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远在紫禁城的胤禛，这会儿刚刚结束早朝。
德妃因着李云鸽的缘故，昨儿数落了他一顿，心情也明显不虞，连带着一向疼爱的十四福晋也吃了挂落。
想到这儿，胤禛走向午门方向的步子一拐，跟同行的胤祥说明一番后，他趁着早起请安的功夫，打算去额娘面前尽尽孝。
从前朝往后宫走，若是为了方便，多少会经过太子的毓庆宫。
胤禛对太子本就光明磊落，这回出京办事，奉的也是康熙的旨意，这并不算是和太子正面对抗。
何况在太子面前，他也适时服了软儿，胤礽不会记恨他。
因而，胤禛仍是打算从太子的宫殿前经过。
不巧，还没等路过毓庆宫，迎面却碰到了康熙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全。
能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碰到李德全，胤禛暗自挑了下眉。
那人看方向，似乎正是从毓庆宫里出来，如今看到四贝勒，李德全欣喜过望，一张老脸上的褶子写满了开心。
他豆眼眯成一条缝，“诶呦，四爷，”弓着腰赶忙小跑过来，“咱家今儿是命好，不用出宫赶着爷的步子单独跑一趟！”
胤禛在李德全来到跟前时就停了步子，二人站在甬道上，一立一弯。
他大概听明白了李德全的话，可仍旧装糊涂，“李公公，你这是什么话？”
“四爷，奴才话不多说，万岁爷下朝后就急着见您和太子爷呐！您跟着奴才赶紧过去吧。”
听李德全这急切的口音，虽说神情倒好，可胤禛心底还是一沉，脸上的神情也跟着严峻不少。
他余光扫过周围，见几乎无人路过这里，于是神不知鬼不觉从马蹄袖内曳出五百两的银票推到李德全手中。
两个人脸色归脸色，动作归动作，李德全下一秒便收了语气，笑道，“四贝勒，太客气了。”
“李公公，皇阿玛怎么说。”
李德全把银两在手心紧紧攥紧，他嗐了一声道，“您甭担心，奴才记得过几天是八爷的生辰，奴才可没那个福气亲自上门贺喜，您记得帮忙带声好。”
李德全此话一出，胤禛彻底放下了心，跟着他往乾清宫走去。
胤礽到的比他还要早一会儿，康熙此时正在上书房和几位大人议事，他先派人过来叫二人坐，不必站着拘束。
于是等到康熙来后，看到的便是兄弟二人相谈甚欢的场景。
兄弟和睦，向来是康熙愿意见到的画面，见到此情此景，他那低落了一天的心绪也不由得好转一二，脸上强撑的笑意也由来自然了许多。
胤禛开怀，无非是得到了李德全透的底儿，皇阿玛不会问他找茬儿；胤礽活泛，更是认为自己最近无错，皇阿玛也不会数落他，至于陈静禄那事儿，皇阿玛真生气，昨儿就应该把他叫来臭骂一顿，而不是非要等到今天和四弟一起。
于是兄弟俩“一拍即合”，都认为康熙不是来挑理儿的，所以谈论的甚欢。
“你们兄弟两个聊什么呢，也说来给朕听听。”
人未至声先到，话落不久，康熙就从门外走进来，步步生风，全然不像是过了五旬的风貌。
他走到上位坐下，后头跟着李德全，随行侍卫留在门外守候。
胤禛胤礽对视一眼，赶紧起身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起来吧。”
“谢皇阿玛。”
二人行完礼，康熙依旧是刚才的话，笑问道，“还没说呢，胤礽，你说说刚才跟胤禛聊些什么，这么高兴。”
康熙此时就像是平民家的老父亲，跟儿子聊着一些家长里短的话。
“回皇阿玛，儿臣等是在说过几日八弟生辰的事。”
“原来是这事儿，”康熙闻言，脸上笑意褪去些许，语速也缓了不少，他身子慢慢靠在身后的太师椅上，神情莫名，片刻后，又转头问李德全，“过几日是胤祀的生辰？”
听他的口气，好似完全忘了这码事。
李德全眼珠子一转，立马谄媚笑道，“奴才恍惚记得好像日子是过几天，”说完，他惩罚一般掌了回嘴，“您瞧瞧奴才真该死，万岁爷忙着黄河水患，忙着民生，怎么奴才也大着胆子跟着忘了呢！”
“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康熙阻止了李德全，扔下不痛不痒的话，结束了话题。
接着转头向胤礽胤禛道，“记得兄弟，朕甚是欣慰，不过朕今天叫你们过来，不是为了胤祀。”
说完，他冲两人扔下一沓厚厚的信封，落在地上。
“说说吧，陈静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子！”
最后的称呼仿佛敲钟人狠狠敲了一记警钟，震地胤礽振聋发聩，心虚难安，他下意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皇阿玛，儿臣知错！”
就连一旁的胤禛也被康熙这番话恐吓住，不过看到了李德全镇定的眼神，他又将心揣回肚子里，看来火气不是冲他来的。
于是安安静静垂首听训。
“太子，陈静禄在供状上口口声声说明，他是你手底下的人。”
“可朕派人查明，这人对下抽骨吸髓，对上百般讨好奉承，就连他这个官当初都是从你手中买来的！”
“你说！把事情原委说清楚！”
太子低着头，听完一句心里就跌进谷底一分，他暗暗叨咕着完了完了，原本以为私底下跟皇阿玛认个错，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哪成想这次竟不依不饶。
然而耳朵捕捉到当初二字，不怪他反应的快，他立马战战兢兢回道，
“皇阿玛容秉，确实是儿臣糊涂，当初听信了索额图一番谗言，说是地方上有自己的势力，对儿臣有益，儿臣才把官卖给了他！”
“那当初卖官贪赃的钱去哪了。”
“都……都进了索额图的腰包里了。”
反正二姥爷已经被皇阿玛就地正法，死无对证，胤礽暗道，大不了锅都给死人背，谁还能把死人拖出来作证？
可惜他没有三头六臂，看不到此刻康熙失望悲戚的眼神。
一个堂堂帝国太子，大好男儿，怎的如此没有担当？
……
康熙一个人思忖了许久，可最终，脑海中是赫舍里临终时的场景。
罢了，康熙又退了一步，他闭上眼，压下一涌而上的泪意，目光落在下面胤礽的头上。
一改方才的质问逼问，带了一丝颤意，“你起来吧。”
听闻此话，胤禛意外地抬头觑了康熙一眼，好在他一心用在胤礽身上，并没注意到他。
“你犯下这等过错，教授你的师傅却毫不知情，可见对你不够上心。”
“也罢，李德全，”康熙转头吩咐，“传旨，免去胤礽师傅半年的俸禄，这半年他不必来上值了，太子有朕亲自教导。”
“嗻。”
“最近你到上书房来，好好跟着朕，”这话是对胤礽说的，“正好最近有候补的官员名单，你来帮朕参谋参谋，看个奏折。”
“是。”
“至于胤禛……朕叫你来，自然也有话要问你。”
德妃因着李云鸽的缘故，昨儿数落了他一顿，心情也明显不虞，连带着一向疼爱的十四福晋也吃了挂落。
想到这儿，胤禛走向午门方向的步子一拐，跟同行的胤祥说明一番后，他趁着早起请安的功夫，打算去额娘面前尽尽孝。
从前朝往后宫走，若是为了方便，多少会经过太子的毓庆宫。
胤禛对太子本就光明磊落，这回出京办事，奉的也是康熙的旨意，这并不算是和太子正面对抗。
何况在太子面前，他也适时服了软儿，胤礽不会记恨他。
因而，胤禛仍是打算从太子的宫殿前经过。
不巧，还没等路过毓庆宫，迎面却碰到了康熙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全。
能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碰到李德全，胤禛暗自挑了下眉。
那人看方向，似乎正是从毓庆宫里出来，如今看到四贝勒，李德全欣喜过望，一张老脸上的褶子写满了开心。
他豆眼眯成一条缝，“诶呦，四爷，”弓着腰赶忙小跑过来，“咱家今儿是命好，不用出宫赶着爷的步子单独跑一趟！”
胤禛在李德全来到跟前时就停了步子，二人站在甬道上，一立一弯。
他大概听明白了李德全的话，可仍旧装糊涂，“李公公，你这是什么话？”
“四爷，奴才话不多说，万岁爷下朝后就急着见您和太子爷呐！您跟着奴才赶紧过去吧。”
听李德全这急切的口音，虽说神情倒好，可胤禛心底还是一沉，脸上的神情也跟着严峻不少。
他余光扫过周围，见几乎无人路过这里，于是神不知鬼不觉从马蹄袖内曳出五百两的银票推到李德全手中。
两个人脸色归脸色，动作归动作，李德全下一秒便收了语气，笑道，“四贝勒，太客气了。”
“李公公，皇阿玛怎么说。”
李德全把银两在手心紧紧攥紧，他嗐了一声道，“您甭担心，奴才记得过几天是八爷的生辰，奴才可没那个福气亲自上门贺喜，您记得帮忙带声好。”
李德全此话一出，胤禛彻底放下了心，跟着他往乾清宫走去。
胤礽到的比他还要早一会儿，康熙此时正在上书房和几位大人议事，他先派人过来叫二人坐，不必站着拘束。
于是等到康熙来后，看到的便是兄弟二人相谈甚欢的场景。
兄弟和睦，向来是康熙愿意见到的画面，见到此情此景，他那低落了一天的心绪也不由得好转一二，脸上强撑的笑意也由来自然了许多。
胤禛开怀，无非是得到了李德全透的底儿，皇阿玛不会问他找茬儿；胤礽活泛，更是认为自己最近无错，皇阿玛也不会数落他，至于陈静禄那事儿，皇阿玛真生气，昨儿就应该把他叫来臭骂一顿，而不是非要等到今天和四弟一起。
于是兄弟俩“一拍即合”，都认为康熙不是来挑理儿的，所以谈论的甚欢。
“你们兄弟两个聊什么呢，也说来给朕听听。”
人未至声先到，话落不久，康熙就从门外走进来，步步生风，全然不像是过了五旬的风貌。
他走到上位坐下，后头跟着李德全，随行侍卫留在门外守候。
胤禛胤礽对视一眼，赶紧起身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起来吧。”
“谢皇阿玛。”
二人行完礼，康熙依旧是刚才的话，笑问道，“还没说呢，胤礽，你说说刚才跟胤禛聊些什么，这么高兴。”
康熙此时就像是平民家的老父亲，跟儿子聊着一些家长里短的话。
“回皇阿玛，儿臣等是在说过几日八弟生辰的事。”
“原来是这事儿，”康熙闻言，脸上笑意褪去些许，语速也缓了不少，他身子慢慢靠在身后的太师椅上，神情莫名，片刻后，又转头问李德全，“过几日是胤祀的生辰？”
听他的口气，好似完全忘了这码事。
李德全眼珠子一转，立马谄媚笑道，“奴才恍惚记得好像日子是过几天，”说完，他惩罚一般掌了回嘴，“您瞧瞧奴才真该死，万岁爷忙着黄河水患，忙着民生，怎么奴才也大着胆子跟着忘了呢！”
“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康熙阻止了李德全，扔下不痛不痒的话，结束了话题。
接着转头向胤礽胤禛道，“记得兄弟，朕甚是欣慰，不过朕今天叫你们过来，不是为了胤祀。”
说完，他冲两人扔下一沓厚厚的信封，落在地上。
“说说吧，陈静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子！”
最后的称呼仿佛敲钟人狠狠敲了一记警钟，震地胤礽振聋发聩，心虚难安，他下意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皇阿玛，儿臣知错！”
就连一旁的胤禛也被康熙这番话恐吓住，不过看到了李德全镇定的眼神，他又将心揣回肚子里，看来火气不是冲他来的。
于是安安静静垂首听训。
“太子，陈静禄在供状上口口声声说明，他是你手底下的人。”
“可朕派人查明，这人对下抽骨吸髓，对上百般讨好奉承，就连他这个官当初都是从你手中买来的！”
“你说！把事情原委说清楚！”
太子低着头，听完一句心里就跌进谷底一分，他暗暗叨咕着完了完了，原本以为私底下跟皇阿玛认个错，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哪成想这次竟不依不饶。
然而耳朵捕捉到当初二字，不怪他反应的快，他立马战战兢兢回道，
“皇阿玛容秉，确实是儿臣糊涂，当初听信了索额图一番谗言，说是地方上有自己的势力，对儿臣有益，儿臣才把官卖给了他！”
“那当初卖官贪赃的钱去哪了。”
“都……都进了索额图的腰包里了。”
反正二姥爷已经被皇阿玛就地正法，死无对证，胤礽暗道，大不了锅都给死人背，谁还能把死人拖出来作证？
可惜他没有三头六臂，看不到此刻康熙失望悲戚的眼神。
一个堂堂帝国太子，大好男儿，怎的如此没有担当？
……
康熙一个人思忖了许久，可最终，脑海中是赫舍里临终时的场景。
罢了，康熙又退了一步，他闭上眼，压下一涌而上的泪意，目光落在下面胤礽的头上。
一改方才的质问逼问，带了一丝颤意，“你起来吧。”
听闻此话，胤禛意外地抬头觑了康熙一眼，好在他一心用在胤礽身上，并没注意到他。
“你犯下这等过错，教授你的师傅却毫不知情，可见对你不够上心。”
“也罢，李德全，”康熙转头吩咐，“传旨，免去胤礽师傅半年的俸禄，这半年他不必来上值了，太子有朕亲自教导。”
“嗻。”
“最近你到上书房来，好好跟着朕，”这话是对胤礽说的，“正好最近有候补的官员名单，你来帮朕参谋参谋，看个奏折。”
“是。”
“至于胤禛……朕叫你来，自然也有话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