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恢复了一半妖力变作人形的白钰被桑沢从床上拖了起来。
“……”白钰砸吧着嘴站在床边，眼睛都不带睁，脑子一下一下往下点，身子也摇摇晃晃的。
桑沢扶额，“昨晚说睡觉的是你，在床上蛄蛹了两三个小时还瞪着眼睛视奸天花板的也是你。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
白钰闷声闷气询问道：“几点了？”
“六点半。”
白钰醒了。
白钰又躺回去了。
“友情提醒一下，我们狐狸是夜行动物，不需要早起打鸣。”
桑沢屈指在她脑门儿上一弹，“别赖床了，快起来。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看看人家才六七十岁，每天早上五点过就起床散步去了。”
白钰被他弄得心烦，顺手抄起旁边的枕头拍了过去，没好气道：“你今晚睡觉最好睁一只眼。”
桑沢接下枕头抖了抖，俯身放回原位。
白钰只觉得眼前压来一道黑影，睁开眼正好看到桑沢微微起伏的胸膛，目光上移时又撞进桑沢含着浅笑的纯黑色眼眸中。她耳尖迅速覆上一层红，一边伸出食指抵着他的胸膛把他推开了些，一边别过脸去，“好好穿衣服。”
这种低领衬衣……好一只骚包的鸟。
桑沢顺着她的力道往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拽，在她稍稍抬起身时又用另一只手在后面托住她。
“妖妖，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还要去找洛旋花？”等白钰坐稳后他从一旁拿来衣服放在床头柜上，十分自觉地往出走，“换完衣服出来吃饭，可别又睡过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白钰抓了一把略显凌乱的头发，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虽然很想继续赖床，但正事要紧。
等他们全部收拾好出门的时候，街上来来往往全是赶集或上班的人。
俩人顶着寒风站在小区门口等车，白钰面无表情地盯着人群，“真的不能布个阵直接过去吗？”
都还没上车她就已经开始晕了。
“奢侈，”桑沢鄙夷道，“太奢侈了。妖力那么珍贵，怎么能用在赶路上？能靠钱解决的事当然直接用钱好了。”
但是用阵法赶路就可以多睡一会儿了。
白钰遗憾地想着，很快又想起了之前那个还只是雏形的打劫计划，好奇道：“你有很多钱吗？”
桑沢下意识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嘛？”
“没干嘛啊，别那么紧张。”白钰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还要多久？”
桑沢看向手机屏幕，“还有五十米……来了。”他收起手机，等那辆白色的小汽车停稳后拉开后排的车门，示意白钰先上车。
白钰深吸一口气，飞快钻了上去。
洛旋花住的地方恰好离这儿不算太远，打车过去大概一个小时。
但是对于还没适应坐车的白钰来说，这一个小时实在煎熬，就算有桑沢给的柠檬糖也缓解不了太多。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靠他身上闭上眼，放空脑袋好让自己睡过去。
桑沢感觉到她的脑袋在自己肩膀处蹭了两下，轻声问道：“怎么了？又睡不着吗？”
白钰“嗯”了一声，好一会儿后又开口道：“我有点紧张了。”
桑沢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望着窗外群山。
车最终停在了一座石桥前。
石桥下是一条并不宽敞的河流，远远地流进村子里。河中有鸭子在游，河两岸是宽阔的田地。
白钰和桑沢看向最近的那座山，它与群山相接，半山腰往上全隐没在云雾中，无法估计起高度。而洛旋花的住处就在这山的最顶上。
“还要爬山……”白钰还蹲着，胃里难受得很。
桑沢看了一下附近，还是偶尔会有路过的村民，道：“先上去一点，一会儿找个偏僻的地方你解了化形术，我抱你上山。”
白钰嘟着嘴，朝他伸出手——
桑沢会意，拉着她站了起来，俩人慢悠悠沿着小路往上走。
山上的住户原本就不多，也许还有很多人觉得上下山不方便，就都搬走了，留下一座座老房子守着这座山，任杂草疯长。
发现大概不会有人来这儿后白钰恢复了狐身，舒舒服服地窝在桑沢怀里。桑沢好歹是个大妖，抱着这么点重的小狐狸爬山还是件很轻松的事。他顺手颠了颠白钰，“轻了好多，得多吃点养回来才行。”
他走路的速度不算慢，很快二人便来到山顶。
白钰隐隐看见前面竹林后似乎有个院子，她让桑沢放她下来，然后化成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在他们穿过竹林后，才看见院子里站着个编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正在给院前的花花草草浇水。
白钰走上前去，礼貌地笑了下，问：“你好，洛旋花是住在这里吗？”
小姑娘停下手中的活，“请问你们是？”
“我叫白钰，是洛旋花的朋友。”
“原来是白钰前辈呀，师父跟我提起过的。你们先在那边坐一会儿吧，师父一早就和楚夜翛大人去后山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小姑娘指了指院子角落里的石桌石凳，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来。
“好啊，谢谢你了。”白钰瞧着这姑娘的乖巧样儿，还是有几分感慨。洛旋花讨厌男人，平时就爱勾搭这种看着就很可爱的小姑娘。
坐下后不久，小姑娘又给他们泡了一壶茶，倒好后便自行离开继续做之前没做完的事。
“你知道楚夜翛是谁吗？”白钰端起茶盏晃了晃，抬眼看向桑沢。
“有所耳闻，说起来她可算是能直接管我们的神，就是这些年不常露面。”
白钰：“管……我们？”
“嗯，”桑沢指尖敲着桌面，“‘楚夜翛’是她后来起的名字，她原名九凤，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天柜，海水北注焉。有神，九首人面鸟身，名曰九凤。”——《山海经·大荒北经》
白钰若有所思地盯着鲜亮的茶汤，晃动茶盏的动作停住了。随后茶盏被她放下，与石桌接触时发出一声轻响。她问：“你说的是那位传承者？”
时值天地初开，万物混沌，女娲抟土造人。人类力量微弱，寿命短暂，无以抵抗妖族侵略，终日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神明不忍，然其不可久居尘世，故将世间妖兽收录于各异兽录中，注以神力，使其经久不损。再寻数传承者，持录以诛祸世之妖。如此，天地之间方为人间。
而九凤就是由神明创造出的《山海经》传承者。
凡异兽录中所记妖神鬼怪有敢为祸人间的，所有传承者皆可借异兽录中神力将其诛杀。
桑沢颔首，“如今异兽录多已失传，真正履行传承者之责的也就剩了九凤。”
谈话间，山里的雾消散了些，有女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很快，两位看上去年轻貌美的女子竟直接飞了过来。
“阿钰！”
前面那位半披着头发的女子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直直扑向白钰，一把将刚起身的她抱住。她十分用力地搂着白钰，激动道：“我的乖乖，你终于出来了。”
“洛姐姐……”
半晌，洛旋花才放开白钰，拉着她坐下，却也不忘回头朝还站在一旁的红衣女子招招手，“阿九过来一起坐呀。”
楚夜翛应了一声，默默坐到洛旋花旁边给自己和她分别倒了一盏茶。
“我们家阿九就是好。”洛旋花笑眯眯地接过茶抿了一口，然后跟白钰说：“等我和阿九休息一会儿，咱们等会儿吃烤红薯好不好？今年秋天第一个烤红薯诶。”
那边，洛旋花的小徒弟默默把被她扔下的红薯捡了起来，放到她往年烤红薯的地方去了。
“阿钰之前认识阿九吗？”
白钰目光落到楚夜翛身上，浅浅一笑道：“传承者的大名自然是听说过的。”
洛旋花小声吐槽：“你笑得好假的嘞。”
白钰笑容一僵，“洛姐姐，你不要拆穿我好嘛？我这是想在楚夜翛大人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楚夜翛掩唇一笑，“无事，你随意就好，无需把我想得那么……高高在上。”
洛旋花揉了一把白钰的脑袋，“你真以为人家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性子？”
白钰：“啊？”
“好了好了，不跟你贫了。”洛旋花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右手一翻凭空变出本册子来，递给白钰道，“我知道你今日为何事而来，这册子你且收好。当年的事啊……我得知之后便把医治谢楠的全过程记了下来，就怕等你养好伤想查此事时我给忘了。之前不给你是怕你心急，如今我瞧你恢复得不错，也该把这册子交给你了。”
白钰接过来翻开细细看了一遍，完了又倒回去看了第二遍。
没有人催她，大家只是在安静地等她看完。
良久，她合上册子，“和我记忆里一样，整个医治过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也确实看着他一天天好转。但这就不对了，依刘家所记，他是受妖力侵蚀而死。”
洛旋花一愣，和楚夜翛对视了一眼后斩钉截铁道：“我不认为是我的医术出了问题。”
一直坐着品茶充当背景板的桑沢忽然插嘴道：“你就这么自信？”
眼见着洛旋花脸色变黑，隐隐一副要发怒的表情，白钰偷偷踩了桑沢一脚，转移话题道：“洛姐姐，你当初还有别的发现吗？”
洛旋花神色稍缓，皱着眉仔细回忆了一番。
楚夜翛无奈地摇摇头，终于还是没忍住道：“花呀，你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儿吗？”
洛旋花经她提醒后恍然大悟，手猛地朝自己大腿一拍，“对！是有那么件不对劲的事！我在你出事后第二日想进谢家禁地看看你，但是那群傻——咳，那群人拦着不让。我就只能离开了，不过我刚走出谢府，就遇到了阿九。她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后主动提出可以带我去地府一趟，只不过……我们没见到谢楠。”
白钰狐疑地看向她。
楚夜翛补充道：“谢楠的魂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整个地府，回来后又去了他当初与朱厌战斗的地方，也没有。这些年我一直有留意这方面，毫无线索。”
白钰双手紧握成拳，“会不会已经转世了？”
话音刚落她就见楚夜翛摇了下头，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人类的灵魂本就脆弱，就算当初没事，游离在外七百年，怕也是……她不敢往下想，只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而洛旋花却懊恼地拍了拍脑子，抱怨自己怎么越来越不记事，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
楚夜翛把手搭在她肩头，轻轻捏了一下，算是宽慰。她对白钰道：“你先缓缓，我俩去烤红薯了。”她起身拉着洛旋花往院子另一头走，好给白钰和桑沢留一点空间。
“……”白钰砸吧着嘴站在床边，眼睛都不带睁，脑子一下一下往下点，身子也摇摇晃晃的。
桑沢扶额，“昨晚说睡觉的是你，在床上蛄蛹了两三个小时还瞪着眼睛视奸天花板的也是你。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
白钰闷声闷气询问道：“几点了？”
“六点半。”
白钰醒了。
白钰又躺回去了。
“友情提醒一下，我们狐狸是夜行动物，不需要早起打鸣。”
桑沢屈指在她脑门儿上一弹，“别赖床了，快起来。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看看人家才六七十岁，每天早上五点过就起床散步去了。”
白钰被他弄得心烦，顺手抄起旁边的枕头拍了过去，没好气道：“你今晚睡觉最好睁一只眼。”
桑沢接下枕头抖了抖，俯身放回原位。
白钰只觉得眼前压来一道黑影，睁开眼正好看到桑沢微微起伏的胸膛，目光上移时又撞进桑沢含着浅笑的纯黑色眼眸中。她耳尖迅速覆上一层红，一边伸出食指抵着他的胸膛把他推开了些，一边别过脸去，“好好穿衣服。”
这种低领衬衣……好一只骚包的鸟。
桑沢顺着她的力道往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拽，在她稍稍抬起身时又用另一只手在后面托住她。
“妖妖，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还要去找洛旋花？”等白钰坐稳后他从一旁拿来衣服放在床头柜上，十分自觉地往出走，“换完衣服出来吃饭，可别又睡过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白钰抓了一把略显凌乱的头发，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虽然很想继续赖床，但正事要紧。
等他们全部收拾好出门的时候，街上来来往往全是赶集或上班的人。
俩人顶着寒风站在小区门口等车，白钰面无表情地盯着人群，“真的不能布个阵直接过去吗？”
都还没上车她就已经开始晕了。
“奢侈，”桑沢鄙夷道，“太奢侈了。妖力那么珍贵，怎么能用在赶路上？能靠钱解决的事当然直接用钱好了。”
但是用阵法赶路就可以多睡一会儿了。
白钰遗憾地想着，很快又想起了之前那个还只是雏形的打劫计划，好奇道：“你有很多钱吗？”
桑沢下意识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嘛？”
“没干嘛啊，别那么紧张。”白钰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还要多久？”
桑沢看向手机屏幕，“还有五十米……来了。”他收起手机，等那辆白色的小汽车停稳后拉开后排的车门，示意白钰先上车。
白钰深吸一口气，飞快钻了上去。
洛旋花住的地方恰好离这儿不算太远，打车过去大概一个小时。
但是对于还没适应坐车的白钰来说，这一个小时实在煎熬，就算有桑沢给的柠檬糖也缓解不了太多。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靠他身上闭上眼，放空脑袋好让自己睡过去。
桑沢感觉到她的脑袋在自己肩膀处蹭了两下，轻声问道：“怎么了？又睡不着吗？”
白钰“嗯”了一声，好一会儿后又开口道：“我有点紧张了。”
桑沢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望着窗外群山。
车最终停在了一座石桥前。
石桥下是一条并不宽敞的河流，远远地流进村子里。河中有鸭子在游，河两岸是宽阔的田地。
白钰和桑沢看向最近的那座山，它与群山相接，半山腰往上全隐没在云雾中，无法估计起高度。而洛旋花的住处就在这山的最顶上。
“还要爬山……”白钰还蹲着，胃里难受得很。
桑沢看了一下附近，还是偶尔会有路过的村民，道：“先上去一点，一会儿找个偏僻的地方你解了化形术，我抱你上山。”
白钰嘟着嘴，朝他伸出手——
桑沢会意，拉着她站了起来，俩人慢悠悠沿着小路往上走。
山上的住户原本就不多，也许还有很多人觉得上下山不方便，就都搬走了，留下一座座老房子守着这座山，任杂草疯长。
发现大概不会有人来这儿后白钰恢复了狐身，舒舒服服地窝在桑沢怀里。桑沢好歹是个大妖，抱着这么点重的小狐狸爬山还是件很轻松的事。他顺手颠了颠白钰，“轻了好多，得多吃点养回来才行。”
他走路的速度不算慢，很快二人便来到山顶。
白钰隐隐看见前面竹林后似乎有个院子，她让桑沢放她下来，然后化成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在他们穿过竹林后，才看见院子里站着个编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正在给院前的花花草草浇水。
白钰走上前去，礼貌地笑了下，问：“你好，洛旋花是住在这里吗？”
小姑娘停下手中的活，“请问你们是？”
“我叫白钰，是洛旋花的朋友。”
“原来是白钰前辈呀，师父跟我提起过的。你们先在那边坐一会儿吧，师父一早就和楚夜翛大人去后山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小姑娘指了指院子角落里的石桌石凳，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来。
“好啊，谢谢你了。”白钰瞧着这姑娘的乖巧样儿，还是有几分感慨。洛旋花讨厌男人，平时就爱勾搭这种看着就很可爱的小姑娘。
坐下后不久，小姑娘又给他们泡了一壶茶，倒好后便自行离开继续做之前没做完的事。
“你知道楚夜翛是谁吗？”白钰端起茶盏晃了晃，抬眼看向桑沢。
“有所耳闻，说起来她可算是能直接管我们的神，就是这些年不常露面。”
白钰：“管……我们？”
“嗯，”桑沢指尖敲着桌面，“‘楚夜翛’是她后来起的名字，她原名九凤，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天柜，海水北注焉。有神，九首人面鸟身，名曰九凤。”——《山海经·大荒北经》
白钰若有所思地盯着鲜亮的茶汤，晃动茶盏的动作停住了。随后茶盏被她放下，与石桌接触时发出一声轻响。她问：“你说的是那位传承者？”
时值天地初开，万物混沌，女娲抟土造人。人类力量微弱，寿命短暂，无以抵抗妖族侵略，终日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神明不忍，然其不可久居尘世，故将世间妖兽收录于各异兽录中，注以神力，使其经久不损。再寻数传承者，持录以诛祸世之妖。如此，天地之间方为人间。
而九凤就是由神明创造出的《山海经》传承者。
凡异兽录中所记妖神鬼怪有敢为祸人间的，所有传承者皆可借异兽录中神力将其诛杀。
桑沢颔首，“如今异兽录多已失传，真正履行传承者之责的也就剩了九凤。”
谈话间，山里的雾消散了些，有女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很快，两位看上去年轻貌美的女子竟直接飞了过来。
“阿钰！”
前面那位半披着头发的女子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直直扑向白钰，一把将刚起身的她抱住。她十分用力地搂着白钰，激动道：“我的乖乖，你终于出来了。”
“洛姐姐……”
半晌，洛旋花才放开白钰，拉着她坐下，却也不忘回头朝还站在一旁的红衣女子招招手，“阿九过来一起坐呀。”
楚夜翛应了一声，默默坐到洛旋花旁边给自己和她分别倒了一盏茶。
“我们家阿九就是好。”洛旋花笑眯眯地接过茶抿了一口，然后跟白钰说：“等我和阿九休息一会儿，咱们等会儿吃烤红薯好不好？今年秋天第一个烤红薯诶。”
那边，洛旋花的小徒弟默默把被她扔下的红薯捡了起来，放到她往年烤红薯的地方去了。
“阿钰之前认识阿九吗？”
白钰目光落到楚夜翛身上，浅浅一笑道：“传承者的大名自然是听说过的。”
洛旋花小声吐槽：“你笑得好假的嘞。”
白钰笑容一僵，“洛姐姐，你不要拆穿我好嘛？我这是想在楚夜翛大人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楚夜翛掩唇一笑，“无事，你随意就好，无需把我想得那么……高高在上。”
洛旋花揉了一把白钰的脑袋，“你真以为人家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性子？”
白钰：“啊？”
“好了好了，不跟你贫了。”洛旋花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右手一翻凭空变出本册子来，递给白钰道，“我知道你今日为何事而来，这册子你且收好。当年的事啊……我得知之后便把医治谢楠的全过程记了下来，就怕等你养好伤想查此事时我给忘了。之前不给你是怕你心急，如今我瞧你恢复得不错，也该把这册子交给你了。”
白钰接过来翻开细细看了一遍，完了又倒回去看了第二遍。
没有人催她，大家只是在安静地等她看完。
良久，她合上册子，“和我记忆里一样，整个医治过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也确实看着他一天天好转。但这就不对了，依刘家所记，他是受妖力侵蚀而死。”
洛旋花一愣，和楚夜翛对视了一眼后斩钉截铁道：“我不认为是我的医术出了问题。”
一直坐着品茶充当背景板的桑沢忽然插嘴道：“你就这么自信？”
眼见着洛旋花脸色变黑，隐隐一副要发怒的表情，白钰偷偷踩了桑沢一脚，转移话题道：“洛姐姐，你当初还有别的发现吗？”
洛旋花神色稍缓，皱着眉仔细回忆了一番。
楚夜翛无奈地摇摇头，终于还是没忍住道：“花呀，你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儿吗？”
洛旋花经她提醒后恍然大悟，手猛地朝自己大腿一拍，“对！是有那么件不对劲的事！我在你出事后第二日想进谢家禁地看看你，但是那群傻——咳，那群人拦着不让。我就只能离开了，不过我刚走出谢府，就遇到了阿九。她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后主动提出可以带我去地府一趟，只不过……我们没见到谢楠。”
白钰狐疑地看向她。
楚夜翛补充道：“谢楠的魂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整个地府，回来后又去了他当初与朱厌战斗的地方，也没有。这些年我一直有留意这方面，毫无线索。”
白钰双手紧握成拳，“会不会已经转世了？”
话音刚落她就见楚夜翛摇了下头，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人类的灵魂本就脆弱，就算当初没事，游离在外七百年，怕也是……她不敢往下想，只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而洛旋花却懊恼地拍了拍脑子，抱怨自己怎么越来越不记事，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
楚夜翛把手搭在她肩头，轻轻捏了一下，算是宽慰。她对白钰道：“你先缓缓，我俩去烤红薯了。”她起身拉着洛旋花往院子另一头走，好给白钰和桑沢留一点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