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会有什么乐趣呢？”
一个光着脚的小孩扒拉着灰尘厚重的桌子，全身上下同看不出原来的衣服一样，灰黑灰黑的——全都是沾泥土、灰尘、碳灰……的痕迹。
要是放在大太阳下仔细看看，倒是也能猜出一二，因是一件棕黄的大棉袄，颈袖附近的毛全都掉没了，光秃秃的也不知道膈不膈人。
小脑瓜壳顶着两个高低不齐的小辫子，每段都炸得花一样，各有千秋。
不过还是有干净的地方:一双圆溜溜的眼，同穿过破瓦下的月光一样，亮闪闪，像是迷雾中时常闪耀的灯光。
人一下死气都散了不少。
少女做事不喜欢分神，现在她的全心全意都投入在即将到来的人身上。
衣服刮过成熟稻穗高的野草，在寂静的夜晚下格外响量。
他们又准时到了。
“来了！”
少女躲在残破的石墩后，瞅了眼是对的人。偷笑着，藏着身躯，两脚不安分地互相摸泥，准备好了听戏。
“这大晚上的，你也不知道消停。”
妇女声音娇滴滴的，全然不是怪罪之音，步伐走得比男子还快些。
穿着单薄花棉袄，不过天气已经回春许久，最近也是刚过清明。
两人不常厮混，妇女是个寡｜妇，见城里玩不惯，自己尽显俗气，同儿子闹叨，回乡下住一阵子再回去。
男人也是清明节回来的，两人之前有空就偷偷夜里厮混，后来各到各孩子城里家去耍。
好不容易见面，闲来无事，就又对上眼。
妇女走得曼妙，步步婀娜。
那男的在身后佝偻地讨好，舌头舔着嘴角，手摩擦着，“这不都约好的事。”
男子想摸她，女人身子一扭，就躲过了。
“马上就到了，我可不想到这种地方。”
男子知道要不是买了张好床放着，这女人之前是半点不愿在外偷｜情，竟想着在自家和老婆的新婚床上，爽。
要是没被发现，自己倒也偷着爽快。可就是发现的积率高，才又花了点钱买了个便宜床。
这破庙村上传着闹鬼，没几人敢来，尤其是晚上。
自己和这女人来过好十几回了，昨天也来过，今天倒是格外冷嗖。
男人摇着头，怕多想，人一瞎想，这不存在的也能想出个真的来。见实在冷，手不停地摸着竖起疙瘩的手臂，来取取暖。
“快进来。”
女人已经到床边了，正脱着外衣，香肩已然露｜出，她仰头示意着男人进来。
男人见状一下也不冷，乐呵呵地，抖抖肩直往屋子里去，快乐快乐就不冷了。
见两人都走进去，洛络灵探出头，兴冲冲地跑去锁上的房门口扒望。
现在的时间，光正好照在那间房，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把床上的翻云覆雨都展演了个遍，像个独属夜晚的舞台，月亮为演出施展她的柔情。
他们演到什么时候，少女就看到什么时候。
大约到了丑时，他们蹭着黑灯瞎火，一路狂奔到村子里，然后各回各家。
人走了，小破庙照常只有她一人。她是不会累的，可现在的身体会累。小姑娘就在庙中的另一件房，把之前男人准备换干净的被褥拉出来，自己裹成一团，香甜地睡了。
真是一场好戏。
-
男人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滋味，不得不说身子一下暖和多了。
他看着乌漆墨黑，不知走过多少遍的房门，心中油然生出郁闷，他破感怪异地缩身走进去。
卧室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摸黑推着门，麻布的鞋头亮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有光从卧室门缝中偷溜了出来。
男人咽了口唾沫，安慰自己继续推开门。屋里烛火摇曳，男人疑惑地盯着光亮处，谁大晚上不睡跑自己这里来。
一扭头看清床榻上的人脸，吓了一跳，悻悻问道:“老婆，你怎么回来了？大老晚的，还没睡？”
男人心里唾弃，不是生病住了好几个月的院，半死不活的，怎得有力气跑来这偏山逮人。
女人用母亲给她的出嫁礼，一根简单的木质步摇，盘着发。
眼窝凹陷，眼下是显眼的黑眼圈，双眼死死地望向前方，听到声女人静静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男人。
男人咽了口口水，大晚上的，棉袄也穿着，一点也不像快晚春的天气。
“老婆……老婆？”
男人巍颤颤唤了几声，人都没有一丝动作。女人双瞳孔黑得像无底洞，看着男人胆战心惊，稍稍后退，身子碰到半关的木门，“咯吱咯吱”。
……
洛络灵打着哈欠，不高兴地瘪着嘴，对着被子一顿乱踢，气歇了，就起身往门外走去。
……
一早上，原本冷清的村子热闹起来了。
以往这时都在考虑田里的事情，要不要种些新庄稼，来尝尝，或是种什么赶集时卖的好。
山里，这时候还是雾蒙蒙的，回春的鸟儿叽叽喳喳，也许是被这雾给迷了眼，找不到该去的路。
洛络灵背着小竹篮，拿着不知道哪个阿婆给的小镰刀往山下走。
最近肉都吃腻了，她想吃点素食，入春吃的素食只能在家里放着，外头养的，容易宰，屋内的……就麻烦了。
小鬼是不容易进入主屋的，还是她这种带着煞气的小久鬼，是会被那些护着房子的鬼赶出来。
倒不是打不过，就是那威压，有种从灵魂带来的压迫。
洛络灵很不喜欢。
刚好昨天有位新来的阿婆，听说之前去城里养老，岁数越来越大，也就想回家里看看早走的老伴。
偶然遇到洛络灵独自一人生活，看着小姑娘瘦骨嶙嶙的模样，不忍心，想着让她来帮些忙，给她些吃的。
阿婆也想直接给，但不知道为何，就是说出那种话。
洛络灵欢快地跨着步，她很喜欢一首曲子，但一直记不得词，只能哼哼调。
哼着快要结尾，人也赶到村子。
只不过路过一半快要临近那位阿婆家时，路已经走不通了。
两辆从没有见过的车子停在人群后面，村子里见过的什么刘大姨，什么牛阿婆，什么叶叔叔，仔细一看连比较近的村子里的人也来了，大家聚在一起，围成个半圈，对里面指指点点，偏头说着砸嘴的话。
“诶诶，那个什么柳六哥就这么死了？”
“嗐，别说那么大声晦气，当心那人化成鬼盯上你。”
某位不知姓甚名谁的妇人不以为然，冷笑着，“都传是鬼害死的，怎得这么厉害，还能成鬼，怕不是连魂都嚼没了！”
“他家不是最近在谈婚事，这下可黄了呦！！！”
“唉，这人怎么就死了呢？”
-
“哼，那个……前面的大爷，看完能不能挪挪。”
洛络灵把后脚跟都踮起来，硬是什么也没看见。好不容易逮着个缝，又被挤过来的人挡住了。
不少人见到洛络灵有些嫌弃地挪着，但这小村子难得发生一件大事，人反而越挤越紧。
“洛洛～这儿这儿。”
人群外一位阿婆提了提老花眼镜，眯着眼总算瞅到了洛络灵，正招手叫着。
洛络灵听到饭票的呼唤，没了看戏的心思，高兴地奔到老妇人面前，刹住车，乖乖喊了声，“谢阿婆～”
老妇人笑得温和，脸上皱纹也跟着精气神提起来，她伸手摸了摸洛络灵的脑袋，“阿灵呀……今天怕是办不了事了，阿婆等会儿给你拿点吃的，小孩子还是去庙里待着，省的那鬼把你魂给勾了去啊。”
老妇人说着，就拉着洛络灵往她屋子那走，村子不大，两人走几步就到了老人的屋。
谢阿婆牵着小姑娘干瘪的手，心痛地说，“跟阿婆进去，给你再多弄些吃的。”
进去，这太阳高照，不是我死，就是谢阿婆你家鸡死。
洛络灵蹲下身，不肯再往前走，软声软气地解释。
“阿婆，我在门口等着你就好，进去容易给你屋子染晦气。”
老妇人听闻冷笑，手拽的更紧了，“怕什么，这屋子就阿婆一人，我现在也就是一个吊着一条九十老命的将死鬼，还怕这作甚。”
洛络灵哪敢说，是你屋里镇灵的东西不让我进去。
洛络灵软磨硬泡，终于把谢阿婆说动了。
谢阿婆无奈地动着慢吞的身子，进去给洛络灵拿煮好的菜。
她用塑料袋各给小姑娘装了点，给她放竹筐里，轻轻拍着洛络灵的背，叮嘱着，“快回庙里，最近别瞎到山里头或山下逛。”
“好。”
洛络灵拿了吃的，好不耽搁地回去，品尝难得的美食。
一个光着脚的小孩扒拉着灰尘厚重的桌子，全身上下同看不出原来的衣服一样，灰黑灰黑的——全都是沾泥土、灰尘、碳灰……的痕迹。
要是放在大太阳下仔细看看，倒是也能猜出一二，因是一件棕黄的大棉袄，颈袖附近的毛全都掉没了，光秃秃的也不知道膈不膈人。
小脑瓜壳顶着两个高低不齐的小辫子，每段都炸得花一样，各有千秋。
不过还是有干净的地方:一双圆溜溜的眼，同穿过破瓦下的月光一样，亮闪闪，像是迷雾中时常闪耀的灯光。
人一下死气都散了不少。
少女做事不喜欢分神，现在她的全心全意都投入在即将到来的人身上。
衣服刮过成熟稻穗高的野草，在寂静的夜晚下格外响量。
他们又准时到了。
“来了！”
少女躲在残破的石墩后，瞅了眼是对的人。偷笑着，藏着身躯，两脚不安分地互相摸泥，准备好了听戏。
“这大晚上的，你也不知道消停。”
妇女声音娇滴滴的，全然不是怪罪之音，步伐走得比男子还快些。
穿着单薄花棉袄，不过天气已经回春许久，最近也是刚过清明。
两人不常厮混，妇女是个寡｜妇，见城里玩不惯，自己尽显俗气，同儿子闹叨，回乡下住一阵子再回去。
男人也是清明节回来的，两人之前有空就偷偷夜里厮混，后来各到各孩子城里家去耍。
好不容易见面，闲来无事，就又对上眼。
妇女走得曼妙，步步婀娜。
那男的在身后佝偻地讨好，舌头舔着嘴角，手摩擦着，“这不都约好的事。”
男子想摸她，女人身子一扭，就躲过了。
“马上就到了，我可不想到这种地方。”
男子知道要不是买了张好床放着，这女人之前是半点不愿在外偷｜情，竟想着在自家和老婆的新婚床上，爽。
要是没被发现，自己倒也偷着爽快。可就是发现的积率高，才又花了点钱买了个便宜床。
这破庙村上传着闹鬼，没几人敢来，尤其是晚上。
自己和这女人来过好十几回了，昨天也来过，今天倒是格外冷嗖。
男人摇着头，怕多想，人一瞎想，这不存在的也能想出个真的来。见实在冷，手不停地摸着竖起疙瘩的手臂，来取取暖。
“快进来。”
女人已经到床边了，正脱着外衣，香肩已然露｜出，她仰头示意着男人进来。
男人见状一下也不冷，乐呵呵地，抖抖肩直往屋子里去，快乐快乐就不冷了。
见两人都走进去，洛络灵探出头，兴冲冲地跑去锁上的房门口扒望。
现在的时间，光正好照在那间房，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把床上的翻云覆雨都展演了个遍，像个独属夜晚的舞台，月亮为演出施展她的柔情。
他们演到什么时候，少女就看到什么时候。
大约到了丑时，他们蹭着黑灯瞎火，一路狂奔到村子里，然后各回各家。
人走了，小破庙照常只有她一人。她是不会累的，可现在的身体会累。小姑娘就在庙中的另一件房，把之前男人准备换干净的被褥拉出来，自己裹成一团，香甜地睡了。
真是一场好戏。
-
男人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滋味，不得不说身子一下暖和多了。
他看着乌漆墨黑，不知走过多少遍的房门，心中油然生出郁闷，他破感怪异地缩身走进去。
卧室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摸黑推着门，麻布的鞋头亮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有光从卧室门缝中偷溜了出来。
男人咽了口唾沫，安慰自己继续推开门。屋里烛火摇曳，男人疑惑地盯着光亮处，谁大晚上不睡跑自己这里来。
一扭头看清床榻上的人脸，吓了一跳，悻悻问道:“老婆，你怎么回来了？大老晚的，还没睡？”
男人心里唾弃，不是生病住了好几个月的院，半死不活的，怎得有力气跑来这偏山逮人。
女人用母亲给她的出嫁礼，一根简单的木质步摇，盘着发。
眼窝凹陷，眼下是显眼的黑眼圈，双眼死死地望向前方，听到声女人静静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男人。
男人咽了口口水，大晚上的，棉袄也穿着，一点也不像快晚春的天气。
“老婆……老婆？”
男人巍颤颤唤了几声，人都没有一丝动作。女人双瞳孔黑得像无底洞，看着男人胆战心惊，稍稍后退，身子碰到半关的木门，“咯吱咯吱”。
……
洛络灵打着哈欠，不高兴地瘪着嘴，对着被子一顿乱踢，气歇了，就起身往门外走去。
……
一早上，原本冷清的村子热闹起来了。
以往这时都在考虑田里的事情，要不要种些新庄稼，来尝尝，或是种什么赶集时卖的好。
山里，这时候还是雾蒙蒙的，回春的鸟儿叽叽喳喳，也许是被这雾给迷了眼，找不到该去的路。
洛络灵背着小竹篮，拿着不知道哪个阿婆给的小镰刀往山下走。
最近肉都吃腻了，她想吃点素食，入春吃的素食只能在家里放着，外头养的，容易宰，屋内的……就麻烦了。
小鬼是不容易进入主屋的，还是她这种带着煞气的小久鬼，是会被那些护着房子的鬼赶出来。
倒不是打不过，就是那威压，有种从灵魂带来的压迫。
洛络灵很不喜欢。
刚好昨天有位新来的阿婆，听说之前去城里养老，岁数越来越大，也就想回家里看看早走的老伴。
偶然遇到洛络灵独自一人生活，看着小姑娘瘦骨嶙嶙的模样，不忍心，想着让她来帮些忙，给她些吃的。
阿婆也想直接给，但不知道为何，就是说出那种话。
洛络灵欢快地跨着步，她很喜欢一首曲子，但一直记不得词，只能哼哼调。
哼着快要结尾，人也赶到村子。
只不过路过一半快要临近那位阿婆家时，路已经走不通了。
两辆从没有见过的车子停在人群后面，村子里见过的什么刘大姨，什么牛阿婆，什么叶叔叔，仔细一看连比较近的村子里的人也来了，大家聚在一起，围成个半圈，对里面指指点点，偏头说着砸嘴的话。
“诶诶，那个什么柳六哥就这么死了？”
“嗐，别说那么大声晦气，当心那人化成鬼盯上你。”
某位不知姓甚名谁的妇人不以为然，冷笑着，“都传是鬼害死的，怎得这么厉害，还能成鬼，怕不是连魂都嚼没了！”
“他家不是最近在谈婚事，这下可黄了呦！！！”
“唉，这人怎么就死了呢？”
-
“哼，那个……前面的大爷，看完能不能挪挪。”
洛络灵把后脚跟都踮起来，硬是什么也没看见。好不容易逮着个缝，又被挤过来的人挡住了。
不少人见到洛络灵有些嫌弃地挪着，但这小村子难得发生一件大事，人反而越挤越紧。
“洛洛～这儿这儿。”
人群外一位阿婆提了提老花眼镜，眯着眼总算瞅到了洛络灵，正招手叫着。
洛络灵听到饭票的呼唤，没了看戏的心思，高兴地奔到老妇人面前，刹住车，乖乖喊了声，“谢阿婆～”
老妇人笑得温和，脸上皱纹也跟着精气神提起来，她伸手摸了摸洛络灵的脑袋，“阿灵呀……今天怕是办不了事了，阿婆等会儿给你拿点吃的，小孩子还是去庙里待着，省的那鬼把你魂给勾了去啊。”
老妇人说着，就拉着洛络灵往她屋子那走，村子不大，两人走几步就到了老人的屋。
谢阿婆牵着小姑娘干瘪的手，心痛地说，“跟阿婆进去，给你再多弄些吃的。”
进去，这太阳高照，不是我死，就是谢阿婆你家鸡死。
洛络灵蹲下身，不肯再往前走，软声软气地解释。
“阿婆，我在门口等着你就好，进去容易给你屋子染晦气。”
老妇人听闻冷笑，手拽的更紧了，“怕什么，这屋子就阿婆一人，我现在也就是一个吊着一条九十老命的将死鬼，还怕这作甚。”
洛络灵哪敢说，是你屋里镇灵的东西不让我进去。
洛络灵软磨硬泡，终于把谢阿婆说动了。
谢阿婆无奈地动着慢吞的身子，进去给洛络灵拿煮好的菜。
她用塑料袋各给小姑娘装了点，给她放竹筐里，轻轻拍着洛络灵的背，叮嘱着，“快回庙里，最近别瞎到山里头或山下逛。”
“好。”
洛络灵拿了吃的，好不耽搁地回去，品尝难得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