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婶子的话进入耳朵,赵家村那边探究的目光盯得人不舒服。

    闫妍伸出胳膊原想被抱起,但看见另外怀里的大西瓜,只好抱着边月的小腿,偷摸往外看那一大群人。

    听不懂在说些什么,但能清楚感受到恶意。

    [嘿,这婶子怎么那么烦啊!]

    [要我就把主播老公寄来的汇款单拿出来,甩人脸上。]

    [曲曲咕咕啥呢,一天都看不得人好的。]

    [这一堆人杵在路中间,上公社干嘛的啊?]

    “也没见你给集体上贡献什么的。”

    王婶忍不住在那嘀咕,收获一群应声虫。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不过我这葡萄可甜...”

    “婶婶,那你跟别的集体上公社来干嘛的?”

    刘卫溪拉着刘婶的袖子,脸上满是惊讶,把边月未尽的话堵在喉咙中。

    毕竟赵婶子虽然在两个村的中间,但身形站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偏向哪边。

    王家屯的婶子们先不乐意,“这有的人好意思说别人,自己干的事,咋,心里还没点数呢?”

    “也没见把集体放心上。”

    人边月平日里对村里小孩可友善,帮个小忙都能给点炒花生米之类的小零嘴吃。

    [确实,把那张汇了一百块的单子拿出来。]

    [挣钱不吃,难不成都带坟里去啊?]

    [我就得说那句话了,你是不是没努力!]

    “小气吧啦的,说几句,又不是给人皮扒了!”

    赵婶子姐姐在一旁搭腔,她看边月身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就算把头挪开,都忍不住往人身上打量。

    估摸着花上好几块!

    赵家村里也没这样式阔绰的!

    “嘴皮子倒是好使,占口头便宜有啥用,那谁不知道你家天天烧肉吃,万一是上山捡的集体的东西!”

    赵婶子想起齐安那个人参,也怀疑面前人遇上这样的好事。

    “叮铃铃—”

    “干嘛呢,干嘛呢,要搁路口干架?别地施展不开,还是咋滴?”

    骑着单车的路人被挡住,铃声不断响起。

    “可说不准有人使小心眼,扣到嗓子眼跟前,见不得别人花钱,有本事干架啊,在后头嘚吧嘚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只长张嘴!”

    边月将手里东西转移到左手上,抱起闫妍,大方让路。

    闫洋还将一串绿色晶莹剔透的葡萄提溜在手中,啧啧感叹,“真甜!卫溪姐吃不?”

    “咋,村里头还不够你演的?只要好好下地挣工分的,秋收也没见谁家吃不上肉的!”

    王添禄拢上自个衣裳,这天慢慢变冷,身子骨愈发不舒坦。

    “这人呐,别把自个太当回事。”

    王婶带着田翠芳母子找人去,剩余婶子也稀稀拉拉地散开。

    “诶,供销社里有啥稀罕玩意不?”

    王七婶子凑近问着俩人。

    “有好多月饼,香香的,还有大西瓜,蜜瓜,梨,苹果!”

    闫洋掰着手指头跟人数清楚,刘卫溪也在一边补充。

    “瓜!”

    闫妍揽着边月脖子,学着说话。

    热闹的庙会吸引着刚上公社的农人,赵家村的人也散开,只剩还憋着气的赵婶子。

    “哈哈哈,那可不,瓜兮兮的!”

    边月笑着,意有所指。

    没采取弹幕的建议,在这个年代,漏财不是什么好事,等放开后,真能在公社里摆个小摊,开个小店,那时候可没心思再理会这些人。

    回院子,耿老太太拖了个小凳子,坐在门跟前。

    “奶奶好!”

    孩子们乖巧地问好。

    没收到回应,边月和刘婶早预料到,熟练地把东西提到里屋炕上,路过的锅里炖着东西。

    揭开油纸包,还新鲜的月饼,并不会有太多油脂,散发出淡淡的甜香。

    五仁、莲蓉、豆沙,掰开的月饼中间不同的馅料是不同的滋味,坚果的香气飘出。

    入口是层层叠叠的外壳,满口酥香,五仁中的糖和坚果仁脆脆的,莲蓉、豆沙入口即化。

    “娘,我咋觉得这月饼还没去年的好吃?”

    闫洋这样说着,嘴里却是塞得满满。

    “搁山上人快冻个好歹,又被吓,又饿,让你光啃萝卜,你都觉得好吃!”

    边月没好气笑骂一句,感受着嘴里满足的高糖高油。

    “还好你那会儿还在公社里上学,你外甥也给送你大哥那去,不然,也得被人贩子抓走!”

    刘婶对着一脸好奇的刘卫溪解释,将掉在手心中的碎片扔进嘴里。

    悄悄锁上门,准备到庙会上凑热闹的一群人,小心从耿老太太面前走过。

    “奶!”

    “诶!”

    闫妍出声把打瞌睡的老人喊醒,耿清纾睁眼的第一反应是差点吓得人掉凳子下。

    等从巷子口出门的时候,又多添了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家,往机械厂和医院中间那条路走去。

    踩着高跷,穿得花花绿绿的人格外显眼,地上是穿着红艳衣裳的婶子们,手里拿着布扇子,跟随鼓锤的节奏舞动。

    几乎是被挤满了,公社里头的,从下头村里上来的,人挨着人,摩肩擦踵。

    “东方红~太阳升~”[1]

    欢快的嗓门穿过大街小巷,不愿意跟外头人挤的机械厂工人,翻上围墙,占据最佳观赏位置。

    这热闹,会将整个公社都绕一圈。

    小孩们也放假,从大人腿间穿到前头,两眼瞪大,欣赏着多彩缤纷的表演。

    这会儿怕只有像供销社、银行这样的单位,还开门,为人民服务。

    胡甜趁着买东西的人减少,请假,穿上的确良布拉吉,拉着杨树花凑热闹。

    躲开老远就看见的赵永超,顺着人群挤来挤去。

    边月眼尖,混迹在人群中的不止偷摸做生意的,还有些手不老实的,已经到人口袋边上。

    “小心扒手!注意身上财物!”

    “铛——”

    在欢快嘹亮歌声中,突兀的锣声像是一瞬间的幻听,在场的人纷纷四下观察着自己。

    “诶!谁给我钱偷了!”

    边月钱都放直播间仓库里,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这会儿只是把闫妍举高,让孩子看到表演。

    艳阳高照,但现在白天最高温度也就在二十度。

    “我还第一回看上呢!”

    耿老太太拄着拐,平日里瞧着有些一板一眼的脸上,也多了些风采。

    “咱先溜,等会儿散场,国营饭店都不够坐的!”

    刘婶提议。

    她倒是不是想吃国营饭店的食物,就是怕被挤罢了,真的。

    “红扒肘子!酱骨架!酥黄菜!哟,还有蚕蛹呢,来一盘!你们就甭点了,我请客。”

    耿清纾把钱票交到服务员手中,就先找靠墙位置坐下。

    年纪大,受不得窗边的风。

    [这菜点得好,都是我爱吃的!]

    [老太太也挺好的,没白给人吃羊肉粉。]

    刘婶在点菜窗口旁木木站着,还没反应过来,这可全是大菜啊!

    得花不老少钱!

    “来五碗饭,一斤馍。”

    边月把主食点上,坐到耿老太太边上。

    她们这六人,把整张桌子给坐满了。

    刘婶手绕过桌角,戳戳边月的腿,两人打着眼神官司。

    “奶!”

    “诶!”

    听见闫妍喊的耿老太太脸上笑更是止不住,从兜里掏出李子,细细擦干净,放在坐不住的孩子手里。

    “奶!我也要!”

    刘卫溪看着闫洋积极伸手的样,也大方招呼人。

    等菜上来时,边月和刘婶还没商量出个事。

    “老师,刚摊蛋皮,酥黄菜还有一阵儿。”

    服务员积极将菜摆满桌子,直接将打满米饭的盆连着一摞碗端来。

    色泽红润鲜亮的肘子,像淋上一层红糖似的,饱满的肘子肉中的棒骨顺滑拉出,外皮炸得金黄酥脆,被汤汁泡出虎皮,像晶莹剔透的琥珀,肉眼可见的美味。

    长时间炖煮的酱架骨是暗红色的,层次分明带着些许油润肥肉的瘦肉,与骨头的关系若即若离,散发出浓郁的酱香味道。

    闫洋差点就忍不住伸筷子!

    边月给每人碗里添上压得厚实的米饭,那旁边的一盘金黄蚕蛹最先获得耿老太太的青睐。

    筷子间金黄棕色的蚕蛹,小巧而饱满,油覆盖在表面,光滑且有光泽。

    “咔嚓-”

    桌上的人只听见一声清脆,薄薄的壳即便没牙的人都能咬开,内里的嫩嫩多汁,带着特殊的鲜香味道,像是在吃嫩滑的鸡蛋羹一样。

    耿清纾连着吃上几个,把人都看馋了。

    [炸蚕蛹,炸蜂蛹!]

    [我是真不敢吃任何虫,啊啊啊,真的好吃吗?]

    [炸虫子真的很香啊,像炸蚂蚱,撒上椒盐,脆香脆香的!]

    [虽然听起来跟其他炸货没啥区别,但是我还是...]

    吃肉先叨皮。

    筷子刚上红扒肘子,颤颤巍巍的皮充满胶质,同酱汁一块压在米饭上,瘦肉被扒成丝丝缕缕,搅匀。

    边月往嘴里使劲扒拉着米饭,难以描述出的满足。

    闫妍自己用勺子埋头吃得可美,眼睛都眯起来。

    闫洋已经一手抓着酱骨架,一手拿着馒头,交替着咬下一大口,让这俩合适的搭档在口腔中相遇。

    刘婶嘴角沾着酱汁,正往自个碗里添米饭,这回儿在盖饭的肘子上压块酱骨架的肉。

    刘卫溪还没来得及吃的李子在碗边,散发出清香,完全比不上大肉的酱香。

    “娘,我下回生日也要吃酱肘子!”

    闫洋吃得饱胀,用馒头擦干净嘴,再送入口中,这下胃里都没地方放清嘴的茶水。

    耿老太太吃得最多的还是软烂的肘子,配着松软好下肚的馒头,“别浪费,都给吃完!”

    笑眯眯地放下筷子,看几个孩子费劲力气啃着酱骨架,就算她根本咬不动,也陪着,慢慢抿着。

    “能赊不?我钱给偷了!诶,借我点钱!”

    在拥挤的国营饭店中,她们快要吃完的桌子边上全是等候的人,点菜的窗口前是熟悉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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