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暮转头望向玻璃墙外,天光晦涩,积雪沉闷,寒风凛冽,宛如她生命的底色。

    程暮始终觉得,她的未来就该独自扎根在这种地方,只有灰色和冰冷才能掩埋住她残破不得见天光的过去。

    程暮就坐在沙发上呆呆出神,往后的几天滨城又飘起了雪,程暮也都坐在这个沙发旁,看着书时不时望着落雪的街道出神,始终没有出过宠物店。

    丁蔓担心程暮行动不便,这几日也没出去过,尽管程暮撑着身子站起来走路,极力证明自己一人可以,丁蔓也还是不放心出门约会。

    两人就这样安逸待在店内,没事就聊聊天,就是这半月辛苦丁蔓,程暮腿伤不能动,店内的活基本都靠丁蔓干。

    屋外的雪也越来越大,卷着寒风,大有暴雪袭城的架势。

    程暮的脚也渐渐愈合,如今除了不能跑跳外已经基本行动自如。

    又是一个暴雪的午后,丁蔓坐在柜台边的高脚凳上,低头拿着笔在本子上算着宠物店一个月的盈亏。

    程暮从锅里挑出热腾腾的面条,均匀的分在两个玻璃碗里,随后擦了擦手,准备去丁蔓边上看她算的怎么样了。

    刚走到柜台边上准备开口,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程暮掏出,屏幕显示谢引鹤来电。

    程暮接通电话,谢引鹤那头开口就问了句丁蔓在边上吗。

    程暮视线挪向正聚精会神低头算账的丁蔓,有些疑惑:“在,怎么了?”

    谢引鹤让她避开丁蔓聊,程暮虽不知他打算说什么,但还是若无其事的转身回了隔间。

    程暮转身关上门,才知道谢引鹤的电话来意,原是那位叫谷衡的男孩要为丁蔓准备表白惊喜,请程暮帮忙配合。

    程暮闻言有所顾虑,她能看出丁蔓也很喜欢他,但难免怕丁蔓受伤。

    谢引鹤是受谷衡之托,他说他已经和谷衡见过面了,谷衡请求他将程暮的手机号给他,他也给了,想来他应该最近会联系程暮。

    程暮打开微信,没有看到新增联系人的显示 ,却看到有一条标红的短信。

    她挂断电话后,点开那条短信,短信显示谷衡编辑,内容如下:

    程小姐你好,我是谷衡,我现在应该算是丁蔓的追求者,丁蔓说过你是她在世尚存的唯一亲近之人。

    我编辑这条短信是希望你能帮我为她准备惊喜,我明白你因我的职业和外形对我恐有些许偏见,没关系,但我想说的是,我是真心喜欢丁蔓,我会用时间证明我对她的真心。

    我只想请求你在明天晚上六点钟,带丁蔓到雾连山下的威海石碑前,但别告诉丁蔓实情。

    如果你相信我,我等你的回复。

    程暮将这些字挨着看完,顿住思考了几秒,随后打开与谷衡的聊天框,输入了一个一句话:好,交给我。

    程暮自觉阅人的眼光不差,单凭他联系程暮不加微信而用短信这条,就说明他是个有分寸感的人,不是行为无拒的浪荡子弟,再加之他有礼貌说话逻辑严密,程暮对他仅有的这些印象是好的。

    程暮知道自己只是丁蔓的朋友,她不该对这些事做过多干涉,但她早已将丁蔓当作亲姐妹,她对她的事总是一再的上心谨慎。

    程暮关上手机,走出房门,看到丁蔓还在那埋头算账,她到柜台前弯腰看向账本,声音懒散随意:“账算的怎么样了啊?”

    “唉,亏了。”丁蔓低头聚精会神的算着亏了多少,笔还在本子上划弄着,抽空回了程暮一句。

    程暮轻笑了声,本也没指望着这小店赚钱,她无所谓道:“将近年关,来的人少了很正常,本也没指望这临时租来的小店挣钱,亏了的就全当是付的房租了。”

    丁蔓抬眼看了下程暮,接着又叹了口气。

    程暮似笑非笑的看了会丁蔓,突然说:“我们去逛商场吧,好久没买衣服了?”

    丁蔓疑惑的抬头:“怎么突然想起来买衣服了,你不是不喜欢逛商场的吗?”

    程暮撇撇嘴,长长的舒了口气,仰着头说:“天天憋在这店里,闷都闷死了,就是突然想去了嘛,你陪不陪我嘛?”程暮的声音略带些许撒娇的意味。

    丁蔓觉得程暮有些反常,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无奈摇摇头,还是陪她去了。

    商场内,程暮依旧穿着自己白色的羽绒服,丁蔓穿着一间棕色的加厚大衣,因为商场里面有暖气,所以两人都没有戴围巾。

    程暮搂着丁蔓的胳膊,边走边左顾右盼,眼神望两侧的衣服店铺里面瞟。

    丁蔓也对买衣服并不感兴趣,她从前在律所工资低,而且为了买房,工资的大半都被她存下来,生活更是拮据,很少来这种商场买衣服。

    而今日程暮却是一反常态,看着各家店铺里的衣服眼神放光,拉着丁蔓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连续路过了好几家服装店,程暮终于拉着丁蔓进了一家韩式风格的店铺,丁蔓摸到吊牌看了下价格,扯了扯程暮有点打退堂鼓。

    程暮转头对她说:“为了感谢我腿伤你照顾我半个月,今天全都我买单。”

    丁蔓一听更不干了,怎么能花程暮的钱,她拉着程暮就要走,程暮却拽住她连忙指了下前面那套纯白的针织连衣裙,还配一个毛质的纯白长外套。

    程暮知道丁蔓一向喜欢这种衣服,程暮催促这丁蔓赶紧试下,然后又说了一大堆及时享乐,想买就买的劝话,说丁蔓的衣服来来回回就那两件,天天年年穿都起毛球了。

    丁蔓拧不过程暮,无奈拿进去试了下,穿好后出来站在镜子前面,丁蔓生的好看,相比程暮素净舒服的脸,她的脸更带有种野心,五官精致,鼻梁高挺,皮肤白皙。

    极黑的长发披在肩膀后,衬的她的脸白里透着红,她身材纤细,即便穿了极厚的针织裙依旧曼妙,身形极为好看。

    程暮看着极为满意,丁蔓的眼里也透露出几分喜欢,最终程暮准备付款,丁蔓还是抢先一步结了账。

    丁蔓开玩笑说她虽然经济不宽裕,但不至于买个衣服还要程暮破费。

    而后程暮为了丁蔓不起疑,也随便拿了件白色的毛衣包了起来。

    而后程暮又拉着丁蔓去做头发,程暮的头发是黑长直,几乎没有做过,丁蔓可能是遗传问题,从小头发再长都打着卷,也可能是老家的水土问题。

    丁蔓原本花钱节省,但看程暮热情高枕,她也不好扫兴,最后直接烫了法式波浪卷,如果说原本天生凌乱的自然卷封印了丁蔓绝佳的颜值,那今天这个发型直接将丁蔓的脸型修饰到最美。

    程暮给头发做完简单保养后,转头看向丁蔓,不得不说她被狠狠的惊艳住了,到此丁蔓甚至还没有化妆,一张骨相分明脸上白净的没有一丝瑕疵,浓密的睫毛下眼睛似春柳清潭般婉转。

    气质温婉,五官却藏有勃勃英气。

    程暮撑着头笑着,丁蔓被看的不好意思的偏过头。

    她们逛完已经到晚上了,两人在外面吃完饭就回到了宠物店,逛累的两人收拾了下就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白天还是和往常一样,丁蔓早早出门遛狗,程暮在店里打扫卫生,程暮期间打开导航看了好几眼,怕错过了时间,

    雾连山离她们这并不远,车程大概三十分钟,程暮再三确认好路线,等丁蔓回来的时候她走上前,用闲聊的语气对丁蔓说:

    “谢引鹤说今晚六点雾连山下有烟花秀的聚会,你要不要去玩?”

    丁蔓解下两只狗的拉绳,不甚在意的抬起头问:“我还好,不太感兴趣,你想去吗?”

    程暮郑重的点头,丁蔓闻言也不甚在意的点点头,说那她就陪程暮去。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五点钟,临走的时候,程暮对丁蔓说今晚那去的人可能穿着都比较讲究,建议丁蔓穿新买的那身衣服。

    丁蔓想了想就换上了,临走的时候程暮又拿着气垫和口红给丁蔓补妆,为了不让丁蔓怀疑还给自己补了两下。

    程暮电话那头谢引鹤发来消息,说他已经到了,一切准备就绪,就差丁蔓了。

    程暮发了个放心的表情包,就匆匆拉着丁蔓出了门,坐在车上丁蔓还一脸奇怪的说感觉程暮最近开朗不少,转而又开始八卦她和江挚。

    程暮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丁蔓聊着,车开了许久,约莫五点五十的时候,出租车停在了雾连山下。

    这是一片自然区域,并没有被保护起来,程暮下车后就拉着丁蔓四处张望,雾连山下黑压压的,除了马路上微弱的路灯外,别的什么也看不到。

    丁蔓挽着程暮的胳膊,脖子缩在衣领里,左看看又看看,也没见到他们说的烟火聚会,此时雪也越下越大,寒风卷着雪花飘零而下,不一会儿就盖住了头顶。

    丁蔓摇摇程暮的胳膊劝道:“会不会搞错位置了,要不咱们先回吧?”

    程暮反手拍拍丁蔓的胳膊,安抚道:“咱们往前走走,可能是前面的山体挡住了。”

    “好吧。”丁蔓冻了跺着脚,跟着程暮踩在沾了雪的十字路上,沿着山脚往里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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