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见皇帝有些发怒,收回了对峙的怒气,低头抿着嘴不再说话。

    随着寺卿撕心裂肺的伸冤声越来越近,台上的皇帝看着台阶上若隐若现的身影,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公公说:"把寺卿请进来吧"。

    没过一会儿,两位侍卫搀扶着寺卿缓缓迈进殿内,寺卿此时已有些站不稳,两位侍卫轻轻松开搀扶的手,寺卿"哐当"一下摔在了地上,手却仍然紧紧地握着那白色的檄文,不肯撒手。

    寺卿在一片唏嘘声中缓缓起身,磕了三个头后,拱手对皇帝说道:"殿下,臣愿以死明志,只求殿下杀了何九江那狗贼,为小女伸冤"。

    说完,寺卿便准备起身往附近的石柱上撞去,幸而在皇帝的制止声中,两侧的侍卫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那寺卿则顺势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引得殿内一阵哗然。

    皇帝见此情景,不由震怒起来,手用力砸向桌子,大声问道:"寺卿,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要血溅朝堂之上,让天下人耻笑我吗?"

    寺卿见皇帝怒火难消,便停下了嚎啕声,只默默的坐在地上。

    换了片刻儿,一旁的公公为皇帝捋着气,本就身体不适的皇帝,咳了两声,缓缓说道:"今日,众卿家都在,你若是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不必在这朝堂之上,非要寻死觅活的"。

    寺卿听了这话,在大臣们的分分躲闪中,他爬到中间的位置,双手举起那白色的檄文,说道:"殿下,这封檄文,乃是宗人府理事何九江与其儿子何时仗,八大罪证,一桩桩,一件件,人证物证俱全,有些被害的冤民不会写字,臣便让身边人代为写下,后又按了手印,以章公正"。

    皇帝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公公,那公公赶忙上前,将檄文去了上来,交由皇帝,皇帝翻着那用血写成的厚檄文,寺卿便随着他的目光往下说了起来。

    "这八大罪证中,其中五件涉及到人命"。

    "殿下所看第一页,乃是四年前,在何府内,一小丫鬟不慎打翻茶壶,将水洒在了何九江儿子何时仗身上,何时仗便命人在府内烧了一锅滚烫的热水,将绑好的丫鬟扔了进去,那丫鬟便被活活烫死,彼时,那何时仗年仅十一岁"。

    "殿下现在拿起的,便是那丫鬟乡下的爷爷口述给我们的话,那丫鬟没有父母,只有个远在乡下的爷爷,事发后,何九江的几个手下,在他附近的草房蹲守,索性当时那老人看出端倪,那日便没有回家,直到几天后,才发现草屋被人一把火烧毁"。皇帝听着寺卿的话,静静的看着眼前一句一句诉说冤屈的话语。

    在朝堂之上的唏嘘声中,随着皇帝的翻看,寺卿继续说道。

    "殿下,这第二件罪证,发生在三年前,何九江夫人的远房亲戚的女儿去何府游玩,不料被何时仗看中,骗了自己的表姐,将她拉入房中,□□了她,那姑娘不堪受辱,吊死在何时仗房中,那姑娘的家人为了洗刷冤屈,举家往京中迁来,誓要给孩子讨个公道"。

    "却不想,宗人府理事何九江怕此事暴露,将一件得以株连的冤案,扣在了那远房亲戚的头上,又偷偷瞒过副理事,不经核实,边私自下令株连那亲戚五族,致使何九江夫人被娘家所不耻,皇上,您手中拿的第二件,就是当年那惨遭株连的五族,当时幸存下来的几个杂役与丫鬟所写"。

    "他们的主子待人和善,从不苛罚,也从不做苟且之事,突然遭了灭顶之灾,还是他们当时的老爷,提前得知了此事,开了后院的们,让这些丫鬟杂役逃跑,才侥幸留下了一命"

    "但这些年一直暗中搜集证据,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还他们主子一个公道"。

    当皇帝翻到第二页中,所夹的血迹斑斑的罪证时,一旁的公公赶紧上去,拿了起来,翻着给皇帝看。

    "继续",皇帝厚重的声音缓缓而出。

    "殿下,这第三件,不是人命,乃是贪污贿赂之罪,而这贪的,便是皇上下令拨给西南的赈灾款"。

    "当日,西南洪水灾害,何九江领旨赈灾,皇上仁厚,下令拨三万九千两白银用于百姓赈灾,却没想到,何九江竟打起了灾民救命钱的邪念。

    "当日,这些赈灾款是为了安置灾民住所,吃食等事,而何九江竟命人下令挖地洞,供灾民休憩,已省下安置费,每日,灾民的食物都要称重,以确保准确性,可没想到,何九江为了能多贪污,竟偷偷偷偷把灾民的米粥,馒头,菜下铺满泥石,只在表面铺上一层薄薄的粮食,掩人耳目,导致大量的粮食款都落入了何九江的口袋,而灾民们,为了不被饿死,只能拔地上的野草,树上的树皮食用,这些何九江却闭口不谈"。

    "于公公手中拿的,便是当时的灾民,亲自描述的真实情况"。

    "那些灾民说,提到桥梁河堤更是可恨,何九江号称修桥梁,建河堤,可走后没几天,那桥梁便塌陷,几个在桥上的灾民活生生的从断裂的桥上掉下来摔死,拿起那断裂的桥梁块,才发现那石头中并不是钢筋,而是用树块和废纸混合而成,没几天便塌了"。

    "何九江与西南当地的县令勾结,三万九千两白银,竟是一半也没有用在赈灾上,全落入了他自己的口袋"。

    "殿下,第四件"。

    "第五件"。

    "第六件"。

    "第七件"。

    太仆寺卿句句珠玑,丝毫不给任何人插话的机会,列举着何九江的罪状,而台上的皇帝,已是面目铁青,两眼便布血丝,在寺卿的陈述声中,沉默的看着一旁公公翻着的檄文。

    寺卿说完第七件,顿了顿,重重的在台上磕了三个头,大声哭诉道:"殿下,第八件,便是那何时仗杀害小女案"。

    "小女几月前才南街口处一裁缝店,订下了布匹,因颜色不甚满意,便与丫鬟再次去往此店,选取样式"。

    "没成想,在街上,那何时仗看中我女儿,调戏不成,趁两人落单之际,将丫鬟打晕,带走我女儿,直到天快黑时,丫鬟才清醒过来,跌跌撞撞地跑回府内,将此事告诉我家妾室,当时并不知此人便是那魔头何时仗,寻了几天,才在后山处寻得我女儿的尸首,我小女儿年芳十四,虽不比天之骄女,可也如平常人家那般出落得亭亭玉立,在后山寻得她时,那模样,臣每当想起,竟都怕的无法入眠"。

    "太过分了,简直无法无天"。

    "简直骇人听闻"。

    一旁几个老臣,听了此事后,十分恼怒,纷纷不自由自主的指责道。

    "殿下,最可恨的是,我得知是何九江的儿子所为,意欲状告此人,还小女一个公道时,何九江竟上府找到了我,我本以为他是为了他儿子所犯下的事道歉时,他竟威胁小臣,要拿臣以前犯下的错误,将臣下狱,还说若是臣敢将此事泄露,他身为宗人府理事,可以先置臣于死地。"

    "臣官职卑微,惶恐之下,答应了他,忍下了这奇耻大辱,可何九江认为臣会手握他的把柄,有朝一日,还是会暴露,便密谋伙同几人,将臣以前的罪名呈给殿下,下狱之后再将臣暗杀,神不知鬼不觉,可没想到,何九江手下也有那善心之人,看不惯他如此歹毒的做法,便偷偷告之于臣"。

    随着檄文翻到最后一页,太仆寺卿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殿下,臣在西暮十年,违反规定,曾倒买倒卖过良田数亩,那是臣身份低微,家中母亲患病,继续用钱,才做了这糊涂的手段,但臣今日,已不在乎责罚,只求殿下能给臣女儿和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冤案的百姓,一个清白"。

    寺卿的声音大到,在朝堂的房梁之上晃荡了三层,直到最后一层回音响完,台上的皇帝才渐渐地有了一点动作。

    之间他怔怔的点了点头,似是被这檄文以及寺卿的话,震惊的不可思议,还没等说话,一旁的杨学士拱手说道:"殿下,没想到,这何九江竟敢如此包庇罪子,任意践踏天下百姓的姓名,还请殿下,能够彻查"。

    听了杨学士的话,大家都明白了几分,以往的冤案,皇帝都会交由宗人府,而宗人府此时倒台,能交给的,只有皇帝最信任的锦衣卫了。

    沅王听了此话,马上跳出来,拱手大声说道:"父王,儿臣愿为寺卿伸冤,就请父王派儿臣调查此次事件吧"。

    一旁的杨学士反应很快,也站出来说道:"殿下,臣认为,此次涉及命案太多,沅王又甚少接触此类案件,恐有疏漏啊"。

    沅王与杨学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朝堂之上争执起来。

    突然,两人又都沉默了下来,两人为官多年,也都懂得察言观色,此时,台上的皇帝表情凝重,两眼怒视前方,却没有说些什么。

    众臣们也不敢开口,纷纷彼此对视着,朝堂之上一时间竟寂静的犹如无人一般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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