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

    这四个字让何煦彻底崩溃,他再也顾不得她的情绪,不再去考虑自己的样子是不是会吓到她,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几乎无法控制重量,他已经彻底失控。

    “叶翩翩,你摸着良心说,我有没有阻止你去追求你的梦想?你为什么不管面对多大的事都一意孤行,连跟我商量一句的意思都没有,自顾自决定了我和你之间的未来!你告诉我,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不同意!我不同意跟你分手!你搬出去也没有用!”

    他落在她肩膀上的重量,让翩翩疼得皱了一下眉头,她忍受着没有挣扎,这样的疼痛相比她还有他在这段感情里受到的伤害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直视着他:“你没有听人说过吗?在一起需要两个人同意,分手只需要一方有意愿就可以!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只是通知你我做出的决定!”

    何煦甩开她,痛苦地揉着自己的头,“不要跟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何煦,不要孩子气,你明明知道我是认真的,你这样说并不能改变什么!”

    “孩子气?”她一直知道他的痛处,知道他最在意、最不愿意听什么,可她为什么毫不顾忌,说这些话来伤害自己呢?

    何煦握住她的手,强迫她看着自己:“叶子,你告诉我,你还爱我,对不对?”

    翩翩仰头看着他,想要再说些冷漠的话,可眼神却骗不了人。

    何煦把她抱在怀里,“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突然不爱我了呢?你说那些话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对不对?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渐渐恢复了些理智,何煦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她知道了自己现在正面临的事?是不是秦炜曈找过她了?还是她去大理的这几天,从他妈妈那里知道了些什么?他原本打算事情都解决完了再告诉她的,可现在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

    就在他打算和盘托出的时候,只听她笑了一声,那笑容让何煦很不舒服,好像她接下来说出来的话更加残酷,更让人难以接受。

    她轻轻捧住他的脸,笑得一脸天真,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残忍:“何煦,我跟袁津晨分手的时候,也并不是不爱他了,而是我权衡利弊之后做出来的选择!现在的情况,跟当初没有什么不同,甚至那份聘书对我来说吸引力更大!”

    何煦当然知道她放弃上一段恋情时有多么坚定决绝,他曾经庆幸过她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可现在同样的情况出现,他却开始痛恨,痛恨她的冷静自持,她为什么就不能偏爱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在他身上感情用事呢?

    他想让她闭嘴,不要再说下去了,可她似乎并没有看见行将崩溃的他。

    只听她继续说:“袁津晨不会像你这样纠缠不清!何煦,你年纪还小,可能觉得爱情这个东西很重要。等再过几年,你就会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值一提。说不定我们两个在大街上碰面,你还会跟我打招呼呢!”

    他想要问她,为什么她的梦想和他们之间的爱情就一定会是互相冲突的呢!可她此时已经把他的自尊和骄傲踩到了泥土里,他还有什么必要低声下气地求她,求她给自己一个答案呢!她果然爱他,用最利的两柄剑狠狠地刺穿了他的胸口!让他所有的卑微都如鲠在喉,再也没办法要一个答案了。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无力地看着地面,“所以,这就是你的决定,不管怎么样也无法改变了,是吗?”

    “是的!你知道的,我不是会轻易说分手的人!既然说出来,就这样吧!”说着,她从地上站起来,轻轻拂了拂衣角,好像只是普通而平常的一天。

    她通知他:“我家里的密码已经改过了,而且我接下来会很忙,回家的机会也不是很多!你如果有什么事,给我发个微信,我看到了会回你的!”

    “呵呵!你想得倒是很周到!”

    翩翩假装没有听明白他语气中的嘲讽,走到卧室去拿自己的行李。

    行李箱在地上拖动时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是悄无声息的,像极了她离开时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翩翩站在玄关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何煦。她从来不知道他那么瘦,灯光照在身上,似乎能看见他突出的肩胛骨,虽然不知道合约的事情怎么解决的,可这几天,他的憔悴她都看在眼里。

    她在空中最后轻轻地描绘了一下他的轮廓,在心里默默地跟他告别,希望她的决定让他接下来的生活变得轻松一些,毕竟那些所有落在他身上的阴谋诡计,当他成为简家的一份子时,这样的阻碍就完全不会存在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她比他早知道一些,爱情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只有何煦知道,他要多努力才能控制自己不抬头去看她一眼,他听见她停在玄关处的脚步声,他心里不无期待地想着,或许她会舍不得,或许她会回头来拥抱自己!他想,如果她这么做的话,他会原谅她的,只当她刚才说的那一切是凌晨里的梦话。可她只停留了一分钟,而后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当房间里重回寂静,有一瞬间,他有些自责,为什么刚才不去挽回她!他对着她哭,对着她声嘶力竭地挽留,她是不是就能对自己心生怜悯!可他没有那么做,他最后的一点自尊保留在她回头找自己的那一刻,可她偏偏没有这么做!

    他听见她关门的声音,想起她说的,她家里的密码已经换了的那句话。他不禁狂笑起来,这算不算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他们相识之初,他曾说过让她改掉家里的密码,那时候她全无防备,如今离开了却做得这样干净利落。他没有看到她收拾行李的那一幕,也不知道她的新密码是什么时候改的,她原来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如今才来通知自己!

    夜为什么能那么长呢!何煦喝掉了桌上的红酒,还有橱柜下藏着的两瓶洋酒,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他手机里十几个未接电话。他起身到浴室去冲了个澡,出来时,只见何曦满脸怒容地站在客厅里。

    “大哥,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我打了一早上的电话!”看见桌子上东倒西歪的酒瓶,“怎么回事?借酒消愁,你失恋了?”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当看到弟弟脸上刻意压抑的情绪,何曦突然捂住了嘴,“不会是真的吧?真失恋了?你被我偶像给甩了?”

    何煦没有回答,而是把酒瓶一股脑扒拉到垃圾箱里,坐到沙发上,问何曦:“你找我有什么事?”

    何曦把一份文件甩在茶几上,“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何煦只扫了一眼封皮便知道里面是什么,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我就知道,范一辰这个叛徒,不靠谱!”

    何曦坐到沙发上,抱着双臂看向他,“这件事可不赖人家,是我逼他告诉我的!”

    何煦想调侃两句,他们夫妻档合起伙来算计自己,可他刚跟翩翩那样的状况,他不想提起任何有关亲密关系、爱情这样的话题,将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垂头不语。

    何曦看着弟弟憔悴的样子,不忍再说什么责备的话,放缓了语气:“我不是跟你说过,这次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你刚替家里还完了债务,我不能让你再背负这么大的压力。你的公司才有点起色,现在卖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看何煦要反驳,她又说:“现在玉器市场比不上前几年,有价无市。家里这么多店铺的运营都需要成本,我本来也在考虑关掉几家来缩减开支,刚好趁此机会处理掉!你那家小公司卖出去也解决不了问题,况且公司还有人家范一辰一份呢,你怎么能为了家里的事,白白让人家做出牺牲呢!”

    何煦知道何曦说的都是事实,可他不愿意拖累姐姐,更不愿意因为自己而毁掉父亲留下来的家业。

    何曦拿来的那份文件是公司的转让合同。这些日子,何煦东奔西走,却并没有什么结果。他开公司的事方嘉荣并不知情,所以找买家时,他故意绕开了奇点的人脉,尝试着联系了父亲以前的故交客人,其中不乏一些涉足影视音乐行业的。过程中,他渐渐也发现,这些人对他的音乐公司并不十分感兴趣,反而非常关心他家里在瑞丽的那处矿产,处处暗示其价值。

    何煦想起那天活动的场景,他入行时间不算长,但也知道代言在身,在一些商务活动上佩戴手表首饰需要谨慎,所以那天连跟翩翩情侣款的手镯他都没有戴。可在红毯前,他的造型师却突然把那只最终惹了祸的手表套在了他的手腕上,他不是没有质疑过,可当时马上就轮到他上场了,况且给他戴手表的人说提前跟品牌方沟通过。

    何煦原本侧靠在沙发扶手上,突然一跃而起,在茶几前来回踱步,最后在何曦面前站定。

    “姐,我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儿!这件事恐怕不是冲我来的!”

    他原本以为是秦炜曈为了感情上的事情给自己下了一个套,可现在想想,准备得这么周全,不仅找了业内非常厉害的狗仔写了报道却没有发表,起诉他违约的合同在事发第二天就送到了他的面前,这绝不可能是秦炜曈能做到的,这样干净利落的手笔,除了简青,再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何曦说:“我以为你早就发现了!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秦炜曈那个姐姐找过我了!你刚刚的猜测没有错,她就是冲着瑞丽的矿来的!”

    何煦听到肯定的回答,这些天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他原本以为是他和翩翩,秦炜曈三人的感情纠葛而产生的事端,他因此完全不敢在翩翩面前提起这件事,可现在看来在利益面前,感情根本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理由。

    何曦接着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完全不需要自责,恐怕简家这盘棋早就下好了!不在你身上做文章也会想别的办法来逼我们就范!这样我们就更不能让她如愿了,不就是违约金嘛,两家店铺的事儿!”

    何煦也想明白了,不再纠结,“可是,姐,卖商铺的事儿要不要跟妈商量商量?”

    何曦想了想:“没关系,我接手家里生意的那天,妈妈就跟我说过,以后一切都由我做主!等她愿意下山那天再说吧!她肯定能体谅我们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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