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两人将在地窖中睡的腰酸背痛的众人叫醒。

    “这人是我的故交好友,名唤裴璟。”

    沈菁向众人人介绍着祁渊的身份,方才晨起时她觉得祁渊这幅容貌太过扎眼,就学着之前易容的手法,给他捯饰了一下,并告诉他化名裴璟。

    虽不算多精巧,但起码让人认不出来真正身份。

    双方抱拳示好,祁渊听自家娘子说,这些人是她的朋友,自然是笑脸相应,对面一行人更是认为他是郡主的朋友,也是多加礼待。

    不过却有一人,低头沉思,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这人的手要牵着郡主的手,虽然是做男子打扮,但不代表郡主变成男子了啊。

    而且这一路上,除却颂儿姑娘,他还没见过哪个人能近这位郡主的身,更何况,他真的不瞎,十指相扣和普通握手他还是分的清的。

    余刚毕竟常呆在宫中,看懂贵人的神色注意细节是打底的事情。

    他朝野上下几乎能认个九成九,自然是知道这位镇国郡主沈菁的未婚夫婿定远侯世子长什么样子的。

    这位世子虽常年虽父母驻守边关,但每逢国宴大节总要归京,眼前人与他长的虽有一点轮廓相似,但能明晰地看出不是他。

    看着出现的陌生男子,还跟沈菁亲昵的举动,呆在原地,完全有理由怀疑昨天遵循沈菁的命令,在古堡里放松的大吃特吃这件事上是为了引出这位小情人。

    没错,这位久居皇宫的御前侍卫脑子里充满了不可言说的思想,莫非不拘小节的郡主在外面找了个外室,又想到裴璟与祁渊相似的轮廓,脑中如雷轰击。

    他又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莫非定远侯世子只是郡主找来的替身,一串爱别离求不得的大戏在脑中盘旋。

    不是吧,这还没成婚,定远侯世子头上就已经闪着蒙蒙的绿色了。

    天啊,我只是个护卫,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样的秘辛,余刚整个人就像石化的雕塑,在“想通”的时候缓缓裂开。

    看着刚刚清醒的余刚神色不定,还看着旁边的祁渊一副难言的样子,沈菁强忍着抑制住自己的笑容。

    祁渊反倒是此间最平静的那人,看着表情充沛和在一旁捂嘴偷笑的沈菁,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虽然记忆紊乱,但在他脑海中,自己与沈菁乃是天作良缘,自然会受到众人的祝福,想要全天下人都知道彼此恩爱非常。

    那么眼前被称作余刚的这人既然是娘子的朋友,一定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对娘子身旁突然出现了行状亲昵的一个陌生男子而感到奇怪和疑惑,不过娘子告诉他现在不便暴露身份。

    想到这里,祁渊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些,握住沈菁的手又紧了些。

    真是奇怪,两条完全不一样的线路竟走到一个结局,最后结果竟然不谋而合。

    为了防止自己身边两位用脑过度,她轻咳一声。

    “从昨天两兄弟的口供来说,南落山脚下的集市或许对此行有些收获。”

    沈菁瞧向身后被绑缚的陆宿陆白,他们又重新微微颤地说了一遍已知的情况,不过较之昨天还是细致了些。

    一直在身后沉默的薛松忽然发声,自从上次清水一役后,他整个人比以往沉静了许多。

    “郡主,我曾听家中长辈提过,岭南多山地,掮客在其中行走,交易信息以换取财宝,或许此行会给我们带来些收获。”

    此中的长辈正是太医院另一位院判李钊,此前他总是对他横眉冷对,冷嘲热讽,不过现在离京太久,倒是对那位常常与自己争吵的小老头有些想念。

    沈菁抬头向薛松望去,眼中多有惊讶。

    据她所知,薛松家中并未有岭南人士,而这掮客的事情又很少有人知道,只有在其中长期定居生活的人才多有了解。

    但此时的薛松低头,并没有发现看过来的疑惑目光。

    也只一瞬,很快沈菁从情绪中脱离,让身后那群人乌泱泱地商议。

    她向一旁的薛松招了招手,带着裴璟一同到了旁边一个掩人耳目的角落。

    余刚一抬头,就看到了这幅情形,一眼都不敢多瞧,连忙低头干自己的事情。

    “裴璟受了些伤,你过来瞧瞧。”

    薛松显然没想那么多,虽是在宫中,但这位年少的太医院院判似乎并没有磨平心智,且经过现实的磨砺,更显的成熟许多。

    纤细的手指搭在裴璟的手腕上,神情变得凝重,眉头也紧皱。

    又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放下。

    “郡主,敢问裴公子近日可是服用了些什么?”

    沈菁略微有些心虚的拿出那枚朱红色的丹药,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昨日不小心把这个当做止血丹给他吃了,他的记忆紊乱了。”

    薛松此时松了口气,言语中如释重负。

    “知晓问题根结便好做,只等郡主解蛊之后,喂些血给裴公子喝便好。”

    看着沈菁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又讲道。

    “裴公子的伤势并不严重,没有伤及要害,不过那药丸中是一种克制的蛊虫,若是郡主解了蛊,将会是天下蛊虫的克星,裴公子的自然也可解。”

    他点了点头,看到这里并不需要他就走了。

    裴璟神情却略有沮丧,他想回忆起和娘子的点点滴滴。

    沈菁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作安慰的样子。

    这人失忆后反倒没了平常那副坏脾气的样子,就算提要求,也无端生出几分恃宠而骄的样子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眼前人胸腔的震动,裴璟疑惑地朝沈菁的方向看去。

    两人都是站着,裴璟却比沈菁高了不少,因此只能看到眼前人微微抬起的唇角和精致小巧的锁骨。

    裴璟能感受到自己心中的沮丧似乎也跟着眼前人的开心而消弭不见,心中像是春光慢慢融化冰雪般,生出几分暖意。

    生怕裴璟察觉到不对劲的沈菁,听到后面的商讨声减弱,便收拾收拾启程了。

    -

    南落山脚下,常年的阵雨让这里覆盖了层层厚重的迷雾,在楼阁上看到的云雾也不仅仅是因为山高,还有这些致幻的毒瘴占了很大功劳。

    从陆家两兄弟中敲出来了一部分暂时抵抗的丹药,或是这两人一出生就居住在这里的缘故,物竞天择,他们对山中毒草和瘴气并没有任何不当反应。

    狡猾的像泥鳅的两人被绑在一起处于队列的中前位置来指路,怕两人跑路从而再次孤立无援,这感觉一点也不好。

    集市的位置并不难找,相反,有些出乎意料的明显。

    看着树立着“南落早市”还淡淡发着红色荧光牌子,在场众人的眼角都抽了抽。

    虽然才辰时,这集市上却被挤得满满当当。

    其中行人很多都是异族人,有些金发碧眸,很是好认,反倒是中原人在这条街上很少见。

    岭南一带势力错综复杂,越毗邻边境越混乱,但凡离州县远些,便不会受其管束。

    此处的南落山离边境不过一步之遥,虽然朝廷明令禁止私下交易,但天高皇帝远,加之战火纷飞,暗中互市的百姓不在少数。

    路上传来的视线不少,沈菁瞧着在路边摆摊的商贩大多身手不凡,在注意到某点后,她的眼神微眯,站在原地怔了怔。

    “娘子,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裴璟悄声在她耳畔问道,熟悉清朗的嗓音,将不稳的心神忽然拉回到现实。

    二人原本走在队伍前面,但沈菁不知怎的,步子慢慢缓慢下来。

    为了躲避拥挤的人群,慢慢就到了最后。

    裴璟看到沈菁突然像是被摄取魂魄一般,整个人定在原地,这才出声。

    沈菁皱了皱眉头,自己方才分明只是瞧见了一个装似杜仲之前拿出来的测验的器皿,盯的时间长了些,只觉的头晕晕的,险些迷了心智,被蛊惑了去。

    裴璟朝着她的目光一同看去,只有一个正在摆摊的小贩。、

    那人衣着怪异,披着一身紫袍,看不清容貌,只能从干瘪的手掌和佝偻的身影看出此人年岁约莫有些大。

    奇怪的是,那小贩的摊子上只有两样东西,一枚做工精湛的汉白玉纽扣以及一柄雕刻非常的镜子。

    也不叫卖,像是等着什么人似的,与身旁热闹的吆喝声格格不入。

    他误会沈菁想要那两样东西,便走向小摊去买,但只是说话的功夫,连钱都还没拿出来,那人竟像是一阵烟似的,没有了。

    裴璟摇了摇头,看着脸色苍白虚弱的沈菁和在前面等人的队伍,心中将这事记下,回来的时候要给娘子买。

    搀扶着沈菁,两人的速度自然是慢了些,但也慢慢跟上了众人的步调。

    随着迷雾阵阵弥漫,只是在一个拐角处,竟看不见众人的身影了,连带着被俘的两兄弟也没看到。

    沈菁冷哼一声,抽出腰间软剑,心中吐槽,想也知道,是那两兄弟使的诡计。

    身旁的裴璟右手紧抓着她的手,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像是害怕她下一秒也要弃他而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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