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中，一刻。
有两人停留在淮安街口。
其中一位少女的手指紧紧攥着前方人的霁青色衣裙，声线听来有些发颤。
“小姐……我们回去好不好？”
“我……我们之后再来，再来买衣服好不好？”
她的眼眸中隐隐闪着泪光，看起来害怕极了。
被她唤作小姐的陈杳静默了会儿，想说：若你实在害怕，可一人先行回府。
但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
说了也不会被答应的。
她只轻叹了一口气，柔声提醒道：“银枝，彩裳阁只在今日开门。”
“我没有忘！”银枝急忙摇头。
“但是小姐……再往前走就是淮安街了，我听说，好多姑娘都在这条街上丢了。”
陈杳轻轻嗯了声：“她们后来不是都被送回来了吗？”
“她们确实被送回来了。”银枝不知道怎么反驳。
默了会儿，她突然意识到不对，情绪顿时没稳住，语调有些重：“小姐！重点难道不是在丢了吗？”
不假装害怕了吗。
陈杳的眸光轻点了银枝一下，没有回应，她抬眸望了望天空，轻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她轻轻眨了下眼，抬手搭上银枝的肩膀，使了几分力道让其转身，示意对方看看四周。
“街道上人如此之多，就算妖要抓人，你怎确定是我？”
这……
银枝眉头紧锁，一边顺着自家小姐心不在焉地看着周围，一边在脑海里思考着对策。
不经意间扫到茶铺，她的眼睛亮了亮，用手遮着脸凑在陈杳的耳边，声音压低。
“最近的传言都说，作乱的是个索求美人不得的邪妖，他在大街上挑选貌美的官家小姐并用锁链困住她们，让她们日日夜夜……”
眼见这话越说越离谱，陈杳忙唤银枝：“止声！”
银枝有些不明所以地停下话语。
陈杳在心里轻呼了一口气，拍了拍银枝的肩：“以后少看些画本子。”
“哦。”银枝委屈地应了一声，开始轻晃陈杳的衣袖道：“我真的害怕淮安街，我们能不能绕路去彩裳阁？”
绕路？
陈杳扫了眼淮安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又看向左侧阴暗无光的乌巷。
若不走淮安街，只能从左侧绕。
“你当真想从乌巷走？”
她望着银枝的眼眸，语气轻柔。
银枝不自在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强装镇定道：“对啊小姐，人少的话，若是出现什么情况，我们也能反应过来。”
话罢，她眼神期待地望着身前人，见其默声良久，心便有些低低坠下。
小姐不愿意吗。
妖邪作祟确是小事。
关键在于，老爷和夫人前几日嘱咐了她关于小姐的一句话：
今岁白露日，不入淮安街。
“那便走罢。”
温和又清悦的少女音突然砸到银枝的耳边，她站在那里有些愣然。
“小姐？”
已转身往左移了几步的少女回头，有些疑惑地看她：“还杵在那里做甚？”
银枝这才反应过来，忙提步跟上，语气有些忧愁：“小姐，你怎对我如此不设防？若我同那些个贼人串通，要将你绑了去，你该如何是好？”
万幸今日是她同小姐出门。
若是旁的因些财物和地位动了邪心的人，那小姐岂不是保不住了。
陈杳因着这话弯了弯眸，对她轻声回道：“无妨，我信你。”
银枝耳尖微红。
陈杳笑意盈盈，目光隐隐约约扫向右侧的墙壁。
其实，她能感受到那妖的气息。
甚至可以说的上熟悉。
对于传言，她不予评价。
毕竟这妖的作案地点，可并不仅仅限于淮安街。
只是被绑的少女都来过淮安街。
且，从出府到现在，这妖已经跟了她们一路，连带着也听到了银枝大半的抱怨。
她不免有些好奇这妖：
藏了这么久，还不动手吗。
陈杳低着眉眼，一边柔声安抚着银枝，一边留意着这妖的动息。
感知里的气息乱的那瞬。
她似乎浅笑了一下。
银枝惊叫出声。
街市的人群顺着她的视线往上。
抬眼便见那红衣狐妖手中，抓了位青色衣裙的少女，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望着地面。
那少女挣扎了几下试图自救，却被狐妖用红环捆住手腕。
“可恶，又是狐妖！”
“这还是上次那个吗？不是说她重伤了吗？”
“谁知道，妖遮着脸都一个样。”
红衣狐妖轻飘飘地看了眼下方谈论的人群，对着怀中的少女道：“不想死得更快，就别乱动。”
陈杳停止了动作，只垂眼看向她被抓时的位置。
她的侍女站在原地神色焦急。
在侍女的两米之外，她的玉佩静静地躺在角落。
陈杳安静地侧开眼眸。
这个情形，灵力不能乱用，还是等她回来再捡罢。
总归别人也看不到。
街市上的人群还在猜测。
“这次被抓的是哪家姑娘啊？”
“看这服饰应该是陈……好痛，你突然打我做什么！”
“把你的眼睛放狐妖上，想想怎么救人，少透露受害姑娘的信息。”
“也是哈，不过这狐妖敢来害人，真是找打！”
狐妖俯视着下方的人群，轻笑了声：“这么恨狐妖啊？有本事来杀了我呗。”
一时间，群情激愤。
“靠！有本事你下来啊！有本事你别用妖力啊！”
“你停在空中算什么！”
“就是！别给你们灵妖族抹黑！”
“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准备喊声的人顿了一下，转头询问：“这玩意儿不是邪妖？”
旁边人耐着性子解释道：“她要是邪妖，醉京楼那几个修士早就循着气息过来了。”
狐妖望着这边，皱了下眉。
被困在她怀中的陈杳避着人群的视线，饶有兴致地抬了下眼。
“醉京楼？彩裳阁旁边那个？修士什么时候来的江州？”
“今天早上到的，这边动静这么大，应该也快赶来了。”
“快点来吧，这么慢。”
“我听说他们此行……”
“哎你们怎么聊上了，你们看着点形势啊，这么严峻呢。”相邻之人清了清嗓子，道：“别说我没提醒，狐妖往这边看挺久了。”
聊天的两个人抬头，正好和狐妖的目光相撞，他们只看到对方冲这边勾了下唇，就抱着怀中少女飞身离去。
两人：！
走这么快！
不会是因为听到修士要来，所以才这么干脆吧。
那么目前唯一能救人的办法是：“天啊，快去把那几个修士喊来！速度怎会这么慢！”
大半人群朝着淮安街北边涌去。
先前发出惊叫的银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人群，她咬了咬牙，也追了上去。
她家小姐，可不能有事。
淮安街内，无人注意到的角落，一枚玉佩被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街上自北向南的行人寥寥，有人的衣袍上沾了点白，他抬眸疑惑望天，面色顿时古怪道：“下……雪了？”
白露日落雪。
实属罕见。
上一次这种奇观，还是三百二十五年前，人妖和平契约未签订时。
少年停了步子，微微弯腰捡起白脂似的玉佩，垂眸打量。
这方形的物什，只在中间雕刻了一只普通的白鸟。
一种简单到随处可见的鸟。
它的背后，单有一个“杳”字。
少年陷入沉思，眼神放空，手指无意识地翻转着玉佩。
几缕素白的发丝因着这些动作抚到玉佩，他抬手将其别在耳后，将玉佩收在怀里，站直了身子。
他随手掐了个诀，缠着白发的浅绿色发带便浮起，飘着指向西南方。
“看来，暂时走不了呢。”
少年捋了下飘飞的发带，望着细碎的雪雾，嗓音清朗，言语中透出点遗憾。
不，不对。
若说是遗憾，却又能从中听出点笑意来。
少年折手拍了拍衣袍上的雪花。
风，有些凶了。
声势浩大地把雪花吹向远方。
陈杳轻轻拧了下眉，抬眸看向将她掠来的红衣女子：“飘雪了。”
听到这话的狐妖身形微顿，垂眼打量了一下林中地形，环着人落在了一处水池旁。
“你不怕我？”
“怕。”陈杳低头打量束缚着她手腕的红环，她晃了晃手，红环发出叮铃铃的声响，环径开始迅速缩小。
狐妖反应极快地按住她的手，却看到红环已经勒入少女的皮肉，割出血色，她低骂了句，红环立刻停止收缩。
“你这可一点也不像害怕我的样子。”她拽着少女的衣领，将对方拉近自己，眸中闪着红光：“知道我一会儿要做什么吗？”
陈杳摇了摇头，眼眸湿润。
“我要剖下你的皮，把你的鲜血放干，再把你的筋脉全部挑断。”狐妖阴测测地盯着她。
“会很疼吗？”
狐妖笑地娇媚：“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说着她抬手便将少女推入了水池，在水花四溅中，幽幽地补了句：“期待你的血能将整个水池染红。”
秋属的白日，池中的水虽谈不上刺骨，但也是有些凉意的。
狐妖本以为会看到这个娇小姐挣扎哭泣，却没料到对方只是安安静静地沉向池底。
迟疑地等了一刻，她才下水将少女捞到水面。
在看到对方过分苍白的面色时，她皱了皱眉，伸手探了探少女的鼻息。
“死了？”
狐妖低头将目光转向少女的手腕，本应捆在那里的红环已经不见了。
她闭眼感知了瞬，转身在池底的角落找到了她的妖器。
红环不缚死灵。
“真死了？”
狐妖不可置信地喃喃着，思绪乱成一团，理也理不清，她烦躁至极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同时她的后衣领被拽住。
水声哗哗响起。
视线翻转一阵，再抬眼，狐妖已经被一只手掐着脖子抵在了池边。
距离很近。
她能清楚看到这只手的白腕上那道刺眼的血痕，也能清楚看到面前的少女淡淡的神情。
陈杳抬起另一只手紧了紧衣领。
雪变大了。
狐妖的视线从清晰转向模糊。
陈杳又加了几分手中的力道，语气有些抱怨：“我身子不好，这番动作下来怕是要风邪入体。”
“你……松……”狐妖艰难出声。
“好啊。”陈杳神色温和，话语上应了，手却一点没松。
狐妖感觉自己已经濒临死亡，她唤不动自己的妖器，也催不动妖力，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地消失。
感觉时机差不多了，陈杳松开了掐着狐妖脖子的手，侧眸才看到对方身上的血色已晕染了大半池水。
她环着狐妖的身体，将其拉出水池靠在树边，随后屈膝蹲在她面前，单手支着下巴温声道：“和死而复生的感觉一样吗？”
狐妖瞪大了双眸。
陈杳对她笑了笑，又道：“或者是借尸还魂？”
有两人停留在淮安街口。
其中一位少女的手指紧紧攥着前方人的霁青色衣裙，声线听来有些发颤。
“小姐……我们回去好不好？”
“我……我们之后再来，再来买衣服好不好？”
她的眼眸中隐隐闪着泪光，看起来害怕极了。
被她唤作小姐的陈杳静默了会儿，想说：若你实在害怕，可一人先行回府。
但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
说了也不会被答应的。
她只轻叹了一口气，柔声提醒道：“银枝，彩裳阁只在今日开门。”
“我没有忘！”银枝急忙摇头。
“但是小姐……再往前走就是淮安街了，我听说，好多姑娘都在这条街上丢了。”
陈杳轻轻嗯了声：“她们后来不是都被送回来了吗？”
“她们确实被送回来了。”银枝不知道怎么反驳。
默了会儿，她突然意识到不对，情绪顿时没稳住，语调有些重：“小姐！重点难道不是在丢了吗？”
不假装害怕了吗。
陈杳的眸光轻点了银枝一下，没有回应，她抬眸望了望天空，轻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她轻轻眨了下眼，抬手搭上银枝的肩膀，使了几分力道让其转身，示意对方看看四周。
“街道上人如此之多，就算妖要抓人，你怎确定是我？”
这……
银枝眉头紧锁，一边顺着自家小姐心不在焉地看着周围，一边在脑海里思考着对策。
不经意间扫到茶铺，她的眼睛亮了亮，用手遮着脸凑在陈杳的耳边，声音压低。
“最近的传言都说，作乱的是个索求美人不得的邪妖，他在大街上挑选貌美的官家小姐并用锁链困住她们，让她们日日夜夜……”
眼见这话越说越离谱，陈杳忙唤银枝：“止声！”
银枝有些不明所以地停下话语。
陈杳在心里轻呼了一口气，拍了拍银枝的肩：“以后少看些画本子。”
“哦。”银枝委屈地应了一声，开始轻晃陈杳的衣袖道：“我真的害怕淮安街，我们能不能绕路去彩裳阁？”
绕路？
陈杳扫了眼淮安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又看向左侧阴暗无光的乌巷。
若不走淮安街，只能从左侧绕。
“你当真想从乌巷走？”
她望着银枝的眼眸，语气轻柔。
银枝不自在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强装镇定道：“对啊小姐，人少的话，若是出现什么情况，我们也能反应过来。”
话罢，她眼神期待地望着身前人，见其默声良久，心便有些低低坠下。
小姐不愿意吗。
妖邪作祟确是小事。
关键在于，老爷和夫人前几日嘱咐了她关于小姐的一句话：
今岁白露日，不入淮安街。
“那便走罢。”
温和又清悦的少女音突然砸到银枝的耳边，她站在那里有些愣然。
“小姐？”
已转身往左移了几步的少女回头，有些疑惑地看她：“还杵在那里做甚？”
银枝这才反应过来，忙提步跟上，语气有些忧愁：“小姐，你怎对我如此不设防？若我同那些个贼人串通，要将你绑了去，你该如何是好？”
万幸今日是她同小姐出门。
若是旁的因些财物和地位动了邪心的人，那小姐岂不是保不住了。
陈杳因着这话弯了弯眸，对她轻声回道：“无妨，我信你。”
银枝耳尖微红。
陈杳笑意盈盈，目光隐隐约约扫向右侧的墙壁。
其实，她能感受到那妖的气息。
甚至可以说的上熟悉。
对于传言，她不予评价。
毕竟这妖的作案地点，可并不仅仅限于淮安街。
只是被绑的少女都来过淮安街。
且，从出府到现在，这妖已经跟了她们一路，连带着也听到了银枝大半的抱怨。
她不免有些好奇这妖：
藏了这么久，还不动手吗。
陈杳低着眉眼，一边柔声安抚着银枝，一边留意着这妖的动息。
感知里的气息乱的那瞬。
她似乎浅笑了一下。
银枝惊叫出声。
街市的人群顺着她的视线往上。
抬眼便见那红衣狐妖手中，抓了位青色衣裙的少女，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望着地面。
那少女挣扎了几下试图自救，却被狐妖用红环捆住手腕。
“可恶，又是狐妖！”
“这还是上次那个吗？不是说她重伤了吗？”
“谁知道，妖遮着脸都一个样。”
红衣狐妖轻飘飘地看了眼下方谈论的人群，对着怀中的少女道：“不想死得更快，就别乱动。”
陈杳停止了动作，只垂眼看向她被抓时的位置。
她的侍女站在原地神色焦急。
在侍女的两米之外，她的玉佩静静地躺在角落。
陈杳安静地侧开眼眸。
这个情形，灵力不能乱用，还是等她回来再捡罢。
总归别人也看不到。
街市上的人群还在猜测。
“这次被抓的是哪家姑娘啊？”
“看这服饰应该是陈……好痛，你突然打我做什么！”
“把你的眼睛放狐妖上，想想怎么救人，少透露受害姑娘的信息。”
“也是哈，不过这狐妖敢来害人，真是找打！”
狐妖俯视着下方的人群，轻笑了声：“这么恨狐妖啊？有本事来杀了我呗。”
一时间，群情激愤。
“靠！有本事你下来啊！有本事你别用妖力啊！”
“你停在空中算什么！”
“就是！别给你们灵妖族抹黑！”
“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准备喊声的人顿了一下，转头询问：“这玩意儿不是邪妖？”
旁边人耐着性子解释道：“她要是邪妖，醉京楼那几个修士早就循着气息过来了。”
狐妖望着这边，皱了下眉。
被困在她怀中的陈杳避着人群的视线，饶有兴致地抬了下眼。
“醉京楼？彩裳阁旁边那个？修士什么时候来的江州？”
“今天早上到的，这边动静这么大，应该也快赶来了。”
“快点来吧，这么慢。”
“我听说他们此行……”
“哎你们怎么聊上了，你们看着点形势啊，这么严峻呢。”相邻之人清了清嗓子，道：“别说我没提醒，狐妖往这边看挺久了。”
聊天的两个人抬头，正好和狐妖的目光相撞，他们只看到对方冲这边勾了下唇，就抱着怀中少女飞身离去。
两人：！
走这么快！
不会是因为听到修士要来，所以才这么干脆吧。
那么目前唯一能救人的办法是：“天啊，快去把那几个修士喊来！速度怎会这么慢！”
大半人群朝着淮安街北边涌去。
先前发出惊叫的银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人群，她咬了咬牙，也追了上去。
她家小姐，可不能有事。
淮安街内，无人注意到的角落，一枚玉佩被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街上自北向南的行人寥寥，有人的衣袍上沾了点白，他抬眸疑惑望天，面色顿时古怪道：“下……雪了？”
白露日落雪。
实属罕见。
上一次这种奇观，还是三百二十五年前，人妖和平契约未签订时。
少年停了步子，微微弯腰捡起白脂似的玉佩，垂眸打量。
这方形的物什，只在中间雕刻了一只普通的白鸟。
一种简单到随处可见的鸟。
它的背后，单有一个“杳”字。
少年陷入沉思，眼神放空，手指无意识地翻转着玉佩。
几缕素白的发丝因着这些动作抚到玉佩，他抬手将其别在耳后，将玉佩收在怀里，站直了身子。
他随手掐了个诀，缠着白发的浅绿色发带便浮起，飘着指向西南方。
“看来，暂时走不了呢。”
少年捋了下飘飞的发带，望着细碎的雪雾，嗓音清朗，言语中透出点遗憾。
不，不对。
若说是遗憾，却又能从中听出点笑意来。
少年折手拍了拍衣袍上的雪花。
风，有些凶了。
声势浩大地把雪花吹向远方。
陈杳轻轻拧了下眉，抬眸看向将她掠来的红衣女子：“飘雪了。”
听到这话的狐妖身形微顿，垂眼打量了一下林中地形，环着人落在了一处水池旁。
“你不怕我？”
“怕。”陈杳低头打量束缚着她手腕的红环，她晃了晃手，红环发出叮铃铃的声响，环径开始迅速缩小。
狐妖反应极快地按住她的手，却看到红环已经勒入少女的皮肉，割出血色，她低骂了句，红环立刻停止收缩。
“你这可一点也不像害怕我的样子。”她拽着少女的衣领，将对方拉近自己，眸中闪着红光：“知道我一会儿要做什么吗？”
陈杳摇了摇头，眼眸湿润。
“我要剖下你的皮，把你的鲜血放干，再把你的筋脉全部挑断。”狐妖阴测测地盯着她。
“会很疼吗？”
狐妖笑地娇媚：“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说着她抬手便将少女推入了水池，在水花四溅中，幽幽地补了句：“期待你的血能将整个水池染红。”
秋属的白日，池中的水虽谈不上刺骨，但也是有些凉意的。
狐妖本以为会看到这个娇小姐挣扎哭泣，却没料到对方只是安安静静地沉向池底。
迟疑地等了一刻，她才下水将少女捞到水面。
在看到对方过分苍白的面色时，她皱了皱眉，伸手探了探少女的鼻息。
“死了？”
狐妖低头将目光转向少女的手腕，本应捆在那里的红环已经不见了。
她闭眼感知了瞬，转身在池底的角落找到了她的妖器。
红环不缚死灵。
“真死了？”
狐妖不可置信地喃喃着，思绪乱成一团，理也理不清，她烦躁至极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同时她的后衣领被拽住。
水声哗哗响起。
视线翻转一阵，再抬眼，狐妖已经被一只手掐着脖子抵在了池边。
距离很近。
她能清楚看到这只手的白腕上那道刺眼的血痕，也能清楚看到面前的少女淡淡的神情。
陈杳抬起另一只手紧了紧衣领。
雪变大了。
狐妖的视线从清晰转向模糊。
陈杳又加了几分手中的力道，语气有些抱怨：“我身子不好，这番动作下来怕是要风邪入体。”
“你……松……”狐妖艰难出声。
“好啊。”陈杳神色温和，话语上应了，手却一点没松。
狐妖感觉自己已经濒临死亡，她唤不动自己的妖器，也催不动妖力，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地消失。
感觉时机差不多了，陈杳松开了掐着狐妖脖子的手，侧眸才看到对方身上的血色已晕染了大半池水。
她环着狐妖的身体，将其拉出水池靠在树边，随后屈膝蹲在她面前，单手支着下巴温声道：“和死而复生的感觉一样吗？”
狐妖瞪大了双眸。
陈杳对她笑了笑，又道：“或者是借尸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