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月不放心颜良,又去寻了孟诚,把他烦得不行。

    没办法,他含糊道:“别担心你师姐了,用不着你担心。”

    总之有什么事,大护法第一个就上了,连指挥的功夫都省了。

    “这怎么行,”江照月满心忧愁,“我觉得大护法还要来一次谋权篡位。”

    “哈哈哈哈哈!”

    孟诚像听到天大的笑话,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保证道:“绝对不会。”

    他正色:“良大人不需要保护。”

    整座魔宫也没人敢轻视良大人。

    江照月失落:“我师姐这么好看,这么善良,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和我讲的。”

    孟诚面色一言难尽。

    良大人的手段,那可是比前魔尊还狠辣,也不知她从哪儿来的错觉。

    挥挥衣袖,将人赶走,他背手思忖片刻,终究还是去找了良大人。

    ……

    江照月踩着若水,晃晃悠悠地在天上飞。

    师姐也不知为何,忽然就要她离开。临走前还塞了个储物袋,满满的灵石。

    突然有钱的感觉很不真实,江照月御剑都有些飘忽。

    飞过崇山峻岭、大江大河,问天宗仙山云宫美轮美奂,于青山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山门下,两个守门弟子警惕地望着四周。

    一抹流光擦过,眼熟的青衣修士落地,两个小弟子怔愣一瞬,惊喜道:“江师姐回来了!”

    他们两个一吆喝,山门内便冒出几个脑袋,“师姐,快去找广宁仙君,仙君一直在寻你呢!”

    江照月一一谢过,拎着剑踏过长阶,循着记忆往剑峰去。

    途经一小峰,落寞冷清,人烟稀少。她顿了顿,放眼眺望,昔日辉煌的大殿高门紧闭,唯有殿前一株桃树花开灼灼。

    倒是稀奇,活像人去楼空。

    广宁仙君峰上的小白鹤飞来接她,笑开了眉眼,“师叔,这是宋过尊者的大殿。前些日子,宋过尊者遇袭失踪,弟子们又都在外游历,大殿便空了下来。”

    “真是巧,”江照月笑笑,“我还想找他算算账呢。”

    白鹤吓一跳:“小师叔啊,这话可不兴乱说。您来咱们峰上,大家伙帮你一起算账都使得,在这儿还是少说两句。”

    “这是怎么了?”江照月低声询问。

    白鹤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师祖说,问过您的意见,不日就要重开拜师宴,正式收您做关门弟子。我也是怕这话传出去,对小师叔名声不好。”

    “那就没事,”江照月还当是什么大事,“名声这东西以前用腻了,偶尔换个氛围还挺新鲜的。”

    白鹤直觉眼前修士与上次见面判若两人,眉眼中的自信遮都遮不住,似乎头发丝都发着光,于千万人中灼灼风流。

    分明上次见,她还沉默寡言,即使面容出众,也还无声无息,就算目光从她身上划过,也不会留下任何印象。

    “对了,”白鹤回头笑,“师祖来了客人,听说在等小师叔您呢。”

    这什么客人,江照月是不认得的。离宗前,她的交际圈小得可怜。

    但离广宁仙君越近,便越情怯。一路心如擂鼓,想着自己的修为,回忆自己在外面有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到最后,脑袋里只剩下一张仙风道骨的笑面。

    广宁仙君叫她,亲切道:“回来了,来坐。”

    他拍拍自己右手边的蒲团,茶室清雅,江照月不懂他何时竟对茶水感了兴趣,乖乖坐下,夸道:“您泡的茶真香。”

    广宁仙君失笑,手指虚虚点她:“就知道哄我开心!”

    江照月一口闷下:“就是好喝。”

    这味道,好像在哪儿尝过,但又分不太清。

    珠玉晃动,一人白衣大氅,熟悉的面孔越过门帘,江照月望望他,忙给自己又添了一杯,埋头饮茶,用余光悄悄打量。

    他在江照月身旁落座,广宁仙君笑得开怀:“本君最担忧你二人,眼下你们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就留在这儿,多待一阵,如何?”

    石韫玉回道:“师兄,我还得回去忙,过些日子就要走。”

    广宁仙君目光转向江照月。

    “我没……”她话没说完,腰侧被一只轻柔的手戳了戳,忍着笑意改口道:“我也有事。”

    广宁仙君难掩失落:“孩子大了,留不住了。”

    江照月犹豫起来,白鹤进门道:“师祖,掌门寻您议事。”

    茶室里只剩下二人,江照月再也忍不住,笑了好一会儿,抹抹眼角道:“你骗人,你每天都很悠闲。”

    石韫玉便道:“最近很忙。”

    “忙什么?”江照月笑,“忙着挠我痒痒吗?”

    石韫玉摇头,淡声道:“七星。”

    江照月凑近他,“带我一个?”

    石韫玉弯唇:“报酬呢?”

    “我保护你,”江照月招招手,在他低下的头颅旁,小声道,“我知道一整套七星的位置。”

    热气喷洒在耳边,石韫玉瓷白的耳多泛起红意,转头看着她眼睛:“此话当真?”

    “真,”江照月保证。

    破碎的天光倾泄进来。

    “瞧我,东西都忘带了……”广宁仙君挑帘,两个年轻人脑袋亲呢地凑在一起,歪头喁喁私语。

    他轻咳两声,忍了又忍,还是挥手叫石韫玉出去。

    布了隔音结界,广宁仙君劝诫:“你这辈分在这儿放着,虽说咱们乾元界不重视这些,可行事前也该想想。”

    青年玉面冷清,不带一丝笑意:“师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造孽啊,”广宁仙君拂袖,指着他鼻子抖了半天,终究是狠心道,“我这小徒弟是个天资聪颖的,你已经渡过许多年头,等到了渡劫,你若是寿数尽了,留她一个孤零零的,算是什么?”

    石韫玉沉声:“我会求得长生。”

    “你再想想,”广宁仙君负手而立,到底还是不忍心再多言。

    乾元界已经有上万年无人得长生之道了。

    渡劫仿佛是一道坎,将所有的修士都拦住。

    “仙君对你说了什么啊?”

    石韫玉微笑摇头,“交代一些琐事,没什么重要的。”

    江照月看了看,广宁仙君早已走远,便又踌躇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七星?”

    “现在。”

    “现在?”江照月深深皱眉,“我们才刚回来。”

    “赶早不赶迟。”他低头,轻吟一串古老的咒语,淡淡的流光萦绕在江照月身侧,几息之间两人便离了问天宗。

    千里之外,荒原无边,江照月眨眨眼,“比遁地符还好用。”

    石韫玉不语,巡视四周,还未辨出眉目,江照月便指向一处,“在那儿。”

    她上辈子大半心血都用在这上面,不过金丹,又缺少法器,却能找齐七星,对七星的了解远超常人。

    “不过我不建议采这一株。”

    “为何?”

    “闭眼。”

    江照月并作剑指,在他双眼上滑过,清凉之感袭来。石韫玉眼中的荒原霎时变了模样,原本空旷平整的原野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灵丝,观其锋锐,即使化神修士来了,也要舍去一层起。

    倒是与他料想中的分毫不差。

    江照月道:“你选的落点不错,没有惊动灵丝。不过这株七星拿着烫手,还是跟着我吧。”

    石韫玉又是一阵吟唱,顺着她描述的地点,又到了一处热闹非凡的城镇。

    告示栏人头攒动,书生指着黄表纸念道:“城主府宝玉失窃,若有人寻回宝玉,城主愿赠予仙苑奇葩,并黄金百两。”

    有人眼热百两黄金,有人心系仙苑奇葩。

    他二人,自然是冲这仙苑奇葩而来。

    上一世,这张黄表纸孤零零贴了五年,寻找宝玉的人皆铩羽而归,渐渐无人抱希望。江照月也是费了不少功夫,这才找回宝玉。

    万万没想到竟还能用上。

    祖传宝玉刚丢便被寻回,城主大喜过望,言辞恳切,想留他们过夜。但二人无心驻足,便拜别城主,一路又往他处。

    兰草幽美,品种不凡,当得一句世之罕见,但确实不是七星。

    江照月手指翻飞,一层层禁制落下,将所有气息封锁,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兰草上扫下一滴水。

    水落而生根,一株瘦弱的灵药歪歪扭扭生长,虽丑,却是七星之一。

    她得意地笑:“怎么样?”

    慎之又慎,剑走偏锋。修真界的七星被毁得差不多了,余下的又被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想凑齐一套难之又难。

    不曾想,灵力稀薄的凡间,竟然会有七星流落。

    “很好,”他道,“我们去下一处。”

    “不急,”江照月指指那盆静美的兰花,“先给它找个好去处。”

    围着小城转了一圈,途径一处破败的学堂时,听得里面传来真挚的声音。

    “先生,您总说最美的兰草令人见之难忘,真有这样的兰草吗?”

    “城主府就有一株。”老先生捋胡。

    “可城主府的兰草已经被人赢走,我们大概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不用爬墙头,江照月神识一扫,便看到少得可怜的先生和学生。这小院中栽满兰草,倒是驱散了几分苦涩。

    她催着石韫玉写字条,见他落笔龙飞凤舞,洒然不羁,不禁多看了两眼。

    人长得安静乖顺,字写得好看是好看,怎么就和人这么不相匹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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