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架骨靠近炭火的部分,连骨头一块烤得金黄酥脆,骨头上是鲜红的辣椒粉和花椒粉。

    “可麻烦,半天才熟一个,闫妍吃多少饺子啊?”

    耿老太太带着好奇,把饺子都下进锅,凑近打量新放上的鸡架骨。

    “都没二两肉的,那彪玩意可别坑你!”

    “刺啦——”

    白色的肉刚接触到烧热的火钳,迅速紧缩,新鲜鸡肉中的水分快速蒸发,空气中都是水汽。

    “闫洋,来守着火,甭给烤糊咯!没,有您在,靠谱着呢,都给我们拿的最低价了!”

    边月把早忍耐不下去的儿子叫过来,写作业还能时不时冒出鬼动静,锅里卤好的俩鸡架骨趁热扒开,大半盆装满,加圆葱头、香菜、大蒜、胡萝卜,酱油、白糖、辣椒油等,拌得喷香。

    放下盆,用手捏了俩块,贴骨的鸡肉鲜嫩多汁,复合的香料提味增香,在口腔中久久回荡,有些像之前做的拌卤肉,但更偏向酸甜麻辣的口味。

    “好吃,再来一个!”

    闫妍的牙齿越来越好使,把咬碎的骨头吐出来,冲她娘竖上大拇指。

    泥火盆中的鸡架骨被涂上做肠粉多出来的酱油,烤干,又抹上一层。

    闫洋洗干净手,大大方方地也拿块拌好的鸡架骨,圆葱那让人流眼泪的呛香,配上辣油,才放上这会儿,全然入味,糖醋麻辣口。

    “饺子好了!都端碗洗手去。”

    耿老太太连汤一块盛进盆里,招呼着吃饭。

    “我我我,刚洗好!”

    闫洋积极最先站在灶台前,端着碗,等待热乎饺子的到来。

    却不曾想,一碗满满的饺子,绕过他,送到闫妍的手里。

    “偏心!我先到的。”

    “啥,便宜?这都好面好菜的,不乐意别吃啊。”

    边月把第二只烤好,还滋滋冒油的鸡架骨切块,屁颠颠排在他儿子背后,先拿到自己那碗饺子。

    “啪嗒—”

    屋顶被敲打,外头昏暗的同时,初雪的攻势越发大起来,李子树不烦其扰,把身上的绿叶都脱下来。

    饺子的温度透过搪瓷碗,手指尖略带些突起的表面,上面的花开得正盛。

    破开的软韧饺子皮中,柔软的粉条,鲜嫩的鸡蛋,韭菜带来冬日的新鲜味道。

    被筷子夹住的烤鸡架,横截面里头是嫩粉色的肉,轻轻按压下,还有些许带着油花的汁水。

    焦褐色的鸡骨头往里延伸,沾染上枣红色的骨头,不动用牙齿,慢慢唆出趣味。

    围坐在泥火盆四周,中间炭火烤热空气,扭曲的空间内,人也受不住那热气。

    门缝里吹进新鲜空气,悄悄偷渡进来的雪掉落在地上,留下斑斑点点的湿痕。

    “咋样?”

    边月有些好奇大家伙的评价,而没停下筷子的她就直接代表年轻人表示喜爱了。

    “第一!发奖状!”

    闫妍率先伸出大拇指,上头还有拌鸡架的酱油色,小手挥舞起勺子,也虎虎生威,将滑溜的饺子送进嘴。

    [才一天没看着,这说话都流利了!]

    [夸主播心坎上了,上回就没拿到奖状。]

    [哇,主播的厨艺那可真是前无来者...能给我也吃点不?]

    [我直接给主播寄张奖状,那不直接让我吃爽了?]

    [这鸡架骨看着就不错,还新鲜着。]

    [过道手的二道贩子,那厂里没法解决的鸡架骨都卖我们多好。]

    [反正卖他们吃的也是卖,配个调料包就更好了。]

    “好吃,就是肉少了点。”

    闫洋说着,面前的骨头不老少,又去添了一碗饺子。

    “要肉多,还有咱们的份吗?”

    “我最后几颗牙都咬得动,这孩嘀咕啥呢?喊桂芬来吃?”

    耿老太太用手指撕开鸡架骨上的肉,拌上饺子,剩下带骨的星星点点的骨头,都让在脚边打转的三花吃去。

    “明天做粉,后天卖去?”

    “嗯呐!还是您有面子,这骨头架子熬汤做菜都成,还便宜。”

    边月吃得饱饱,一整天奔波的疲惫消散,躺会熟悉的热炕上,全是香香的。

    刚消化好,大手一挥,带着耿老太太上澡堂搓得全身舒舒服服的,身上的油烟味都散干净了。

    又是跑空的一天,戴文秀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不通,难不成工商所里还有给人通信的“内奸”!

    别说卖羊肉粉的,其余卖小吃的婶子、姑娘们,跑到跑,藏的藏,她又不是熊嘎婆。

    以胡厂长为代表,机械厂的工人刚下工时还满脸笑,一瞅到她就垮脸走开。

    事不过三,明儿再去看一回,再没有就算了。

    最开始引起戴文秀兴趣的小职员才是欲哭无泪,难得吃上一回,后头也乐于带路,但没吃上就算了,可别把她们的小摊给搞没。

    这会儿回忆起鲜香浓郁的羊汤,那鲜味十足的味道似乎在嘴里又出现,热乎乎的,暖心暖身子。

    砸吧砸吧嘴,没得吃,还是倒头睡去好。

    边月和刘婶再次推着小推车上巷子中时,全家出动来帮忙,不注意,得同地上的冰来场出其不意的舞蹈。

    闫洋积极地将小凳子抱出来分发,刘卫溪两手,一边一个装满羊汤的热水壶。

    耿老太太牵着闫妍赶上,把脖子上的围巾系紧,撸起袖子,也帮忙收拾。

    胡甜正领着杨树花,穿过巷子。

    “哎哟,婶子,你们刚开摊呢!我要两碗,这会儿没人先占个位置,等上废品站回来,怕下工了。”

    胡甜惊喜,死活把钱先塞人口袋里。

    找废品回收站孙老头留的英语教材有着落,赶早不宜迟。

    “成,等会儿来瞅瞅,还有新菜呢!”

    边月抬头冲人笑笑,排列好顺手的调料、小菜,等顾客到来。

    今天准备得多些,有些担心能不能全卖完。

    “诶,羊肉粉,可小心,听说这俩天工商局那主任老爱过来晃悠,你们这不好跑啊!”

    熟练摸出凳子坐在墙边的婶子,把双手揣在怀里,同好久不见的边月聊天。

    “那确实得小心,你都把肉包换饼子了。”

    “俩碗粉?有没有不吃的,今天还有拌鸡架,一毛五一碗要不要?”

    边月嘴上还说着话,一手抓住的两个笊篱放进锅里上下沉浮,没遮盖完全的汤面热气烘得手潮湿热乎,像是又进了澡堂。

    锃光锃亮的碗被成团米粉盖住,羊肉片、小菜、胡椒粉、花椒粉,羊汤浇下,一小块赠送的拌鸡架。

    熬底汤的鸡骨架骨肉分离,上面的肉都快糜烂,但可受人欢迎。

    “还能单要一碗呢?一毛五,带回去当下酒菜!”

    成本就要八分钱一只的鸡架骨,是养到能产蛋的大鸡,一份是半只鸡,切开也不老少。

    “吸溜——”

    “姐妹靠谱不?你要的英语书也给弄来了,好好考啊,我就不瞎凑热闹,在公社里我爹罩着我多好!”

    胡甜猛吸一大口,久违但更加香浓的羊肉粉,可想死这口了。

    不知道怎么熬出来这个味道的,直让人流口水,一想起那味道就馋。

    她娘熬两回,不是腥了,就是寡淡无味。

    “考完请你下馆子...这粉,难怪你念叨呢!”

    杨树花吃饭同说话一般,温柔缱绻,更深刻地感受到嘴里的汤鲜味美,配菜的酸萝卜更是酸爽得合她胃口。

    剩余一半清汤粉里加辣椒油、酱油、醋,多多的粉色泡嘎达白,摇身一边样貌的羊肉粉,换风格也不掩它的貌美。

    “老板,来碗粉。不让插队的!”

    正点单的工人,被背后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撞到,没好气给人赶走。

    [虽然有点潦草,但不失帅气。]

    [都不说声对不起,没素质。]

    [这个点才醒,暖气也来了,好爽。]

    [你们都有暖气啊,我在被窝里都不敢伸出手指,冻死了。]

    [+1]

    王琦只觉得打下这俩字都僵手,等会儿还得剪视频切片,要不是想到比在外头上班暖和,她早要闹了。

    “粉好了,烫手记得端好。”

    边月抽空撇一眼,看着面前顾客不满的脸,瞬间转变为满意,打心底的高兴。

    刘婶忙活个不停,刚用完的碗筷,由刘卫溪送来,抽空伸了个懒腰,身子都热起来,立马又有三份等待着的羊汤粉。

    耿老太太也跟着忙活转悠,把用完的小菜又补上,逗闫妍,看着忙得不可开交的小摊。

    “我还说没人乐意花钱买骨头呢!”

    鸡架骨销售额的主力军是男工,配上酒,有滋有味的肉菜,可比其他的便宜,包括国营饭店。

    王婶守着空荡荡的家,有些无聊,王狗蛋被送到公社的亲爹那儿,田翠芳每天缩屋里不知道在研究啥,好歹没疯疯癫癫。

    好聊八卦的刘婶带着孩子看不见踪影,只有跟着猎户早出晚归的刘兴福,还有锁上屋子的边月。

    她每天躺炕上除了嗑巴瓜子,真没啥要做的。

    “呼——”

    “我赶明上公社又要开会,要买点啥东西不?”

    王添禄坐炕沿上,敲着烟杆。

    秋收后,人眉眼都温和许多,不用每天扯着个破锣嗓子掰扯地里的活和家长里短。

    “该杀年猪了,做点血肠,炸点...买点虾片,糖看着买点,绵白糖啊!红糖给翠芳补补身子,打点酱油就成,别给我全打酒去了!”

    王婶掰手指头数着,隐约听见外头有点动静。

    爬窗户边,往窗缝往外看,一个拾掇得干净帅气的熟面孔映入眼帘。

    “干哈啊,眼睛都看直了,难不成有谁上国营饭店买烤鸭回来了?”

    王添禄吹胡子瞪眼,上炕后,定睛一看。

    哟,这不稀罕人嘛!

    “村长叔?”

    “家里咋没人呐,我媳妇不见呐!”

    闫峰站在院子外,穿着一件厚实的军大衣,满脸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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