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爬起来，拍掉膝盖上的土，互看一眼。
卢渔：我看你是活腻了，守钱袋子的是贺道英亲信里的亲信，你这么说等于当众打他的脸，你要成小哑巴喽。
江满：等着瞧吧，今天就让你变成一只死鱼，再没机会翻身。
贺道英只带了副官和一队亲兵。
西城墙有些距离，一行人坐车去，卢渔被押上头车，江满要跟上去时被副官拦住。
副官名叫程耀文，是贺道英捡来的孤儿，两人一起从军，一起扛枪打仗，对贺道英极其忠诚，也最懂他的心思。如果没有特别交代，江满是要跟在将军身边的。
江满白了一眼程耀文，只得跟在贺道英后面。
程耀文小跑上前打开车门，贺道英坐上去，没有往里面挪的意思。
铿！
车身晃了一下，白眉站在另一侧车门外面，乐此不疲地啄车顶，一啄一个坑，贺道英不说话，没人敢约束这个畜生。
江满看程耀文，程耀文扶着车门，不知道该不该关。
两人就这么杵在外面。
杵到其他人都陆续上了车，贺道英也不发话。江满朝后面看了眼，发现有空位，刚转身就听到一声喝：“江满，滚上来。”
江满很烦，“让那傻鸟让让。”
贺道英岔开腿，给她让出位置。
傻鸟，江满心里嘲讽一句，弯腰跨过贺道英坐到里面。
窗外，白眉直勾勾盯着她，尖喙在阳光下闪着冷兵器的幽光。
江满想起什么，冲它咧嘴笑，嘿嘿。
程耀文关上车门，迅速跑到副驾。
一行人出发，穿过矿区，直奔西城墙。
车上，江满紧贴着车门坐。
贺道英长臂一扯，把她拉到身边，扣住她的后脑俯身亲下去，直到她喘不上气才分开，“说实话，我挺喜欢这个小舌头的，割了真是有点舍不得。”
江满拧过头去，避开他的呼吸，“将军喜欢的话，可以把它晒成肉干，想的时候拿出来泡发，口感……”
建议还没提完，贺道英又堵住她的嘴，这女人说话总是这么恶毒，这舌头留不得。可一想起这东西就要成肉干，他有点泛呕，于是狠狠咬了她一口，“你真恶心。”
“将军谬赞。”说完，她狠狠擦了擦嘴，转头继续看窗外。
贺道英抱起她放在两腿间，屈腿脚踩座椅，“想勒死我啊，重新系。”
系系系，这男人就这么喜欢系鞋带，江满解开又重系。
贺道英圈着她，一会儿摸摸头顶，一会儿捏捏脸蛋，一会儿又点点鼻子，最后下出结论：“脸瘦了，让我看看其他地方瘦了没。”
滚烫的手掌沿着她的曲线缓缓下滑。
江满声音微怒，“将军！”
贺道英看着她坏笑，使劲捏了一把，“这也瘦了，巧克力和罐头都吃哪儿去了？小硕鼠肥嘟嘟的才可爱，是不是？”
江满重重点头，行，玩儿浑的是吧。她唰的一下撩开上衣，露出平坦诱人的小腹，浑圆轮廓也漏出半截。
司机和程耀文倏地扭头看向窗外，恨不得双双跳车。
贺道英一把将衣服扯下来，厉声斥道：“发什么疯？”
江满面无表情，“将军不是要看吗，不脱干净，怎么看清楚？”
贺道英混迹军中，什么浑话没说过，什么浑事没做过，但在女人这事儿上，他很传统，谁都能看，和卖的有什么区别，他有洁癖。
气得他一把捏住那张脸，迫使她嘴巴张开，露出粉红舌头，“今晚就拿这条舌头当下酒菜，开快点！”
“是，将军！”司机轰踩油门。
江满拍拍贺道英的手，她有话要说。
贺道英松开手，眉眼不善。
“将军，如果真有奸细，我是不是有奖励？”
贺道英赏罚分明，如果真抓到奸细，这是大功。
“自然。”
窗外，一道巨大的阴影从车顶掠过，贺道英的目光随着白眉的身影朝西边望去，那个地方，似有黑雾笼罩。
“将军，我要一颗鸟蛋，白眉的。”
贺道英盯着窗外命令：“再快。”
“将军？”
贺道英不理她。
车辆一路加速，很快来到西城墙。
这里不是采矿区也不是居住区，没什么设施，放眼望去，只有一堵光秃城墙。
白眉焦躁地在低空盘旋。
不等程耀文开门，贺道英自己推门下车，大步朝黑雾方向迈去。
将军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发生什么事了？
见到这个情况，其他人都持枪紧跟其后，反而两个带头的落在队伍后面。
卢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娘的，又让你赢了，老子的命今天算是搁这了。”
江满此刻没心思和他斗嘴，就算有奸细，也不至于让贺道英这么紧张，“他们怎么了？”
卢渔也一脸懵。
两人凑在一起嘀咕很久——那个人全身都烂了，是从内向外的腐烂，按理说是活不下去的，但能跑能跳，并且穿着一身军装。可所有人都在平乱，这个人鬼鬼祟祟地在矿区晃荡，所以江满才认定是内奸，不会猜错了吧？
江满觉得舌头疼。
“江满！”贺道英喊她。
贺道英亲自喊话的时候，往往意味着情况紧急，江满赶紧跑过去。
“人在哪儿？”贺道英问。
江满带他们来到洞口外墙，手指着方向，“这儿。”
贺道英下令：“扒开。”
立刻有两个士兵上前，刚扒开两块石砖，轰地一下，一个人影猛地从洞口冲出来，动作之快，士兵甚至没来得及拦截，那人就朝江满扑过去。
贺道英反应迅速，一个飞踹将人踹回洞里，扣着江满手腕后撤的同时下令开枪。
身后士兵立刻卧倒，朝洞口齐射。距离太近，洞口又小，只能两人一组射击，打完一梭子换一下组。
打完一轮，贺道英才叫停。
腐臭扑面而来。
硝烟弥漫，洞里情况不明。
这时，白眉已经落地，探头朝洞口看。
待硝烟褪去，黑暗中有幽光闪动——
是玻璃体反光！
“白眉让开。”贺道英下令，白眉退了一步，“再射！”
又是一阵狂轰乱炸，洞口被扩开一圈。
几轮下来，腐臭越来越重，却没有半点血腥味。
里面的是个死人。
火力压制不管用，死人是打不死的。
士兵们虽然面无惧色，但心里开始嘀咕，这什么东西？
贺道英想起一个三百年前曾出现的怪物，他取下江满头上的发钗，问：“昨晚你用这钗子制住的这东西？”
江满点头。
贺道英心中已经有数，吩咐士兵散开，和程耀文一左一右堵在洞口。等了很久都不见动静，他朝躲在最后的江满喊了一声：“过来。”
这是让她当诱饵，江满才不去，躲在后面装死。
贺道英威胁：“不来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贺道英在战场上从不开玩笑。
江满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在距离洞口五米的地方停下，提醒：“将军，我要蹲了，你们机灵点啊。”
“别废话，快点。”贺道英根本没看她，目光紧紧锁定洞口。
“我要蹲了。”江满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说完，她缓缓下蹲，和里面的幽光来了个四目相对。
下一秒，那怪物四脚猛蹬冲了出来，被程耀文一把摁住。
贺道英扬起发钗，觑着怪物的头骨狠狠刺下去。
噗！一声，听得人心发颤。贺道英手下不停，接连十几下，头骨转眼间就被戳成马蜂窝，一道道黑色液体从蜂窝里缓缓流出，带着浓重恶臭。
怪物挣扎几下，不动了。
士兵要上前善后，被贺道英抬手制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最后一滴黑色液体啪嗒一声落在地面，贺道英迅速绷紧全身肌肉，攥紧手中发钗。
突然，一条巴掌长短的黑色蠕虫从怪物的脑中猛地窜出，见光刹那前端迅速分裂。贺道英眸光一缩，一把将蠕虫钉在地面。
蠕虫疯狂挣扎，分裂出来的触手飞快延展，顺着贺道英的手腕缠了上去，只一瞬就爬到半臂。
“将军！”程耀文顾不得其他，急忙伸手去拽。
“别碰！”贺道英爆喝一声，手上一用力，直接将龙骨钗全部插进地面。
蠕虫缠至贺道英颈部时，再不得前进一分，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风化，风一吹，渣都不剩。
周围的黑雾逐渐褪去。
“将军，这东西死了？”程耀文试探问。
贺道英点头。
程耀文将怪物的身体翻过来，怪物面部密布窟窿，灰白的瞳孔缩成绿豆大小嵌在眼仁里，看着格外诡异。
贺道英拔出匕首划开怪物的军服，下面是一副拼凑的身体，双手长短不一，两腿粗细不同，而最诡异的地方是——
这是一个女人的躯干。
程耀文看了好久，不确定地问：“将军，真是屆 （jiè）？”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围上来，江满也凑上前问：“什么是屆？”
不单是她，在场很多人都不知道。
贺道英解释：“你可以理解成拼积木，地下的白骨用拼积木的方式，拼凑成一个新的生命体。屆以什么形态出现，完全取决于能够凝结多少白骨。”
有人问：“将军，会不会有的屆长着两个脑袋八条腿？”
贺道英点头：“据记载，最大的屆有上千颗脑袋，上万只手脚，一个屆就能摧毁一座城。三百年前，三大家联手，才将这东西彻底消灭。”
江满纠正：“将军此言差矣，如果彻底消灭，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
贺道英没理她，沉声下令：“这件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敢往外透露一个字，提头来见。”
士兵立刻齐声回应：“是！”
江满和卢渔没吭声，一个要没了舌头，一个要没了脑袋，怎么透露？
洞里的东西，贺道英只取走龙骨匕首，剩下的让程耀文处理。
程耀文想了想，把枪取走，剩下的留给江满，将军说她瘦了。
一行人又回到东门，卢渔重新跪在队伍前面，认命地闭上眼睛。
旁边，贺道英捏着江满的脸，龙骨匕首伸进她的嘴里，刀尖戏耍地玩弄那条他喜欢的小舌头。
江满很怕，舌头拼命躲，有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呜咽着哭求：“将军，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话，我给你系鞋带，我给你当丫鬟，求你——”
她是独生女，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不是什么有气杰的人。求饶算什么，又不会掉根毛，如果能活命，她此刻能跪下来咣咣磕几个。
可在乱世有“活阎王”称号的人，怎会是善人。刀锋贴着她的舌头压下去，有猩红缓缓渗出。
江满已经抖成筛糠，哭得不成样子，双手抓着持刀的手，却停不下那把刀。
“怎么办呐，还是舍不得。”贺道英收起刀，无奈地叹气，“你虽然胡说八道，但也算找到人，本将军就给你一个机会，枪。”
程耀文拔下腰间枪，递过去。
“你来。”
这个男人，让她杀卢渔。
江满抬眼，虽然怕，但更多还是恨。
男人在笑，狮子怎么会惧怕一只小白兔的恨意。
江满抹了把眼泪，毫不犹豫接过枪，冷硬的枪口抵在卢渔的头上，只等号令。
她看到卢渔的下颌线逐渐紧绷，这只大狗生气了。
卢渔，你本就是要死的，何不换我一条舌头。
我劝过你的，是你非要反，你还害了我丢了龙骨匕首，是你活该。
贺道英抬起手指，倒数：三，二——
一！
随着手指的落下，一阵整齐的枪声骤然响起。
鲜血洒在这片红色荒原，干裂的地面贪婪地吮吸这鲜红，很快就干透了。
白眉在一声枭叫中振翅冲天，卷起一阵烈风。
秋风萧瑟，这场造反，以惨败结束。
卢渔：我看你是活腻了，守钱袋子的是贺道英亲信里的亲信，你这么说等于当众打他的脸，你要成小哑巴喽。
江满：等着瞧吧，今天就让你变成一只死鱼，再没机会翻身。
贺道英只带了副官和一队亲兵。
西城墙有些距离，一行人坐车去，卢渔被押上头车，江满要跟上去时被副官拦住。
副官名叫程耀文，是贺道英捡来的孤儿，两人一起从军，一起扛枪打仗，对贺道英极其忠诚，也最懂他的心思。如果没有特别交代，江满是要跟在将军身边的。
江满白了一眼程耀文，只得跟在贺道英后面。
程耀文小跑上前打开车门，贺道英坐上去，没有往里面挪的意思。
铿！
车身晃了一下，白眉站在另一侧车门外面，乐此不疲地啄车顶，一啄一个坑，贺道英不说话，没人敢约束这个畜生。
江满看程耀文，程耀文扶着车门，不知道该不该关。
两人就这么杵在外面。
杵到其他人都陆续上了车，贺道英也不发话。江满朝后面看了眼，发现有空位，刚转身就听到一声喝：“江满，滚上来。”
江满很烦，“让那傻鸟让让。”
贺道英岔开腿，给她让出位置。
傻鸟，江满心里嘲讽一句，弯腰跨过贺道英坐到里面。
窗外，白眉直勾勾盯着她，尖喙在阳光下闪着冷兵器的幽光。
江满想起什么，冲它咧嘴笑，嘿嘿。
程耀文关上车门，迅速跑到副驾。
一行人出发，穿过矿区，直奔西城墙。
车上，江满紧贴着车门坐。
贺道英长臂一扯，把她拉到身边，扣住她的后脑俯身亲下去，直到她喘不上气才分开，“说实话，我挺喜欢这个小舌头的，割了真是有点舍不得。”
江满拧过头去，避开他的呼吸，“将军喜欢的话，可以把它晒成肉干，想的时候拿出来泡发，口感……”
建议还没提完，贺道英又堵住她的嘴，这女人说话总是这么恶毒，这舌头留不得。可一想起这东西就要成肉干，他有点泛呕，于是狠狠咬了她一口，“你真恶心。”
“将军谬赞。”说完，她狠狠擦了擦嘴，转头继续看窗外。
贺道英抱起她放在两腿间，屈腿脚踩座椅，“想勒死我啊，重新系。”
系系系，这男人就这么喜欢系鞋带，江满解开又重系。
贺道英圈着她，一会儿摸摸头顶，一会儿捏捏脸蛋，一会儿又点点鼻子，最后下出结论：“脸瘦了，让我看看其他地方瘦了没。”
滚烫的手掌沿着她的曲线缓缓下滑。
江满声音微怒，“将军！”
贺道英看着她坏笑，使劲捏了一把，“这也瘦了，巧克力和罐头都吃哪儿去了？小硕鼠肥嘟嘟的才可爱，是不是？”
江满重重点头，行，玩儿浑的是吧。她唰的一下撩开上衣，露出平坦诱人的小腹，浑圆轮廓也漏出半截。
司机和程耀文倏地扭头看向窗外，恨不得双双跳车。
贺道英一把将衣服扯下来，厉声斥道：“发什么疯？”
江满面无表情，“将军不是要看吗，不脱干净，怎么看清楚？”
贺道英混迹军中，什么浑话没说过，什么浑事没做过，但在女人这事儿上，他很传统，谁都能看，和卖的有什么区别，他有洁癖。
气得他一把捏住那张脸，迫使她嘴巴张开，露出粉红舌头，“今晚就拿这条舌头当下酒菜，开快点！”
“是，将军！”司机轰踩油门。
江满拍拍贺道英的手，她有话要说。
贺道英松开手，眉眼不善。
“将军，如果真有奸细，我是不是有奖励？”
贺道英赏罚分明，如果真抓到奸细，这是大功。
“自然。”
窗外，一道巨大的阴影从车顶掠过，贺道英的目光随着白眉的身影朝西边望去，那个地方，似有黑雾笼罩。
“将军，我要一颗鸟蛋，白眉的。”
贺道英盯着窗外命令：“再快。”
“将军？”
贺道英不理她。
车辆一路加速，很快来到西城墙。
这里不是采矿区也不是居住区，没什么设施，放眼望去，只有一堵光秃城墙。
白眉焦躁地在低空盘旋。
不等程耀文开门，贺道英自己推门下车，大步朝黑雾方向迈去。
将军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发生什么事了？
见到这个情况，其他人都持枪紧跟其后，反而两个带头的落在队伍后面。
卢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娘的，又让你赢了，老子的命今天算是搁这了。”
江满此刻没心思和他斗嘴，就算有奸细，也不至于让贺道英这么紧张，“他们怎么了？”
卢渔也一脸懵。
两人凑在一起嘀咕很久——那个人全身都烂了，是从内向外的腐烂，按理说是活不下去的，但能跑能跳，并且穿着一身军装。可所有人都在平乱，这个人鬼鬼祟祟地在矿区晃荡，所以江满才认定是内奸，不会猜错了吧？
江满觉得舌头疼。
“江满！”贺道英喊她。
贺道英亲自喊话的时候，往往意味着情况紧急，江满赶紧跑过去。
“人在哪儿？”贺道英问。
江满带他们来到洞口外墙，手指着方向，“这儿。”
贺道英下令：“扒开。”
立刻有两个士兵上前，刚扒开两块石砖，轰地一下，一个人影猛地从洞口冲出来，动作之快，士兵甚至没来得及拦截，那人就朝江满扑过去。
贺道英反应迅速，一个飞踹将人踹回洞里，扣着江满手腕后撤的同时下令开枪。
身后士兵立刻卧倒，朝洞口齐射。距离太近，洞口又小，只能两人一组射击，打完一梭子换一下组。
打完一轮，贺道英才叫停。
腐臭扑面而来。
硝烟弥漫，洞里情况不明。
这时，白眉已经落地，探头朝洞口看。
待硝烟褪去，黑暗中有幽光闪动——
是玻璃体反光！
“白眉让开。”贺道英下令，白眉退了一步，“再射！”
又是一阵狂轰乱炸，洞口被扩开一圈。
几轮下来，腐臭越来越重，却没有半点血腥味。
里面的是个死人。
火力压制不管用，死人是打不死的。
士兵们虽然面无惧色，但心里开始嘀咕，这什么东西？
贺道英想起一个三百年前曾出现的怪物，他取下江满头上的发钗，问：“昨晚你用这钗子制住的这东西？”
江满点头。
贺道英心中已经有数，吩咐士兵散开，和程耀文一左一右堵在洞口。等了很久都不见动静，他朝躲在最后的江满喊了一声：“过来。”
这是让她当诱饵，江满才不去，躲在后面装死。
贺道英威胁：“不来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贺道英在战场上从不开玩笑。
江满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在距离洞口五米的地方停下，提醒：“将军，我要蹲了，你们机灵点啊。”
“别废话，快点。”贺道英根本没看她，目光紧紧锁定洞口。
“我要蹲了。”江满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说完，她缓缓下蹲，和里面的幽光来了个四目相对。
下一秒，那怪物四脚猛蹬冲了出来，被程耀文一把摁住。
贺道英扬起发钗，觑着怪物的头骨狠狠刺下去。
噗！一声，听得人心发颤。贺道英手下不停，接连十几下，头骨转眼间就被戳成马蜂窝，一道道黑色液体从蜂窝里缓缓流出，带着浓重恶臭。
怪物挣扎几下，不动了。
士兵要上前善后，被贺道英抬手制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最后一滴黑色液体啪嗒一声落在地面，贺道英迅速绷紧全身肌肉，攥紧手中发钗。
突然，一条巴掌长短的黑色蠕虫从怪物的脑中猛地窜出，见光刹那前端迅速分裂。贺道英眸光一缩，一把将蠕虫钉在地面。
蠕虫疯狂挣扎，分裂出来的触手飞快延展，顺着贺道英的手腕缠了上去，只一瞬就爬到半臂。
“将军！”程耀文顾不得其他，急忙伸手去拽。
“别碰！”贺道英爆喝一声，手上一用力，直接将龙骨钗全部插进地面。
蠕虫缠至贺道英颈部时，再不得前进一分，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风化，风一吹，渣都不剩。
周围的黑雾逐渐褪去。
“将军，这东西死了？”程耀文试探问。
贺道英点头。
程耀文将怪物的身体翻过来，怪物面部密布窟窿，灰白的瞳孔缩成绿豆大小嵌在眼仁里，看着格外诡异。
贺道英拔出匕首划开怪物的军服，下面是一副拼凑的身体，双手长短不一，两腿粗细不同，而最诡异的地方是——
这是一个女人的躯干。
程耀文看了好久，不确定地问：“将军，真是屆 （jiè）？”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围上来，江满也凑上前问：“什么是屆？”
不单是她，在场很多人都不知道。
贺道英解释：“你可以理解成拼积木，地下的白骨用拼积木的方式，拼凑成一个新的生命体。屆以什么形态出现，完全取决于能够凝结多少白骨。”
有人问：“将军，会不会有的屆长着两个脑袋八条腿？”
贺道英点头：“据记载，最大的屆有上千颗脑袋，上万只手脚，一个屆就能摧毁一座城。三百年前，三大家联手，才将这东西彻底消灭。”
江满纠正：“将军此言差矣，如果彻底消灭，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
贺道英没理她，沉声下令：“这件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敢往外透露一个字，提头来见。”
士兵立刻齐声回应：“是！”
江满和卢渔没吭声，一个要没了舌头，一个要没了脑袋，怎么透露？
洞里的东西，贺道英只取走龙骨匕首，剩下的让程耀文处理。
程耀文想了想，把枪取走，剩下的留给江满，将军说她瘦了。
一行人又回到东门，卢渔重新跪在队伍前面，认命地闭上眼睛。
旁边，贺道英捏着江满的脸，龙骨匕首伸进她的嘴里，刀尖戏耍地玩弄那条他喜欢的小舌头。
江满很怕，舌头拼命躲，有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呜咽着哭求：“将军，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话，我给你系鞋带，我给你当丫鬟，求你——”
她是独生女，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不是什么有气杰的人。求饶算什么，又不会掉根毛，如果能活命，她此刻能跪下来咣咣磕几个。
可在乱世有“活阎王”称号的人，怎会是善人。刀锋贴着她的舌头压下去，有猩红缓缓渗出。
江满已经抖成筛糠，哭得不成样子，双手抓着持刀的手，却停不下那把刀。
“怎么办呐，还是舍不得。”贺道英收起刀，无奈地叹气，“你虽然胡说八道，但也算找到人，本将军就给你一个机会，枪。”
程耀文拔下腰间枪，递过去。
“你来。”
这个男人，让她杀卢渔。
江满抬眼，虽然怕，但更多还是恨。
男人在笑，狮子怎么会惧怕一只小白兔的恨意。
江满抹了把眼泪，毫不犹豫接过枪，冷硬的枪口抵在卢渔的头上，只等号令。
她看到卢渔的下颌线逐渐紧绷，这只大狗生气了。
卢渔，你本就是要死的，何不换我一条舌头。
我劝过你的，是你非要反，你还害了我丢了龙骨匕首，是你活该。
贺道英抬起手指，倒数：三，二——
一！
随着手指的落下，一阵整齐的枪声骤然响起。
鲜血洒在这片红色荒原，干裂的地面贪婪地吮吸这鲜红，很快就干透了。
白眉在一声枭叫中振翅冲天，卷起一阵烈风。
秋风萧瑟，这场造反，以惨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