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港的夜色,永远是那么的醉人。整座城市笼罩在华灯之下,觥筹交错、纸醉金迷,熏得人忘乎所以。

    眼前佩戴璀璨珠宝首饰,身着高定礼服,一脸茫然的人,正是前世的她——徐鹤音。

    锁骨上的那条祖母绿宝石项链熠熠生辉,但又仿佛是在嘲笑她,她不自主地用手轻轻抚摸着它。

    这是徐夫人,也就是徐鹤音母亲,身前最喜爱的一条宝石项链。

    徐夫人曾经说过:佩戴这条项链的人,必是徐氏的当家人,要为徐家撑起一片天。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徐鹤音接过了徐夫人交给她的重任,成为了徐氏新的当家人。

    她在自己极为不喜的商业交际场合中,挂起公式化的微笑,游走在其中,和众多来宾一一握手寒暄。

    作为徐氏的当家人,这是她避无可避的责任。

    东港作为世界金融商贸中心,历史悠久,老牌商业勋贵世家云集,白手起家的新贵也不计其数,今夜大多齐聚再吃,都想在这片大厅结识到新的人脉,为自己牟求更多的利益。

    她并不把其他人对自己的奉承放在心上,只是面上疏离有礼,一一道谢,她必须维持自己良好的形象,为了徐氏家族和企业。

    在宴会大厅转了一圈,徐鹤音便找了一处僻静的沙发端坐,对别人的敬酒敬谢不敏。

    揉了揉酸胀的额角,不太想回到人群中去。

    看着前方突然嘈杂起来的人群,徐鹤音轻轻蹙眉,有些不解。

    抬眼向大厅中央看去,见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被众人鄙夷的目光围住。

    他形貌昳丽,五官极为立体,身上穿的西装虽然是老旧过时的款式,却掩饰不住他琼林玉树的气质。

    现下,他眼神里透露着些许无措。

    那是二十出头,还很青涩的秦邢曜。

    时音看到这一幕,在一旁焦急地拼命呐喊,想让当时傻瓜一样的自己远离他,不要上前,但毫无作用。

    故事的主角,走向,并不会因为她而改变。

    他初来港岛,一口大陆官话和港岛本地语言格格不入,惹人鄙夷。

    初次接触这种商业宴会,不懂这些繁琐的礼仪,敬酒的手势难免粗糙,被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上流人士”所耻笑。

    徐鹤音这时起身,缓缓走到大厅中央,用和那个男人同样的手势,向众人举杯致意。

    她此举是在替他解围。

    果然,看到徐氏掌门人的态度,有许多人也纷纷学着他的姿势,赔笑道:“港岛和大陆礼仪习俗不同,我们都是孤陋寡闻了,应该多多学习才是啊!”

    徐鹤音对男人展露一个善意的微笑,主动伸出手来:“很高兴认识您,我是徐氏集团的徐鹤音。”

    男人眼里闪过不知名的光,他回握住她的手,正式道:“很高兴认识您。”

    徐鹤音顺势与他碰杯,两人相视一笑,似是达成了共识。

    穿着简朴,却掩饰不了他身上的一股与生俱来的气质。

    这样一场小插曲,很快就平息了。

    徐鹤音看着他方才被跌跌撞撞的侍者不小心撞上,西装撒的污迹,轻声道:

    “秦先生,这件西装虽然款式经典,但可能不适合您高雅的气质,如果您信任我的话,就请随我来吧。”

    她是这家酒店的高级会员,有专门为她准备的休息室。

    徐鹤音不常来这里,休息室大多数时候是空着的。

    秦邢曜微微颔首,对她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感激的笑意。

    他跟随徐鹤音来到位于酒店大厦十二层的休息室,徐鹤音取出上次为弟弟准备的,还没来得及穿的正装。

    “这原本是我为我弟弟准备的,但对于他来说不太合身,时间仓促,还请您不要介意。”

    秦邢曜摇头:“今晚的事,我对徐小姐感激不尽,怎么会怪您呢。”

    他去里间换上西装,巧合的是,这件西装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制,完美贴合了他的身型。

    徐鹤音见他走出来,眼中一模惊艳,又很快被她平息。

    这套西装,是由英国的名裁缝手工缝制的,价格高昂,它在秦邢曜的身上,竟散发出了别样夺目的光彩。

    徐鹤音笑道:“常常有人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可这件衣服在您的身上,才是发挥了它最大的价值。”

    她的夸赞并非虚伪,而是发自内心。

    秦邢曜身材高挑匀称,一身西装衬托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他整个人看上去英俊潇洒,气宇轩昂。

    “多谢徐小姐的赞誉,我愧不敢当。”

    他微微一顿,道:“今晚的事,真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

    “秦先生客气了,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秦邢曜微叹:“不管如何,今日我都要谢谢你。”

    他的语气诚挚,态度温厚,整个人如阳煦山立,温暖异常。

    徐鹤音微笑道:“你不用谢我,秦先生,每个人身上都有太阳,重要的是,如何让它发光。”

    秦邢曜一笑:“徐小姐,我记下您的这句话了。”

    徐鹤音送秦邢曜离开之后,便又回到了休息室,等待宴会结束。

    她拿起桌上的红酒,浅浅品尝了一口。酒体饱满醇厚,丝滑平顺的感觉在口中蔓延,轻叹一声,整个人放松下来。

    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喝酒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却依旧不适应。

    她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不喜欢周遭那些人打量她像打量一件商品的目光,觉得她奇货可居。

    但不管怎么样,这样的场景,徐鹤音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也只有在这里的时光,她不需要伪装自己。

    在商界,有些人根本就不把她当回事,轻视她年纪轻轻,认为她的经验不丰富。

    那些人盯着她背后的徐氏,像在盯着一块大肥肉,馋涎欲滴。

    她不是一般女孩子,不会被这些人三言两语的挑唆,从而失去理智。

    徐鹤音从不曾在人前露怯。

    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睛有些模糊起来,她赶紧闭上双眸,强迫自己不去注意那些人异样的目光。

    否则,她会忍不住违背自己良好的教养,将酒泼在他们脸上。

    徐鹤音轻抿唇瓣,缓缓拉开搁置在一旁的手提包,从最里层翻找出一个白色的没有标签的药瓶,倒出几粒,用水吞服下去。

    她不禁苦涩地想,这样一个残破的她,如何撑起徐氏,为家族的将来谋算?

    如果可以,她宁愿永远消失在人前。

    不过这也只能是她的奢望而已。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她努力就行的,但就算再难,也不应该让那些人知道。

    宴会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直至深夜,才算正式结束。

    徐鹤音回到位于半山腰的徐宅,匆匆洗漱完,将自己丢进大床里,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不知是不是昨晚喝酒的缘故,她头痛欲裂,早早便醒来了。

    强忍着不适,收拾一番,连早餐也不用了,准备前往公司处理事务。

    徐氏位于东港市中心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

    徐鹤音到的时候,公司员工都已经在上班了。

    一路微笑回应着其他员工对她打的招呼,走进办公室,她看到办公桌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和一份甜点。

    办公室待客的沙发上,大咧咧地坐着一个人,双腿搭在茶几上,姿态懒散,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那个人见她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冲她张开双手:“嗨,鹤音,好久不见,你想念你亲爱的未婚夫了吗?”

    徐鹤音愣了一下:“Jolson,你怎么来了?”

    乔森耸肩,“我未婚妻的公司我不能来吗?”

    “你不是在法国吗,怎么会突然回来?”

    “前天晚上我就回东港了,你昨天参加晚宴,我去九点找你,但一直没找到,只能到公司来堵你了。”

    他说话的同时,已经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她身边,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鹤音,我们有好个月没见了吧,今天是周五,明天是休息日了,我们一起去约会好不好?”

    徐鹤音蹙眉,驳回他的话:“Jolson,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们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更不是你的未婚妻,哪里来的约会,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是吗?”

    乔森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的瓶子和一张病情诊断书,轻轻摆在她的办公桌上。

    徐鹤音只是瞥了一眼,便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

    “鹤音,你说,伯母当初是不是知道你的病情,才会想把你托付给我,我可不能,辜负她的嘱托啊。”

    他靠近她,在她耳边暧昧吐息。

    怎么会,怎么会……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明明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

    徐鹤音猛地推开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强自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工作了,请你出去。”

    “鹤音,我的话,你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撂下这么一句话,乔森扬长而去。

    他的一番话,如一道惊雷劈在徐鹤音的头顶,炸得她晕头转向,在脑海中反复循环着。

    徐鹤音颓然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亦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勉强平复了心绪。

    她低垂双眸,办公桌上秘书送来的文件还需要她处理,但她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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