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看着差不多的苞米堆后,王家后的多了许多搭建在一起的苞米棒子,闫家却是被掏空,只留下个表层。

    “婶子,没买布前还成,这会儿要把老底掏出来都不一定够。”

    边月脱下头上的帽子,握着硬边给自己扇风。

    苞米棒子装了一箩筐,预备着做秋冬的燃料,黄澄澄的苞米还有一筐。

    “咋,自个动作慢还怪到别人头上,还好意思嚎出来,脸皮子嫩厚!”

    闫老太单薄背后突然冒出来个小孩,冲王青杨做了个鬼脸,被他娘拉走。

    闫松猛地站起身,把身后隐入黑暗的两人遮住。

    闫老头嗑巴着烟杆,手里搓着苞米,身形未动,眼神时不时落在人脸上。

    “难哦,自行车卷不好搞,货也不好搞,咱俩找知青问问去?”

    刘婶插空回了边月话,眼睛看着前面的热闹,要不是舍不得手里的苞米粒落在别人地里,她早凑近看了。

    “嘿,瘪犊子!”

    王青杨指着闫耀祖离开的方向,迈开脚,个小孩天天挑衅他也不是一次两次,真当人是泥捏的没脾气。

    “干嘛呢,干嘛呢,还想欺负小孩呢!”

    闫松将人的手拍下,脸上的不爽同话里的不耐烦,往王青杨的愤怒浇了壶油。

    [艾玛,咋搓苞米还给表演家伙事呢?]

    [打起来,打起来!]

    “成,他不来,你来,想干架是不?”

    王青杨一转头,速度极快,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提溜着凳子就往闫松身上砸。

    “砰-”

    结结实实给人身上来了下。

    王添禄双眼瞪大,慢一拍上前拉架,两人已经纠缠在一起,差点给他身上也来了下。

    “我该你俩的啊!”

    离得近的婶子纷纷往后退大步,脸上的惊讶掩不住,很快换上焦急,年纪大的叔没敢上前,这要给自己身上来一拳,老骨头可受不了。

    王大勇跟同龄的小伙想把两人拉住,碍于地上苞米粒的存在,很难快速靠近。

    闫老太哪能看自己儿子被打,立马上前扒拉王青杨手里的凳子,一边骂着,“干哈,没理还好意思打人,你们眼瞎还不来拉!”

    “啪-”

    被提着凳子往对方招呼的两人推开,闫老太重重摔在地上,跟看热闹的边月对上眼,刘婶还在旁边说笑。

    “该着!”

    简单的字音顺着旁边婶子的惊呼,飘进了耳朵,身后扭做一团的人仿佛消失,只有那比之前脸略胖些的边月,格外刺眼。

    “谁怂谁孙子!”

    闫松注意到闫老太,被怒火烧昏了头,手里的动作一下比一下重。

    “呸-”

    王青杨刚想收手,又激起心里的不满,抬起胳膊抵挡住闫松打下来的板凳。

    “诶诶诶!差不多得了!”

    “有这大劲,不如给村里苞米都搓咯。”

    [诶,这婶子说得对!]

    边月听见也忍不住笑,感受到身旁人的挤压。

    “逮个屁嚼不烂了呢?”

    王婶穿过人群,一手一个,把两边手里的武器夺下,再吼一嗓门,把场面按下来。

    王添禄摸摸自家不大聪明的狗蛋,又捏捏喉咙,好悬变破锣嗓子了。

    “老远就听见你们嗷呜滴,不知道还以为狼下山了,干哈,要反呐?”

    王婶把凳子递给后头的大小伙子,把两边扫视一圈,血气方刚觉得自个能耐,这会儿屁都不放一个了。

    围观的婶子忍不住笑起来。

    “还龇牙花乐呢,敢情用牙啃苞米啊,明儿苞米粒收起来,哪家没做完扣工分!”

    王婶不惯着人,她就上个厕所的工夫,差点就没落个好,也不知道拉着点。

    [嘻嘻,不嘻嘻。]

    [笑容不会消失,只是转移到我们身上了,哈哈哈。]

    “早点搓完苞米,早点回去睡觉,明儿要看别人溜达乐呵的,可别找我掰扯!”

    王添禄敲打完众人,才到两家人面前调解,旁边有王婶在,底气都多了不少。

    “哗哗—”

    边月和刘婶回位置,很快将苞米脱粒。

    “哈哈哈,咋看干架这么乐呵呢?”

    “以前粮荒没劲干架,现在吃饱了闲的,有劲没处使,不如拉磨盘磨碴子,刚好差驴!”

    边月和刘婶可没光乐呵,现在买不起自行车,那不代表不能借自行车。

    “我刚看耀祖把他家的苞米放别人家后头了!”

    “哼。”

    “咋,嫩多孩都看见了,可做不得假,自家敢做还不敢认了?”

    “计分员来一下!”

    等人都远去,刘婶煞有介事地把边月拉过来,在耳边悄悄说。

    “听说闫立还处了个对象,可俊一姑娘,我俩上公社没赶上躺,人上门给王七婶子搅和了。”

    “就人那甩裆尿裤样,姑娘进门都两眼一抹黑。”

    [我说咋跟失恋了样,话都没说两句。]

    边月和刘婶很快把苞米棒子搓完,领着作证的自家孩回家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借知青的单车上公社了。

    比往年都热闹许多,粮站前排不少队伍,每个村子的粮食都大丰收。

    机械厂的单子还在增加,加班和高温补贴,工人们手里宽裕的时候,外头卖吃食的人越来越多。

    “腊肉青菜包要不?”

    边月打量着眼前穿着工装的姑娘,看出来人有些意动。

    “俺们自个地里种出来实打实的白面,腊肉是去年上山里捡的狍子肉,菜也是从地里拔出来就包上的,可水灵了!”

    “多钱?”

    “一毛二,你吃了就晓得,里头的腊肉可比他们的肉包子要好吃多了!”

    “成,来一个。”

    严麦感受到隔着油纸传过来的热乎劲,狠狠咬下一口,面皮真有劲,带着麦子香。

    再一口,腊肉并不难嚼,配着清爽的青菜,咯吱咯吱。

    最后一口,诶,咋就没了。

    “再来一个!”

    “尝尝我家的酱肉包子不,不是我得瑟,全公社都没比这更好吃的!”

    边月清楚,向尝过腊肉青菜包后的人推销,比头回来的人可容易多了。

    “一毛五?刚还说腊肉比其他肉包好吃,成,我要尝了不好吃,退钱,别说咱们公社,市里主任都得知道你家坑人!”

    严麦将手里的钱票递出去,有些不大相信,要不是看在刚刚青菜包还算爽口的份上,她可舍不得。

    “嗯呐,没点本事可吹不起来牛皮!”

    这样有工作的姑娘小伙,除开交家用,自个身边都放着钱,反而比老职工要舍得花多了,是边月的主要顾客群体。

    旁边提溜来两筐山丁子和樱桃的大叔悄悄靠近,都能给早饭花三毛钱,那他五分钱一缸子的小果子,也不算什么吧。

    立在墙边的扁担,筐上还搭了块湿布,减少水分流失,只有询问的人,才能见到果子的真面目。

    一颗颗红彤彤的小巧果子,还留着蒂,没看见坑洞破损,还有几片绿色的樱桃叶子插在中间,格外引人注目。

    “五分钱一缸子?来缸樱桃,咦,啥味这么香呢?”

    是一个眼熟的人,孙国富。

    严麦生怕不认账,就站在边月旁边将一整个酱肉包都吃下。

    同样优秀的面皮,露出酱色带着点点葱花的馅料,恰当配比的酱料,不咸不齁,三肥七瘦的肉馅满□□汁,油脂将面皮浸透,回味带着点点甜香,更加诱人。

    吃得人美滋滋,直到两手空空,只剩下油脂和嘴角的咸香。

    这就又没了?

    牙缝都没填满呢!

    她看着边月的背篓,有些不舍,再花一毛五买个酱肉包,她今天伙食费就得花完了。

    孙国富就不一样了,跟他爷,俩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货,单身多年,干哈都少不了那张嘴,阔气些。

    “这味道好,跟价钱配得上,明儿还来不?”

    边月摇摇头,明儿还要下地里除草,还不知道刘婶在厂里卖得咋样了。

    “给我来六个!这软乎的,正好给俺爷带回去尝尝,九毛是吧?”

    孙国富掏出他爷的搪瓷缸子,嘴里还咬着包子,塞得满满当当,十分满意。

    严麦在旁边只有羡慕的劲,眼巴巴瞅着。

    “婶子,下回啥时候来卖,我到时候领我们车间的来买。”

    “下回,下个礼拜天吧。”

    王家屯双抢结束,王添禄平日里抓得紧,一周还是会给他们放一天休息,有时候还能清晨下地,中午回家就休息了。

    “成!”

    严麦这下放心多了,她吃一周食堂攒点钱,拿一天来吃点好的也不过分。

    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边月背篓里的四十来个包子全卖完了。

    花了五分钱从隔壁摊子买了混装的果子,到机械厂,门口等刘婶出来。

    “姑娘,上哪买的樱桃,我瞅着好些人都端着。”

    门卫室的大爷这会儿闲下来,跟边月搭话。

    “巷子里头,瞧着跟树上刚摘下来似的,这会儿没了,尝点不?”

    嘴上问着,手已经抓了一把放在人桌上。

    顺路给自己嘴里塞了一颗,饱满带着鲜亮色泽的樱桃,酸的皮,与细腻柔软的果肉的甜相互交织,入口即化。

    “真不成,我们自个小本生意。”

    “呸-”

    边月吐出樱桃核,光听见刘婶声,还没见到刘婶人。

    卢芳先进入视线,扶着辆单车,两根辫子梳得齐整,人也很精神,身上是供销社里最贵的那条的确良裙子。

    [嚯,二十八块都能花出去。]

    [难怪找刘婶谈生意呢,卖三回包子就能又买一条了。]

    “你们那方子给国营饭店,能换不少钱呢!”

    卢芳看到刘婶急不可耐地冲向边月,就知道这个王家屯的大方婶子才是主心骨。

    [嗯?就是那种一卖一百块的方子吗?]

    啥?能换一百块?

    “不...能出多钱?”

    边月原本还不以为意,看见弹幕,转了个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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