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艳艳的灯笼在饭后被挂在屋檐下,在村子里格外显眼。

    风一吹,在空中左右晃荡,闫妍一眼就盯上了。

    “啊啊啊-”

    张开手,在空中张合。

    “你哥给你做的小灯笼不要了?”

    边月手里那个还是骨架,五指轻松握住。

    这个冬天,手养好了,青紫褪去,只剩略肿大的指节。

    [被安利到了,这个冻伤膏给我妈用了,真的好用!]

    院子在大家回家睡觉后变得安静,只听见些皮孩子还在外头疯。

    从村尾可以看见村头,几个小孩子在路上围着跑,被自家爹娘带回家去,年就要过了。

    小灯笼放在灶头上,被风吹到了地上。

    两个知青在午觉后带着笔墨来了,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婶子,咱们给灯笼上写些字,嗯,最好是灯谜,都猜一猜!”

    林支竹中午吃了俩花卷,中午睡得畅快,现在人精神得不行。

    兴致冲冲提出自己的想法,晚上给里面放上蜡烛,透出晕黄的灯光,那叫一个好看。

    “嗯...成!”

    边月被唤醒,在门口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咔作响,人才清醒了些。

    闫洋穿上衣服,几步跑出来凑热闹。

    冯悦又搭着凳子取下灯笼,排在地上。

    林支竹手里的毛笔沾上墨水,在瓶口左右压了几下,才提笔在灯笼上小心写下。

    “看着像块糕,不能用嘴咬,洗洗衣服洗洗手,生出白泡泡!”

    “婶子,你说是啥?”

    闫洋凑近看,那毛笔轻轻在红纸上留下痕迹,好些不认识的字。

    发动小脑袋瓜思考,这到底是啥。

    [肥皂?香皂?]

    “确实挺有意思的,我要现在把答案说出来,不就都知道了?等写完,咱们再看谁猜不出来!”

    边月看两人将几个灯笼上都写上一列小巧的字迹,清晰流畅,不免得有些羡慕,她认识的字渐渐多了,写的倒一般。

    “袖珍词典?冯知青,你这咋猜啊?”

    林支竹写完一个,正想看看旁边人的参考一下,没想到是一个自己猜不出来的字谜。

    “嗯...商业用语。”

    冯悦思考了下,给出提示。

    “做生意的啊?不知道。”

    边月知道方向,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

    “哟,你们聚一块干嘛呢?都没人理我!”

    许是想得太过认真,没人发现刘婶进了院子。

    也不知道她才回来睡上这一会儿,休息好没,旁边刘家安静得很。

    “刘婶,来得正好,我们在猜灯谜呢!这不有个难的,正缺你这样脑子灵光的来帮我们说说!”

    边月连忙把人招呼进院子,多个人多份力。

    “说说,啥谜给你们知青都难住了,我可没你们学得多,指望不上我啊!”

    刘婶找到位置坐下,把丑话先说在前头,她没睡多久就过来,可就指着要炫耀的。

    “袖珍词典,打一商业用语。”

    林支竹如实说道,开始思考自己下一个灯谜,也得跟冯悦这个一样难度上。

    “啥?听不懂,啥是袖珍啊?人名?商业用语,文绉绉的,做生意说的话是吧?”

    刘婶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这灯谜还得要有文化才能看懂呢。

    “袖珍就一个挺小的玩意,跟闫洋给闫妍做那个小灯笼似的,跟咱们做的比起来就袖珍了。”

    边月忍不住挺起胸膛,把自己知道的解释给刘婶听,感受到多学点知识的好处。

    “忒小的词典?那不就是小本生意嘛!”

    刘婶两手一拍,得到了冯悦肯定地点头。

    [不成,再来一个,我肯定能最先猜出来!]

    [今晚我要去公园里当猜谜最厉害的那个!]

    “婶子还真猜出来了,多厉害啊!”

    边月和林支竹不断夸赞,闫洋也用憧憬的目光看着刘婶,直让人美得飘起来。

    “哎呀,哎呀,这不刚想过来跟你们说的事嘛!瞧,我这新制的衣裳,暖和又好看,厂里出来的料子,还不贵呢!”

    刘婶把自己的衣摆拉开,还站起身转了两圈才跟人显摆。

    [跟我现在穿的一样,不知道是说我土还是说婶子时尚了。]

    冯悦看着像是跟刘卫溪过来时一样的灯芯绒料子,哪个厂能流出这么多料子?

    边月上手摸了一下,比毛线更软和些,又比供销社里的料子保暖些,不免得有些眼热。

    “婶子,还有多的不?我也想用这个做身衣裳!”

    林支竹眼睛一亮,先前看着只有刘卫溪穿上,现在怕是刘婶专门带回来不少。

    “咳咳,咱们什么关系,再置办几身都够的,你们要不?”

    边月瞪大眼睛,村里没啥人,但保不齐路上有人路过偷听到了,举报投机倒把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跟你们说个好事,我娘家公社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摆摊了,我们这儿偏些,估计也快可以了!都说政策松快了不少,偷偷摸摸的日子就要过去了,可别跟外头说,咱们赶个头茬,做点小本买卖也不是不行!”

    刘婶把这事说完,终于松了口气,看几人脸色变化,就说她可不是最没见识的那个。

    [嗯?开始魔改了?]

    [时间线也不对啊?不是先高考完,慢慢在后头放开的吗?]

    [蝴蝶效应?]

    [剧本。]

    边月愣了一会儿,快步进屋里把收音机拿出来,面对大家的期待,小心将旋钮旋转。

    咔哒咔哒,发出声响。

    “采蘑菇的小姑娘~”

    再次旋转。

    “上一回我们说到...”

    拧到尽头,也没听到想要找的新闻频道。

    “咋,还不信我?这衣服可做不得假!你没事就把这收音机听着,保管没多久就有信了!”

    刘婶也期盼着,看众人失落,免不得把注意力转移。

    “还没说我那个妹夫呢,你们听不听了?”

    “听!”

    各自找了凳子,围坐在刘婶身边,手里抓着毛嗑。

    “咔嚓咔嚓-”

    “上一回我们说到,我那妹夫给侄儿侄女们找了后妈,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个丧良心的,想把孩子送出去,要不是我们赶去拦住,这辈子怕是都看不见了!”

    “后爹跟后妈有俩孩子,不知羞的玩意,都那么大年龄了,搁外头搞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还让人看见了,才给我妹气走的!哎呀,忘了你俩还没结婚了...这...怕是有点不太好说。”

    刘婶说到兴起,忘记还有两个十七八的知青闺女了,敛下神色。

    “这后妈也不是什么老实的,是我娘家隔壁村子的,家里七八个孩子养不活,头一个大姐,就被早早嫁出去给家里换吃食,也是可怜。”

    “她男人早死,还没留下个一儿半女,在我娘家村子里守寡,好些婶子看不得她,一天天在外头溜达,穿得花里胡哨的!”

    “要不是那啥,还跟村里好几个男的拉拉扯扯,哪能嫁给我妹夫!我们上门那天,给后爹打了一顿,后妈说是回娘家了,你们猜,我们搁哪找到人的?”

    刘婶脸色一凛,煞有介事地把所有人环顾一圈,看得人心生好奇。

    “聊啥呢?聚一大堆,也不跟我说说!”

    王婶一手揣兜,一手嗑着瓜子,缩着脖子。

    这下把原本的氛围打断,没了说下去的欲望。

    “咋了,这样看着我,跟吃了你们肉似的!”

    [那可不,王婶,怎么还有把人八卦打断的!]

    [王婶,吃不吃肉已经无所谓了,让我们把八卦听完才是最好的!]

    “你们不说,那我可要说了!王添禄让我过来跟你们知青说说,那人贩子还有好些没抓住,咱们要多跟孩子们说说,别跑去犄角旮瘩,遇见不认识的找人来,别又拐跑了!”

    王婶说到最后,一直盯着闫洋,这孩子打小看着就不大聪明。

    “成,那人贩子来一次,我们给打一次,都是没根的玩意!”

    边月和刘婶义愤填庸,她俩是最能体会到人贩子的可恶。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灯谜啊?风?”

    王婶把话带到,有了心思看院子里的红灯笼,上面是些柔美有力的毛笔字,挑了个念出来。

    “婶子,哪有说出来,让人都听到的啊!后面可不许再说出来了!”

    林支竹打趣道。

    半下午,院子里都是欢声笑语,刘婶一路上看了不少稀奇玩意,大家伙听得开心有趣。

    王婶走的时候还拎了个红灯笼,用她身上揣的糖掏出来换的,没让白嫖。

    边月晚上炒了个腊肉,配上高粱饭,闫洋只觉得干香油香,在嘴里停顿小会儿,全进了肚子。

    也没尝到腊肉的鲜香,急忙把灯笼的小棍提上,出门找人玩了。

    这会儿天色还昏黄,太阳在西边的山上,地上柿子树的枝条被拉长,有些诡异的荒凉。

    等林支竹招呼着把灯笼挂上一圈,边月看着喜庆的院子,才觉得身上有了些暖意。

    “婶婶!”

    二丫跟在闫洋屁股后头来了,连带着齐安。

    院子里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哼,败家娘们!”

    刘兴福坐在大门上看刘婶离开,参与进去,骂了一句。

    刘卫明守在门口,也感受到旁边院子的热闹,只靠在门框上看着。

    [哇,大家元宵快乐!]

    [比我们外头都热闹了,烟花不让放,冷清得很!]

    灯笼上的灯谜猜完了,开始各自随机出题。

    闫洋:“二郎神眨眼睛!”

    刘婶:“白狗上炕,越打越胖!”

    林支竹:“元宵!”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王婶拔得头筹。

    这晚上过去,年正式落下帷幕。

    边月躺在炕床上,看屋外灯笼在空中飘荡。

    只可惜,闫峰今天生日,却没赶上这热闹。

    边月躺平身子,把手放在旁边的闫妍身上,轻轻拍打着。

    “娘,刘婶说的那个是啥啊?为啥不能给林姐姐她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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