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剥好的花生米用石磨碾碎，杨忠和六叔抬着碾成碎渣的花生米到厨房。
铁锅已经烧热烧干，江原手里拿着大铁铲，等花生碎渣倒入锅中就开始不停翻动。
铁铲本身就重，翻动花生时又带着花生的重量，江原没一会儿就觉得胳膊酸痛的不行了。
“我就说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翻不动，还非得自己上。”杨忠接过江原手上的铁铲，继续翻炒花生碎。
江原边揉胳膊边谢了杨忠。倒不是她非得逞强，系统里的操作说明只有她能看得到，她总得自己先实操一下。
果然，杨忠在一旁看了半天，一下子上手了。
江原歇了会儿，也不闲着，出去和其他人一起剥花生了。
起初大家一块剥花生，挤得慌，江原安排着一年纪大的留着剥花生，几个年轻有力的去拉石磨。
至于烧火交给了熟练工杨喜。
江流一看阿姐过来，立刻拍了拍身边的小板凳，江原笑着挽起头发，坐在江流的身边。
剥了一会儿，几个年纪稍长的孩子也蹲在旁边帮忙，江原回头就见沈空明走了过来。
“可要我做些什么？”沈空明弯腰问。
江原想了想，起身道：“咱们去厨房和杨喜杨忠换班吧。”
进了厨房，杨忠已经脱了外衣撸起袖子，卖力的翻动锅中的花生碎，浓郁的熟花生味出来了，带着淡淡的油香。
三五个小孩踮着脚想往锅里看。
江原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从袖子里掏出几颗花生放在他们手里。拿了花生的小孩羞羞的，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杨忠大哥，阿喜妹妹，我们来替你们做一会儿吧。”
杨忠抬头擦了擦额头的汗，胳膊上麦色的皮肤覆着扎实的肌肉，他看了眼沈空明，不大放心。
“他这读书人干得了这粗活吗？”
江原跟着他的眼神看了眼沈空明，她倒是没想到这一茬。沈空明这段时间眼睛看不见，几乎什么都做不了，这段时间好些了也一直在教书，杨忠的怀疑不无道理。
沈空明笑着接过杨忠手里的铁铲：“放心吧，这点活还是能做的。”
说罢他开始动作熟练地翻动锅里的花生。
杨忠意外地看着他翻了一会，看上去比他还要轻松。他穿起外衣出去帮忙拉磨了。
杨喜也擦擦汗站了起来，江原对她道了声幸苦，杨喜赶紧摆手，脸微微发红：“不幸苦，阿忠哥才幸苦呢。”
江原坐下后隔一会儿往灶下添根柴，不时翻动燃烧的柴火，让它烧的更均匀。
江原捧着下巴，灶里的火焰把她的脸烫的热乎乎，柴火发出噼啪声，沈空明手上的铁铲均匀地翻动着，花生碎粒随之掉落锅中，接着又是一声铁铲摩擦花生和锅底的声音。
“你的眼睛最近怎么样了。”
铲子的动静停了一瞬，也只有一瞬，沈空明答道：“还差两副药就喝完药了，现在已经好了九成，看书应当不成问题了。”
可是这山野里哪里来的书，故而沈空明也没有实践的机会。
江原点点头，又往锅底塞了根柴：“那就好，你的眼睛既然快好了，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这次铲子停顿的更久，江原差点要提醒他别糊了锅。
终于，在江原开口前铲子重新翻动：“江姑娘希望我走吗？”
“当然不希望。”江原实话实说，“你在这里，村里多个年轻人干活，多好。”
沈空明知道江原后面说的是玩笑话，也问了江原：“江姑娘真的打算以后一直留在这里吗？”
“有什么不好吗？”江原问。
沈空明手里的活不停：“此处远离人烟，恬静淡然，追名逐利者或许嗤之以鼻，但是对于江姑娘来说兴许是个理想所在。”
江原笑了笑：“那沈公子究竟是追名逐利者还是淡泊名利者呢？”
这一次沈空明又停了很久，江原总有一种感觉，她和沈空明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不至于彼此掏心掏肺，但是沈空明这个人是不是防备心也太重了些？且不说初见时候的话大半是假的，后面也总是神神秘秘，要不是在武阳县衙暴露，恐怕江原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儿江原替他答了：“其实都无所谓，什么淡泊名利，什么追名逐利，与我，与囚羊村也没有太大关系，沈公子终归是要走的，只是希望沈公子别忘了当初答应我的事。”
沈空明神色晦暗不明，半晌才笑道：“自然，不论是全副身家，还是武阳县令的脑袋，在下都会献给姑娘。”
江原起身，看了眼锅里的花生已经炒的差不多，她熄了火，转头对沈空明道：“我可不要什么脑袋，我只想这里的百姓能好好活下去。”
说罢也没再看沈空明，出门喊了一声，说是花生炒好了。
滚烫的花生碎被盛起放进干净的细竹篮里，杨忠进来和沈空明把花生抬出去，待花生凉了些，江原把花生碎包进油布，放进榨油机上面的闸机里。
手掌放在压杆上，江原忽然有些紧张，第一次榨油，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出油口提前放好了油罐子，江原深吸一口气，用力压动压杆，机器设计的很好，压动的过程并不费力。
杨嫂几个停了手里的活，围着江原看，心想这个大家伙真的能榨油？
江原没压几下，出油口开始缓缓地流出浓香油亮的金黄色花生油，杨嫂第一个叫出声：“出来了！油出来了！”
众人忙活了一上午，这下终于见到油被炸出来，难免激动，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江原也跟着笑，她歪头瞅了眼出油口，花生油随着她的动作汇聚成细流，流入油罐中，还带着热气。
沈空明站在人群之外，目光在江原的笑脸上，不知不觉也带上了点笑意。
“阿姐好厉害！”江流激动地抱着江原的胳膊。
其余人也纷纷应声，杨嫂甚至擦起了眼泪。
“山神眷顾我囚羊村，派来使者，真不知该如何感激。”
江原笑笑，手上的动作没停下，罐子里的油越来越多，不多时就装满了，蹲在旁边的江流赶紧换了一只空罐子。
一锅花生榨出三罐油，出油率相当不错，江原十分满意。今天一上午大家都没白忙活。
江原封了油罐，从闸机中取出花生饼，闻了闻，是浓浓的花生香。
小时候和家人去集市上榨油的时候江原就特别馋这个花生饼，闻起来香香的，可是真的塞进嘴里又干巴巴的，不算好吃，一般都是拿回去喂猪。
看小妹蹲在自己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花生饼，江原掰了一小块递给她。
“好吃！”
江原忍不住笑，对江流来说好像这世上没有那种食物是不好吃的。
没一会儿更多孩子围了过来，眼睛盯着江原手里的花生饼，江原无奈地把手里剩下的饼份了点给每个孩子。
接着江原开始紧锣密鼓地开始下一轮榨油了，一村子人从早忙到晚，榨出的油够吃一年的了。
就是这样江原好似还没嫌够，又忙活了两三天，随着流程熟练，榨油的效率更高了，到最后的问题居然是装油的罐子不够了。
杨嫂把油罐搬进屋子里，擦擦额角的汗：“榨这么多油，咱们也吃不完啊。”
江原跟在后面帮忙：“本来也打算多榨些去外面卖。”
杨嫂眨眨眼：“原来如此，武阳县是去不成了，不过往北还有两个镇子，咱们可以去镇子上卖。”
“镇子？”江原最开始的打算是去汉江县，她以为这附近只有这两个县城。
“栗水镇跟孙家镇，村里采买常去这两个镇子上。”
江原张张嘴：“不是去武阳县吗？”
杨嫂摆摆手：“那多远啊，咱们只有卖夜灵芝的时候会去，其他时候都不跑那样远的。”
“这么说这两个镇子都不远？”
杨嫂点头：“远是不远，只要翻两座山就行。”
那倒是也不算近，不过比武阳县和汉江县倒是近多了。
“那明日咱们便去镇上卖油吧。”
傍晚的时候杨嫂帮江原准备好背篓和担子，问道：“明儿还是让杨忠和阿喜带你去？”
江原点点头，想到地里的事嘱咐杨嫂：“明天地里该浇水了，另外这两天榨的花生饼可以碾碎了做肥料用。”
杨嫂点头：“晓得嘞。”
第二日江原起的时候杨忠已经挑着担子在外面等着了。
让江原意外的是沈空明居然也在，脚边放着背篓，背篓里是两罐油。
“江姑娘早啊。”沈空明笑着问候。
江原点点头：“你也要去？”
“是啊，多少能给杨忠大哥分担点。依江姑娘所说，我这个年轻人留在这儿总要多干点活。”
江原摸了摸鼻子，身后江流睡眼迷蒙地从帐篷里爬出来，揉着眼睛抓住江原的衣袖：“阿姐，我也要去。”
江原推着她的背小声道：“先去洗漱吧。”
两人洗漱好，背上背篓，准备出发去镇上。
还是这五人，只是这回五个人的心境与上次又不大相同了。
铁锅已经烧热烧干，江原手里拿着大铁铲，等花生碎渣倒入锅中就开始不停翻动。
铁铲本身就重，翻动花生时又带着花生的重量，江原没一会儿就觉得胳膊酸痛的不行了。
“我就说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翻不动，还非得自己上。”杨忠接过江原手上的铁铲，继续翻炒花生碎。
江原边揉胳膊边谢了杨忠。倒不是她非得逞强，系统里的操作说明只有她能看得到，她总得自己先实操一下。
果然，杨忠在一旁看了半天，一下子上手了。
江原歇了会儿，也不闲着，出去和其他人一起剥花生了。
起初大家一块剥花生，挤得慌，江原安排着一年纪大的留着剥花生，几个年轻有力的去拉石磨。
至于烧火交给了熟练工杨喜。
江流一看阿姐过来，立刻拍了拍身边的小板凳，江原笑着挽起头发，坐在江流的身边。
剥了一会儿，几个年纪稍长的孩子也蹲在旁边帮忙，江原回头就见沈空明走了过来。
“可要我做些什么？”沈空明弯腰问。
江原想了想，起身道：“咱们去厨房和杨喜杨忠换班吧。”
进了厨房，杨忠已经脱了外衣撸起袖子，卖力的翻动锅中的花生碎，浓郁的熟花生味出来了，带着淡淡的油香。
三五个小孩踮着脚想往锅里看。
江原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从袖子里掏出几颗花生放在他们手里。拿了花生的小孩羞羞的，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杨忠大哥，阿喜妹妹，我们来替你们做一会儿吧。”
杨忠抬头擦了擦额头的汗，胳膊上麦色的皮肤覆着扎实的肌肉，他看了眼沈空明，不大放心。
“他这读书人干得了这粗活吗？”
江原跟着他的眼神看了眼沈空明，她倒是没想到这一茬。沈空明这段时间眼睛看不见，几乎什么都做不了，这段时间好些了也一直在教书，杨忠的怀疑不无道理。
沈空明笑着接过杨忠手里的铁铲：“放心吧，这点活还是能做的。”
说罢他开始动作熟练地翻动锅里的花生。
杨忠意外地看着他翻了一会，看上去比他还要轻松。他穿起外衣出去帮忙拉磨了。
杨喜也擦擦汗站了起来，江原对她道了声幸苦，杨喜赶紧摆手，脸微微发红：“不幸苦，阿忠哥才幸苦呢。”
江原坐下后隔一会儿往灶下添根柴，不时翻动燃烧的柴火，让它烧的更均匀。
江原捧着下巴，灶里的火焰把她的脸烫的热乎乎，柴火发出噼啪声，沈空明手上的铁铲均匀地翻动着，花生碎粒随之掉落锅中，接着又是一声铁铲摩擦花生和锅底的声音。
“你的眼睛最近怎么样了。”
铲子的动静停了一瞬，也只有一瞬，沈空明答道：“还差两副药就喝完药了，现在已经好了九成，看书应当不成问题了。”
可是这山野里哪里来的书，故而沈空明也没有实践的机会。
江原点点头，又往锅底塞了根柴：“那就好，你的眼睛既然快好了，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这次铲子停顿的更久，江原差点要提醒他别糊了锅。
终于，在江原开口前铲子重新翻动：“江姑娘希望我走吗？”
“当然不希望。”江原实话实说，“你在这里，村里多个年轻人干活，多好。”
沈空明知道江原后面说的是玩笑话，也问了江原：“江姑娘真的打算以后一直留在这里吗？”
“有什么不好吗？”江原问。
沈空明手里的活不停：“此处远离人烟，恬静淡然，追名逐利者或许嗤之以鼻，但是对于江姑娘来说兴许是个理想所在。”
江原笑了笑：“那沈公子究竟是追名逐利者还是淡泊名利者呢？”
这一次沈空明又停了很久，江原总有一种感觉，她和沈空明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不至于彼此掏心掏肺，但是沈空明这个人是不是防备心也太重了些？且不说初见时候的话大半是假的，后面也总是神神秘秘，要不是在武阳县衙暴露，恐怕江原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儿江原替他答了：“其实都无所谓，什么淡泊名利，什么追名逐利，与我，与囚羊村也没有太大关系，沈公子终归是要走的，只是希望沈公子别忘了当初答应我的事。”
沈空明神色晦暗不明，半晌才笑道：“自然，不论是全副身家，还是武阳县令的脑袋，在下都会献给姑娘。”
江原起身，看了眼锅里的花生已经炒的差不多，她熄了火，转头对沈空明道：“我可不要什么脑袋，我只想这里的百姓能好好活下去。”
说罢也没再看沈空明，出门喊了一声，说是花生炒好了。
滚烫的花生碎被盛起放进干净的细竹篮里，杨忠进来和沈空明把花生抬出去，待花生凉了些，江原把花生碎包进油布，放进榨油机上面的闸机里。
手掌放在压杆上，江原忽然有些紧张，第一次榨油，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出油口提前放好了油罐子，江原深吸一口气，用力压动压杆，机器设计的很好，压动的过程并不费力。
杨嫂几个停了手里的活，围着江原看，心想这个大家伙真的能榨油？
江原没压几下，出油口开始缓缓地流出浓香油亮的金黄色花生油，杨嫂第一个叫出声：“出来了！油出来了！”
众人忙活了一上午，这下终于见到油被炸出来，难免激动，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江原也跟着笑，她歪头瞅了眼出油口，花生油随着她的动作汇聚成细流，流入油罐中，还带着热气。
沈空明站在人群之外，目光在江原的笑脸上，不知不觉也带上了点笑意。
“阿姐好厉害！”江流激动地抱着江原的胳膊。
其余人也纷纷应声，杨嫂甚至擦起了眼泪。
“山神眷顾我囚羊村，派来使者，真不知该如何感激。”
江原笑笑，手上的动作没停下，罐子里的油越来越多，不多时就装满了，蹲在旁边的江流赶紧换了一只空罐子。
一锅花生榨出三罐油，出油率相当不错，江原十分满意。今天一上午大家都没白忙活。
江原封了油罐，从闸机中取出花生饼，闻了闻，是浓浓的花生香。
小时候和家人去集市上榨油的时候江原就特别馋这个花生饼，闻起来香香的，可是真的塞进嘴里又干巴巴的，不算好吃，一般都是拿回去喂猪。
看小妹蹲在自己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花生饼，江原掰了一小块递给她。
“好吃！”
江原忍不住笑，对江流来说好像这世上没有那种食物是不好吃的。
没一会儿更多孩子围了过来，眼睛盯着江原手里的花生饼，江原无奈地把手里剩下的饼份了点给每个孩子。
接着江原开始紧锣密鼓地开始下一轮榨油了，一村子人从早忙到晚，榨出的油够吃一年的了。
就是这样江原好似还没嫌够，又忙活了两三天，随着流程熟练，榨油的效率更高了，到最后的问题居然是装油的罐子不够了。
杨嫂把油罐搬进屋子里，擦擦额角的汗：“榨这么多油，咱们也吃不完啊。”
江原跟在后面帮忙：“本来也打算多榨些去外面卖。”
杨嫂眨眨眼：“原来如此，武阳县是去不成了，不过往北还有两个镇子，咱们可以去镇子上卖。”
“镇子？”江原最开始的打算是去汉江县，她以为这附近只有这两个县城。
“栗水镇跟孙家镇，村里采买常去这两个镇子上。”
江原张张嘴：“不是去武阳县吗？”
杨嫂摆摆手：“那多远啊，咱们只有卖夜灵芝的时候会去，其他时候都不跑那样远的。”
“这么说这两个镇子都不远？”
杨嫂点头：“远是不远，只要翻两座山就行。”
那倒是也不算近，不过比武阳县和汉江县倒是近多了。
“那明日咱们便去镇上卖油吧。”
傍晚的时候杨嫂帮江原准备好背篓和担子，问道：“明儿还是让杨忠和阿喜带你去？”
江原点点头，想到地里的事嘱咐杨嫂：“明天地里该浇水了，另外这两天榨的花生饼可以碾碎了做肥料用。”
杨嫂点头：“晓得嘞。”
第二日江原起的时候杨忠已经挑着担子在外面等着了。
让江原意外的是沈空明居然也在，脚边放着背篓，背篓里是两罐油。
“江姑娘早啊。”沈空明笑着问候。
江原点点头：“你也要去？”
“是啊，多少能给杨忠大哥分担点。依江姑娘所说，我这个年轻人留在这儿总要多干点活。”
江原摸了摸鼻子，身后江流睡眼迷蒙地从帐篷里爬出来，揉着眼睛抓住江原的衣袖：“阿姐，我也要去。”
江原推着她的背小声道：“先去洗漱吧。”
两人洗漱好，背上背篓，准备出发去镇上。
还是这五人，只是这回五个人的心境与上次又不大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