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鸡鸣寺

    鸡笼山的灵气来源于鸡鸣寺。

    掩映在莽莽山林中的鸡鸣寺,宛如绿草丛中的一朵金莲,灿烂夺目。

    寺庙依山就势,高低错落,忽隐忽现在青山绿林间,如入净土佛国,甚是壮严。

    僧房四周皆是树木松柏,清幽静雅,唱经时隐时续,聆听禅音,烦恼就此烟消云散。

    走出幽深的禅院,就是竹林掩映的小路,举目望去,青山焕发着光彩,鸟儿在飞鸣欢唱,走到水潭旁,只见天地和自己的身影在水中湛然空明。

    真是万籁此俱寂,惟闻钟磬音。

    王渠:鸡鸣寺的了然和尚刚刚圆寂,放在舍利塔中的舍利子就不翼而飞,紧接着又在佛塔下发现一个暗藏的地宫,时间不早不晚。

    谢径:近来怪事频发,弄得人心惶惶,有的说是妖孽作怪,也有的说是巫师在搞事,我看你得打出十二分精神来应对才行。

    王渠:金川河女尸案,城西农家灭门案,城中婴孩死亡案全都没解决,鸡鸣寺又出这档事,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谢径:怎么金川河的女尸案还没有头绪吗?好像悬着很久了。

    王渠:那女尸的脸被鱼虾啃蚀,皮肤腐烂肿胀,身份无法确认,案子无从查起。

    谢径:王兄,我认为死者的面貌再难辨认,只要找到女子的母亲,往往能认出来。

    王渠感到诧异,问道:为什么?

    谢径:母子本是一体,从一开始就血脉相连,心心相印,十月怀胎,当母亲产下孩子后,意味着二者分离,孩子虽然脱离了母体,依然是彼此之间的纽带,平时的生活中,甚至可以察觉到彼此的情绪起伏,这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

    王渠恍然:是啊,多数情况下母亲都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这种情感上的联系肉眼看不见,但母亲往往能凭直觉识别到自己的孩子。

    谢径:所以不妨一试。

    王渠:这一点我怎么想不到呢!阿径,真有你的。我找你来真是找对人了。

    谢径:早料到了,这次找我到寺庙听主持讲经,其实是查案子来了。上次叫我外出赏月,其实是叫我和你一起去埋伏打家劫舍的强盗。你呀,成日找借口叫我去这儿去那儿,无非就是想让我陪你办案,你呀,真是看不得我闲。

    王渠:大家少年兄弟,就别计较了,我真的是没办法了,只好让你这个刚刚以少胜多,以八万兵力打败敌军十五万的?建武将军来帮我解决这些无头公案。

    谢径:说到查案,身为郡太守的你比我在行。

    王渠:又说这话。

    谢径:复勘现场,细心收集证据,所有问题自然迎刃而解,这不是你常说的话吗?

    王渠:是,但我现在的肩头就像压着两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谢径:你是大人嘛,大人的背上都有两座山的,一个叫压力,一个叫责任。尤其是你这个一郡之守,这两座山是甩不掉的。

    王渠:正因为甩不掉,我才叫你来替我分忧啊。坦白说,这些奇奇怪怪,没头没尾的事,我真的一筹莫展。

    谢径:其实鸡鸣寺的舍利子,怎么看都是人为的,伪装得再好的现场,也会有破绽的,你现在看不到,不如休息一下再看。

    王渠:休息一下?

    谢径:是呀,休息一下,再去看,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王渠:我还以为是什么主意,到头来还不是叫我自己动脑筋,我叫你来帮我出主意,现在又把问题丢给我,你是建武将军啊,一定有办法的。

    谢径:别提了,什么将军,我现在是闲人一个。

    王渠:闲人?你当我不知道吗,淝水之战后,你担心功高遭忌,恳求解职,现在悠游隐居。不过话说回来,你镇守广陵多年也累了,何不趁现在好好休息一下,正所谓人生难得几回闲,这时候做一个闲人也不错啊。

    谢径: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你天天叫我出来和你查案,我怎样做闲人呐?

    说话间谢径和王渠走到草心亭极目远眺,山风拂面,白云荡胸,松涛撼谷,轰然有声,令人志清意远。

    远远地,谢径看见放生池前站着一个人,正对着水池若有所思,接着又看见一个女子跑来对他打招呼,这个婢女看着有点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呢?

    谢径一下子想不起来。不过直到看见跟在婢女身后的人时,他就知道了,是关杳。

    挥手打招呼的人是他妻子关杳的婢女小春。

    小春喊道:姜大人!

    姜宁一如既往地男装打扮,她头戴幞头,身穿?藏青色圆领袍,双目有神,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一见到关杳就热情拥抱道:小师妹,小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关杳:托福托福,太好了,一路上我都在担心,现在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姜宁:我没事。

    关杳:但是你看起来不大好。

    姜宁:人没事,但是被革去了一年的俸禄。

    关杳:什么降职罚银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人没事。

    姜宁:话是没错,没了俸禄,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关杳:大人请放心,钱的事情好办,我可以解决,这里有一千两银票是我专门筹来给你的,你收下吧。

    姜宁:一千两?不行不行,一见面就给钱,弄得我好像专门为钱来的,这钱我不能要,。

    关杳:但你现在不是很缺钱吗?

    姜宁:是,但是..

    关杳:别但是了,武阳县正在闹天灾你和百姓都不好过,这些钱是我特意给你救济灾民用的。蝗灾肆虐后,庄稼往往颗粒无收,你现在很需要钱去张罗,?这些就当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姜宁: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我今天真的不是为钱来的。

    关杳:我知道,但如果你不来我还得找人给你捎过去。

    小春:是啊姜大人你收下吧,小姐这样做无非是想为地方百姓出一份绵力,她平日接济孤寡,买鱼放生都是想做好事,既然同样是做好事,眼下这么多人有难,她不会袖手旁观的,你收下吧。

    姜宁: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

    关杳:你和我就无需客气了。咱们十几年的情谊,如今你有困难,能帮我一定会帮的,同样的,你是把我当朋友才会坦诚地说出自己的窘境,既然是这样,你还要推辞吗?

    姜宁:唉,我这个县令做得真窝囊,落魄潦倒也就算了,还要师妹你救济,但一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你一下子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给我,我担心你不好向夫家交代。

    关杳:交代什么呢,这是我的私房钱,没人知道的。这些钱呢我平日用不上,倒不如让你拿去用在该用的地方,?物尽其用,不是更好吗?

    姜宁:好,师妹,银票我收下,我代表武阳县的百姓多谢你。有了这笔钱,正好买粮食运回去,分送给灾民。

    关杳:姜大人一心一意为百姓,你们一定会度过这个难关的。

    姜宁:承你贵言。师妹,怎么两年没见你就瘦了这么多?照理说新婚女子面色不应该这么憔悴才对,你和你的夫君感情怎么样?他对你好不好?

    关杳避重就轻道:别说我了,你也瘦了一大圈,不用说一定是公务太繁忙,没好好吃饭的原因。

    姜宁叹气道:武阳县久旱之后又遭遇蝗灾,望着农田五谷不存,寸草不生,身为父母官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关杳:天灾不可避,人祸终有时,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姜宁:唉,话是不错,人祸尚可应对,但是天灾,我真的束手无策,无计可施。

    关杳:大人,你还记不记得春秋时,越王勾践前往吴国做奴仆,大臣们到江边为他送行。文种和范蠡安慰勾践说,处境如果不困厄,那么志向就不会远大,如果不忧愁,那么考虑就不会深远,后来的事你是知道的。

    姜宁: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发奋图强,一举战胜吴国得以称霸诸侯。

    关杳:易经有云否极泰来,当一个人的运程坏得不能再坏时,运气开始逆转,逐渐变好,天理循环。

    姜宁:否极泰来?

    关杳:是的,否极泰来,终可待。

    姜宁在关杳的劝解下,精神大振:好!否极泰来,终可待!师妹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懂得安慰人,如果有你在身边就好了,当我困惑的时候有人开导,安慰,我多多少少会好受些。

    关杳: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可以像平时一样给我写信,不论大小事都可以告诉我。不如这样吧,我找个时间去武阳县看你,好不好?

    姜宁:真的吗?

    关杳:真的。

    姜宁:太好了,如果你能来记得提前告诉我,我好出城接你。对了,让妹夫随你一起来。

    关杳:他?他就不必去了吧。

    姜宁:为什么?

    关杳:他若在,你我说话不方便。

    姜宁:怎么会呢,你们是夫妻嘛,那就是自己人,自己人说话哪有不方便的,况且我还没见过他呢。

    关杳:那是因为我成亲的时候你有公务来不了嘛。

    姜宁:别的不说,妹夫功勋卓著,威名赫赫,朝野上下无不对其崇敬有加,我一直期盼和他见上一面,记住一定要和他一起来..

    林深如海,松涛似曲,山泉淙淙,烟云飘渺。

    王渠:青山绿林,如入净土佛国,什么污浊痛苦,窒息苦难,都烟消云散了。阿径,你在看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谢径:没什么。

    王渠:没事就好,现在风景看完了,我要回衙门,你可自便。

    谢径:王兄,你和你嫂子的感情如何?

    王渠:怎么突然间问这个?

    谢径:没什么,我记得朋友之中你成亲最早。

    王渠:是啊,你嫂子是七年前我任寿春县县令的时候娶的,转眼间已是老夫老妻了,时间久了,夫妻之情已变成了亲情,你大嫂这个人什么都好,勤劳贤惠,任劳任怨,对丈夫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堪称贤妻良母的最佳典范。

    谢径:那就好。

    王渠:不好。

    谢径:为什么?

    王渠:世间哪有绝对完美的人呢?是人都有缺点的,你大嫂的缺点就是对人对事没什么主见。

    谢径:女子顺从自己的丈夫难道不好吗?

    王渠:好是好,然而对婚姻而言,一个过于听话,唯唯诺诺的女人,并不是好妻子。我们男人嘛,某些事情上也需要一个有主见的人来给我们意见,不是吗?

    谢径:这倒是。

    王渠:说起这个,我好像从来没听见你提起弟妇,你们的感情怎么样?你成亲也有一年了,怎么到现在还没传出喜事呢?

    谢径:什么喜事?

    王渠:生孩子啊,你还不准备当爹吗?

    谢径:这事早着呢。

    王渠:不早了。朋友之中你是最后一个完婚的,之前忙于公事还情有可原,但现在闲下来了,就该好好的生育子女,对男人而言没什么比传宗接代更重要的了。

    传宗接代,真是讽刺!

    谢径看着关杳和婢女还在水池边和那个男人说话,从他们一见面就亲热的举动上看,他们是旧相识。

    若不是今天亲眼所见,他真的不知道原来妻子身边还有个旧情人呢。

    可恶,祖母居然帮他娶了这样一个女人回来。

    不过这关杳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不知道。当初他在组建北府军,镇守广陵的时候,祖母就作主替他娶了关杳回来,他反对也没用,因为他压根就不在家。

    祖母第一次在法华寺见到关杳时就非常喜欢她,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关杳长得很像姨祖母。姨祖母也就是祖母的亲姐姐。一番接触下来祖母对她为人大加赞赏,之后不顾他反对就直接安排了婚事。

    小时候常常听祖母谈论姨祖母,姨祖母长得非常漂亮,她举止优雅,言谈得体,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奈何当时内乱频生,叛军攻陷京师时闯进家中掳走了姨祖母,此后音讯全无。

    祖母每次追忆姐姐时都会流泪。关杳之所以进入祖母的视线,绝不是因为长相,祖母并不昏庸糊涂,她认同一个人绝对是因为品行和人格魅力,和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祖母在家族中颇有威信,她见多识广,极具涵养。他绝对相信祖母包揽这门亲事不是轻率的决定,而是经过慎重考量的。

    尽管长辈们的喜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后辈人的选择,?但年轻后辈的喜好和需求依然与老一辈人存在明显的差异。

    然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母是不会害他的。

    尽管祖母很喜欢这个孙媳妇,但是身为丈夫的他对自己的妻子一无所知。

    清风徐来,树影婆娑。蝉声嘹亮穿林鸣,黄昏时分鸟归巢。鸡鸣寺静谧中透着一丝神秘。

    偷情的男女通常会选择隐蔽且安全的地方厮混,所以幽深的灌木丛和高粱地,玉米地和桑树林里,总能发现一些男男女女在忘情地缠绵。

    寺庙也在这个私密的空间里,关杳选择在这里约会情郎,一来避人耳目,二来寺庙能更巧妙地摆脱世俗的束缚,谁都想不到原本外出进香的妇人,实则到庙里幽会偷欢,沉浸在情爱世界里的两个人完全不知道,精心挑选的偷情场所还是他给撞见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现在这个由祖母替他取回来的妻子关杳,就在他眼前和一个男人亲密交谈,虽然自己和她并没有感情的交织,但是只要她一日还是自己的挂名妻子,他都不允许她做出玷辱门庭的事。妻子幽会情人,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事。他一定要处理这两个贱人。

    避免张扬,他决定自己盯梢他们。

    看来他们是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讲到日落西山才分别,三人一前一后地下了山。谢径跟着姜宁到驿站。

    关杳和小春行至半山腰的时候,看到天空出现闪电,紧接着雷声轰鸣。

    天空渐渐阴沉,看着轰雷掣电,关杳说:东闪热头红,西闪雨重重,我们要淋雨回去了。

    小春:小姐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等雨停了再回去不迟。

    关杳:不行,我们出来很久了,再避雨的话回到家就更晚了,快,加快速度走。

    团团乌云如黑带一般,天低云暗,狂风怒吼。

    关杳说:风在雨头,雨就走,雨后无风,雨久留。我们到家的时候雨也就停了。

    小春:那横竖都得淋雨呀。

    大风带着草屑迎面刮来,让人睁不开眼。风还吹来了纸,刮到小春的怀里。

    “咦!这附近怎么有那么多纸?没有字,是一幅画,画的不是龙,蛇不像蛇,好像是乌龟。”小春俯身拾起地上的纸说:咦一样的,小姐你看,画的是什么?

    关杳仔细看:是蟠虺。

    小春:蟠虺?是什么?

    关杳:是青铜器纹饰,?也叫蛇纹。

    小春:蛇纹,怪不得这么眼熟了,老爷书房里有一个瓷器上面画的就是这个图案,是小蛇。

    关杳:是毒蛇。蛇纹是一种古老的图腾,远古时代人们视蛇为神灵,传说伏羲和女娲都是人首蛇身。

    小春:古人类为什么视蛇为神明呢?

    关杳:蛇潜于深渊,能致云雨。因为有的蛇含有剧毒,人们恐惧和敬畏它,再加上蛇冬眠后有复苏的习性被认为具有死而复生的象征意义。

    小春:原来是这样,但这里为什么有那么多蛇纹画呢,你看,都散落在草丛里。

    关杳:真的到处都是呢。

    话音刚落,闪电划破了天空,一道白光从天入地,雷声震耳。瓢泼大雨倾泻而来,“轰隆隆”一阵巨大的雷声如同山崩地裂。

    小春:下雨了。

    关杳:快走。

    小春:小姐,我们这样跑随时可能被雷劈的。

    关杳:被雷击中的概率是万分之一,我们哪有那么幸运呢。

    谢宅。

    果然和关杳说的一样,当她们狼狈地回到家时,雨停了。

    小春:哎呀小姐,正如你所说我们回到家时雨也停了,你真是大预言家!

    关杳:不是预言,是谚语。

    小春:无论是“烟雨”还是“云雨”,如果早点留意天气的话,我们就不用淋成落汤鸡了。

    关杳:当时只顾着叙旧了嘛,希望姜大人她有地方避雨,不然那些银票就湿透了。

    小春:这个小姐你放心,银票外面我用油纸包裹着,湿不了。

    关杳:小春你办事真让人放心。

    小春:多谢小姐夸赞!

    关杳:趁现在没人,赶紧回房间换衣服,千万别感冒了。

    小春:小姐,等下我给你煲些姜茶来。

    关杳:好。

    小春:不行,我看我还是先去给你打热水泡澡,我怕你感冒,大夫说要根治你的哮喘症,这一年里最好别感冒。

    关杳:你以为我是纸扎的吗,还有,你打算穿着这一身湿衣服去打水吗?快点去换。

    小春:是。

    现在趁管事的不在,赶紧回房就没事了。如果给人瞧见她两这副狼狈样,日后再想出去,可没那么容易了。今晚她们的确回来晚了,如果追问起来,实在不好解释。

    金陵驿,是外来官员在京城下榻的驿站之一。

    谢径跟踪姜宁来到金陵驿时雨已经停了。

    驿站的驿卒看见姜宁回来赶紧上前招呼道:哎呀,大人你去了哪里这么晚才回来?

    姜宁:人在京城当然是忙于公务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驿卒:没事,听闻大人这两天要回去了,小的就想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打点的。

    姜宁:当然有了,全身湿透了,明天再说。

    驿卒:有事尽管吩咐小人做,大人,你吃了饭没?

    姜宁:没有。

    驿卒:我去备饭。

    姜宁:别忙,我想先泡澡。

    驿卒:行,我去准备。

    姜宁:有劳。

    驿卒往澡盆里倒满水后说:“水准备好了,大人你试试水温,看看合不合适。”

    姜宁:不用了。

    驿卒:大人,你快把湿衣服脱下来吧,不然会感冒的,来,我帮你。

    姜宁: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先出去。

    “好,那你有事再叫我。”驿卒退出去了。姜宁起身检查门户,确定外边无人后,将房门窗户紧锁,接着从怀里掏出银票,还好银票是用油纸包裹的,没有淋湿。

    谢径在房顶上看着这一切大为不解,这个人行事未免太过谨慎了,他在担心什么呢?只见他将油纸包放进衣柜后,走到浴室更衣,随着他解开衣衫,撤下裹胸布时,谢径怔住了,他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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