生回忆了一下,道:“没有啊。说什么?有什么事情很值得说吗?没有吧。”

    虽然慕流云很不愿意让她知道自己过去做的蠢事,但听到她满不在乎的语气,不知为何,又有些不甘心,略微郁闷道:“也不算那么不值得说吧……”

    秦恨生忍笑忍得辛苦,若无其事道:“那你到底要说什么?”

    慕流云想了想,还是将心里那点隐秘的躁动强行压了下去,话锋一转,问起了两人的穴道情况。

    慕随如实道:“冲了一夜,穴道已经有些松动,再努力一个时辰,应该就可以冲开。”

    秦恨生道:“我也差不多。辰破天的功力太深厚,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只能慢慢磨。”

    慕流云琢磨了一下:“算算时间,这个时候,辰破天大概已经到了京城,皇上也不会坐以待毙,双方现在应该打了起来。时间不多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一个时辰后,慕流云率先冲破了穴道,得了自由,他立马将秦恨生和慕随的穴道解开。

    农家大婶刚做好饭菜,留他们吃饭,秦恨生道了谢:“现在有急事,等我们忙完了再来。”

    慕流云说到做到,离开前果然给大婶留了一大笔银子,算作报答,大婶惊得捧着大锭的银子去追他们:“我不能要啊——”

    慕流云回头摆手:“就当我们下次来吃饭的饭钱了。”

    一转眼,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京城里战火纷飞,以辰破天为首的军队勇猛非常,眼看就要打到皇宫里。

    徐秋急得团团转,对皇上道:“皇上,臣的府中有一条密道,固若金汤,物资丰富,不如我们前去暂时躲避?”

    皇上沉着脸坐在大殿上,一言不发。

    其他大臣先后参奏:“求皇上前去徐少师府上避难!皇上,您是国之根本,千万不能有事啊!”

    皇上烦躁地摆手:“正因为朕乃国之根本,所以朕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退缩。你们不用说了。”

    众臣面面相觑,一名士兵跑了进来,跪地禀告:“启禀皇上,反贼已经杀到宫门口了,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所有人齐齐跪地,声音震耳欲聋:“请皇上移驾——”

    见皇上无动于衷,徐秋转过头,对皇帝身侧的侍卫使个眼色。

    那侍卫神色犹豫了一番,在沉重凝肃的气氛中,还是化为坚定,点了点头,然后俯身,对皇上道:“皇上……”

    皇上毫无防备,微微侧头,突然脖颈一痛,皇上猛地睁大眼睛,来不及说出一个字,整个人就无力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秦恨生三人火速赶到京城的时候,大街小巷看不到一个人影,放眼望去一片空荡荡,小摊被掀翻,撒了一地的胭脂水粉,桌椅底朝天,断刀鲜血随处可见,满街的横尸将士。

    秦恨生道:“看来他们已经杀到了皇城,我们现在先去徐府,无论如何,先找到徐秋再说。”

    然而,走到一半,还没到达徐府,他们看到拦在前方的人,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青石板的小路上,辰破天一人持剑而立,站在路中央,缓缓抬头,看着他们,淡漠道:“秦师姐,送你一句忠告:现在离开,我可以不计前嫌,不再追究。”

    秦恨生毫不回避,直视着他,道:“我知道,现在让你再等一天,你绝对等不了,毕竟这种情况,已经完全不是你我能左右得了的。你能不能最后听一次师姐的话,今天不要动徐秋。今天一过,随便你将徐秋怎么处置,我绝对不再过问。”

    辰破天深深看着她:“只怕我今天听了你的话,明天就连徐秋的一根头发都找不见了。秦师姐,你从来只护着外人。我不信你了。”

    他霍然出剑,朝秦恨生刺来,还没靠近,便被慕流云用折扇打偏了剑锋。

    慕流云和慕随使出浑身解数,将辰破天缠在原地,慕流云抽空对秦恨生道:“快去找徐秋!带他走得越远越好!”

    这种时候,拉拉扯扯是最没必要的东西,秦恨生当机立断,立马绕过他们,施展轻功,迅速朝着徐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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