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琦端起冰凉的茶盏，抿了几口冷茶。
现下是温暖舒适的春末，还不到饮冷茶消暑的盛夏。凉茶顺喉而下，穿过五脏六腑，长孙琦不禁打了个寒颤。
“信阳春茶温热时口感最佳。凉了苦涩味加重，就品尝不到它齿颊留香的回味了。”姬祉将长孙琦杯盏里剩下的冷茶水倒在自己杯盏里，给她添了些许热茶，递过去：“四娘子再尝尝。”
长孙琦接过茶盏，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姬祉茶盏里的冷茶水。
姬祉怎么把她喝剩下的冷茶水倒进了他杯盏里！那是她喝剩下的！他难道要接着喝？
在长孙琦震惶的凝睇下，姬祉举杯一口饮尽杯盏里的冷茶水。长孙琦根本没反应过来阻拦：“……”
苦涩之味在嘴里蔓延，姬祉眉头微蹙，把玩着空杯盏，道：“你在惊惑我为什么会喝你剩下的冷茶水？……你知道这杯信阳春茶能换多少米粮吗？”
他目光如炬地看着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长孙琦，沉声道：“信阳春茶是信阳进贡的御茶，极其稀有，一钱十金。整个东周也就父皇的未央宫和皇叔的福康亲王府有信阳春茶。炉上煮的这壶信阳春茶价值五金，你刚刚剩下的那半盏茶，足够六口之家一年的口粮钱。”
长孙琦不免为之震惊了。
炉子上这壶价值五金的茶，她一年至少煮十次，那是不是她一年就消耗了普通六口之家一辈子的口粮。难怪会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1]”的慨叹？她生平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了自己贵女生活的奢靡。
姬祉搁下空杯盏，瞟了眼骇然沉思的长孙琦，语气颇为轻快地道：“你若是再不喝，杯盏里的茶水又要凉了。我可不想再替你喝一盏冷茶。”
“哦……”长孙琦稀里糊涂地双手捧起茶盏，浅尝了一口，“不错。挺好喝的。”
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姬祉不由得笑了，趁机哄骗道：“喝了师兄亲手煮的茶，是不是该改口叫‘师兄’了？”
听完姬祉的话，长孙琦倏地被茶水呛到，掩唇咳了起来。她拍开姬祉递到面前的手帕，道：“你不仅无赖，还无耻！殷切地邀请我品茶，不过是为了给我下套。天底下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师兄吗？”
望着长孙琦泪眼濛濛的可怜样，还不忘据理力争地讨伐自己。姬祉忽然开怀而笑道：“四娘子你的恭顺温谨呢？不装了？不装好呀！师兄的火眼金睛早就识破你这庐山的真面目了。你又何苦忍气吞声，平白委屈自己？”
“姬祉，不许笑！”长孙琦横眉立目，握紧了拳头，“你个狗屁师兄！大师兄从来不会像你这样油嘴滑舌地欺负我！更不会将我推倒在地上，还叫我‘滚’？”
忆及往事，长孙琦泪如雨下。畏惧、尊卑、礼仪什么的，通通被她抛之脑后。
“推你？让你‘滚’？”姬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怔了怔，道：“你若是不想认我这个师兄，也不能胡编乱造地污蔑我啊。”
姬祉的这番话犹如火中浇油，长孙琦立即气急败坏道：“……对！我就是不想认你这个师兄！敢做不敢担的伪君子，言行不一的无赖，不配做我师兄。”
长孙琦话音刚落，姬祉立刻面色森然，目光凌厉地凝视着她。
僵持片刻，终是姬祉败下阵来，柔声道：“不认就不认。我不逼你。但你也不要继续在我跟前装模作样，故意躲着我，可好？”
长孙琦虽未应声，却慢慢减弱啜泣，平复情绪。
姬祉瞟了眼院子里难解难分的打斗，岔开话题道：“你应该还不知道，这些蒙面黑衣人幕后的主人吧？”
果然这个话题吸引了长孙琦。她擦干眼泪，缓缓抬眸。
“尽管都是蒙面黑衣人装束，但他们却是三批人，效忠不同的主子。”姬祉面色平静，语气从容，“昨夜堂兄亲自押送进京兆狱的蒙面黑衣人是太子派来的。今夜同你交手的蒙面黑衣人是王皇后的人。院子里的听从右相王谦差遣。”
长孙琦惊诧不已。
“没想到？”姬祉又拿起手边的白玉梅花盏赏玩起来，“还是不可思议？”
过了许久，长孙琦才回他：“没料到。也觉得不可思议。”
姬祉慨叹道：“你难以接受也实属正常。事实出乎意料嘛。谁会想到，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会做出跟踪监视深闺贵女的龌龊之举。久居深宫的皇后，与襄国公府有着姻亲的王氏，竟为了神棍的几句谶语，不露声色的谋权索命。”
长孙琦喝了口茶，重新整理了一遍思绪，道：“街道上出手相帮的那两个黑衣人，也是太子殿下派来监视我的？”
“嗯。”姬祉摩挲白玉梅花盏的边缘，“太子殿下对你有所图谋。他派来的人当然不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太子对我有所图谋？”长孙琦向姬祉求证，“是不是你的消息有误？我有什么值得他一国之储君图谋的？图我不务正业、好吃懒做、百无一用……”
姬祉抬头，眸光落在长孙琦诧异的脸庞上，静静地看着她，没再作声。可他严肃且郑重的神情，给了长孙琦最好的回复。她没听错，太子的确对她别有所图。
沉默片刻，姬祉转过目光，搁下茶盏，道：“他图什么，你明日自会知晓。他那图谋，理应由他宣之于口，本王无可奉告。省得你们心照不宣，本王落得掠人之美的口舌。”
他这么说，长孙琦也不太好再追问。左右不过晚几个时辰，她尚且等得起。
又过了一会儿，姬祉提起炉子上的茶壶，问长孙琦：“来一盏浓茶吗？”
“不了。”长孙琦摇了摇头，“晚上不适合喝浓茶。喝多了容易失眠，你也少饮些。”
姬祉含笑道：“四娘子多虑了。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多添几盏浓茶提神醒脑，我方能够看得更仔细些。不然，待早朝上父皇问及，我怎么绘声绘色的描述这场精彩绝伦的刺杀。”
他给自己倒了一满盏浓茶。煮久的茶汤不再清亮透明，略显浑浊的黄棕色，好似一颗琥珀镶嵌在白玉梅花盏里，形成了浑然一体的精美摆件。
透过这盏茶，姬祉似乎看见了与这盏浓茶别无二致的京都城。表面风平浪静、繁华富庶，内里藏污纳垢、臭鱼烂虾出没横行。
他若有所思的撮了一口杯盏里的浓茶，低声道：“果然难以入口。即便是价值千金的茶叶，火候过了，也一样啮檗吞针。”
长孙琦并未领会到其中的深意，只觉得莫名巧妙，便没有接话，转头看向院子里如火如荼的打斗。
“四娘子耐心些。慢慢等。”姬祉眺望芳馨院依旧紧闭的大门，“重要证人还在赶来的路上。他不来，这院子里的群殴乱斗绝不能提前结束。不然，到了朝堂上我和堂兄就百口莫辩了。”
“重要证人？谁？”长孙琦回眸看向他，“金吾卫？中郎将张恺！”
“恭喜你回答正确。可惜没有奖励颁发给你。”姬祉抛给她一个表扬的眼神，“一时之间那么多的杀手涌入芳馨院，太子派来监视你的人解决不了，又不能让你有性命之忧，他们必然会想办法向金吾卫求助。福康亲王府是右金吾卫的管辖范围，而今夜金吾卫当值的守将恰巧是中郎将张恺。杀手涌进亲王府那么大的事，自然要惊动他。一夜之间就劳烦张大人两次，也是辛苦他了。四娘子记得备下厚礼登门致谢啊。”
长孙琦不解道：“怎么会是太子殿下的人去金吾卫求援？那两个蒙面黑衣人不是被你赶回去了吗？”
姬祉没好气道：“他们脸皮厚。”
长孙琦信以为真。姬祉又道：“那个时辰，宫城已闭。他们没办法回东宫向太子禀明情况，只能死皮赖脸地跟着你了。”
“太子殿下知道王皇后派人刺杀我吗？”长孙琦忽然问道。
“尚不知晓。”姬祉怔怔地盯着她，沉声道：“你想他知道吗？”
长孙琦错开他的目光，低声道：“我也猜太子殿下不知晓。毕竟要杀我的人是王皇后，他总不可能为了我，与自己的母亲作对。”
“我看未必。”姬祉轻笑了一声，“自信些。红颜祸水，你也许就是那个红颜。”
“算了吧。红颜多薄命。”长孙琦深吸了一口气，“令王皇后和王氏对我痛下杀手的谶语是什么？”
姬祉骤然握紧了茶盏，静默须臾，直言不讳道：“渊中现虬，若无凤主，不足为惧，若得凤主，化而为龙。”
长孙琦不确定地问道：“我是谶语里的凤主？”
“嗯。”姬祉颔首，“可惜太子殿下不是渊中虬。那江湖术士没找到渊中虬，却指认了凤主。王皇后生为避免夜长梦多，只好迫不及待地对你痛下杀手。”
长孙琦欲言又止。
遽然间，“嘭”的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
姬祉侧头见芳馨院大门敞开，披甲拔刀的金吾卫鱼贯而入，将院子中央的人团团围住。他缓缓起身，对长孙琦道：“走，一起去收网。”
接着衣冠略有不整的张恺跨过门槛，厉声喝道：“统统住手！统统住手！金吾卫办案，如有反抗，格杀勿论！放下兵器，放下兵器……”
姬颂看见立于门口的张恺，横剑斩杀了挡在他和张恺之间的刺客，直奔张恺而去。
跨越重重阻碍来到到门口，姬颂二话不说扑到张恺身上，欢呼雀跃道：“张大人你总算是来了。我想死你了！你再慢些，我就要精疲力竭而亡了。”
现下是温暖舒适的春末，还不到饮冷茶消暑的盛夏。凉茶顺喉而下，穿过五脏六腑，长孙琦不禁打了个寒颤。
“信阳春茶温热时口感最佳。凉了苦涩味加重，就品尝不到它齿颊留香的回味了。”姬祉将长孙琦杯盏里剩下的冷茶水倒在自己杯盏里，给她添了些许热茶，递过去：“四娘子再尝尝。”
长孙琦接过茶盏，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姬祉茶盏里的冷茶水。
姬祉怎么把她喝剩下的冷茶水倒进了他杯盏里！那是她喝剩下的！他难道要接着喝？
在长孙琦震惶的凝睇下，姬祉举杯一口饮尽杯盏里的冷茶水。长孙琦根本没反应过来阻拦：“……”
苦涩之味在嘴里蔓延，姬祉眉头微蹙，把玩着空杯盏，道：“你在惊惑我为什么会喝你剩下的冷茶水？……你知道这杯信阳春茶能换多少米粮吗？”
他目光如炬地看着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长孙琦，沉声道：“信阳春茶是信阳进贡的御茶，极其稀有，一钱十金。整个东周也就父皇的未央宫和皇叔的福康亲王府有信阳春茶。炉上煮的这壶信阳春茶价值五金，你刚刚剩下的那半盏茶，足够六口之家一年的口粮钱。”
长孙琦不免为之震惊了。
炉子上这壶价值五金的茶，她一年至少煮十次，那是不是她一年就消耗了普通六口之家一辈子的口粮。难怪会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1]”的慨叹？她生平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了自己贵女生活的奢靡。
姬祉搁下空杯盏，瞟了眼骇然沉思的长孙琦，语气颇为轻快地道：“你若是再不喝，杯盏里的茶水又要凉了。我可不想再替你喝一盏冷茶。”
“哦……”长孙琦稀里糊涂地双手捧起茶盏，浅尝了一口，“不错。挺好喝的。”
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姬祉不由得笑了，趁机哄骗道：“喝了师兄亲手煮的茶，是不是该改口叫‘师兄’了？”
听完姬祉的话，长孙琦倏地被茶水呛到，掩唇咳了起来。她拍开姬祉递到面前的手帕，道：“你不仅无赖，还无耻！殷切地邀请我品茶，不过是为了给我下套。天底下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师兄吗？”
望着长孙琦泪眼濛濛的可怜样，还不忘据理力争地讨伐自己。姬祉忽然开怀而笑道：“四娘子你的恭顺温谨呢？不装了？不装好呀！师兄的火眼金睛早就识破你这庐山的真面目了。你又何苦忍气吞声，平白委屈自己？”
“姬祉，不许笑！”长孙琦横眉立目，握紧了拳头，“你个狗屁师兄！大师兄从来不会像你这样油嘴滑舌地欺负我！更不会将我推倒在地上，还叫我‘滚’？”
忆及往事，长孙琦泪如雨下。畏惧、尊卑、礼仪什么的，通通被她抛之脑后。
“推你？让你‘滚’？”姬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怔了怔，道：“你若是不想认我这个师兄，也不能胡编乱造地污蔑我啊。”
姬祉的这番话犹如火中浇油，长孙琦立即气急败坏道：“……对！我就是不想认你这个师兄！敢做不敢担的伪君子，言行不一的无赖，不配做我师兄。”
长孙琦话音刚落，姬祉立刻面色森然，目光凌厉地凝视着她。
僵持片刻，终是姬祉败下阵来，柔声道：“不认就不认。我不逼你。但你也不要继续在我跟前装模作样，故意躲着我，可好？”
长孙琦虽未应声，却慢慢减弱啜泣，平复情绪。
姬祉瞟了眼院子里难解难分的打斗，岔开话题道：“你应该还不知道，这些蒙面黑衣人幕后的主人吧？”
果然这个话题吸引了长孙琦。她擦干眼泪，缓缓抬眸。
“尽管都是蒙面黑衣人装束，但他们却是三批人，效忠不同的主子。”姬祉面色平静，语气从容，“昨夜堂兄亲自押送进京兆狱的蒙面黑衣人是太子派来的。今夜同你交手的蒙面黑衣人是王皇后的人。院子里的听从右相王谦差遣。”
长孙琦惊诧不已。
“没想到？”姬祉又拿起手边的白玉梅花盏赏玩起来，“还是不可思议？”
过了许久，长孙琦才回他：“没料到。也觉得不可思议。”
姬祉慨叹道：“你难以接受也实属正常。事实出乎意料嘛。谁会想到，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会做出跟踪监视深闺贵女的龌龊之举。久居深宫的皇后，与襄国公府有着姻亲的王氏，竟为了神棍的几句谶语，不露声色的谋权索命。”
长孙琦喝了口茶，重新整理了一遍思绪，道：“街道上出手相帮的那两个黑衣人，也是太子殿下派来监视我的？”
“嗯。”姬祉摩挲白玉梅花盏的边缘，“太子殿下对你有所图谋。他派来的人当然不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太子对我有所图谋？”长孙琦向姬祉求证，“是不是你的消息有误？我有什么值得他一国之储君图谋的？图我不务正业、好吃懒做、百无一用……”
姬祉抬头，眸光落在长孙琦诧异的脸庞上，静静地看着她，没再作声。可他严肃且郑重的神情，给了长孙琦最好的回复。她没听错，太子的确对她别有所图。
沉默片刻，姬祉转过目光，搁下茶盏，道：“他图什么，你明日自会知晓。他那图谋，理应由他宣之于口，本王无可奉告。省得你们心照不宣，本王落得掠人之美的口舌。”
他这么说，长孙琦也不太好再追问。左右不过晚几个时辰，她尚且等得起。
又过了一会儿，姬祉提起炉子上的茶壶，问长孙琦：“来一盏浓茶吗？”
“不了。”长孙琦摇了摇头，“晚上不适合喝浓茶。喝多了容易失眠，你也少饮些。”
姬祉含笑道：“四娘子多虑了。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多添几盏浓茶提神醒脑，我方能够看得更仔细些。不然，待早朝上父皇问及，我怎么绘声绘色的描述这场精彩绝伦的刺杀。”
他给自己倒了一满盏浓茶。煮久的茶汤不再清亮透明，略显浑浊的黄棕色，好似一颗琥珀镶嵌在白玉梅花盏里，形成了浑然一体的精美摆件。
透过这盏茶，姬祉似乎看见了与这盏浓茶别无二致的京都城。表面风平浪静、繁华富庶，内里藏污纳垢、臭鱼烂虾出没横行。
他若有所思的撮了一口杯盏里的浓茶，低声道：“果然难以入口。即便是价值千金的茶叶，火候过了，也一样啮檗吞针。”
长孙琦并未领会到其中的深意，只觉得莫名巧妙，便没有接话，转头看向院子里如火如荼的打斗。
“四娘子耐心些。慢慢等。”姬祉眺望芳馨院依旧紧闭的大门，“重要证人还在赶来的路上。他不来，这院子里的群殴乱斗绝不能提前结束。不然，到了朝堂上我和堂兄就百口莫辩了。”
“重要证人？谁？”长孙琦回眸看向他，“金吾卫？中郎将张恺！”
“恭喜你回答正确。可惜没有奖励颁发给你。”姬祉抛给她一个表扬的眼神，“一时之间那么多的杀手涌入芳馨院，太子派来监视你的人解决不了，又不能让你有性命之忧，他们必然会想办法向金吾卫求助。福康亲王府是右金吾卫的管辖范围，而今夜金吾卫当值的守将恰巧是中郎将张恺。杀手涌进亲王府那么大的事，自然要惊动他。一夜之间就劳烦张大人两次，也是辛苦他了。四娘子记得备下厚礼登门致谢啊。”
长孙琦不解道：“怎么会是太子殿下的人去金吾卫求援？那两个蒙面黑衣人不是被你赶回去了吗？”
姬祉没好气道：“他们脸皮厚。”
长孙琦信以为真。姬祉又道：“那个时辰，宫城已闭。他们没办法回东宫向太子禀明情况，只能死皮赖脸地跟着你了。”
“太子殿下知道王皇后派人刺杀我吗？”长孙琦忽然问道。
“尚不知晓。”姬祉怔怔地盯着她，沉声道：“你想他知道吗？”
长孙琦错开他的目光，低声道：“我也猜太子殿下不知晓。毕竟要杀我的人是王皇后，他总不可能为了我，与自己的母亲作对。”
“我看未必。”姬祉轻笑了一声，“自信些。红颜祸水，你也许就是那个红颜。”
“算了吧。红颜多薄命。”长孙琦深吸了一口气，“令王皇后和王氏对我痛下杀手的谶语是什么？”
姬祉骤然握紧了茶盏，静默须臾，直言不讳道：“渊中现虬，若无凤主，不足为惧，若得凤主，化而为龙。”
长孙琦不确定地问道：“我是谶语里的凤主？”
“嗯。”姬祉颔首，“可惜太子殿下不是渊中虬。那江湖术士没找到渊中虬，却指认了凤主。王皇后生为避免夜长梦多，只好迫不及待地对你痛下杀手。”
长孙琦欲言又止。
遽然间，“嘭”的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
姬祉侧头见芳馨院大门敞开，披甲拔刀的金吾卫鱼贯而入，将院子中央的人团团围住。他缓缓起身，对长孙琦道：“走，一起去收网。”
接着衣冠略有不整的张恺跨过门槛，厉声喝道：“统统住手！统统住手！金吾卫办案，如有反抗，格杀勿论！放下兵器，放下兵器……”
姬颂看见立于门口的张恺，横剑斩杀了挡在他和张恺之间的刺客，直奔张恺而去。
跨越重重阻碍来到到门口，姬颂二话不说扑到张恺身上，欢呼雀跃道：“张大人你总算是来了。我想死你了！你再慢些，我就要精疲力竭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