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天柜，海水北注焉。”－－《山海经·大荒北经》
“你说，咋们都在这儿守了半个月了，鬼车大人怎么还不来？”
“大人自然是有大人的事，你这肥蛇还管到大人头上了？”
“呵，傻鸟，就你衷心？”
“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来啊来啊，我还怕你咋的？”
“你、你……你还来真的？！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来……等等！别动！！叫你别动！！！”
“怎么，怕了？诶，我就……不动了。”
“大、大人，我和肥遗就是闹着玩儿，您交给我们的差事我们都办了。您、您、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一次？”蛊雕跪在地上，浑身打颤不敢抬头。
“差事……”九凤若有所思看了俩妖一眼，“说说看。”
肥遗闻言赶紧抬头激动道：“我，我来说！大人，我们按您说的把强良绑了，然后就一直守在山上。前几日胡荧来了说想见您……这哪能啊，嘿嘿，我知道您忙，就把他给打发了。”
“是你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见到大人吧？”蛊雕冷笑一声，而后话音一转，“大人，您让我去云城给诸怀带的话我已经带到了。”
云城，诸怀……
“事情既然办完了，”九凤对上俩妖期待的眼神，“你们走罢。”
“是是是……啊？走？”肥遗回过神来，迷茫地看了看九凤，又偏过头看看蛊雕。
九凤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若有事自会叫你们。现在，我要休息。”
肥遗和蛊雕连连应声，而后慌慌张张地溜了。
“哎呀，忘了问强良被绑在哪儿了……嗯，大意了。抱歉啊强良，只能委屈你被多绑一会儿了，容我慢慢找哈……”九凤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一副无辜的样子。
她不紧不慢地迈开步子，十分随意地一边走一边喊：“强良！能听到吗？听到了吱个声儿！”
于某个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强良：“……”
九凤慢吞吞地找了大半天，终于在犄角旮旯里发现了强良。她看着强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忍笑把他身上的封印解了。
“你……咳咳，你是九凤还是鬼车？”能自由活动后的强良战术性后退一步。
九凤还是笑了，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我是鬼车，我知道九凤和你是邻居，你很了解她，所以我来救你好让你帮我对付她……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够了，够了。”强良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两只妖呢？”
她道：“他们以为我是鬼车，所以我让他们走咯。”
强良问：“你居然没动手？”
“打不过啊，”她耸了耸肩，“我现在就是个柔弱小女子，谁都打不过。”
强良一怔，“那些凡人对你的影响这么大吗？”
“是啊，像我这种神，可很容易被抛弃的。”九凤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说休息就休息，九凤一直在天柜山上待了五六日才下山准备去云城。
“我还是觉得这是鬼车的阴谋，你一定要小心。”强良难得严肃了一回，十分不放心地叮嘱着九凤。
九凤自己看上去却是无所谓的，道：“该来的总会来，这一路上的线索十条有九条都是鬼车故意留下的……行了，我走了。”
她豪迈地挥了挥手，哼着小曲儿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
刚走到山脚，九凤就发现了站在一棵桃树下的迟羽泽。
迟羽泽一看到她立刻走过来，“阿九，能让我跟着你吗？”
九凤道：“随你，爱跟就跟着好了。”
入夜不久，九凤轻轻松松翻到客栈屋顶坐下。
“今晚月亮挺圆的。”她右手提起酒坛仰头灌下一大口。
跟着她翻上来的迟羽泽默默地也喝了一口。
“要不是你，我今天都找到诸怀了……不过没关系，明日再去也不影响什么，鬼车可比我有耐心多了。”她提着酒坛朝迟羽泽抬了抬下巴，“接着喝。”
迟羽泽闻言又喝了一口，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不问问我为什么又要跟着你了吗？”
九凤歪着头，“这个需要问？你是《白泽图》传承者，跟着我，一旦发现我确实是鬼车就可以直接动手，对吗？”
迟羽泽反问：“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想保护你？”
九凤愣住了。
“算了，”迟羽泽垂下眼帘，“你就当是我想证明自己没看错人罢。”
过了一阵子，他又问：“阿九，你有没有后悔过成为《山海经》传承者？”
九凤问：“为什么要后悔？现在人类对我的态度确实很差，到这并不影响他们曾带给我的……温暖。这大概就是我师父带我游历人间的目的罢？况且，是否成为传承者不是我能选择的，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
迟羽泽追问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九凤想了想，“师父当初受大禹所托暂时保管《山海经》，在人间数十载也未能找到合适的传承者。但神官不能久居人间，他只好创造了一个神。楚人崇九尚凤，如此，便有了我。他怕我作乱，把我记录在《山海经》中，并于百年后临走时修改了规则，这个你也知道，凡异兽录中所记妖神鬼怪，所有传承者皆可诛杀。传承者于你是责任，于我是命。我就是为此而生，你可以拒绝《白泽图》的传承，但我不能。这下你该明白了罢？”
她把余下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拍了拍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正打算离开，却被迟羽泽叫住了。
“明白了……能不能重新给我你的神印，永远不会掉的哪种？”
九凤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回身面对迟羽泽站定，“我想你应该清楚，这样的神印到底意味着什么。我能轻而易举地确定你的位置，也能一定程度上影响你的情绪，甚至控制你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
“那你会吗？”迟羽泽迎上她的目光。
她低笑一声，“不会，闭眼。”
在确定迟羽泽不会偷看后，她划破右手食指指尖，在他额头上一点。
那一点鲜血很快消失不见，只是接触到的皮肤隐隐有些发烫。
“回去休息罢。”
九凤在迟羽泽睁眼前转身离开，很快就回到自己房间门前。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她就察觉房间里多了个人，十分从容地走进去而后把门带上。
诸怀弯了弯腰，“我家主人请您去府上一叙。”
“带路。”
“主人，九凤已经到了，正在前厅等着呢。”
“我累了，不想走，把她带过来就行。”
“这……”
“这屋子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无妨。”
“主人稍等。”
九凤跟着诸怀走进屋子，一眼就看见正前方坐着的女人。
长得还挺像。
九凤不爽地想着，也不等她说什么，自顾自在一旁坐下，“鬼车是吗？有事儿就说。”
鬼车哑着嗓声音笑了笑，道：“要不你先猜猜我为什么找你来？”
“你声音真难听。”九凤嫌弃地皱起眉头，“你手底下那些小妖是怎么受得了这不男不女的声音的？”
鬼车：“……”
看着鬼车一张脸都黑了下来，九凤心情愉悦起来，无所谓地笑道：“一路引我至此也是不容易。我很好奇，我身上究竟有什么需得大人您这般劳心费神？”
“也没什么，”鬼车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大抵是闲的。”
“嗯，看出来了。也许这就是－－吃饱了撑的。”九凤笑眯了眼，似乎毫不担心会激怒鬼车。
鬼车也确实没被激怒，只是对着一边儿恭敬立着的诸怀道：“揍她。”
“等会儿，”九凤在诸怀准备动手前出声阻止道，“您要是这样待客，这客人我不当了。我走了，勿念。”
鬼车冷笑一声：“你走得掉吗？”
九凤不紧不慢道：“你、猜。”
九凤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寅时，她偷摸着从小窗翻了进去，却不想身后传来了迟羽泽的声音。
“去哪儿了？”
“嘶，”九凤关上窗，把屋里的蜡烛点燃，“气息收得挺好啊，吓我一跳。”
迟羽泽又问：“去哪儿了？”
九凤也不瞒着他，大大方方道：“去见鬼车了。”
“没受伤吧？”迟羽泽立刻走上前仔细打量着她，“她对你做什么了？”
“没受伤，我们聊得很愉快……别不信，真的。就是他后面不想聊了，还让诸怀揍我。”九凤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对鬼车的不道德行为不太满意。
迟羽泽呼吸一顿，“那你……”
九凤道：“跑了呗，还能留着让他揍不成？”
“跑、跑了？”
“对啊，”九凤笑眯眯道，“他那么厉害，不跑等着你来给我收尸？”
迟羽泽语塞。
“回去睡你的觉，明儿还有事。”
“‘苍鸆’……《白泽图》？为什么要在墙壁上刻《白泽图》和《山海经》？她到底想干什么……把‘九凤’改成‘鬼车’……是想取而代之？取代我？为了取代我费这么大劲儿……可是这有什么好处吗？”
太阳依旧在那个点儿挂在了天上，撒下暖金色的光。
九凤磨蹭了一会儿打开门，毫不意外地对着门外站着的迟羽泽道：“这么早啊。”
迟羽泽道：“你不是说今天有事吗？”
“嗯，是有点事儿，”她把房门关上，“陪我出去逛逛。”
“不去找鬼车吗？”迟羽泽皱起眉，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她笑：“急什么？再说，你打得过他吗？”
迟羽泽想要反驳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再等等，鬼车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云城虽是个小城，平日里还是很热闹。街道上全是来来往往的人，挤着闹着，小孩子的哭声笑声夹杂在叫卖声和交谈声中。
九凤走走停停，一看到有新奇玩意儿就凑上去瞅瞅。迟羽泽就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好久没这么逛过了，还挺怀念的。”她吃完豆腐脑满足地笑眯了眼。
迟羽泽闷闷道：“以后还有机会。”
她摇摇头道：“那可不－－”
“啊！”
一声惨叫忽然响起，整个街道都安静下来了。她一看，只见街对面一个小男孩儿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正悬在半空中。
房间里有人闻声前去想要把男孩儿拉上去，结果刚伸出手男孩儿手一滑掉了下去。
“啊！！！”
九凤见状立即飞身接住男孩儿，将他稳稳带回地面。
“别怕。”她轻声道。
男孩儿早就吓哭了，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路人皆围了上来，嘴里全是夸九凤的话。
“这小姑娘好生厉害，今天要不是有她这娃娃可就遭咯。”
“是啊是啊，不仅厉害还很善良，一定是哪个高人的徒弟。”
“还好啊……”
就在大家都对九凤的行为赞不绝口时，一道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是鬼车！你们别被他骗了！！快离他远点！！！”
大家听了下意识退开了，连那个小男孩儿也挣脱她的手跑到了一边儿。
“不、不会吧？”
“鬼车会救人吗？”
“说不定是想骗人……”
“可我们也没见过鬼车啊。”
“虽然没见过，但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刚才她肯定是施了妖法飞上去的！”
九凤静静地听着人们讨论着她的身份，像个旁观者一样。她听了一会儿，朝迟羽泽走去。
人群自动散开给她让出一条路。
“走吧。”她道。
迟羽泽恍惚地往回走了，甚至没有等她一起。
她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接下来的几日里，迟羽泽一直闭门不出，九凤也乐得清静。
直到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客人找来了。
“你说，咋们都在这儿守了半个月了，鬼车大人怎么还不来？”
“大人自然是有大人的事，你这肥蛇还管到大人头上了？”
“呵，傻鸟，就你衷心？”
“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来啊来啊，我还怕你咋的？”
“你、你……你还来真的？！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来……等等！别动！！叫你别动！！！”
“怎么，怕了？诶，我就……不动了。”
“大、大人，我和肥遗就是闹着玩儿，您交给我们的差事我们都办了。您、您、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一次？”蛊雕跪在地上，浑身打颤不敢抬头。
“差事……”九凤若有所思看了俩妖一眼，“说说看。”
肥遗闻言赶紧抬头激动道：“我，我来说！大人，我们按您说的把强良绑了，然后就一直守在山上。前几日胡荧来了说想见您……这哪能啊，嘿嘿，我知道您忙，就把他给打发了。”
“是你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见到大人吧？”蛊雕冷笑一声，而后话音一转，“大人，您让我去云城给诸怀带的话我已经带到了。”
云城，诸怀……
“事情既然办完了，”九凤对上俩妖期待的眼神，“你们走罢。”
“是是是……啊？走？”肥遗回过神来，迷茫地看了看九凤，又偏过头看看蛊雕。
九凤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若有事自会叫你们。现在，我要休息。”
肥遗和蛊雕连连应声，而后慌慌张张地溜了。
“哎呀，忘了问强良被绑在哪儿了……嗯，大意了。抱歉啊强良，只能委屈你被多绑一会儿了，容我慢慢找哈……”九凤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一副无辜的样子。
她不紧不慢地迈开步子，十分随意地一边走一边喊：“强良！能听到吗？听到了吱个声儿！”
于某个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强良：“……”
九凤慢吞吞地找了大半天，终于在犄角旮旯里发现了强良。她看着强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忍笑把他身上的封印解了。
“你……咳咳，你是九凤还是鬼车？”能自由活动后的强良战术性后退一步。
九凤还是笑了，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我是鬼车，我知道九凤和你是邻居，你很了解她，所以我来救你好让你帮我对付她……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够了，够了。”强良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两只妖呢？”
她道：“他们以为我是鬼车，所以我让他们走咯。”
强良问：“你居然没动手？”
“打不过啊，”她耸了耸肩，“我现在就是个柔弱小女子，谁都打不过。”
强良一怔，“那些凡人对你的影响这么大吗？”
“是啊，像我这种神，可很容易被抛弃的。”九凤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说休息就休息，九凤一直在天柜山上待了五六日才下山准备去云城。
“我还是觉得这是鬼车的阴谋，你一定要小心。”强良难得严肃了一回，十分不放心地叮嘱着九凤。
九凤自己看上去却是无所谓的，道：“该来的总会来，这一路上的线索十条有九条都是鬼车故意留下的……行了，我走了。”
她豪迈地挥了挥手，哼着小曲儿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
刚走到山脚，九凤就发现了站在一棵桃树下的迟羽泽。
迟羽泽一看到她立刻走过来，“阿九，能让我跟着你吗？”
九凤道：“随你，爱跟就跟着好了。”
入夜不久，九凤轻轻松松翻到客栈屋顶坐下。
“今晚月亮挺圆的。”她右手提起酒坛仰头灌下一大口。
跟着她翻上来的迟羽泽默默地也喝了一口。
“要不是你，我今天都找到诸怀了……不过没关系，明日再去也不影响什么，鬼车可比我有耐心多了。”她提着酒坛朝迟羽泽抬了抬下巴，“接着喝。”
迟羽泽闻言又喝了一口，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不问问我为什么又要跟着你了吗？”
九凤歪着头，“这个需要问？你是《白泽图》传承者，跟着我，一旦发现我确实是鬼车就可以直接动手，对吗？”
迟羽泽反问：“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想保护你？”
九凤愣住了。
“算了，”迟羽泽垂下眼帘，“你就当是我想证明自己没看错人罢。”
过了一阵子，他又问：“阿九，你有没有后悔过成为《山海经》传承者？”
九凤问：“为什么要后悔？现在人类对我的态度确实很差，到这并不影响他们曾带给我的……温暖。这大概就是我师父带我游历人间的目的罢？况且，是否成为传承者不是我能选择的，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
迟羽泽追问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九凤想了想，“师父当初受大禹所托暂时保管《山海经》，在人间数十载也未能找到合适的传承者。但神官不能久居人间，他只好创造了一个神。楚人崇九尚凤，如此，便有了我。他怕我作乱，把我记录在《山海经》中，并于百年后临走时修改了规则，这个你也知道，凡异兽录中所记妖神鬼怪，所有传承者皆可诛杀。传承者于你是责任，于我是命。我就是为此而生，你可以拒绝《白泽图》的传承，但我不能。这下你该明白了罢？”
她把余下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拍了拍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正打算离开，却被迟羽泽叫住了。
“明白了……能不能重新给我你的神印，永远不会掉的哪种？”
九凤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回身面对迟羽泽站定，“我想你应该清楚，这样的神印到底意味着什么。我能轻而易举地确定你的位置，也能一定程度上影响你的情绪，甚至控制你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
“那你会吗？”迟羽泽迎上她的目光。
她低笑一声，“不会，闭眼。”
在确定迟羽泽不会偷看后，她划破右手食指指尖，在他额头上一点。
那一点鲜血很快消失不见，只是接触到的皮肤隐隐有些发烫。
“回去休息罢。”
九凤在迟羽泽睁眼前转身离开，很快就回到自己房间门前。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她就察觉房间里多了个人，十分从容地走进去而后把门带上。
诸怀弯了弯腰，“我家主人请您去府上一叙。”
“带路。”
“主人，九凤已经到了，正在前厅等着呢。”
“我累了，不想走，把她带过来就行。”
“这……”
“这屋子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无妨。”
“主人稍等。”
九凤跟着诸怀走进屋子，一眼就看见正前方坐着的女人。
长得还挺像。
九凤不爽地想着，也不等她说什么，自顾自在一旁坐下，“鬼车是吗？有事儿就说。”
鬼车哑着嗓声音笑了笑，道：“要不你先猜猜我为什么找你来？”
“你声音真难听。”九凤嫌弃地皱起眉头，“你手底下那些小妖是怎么受得了这不男不女的声音的？”
鬼车：“……”
看着鬼车一张脸都黑了下来，九凤心情愉悦起来，无所谓地笑道：“一路引我至此也是不容易。我很好奇，我身上究竟有什么需得大人您这般劳心费神？”
“也没什么，”鬼车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大抵是闲的。”
“嗯，看出来了。也许这就是－－吃饱了撑的。”九凤笑眯了眼，似乎毫不担心会激怒鬼车。
鬼车也确实没被激怒，只是对着一边儿恭敬立着的诸怀道：“揍她。”
“等会儿，”九凤在诸怀准备动手前出声阻止道，“您要是这样待客，这客人我不当了。我走了，勿念。”
鬼车冷笑一声：“你走得掉吗？”
九凤不紧不慢道：“你、猜。”
九凤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寅时，她偷摸着从小窗翻了进去，却不想身后传来了迟羽泽的声音。
“去哪儿了？”
“嘶，”九凤关上窗，把屋里的蜡烛点燃，“气息收得挺好啊，吓我一跳。”
迟羽泽又问：“去哪儿了？”
九凤也不瞒着他，大大方方道：“去见鬼车了。”
“没受伤吧？”迟羽泽立刻走上前仔细打量着她，“她对你做什么了？”
“没受伤，我们聊得很愉快……别不信，真的。就是他后面不想聊了，还让诸怀揍我。”九凤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对鬼车的不道德行为不太满意。
迟羽泽呼吸一顿，“那你……”
九凤道：“跑了呗，还能留着让他揍不成？”
“跑、跑了？”
“对啊，”九凤笑眯眯道，“他那么厉害，不跑等着你来给我收尸？”
迟羽泽语塞。
“回去睡你的觉，明儿还有事。”
“‘苍鸆’……《白泽图》？为什么要在墙壁上刻《白泽图》和《山海经》？她到底想干什么……把‘九凤’改成‘鬼车’……是想取而代之？取代我？为了取代我费这么大劲儿……可是这有什么好处吗？”
太阳依旧在那个点儿挂在了天上，撒下暖金色的光。
九凤磨蹭了一会儿打开门，毫不意外地对着门外站着的迟羽泽道：“这么早啊。”
迟羽泽道：“你不是说今天有事吗？”
“嗯，是有点事儿，”她把房门关上，“陪我出去逛逛。”
“不去找鬼车吗？”迟羽泽皱起眉，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她笑：“急什么？再说，你打得过他吗？”
迟羽泽想要反驳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再等等，鬼车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云城虽是个小城，平日里还是很热闹。街道上全是来来往往的人，挤着闹着，小孩子的哭声笑声夹杂在叫卖声和交谈声中。
九凤走走停停，一看到有新奇玩意儿就凑上去瞅瞅。迟羽泽就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好久没这么逛过了，还挺怀念的。”她吃完豆腐脑满足地笑眯了眼。
迟羽泽闷闷道：“以后还有机会。”
她摇摇头道：“那可不－－”
“啊！”
一声惨叫忽然响起，整个街道都安静下来了。她一看，只见街对面一个小男孩儿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正悬在半空中。
房间里有人闻声前去想要把男孩儿拉上去，结果刚伸出手男孩儿手一滑掉了下去。
“啊！！！”
九凤见状立即飞身接住男孩儿，将他稳稳带回地面。
“别怕。”她轻声道。
男孩儿早就吓哭了，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路人皆围了上来，嘴里全是夸九凤的话。
“这小姑娘好生厉害，今天要不是有她这娃娃可就遭咯。”
“是啊是啊，不仅厉害还很善良，一定是哪个高人的徒弟。”
“还好啊……”
就在大家都对九凤的行为赞不绝口时，一道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是鬼车！你们别被他骗了！！快离他远点！！！”
大家听了下意识退开了，连那个小男孩儿也挣脱她的手跑到了一边儿。
“不、不会吧？”
“鬼车会救人吗？”
“说不定是想骗人……”
“可我们也没见过鬼车啊。”
“虽然没见过，但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刚才她肯定是施了妖法飞上去的！”
九凤静静地听着人们讨论着她的身份，像个旁观者一样。她听了一会儿，朝迟羽泽走去。
人群自动散开给她让出一条路。
“走吧。”她道。
迟羽泽恍惚地往回走了，甚至没有等她一起。
她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接下来的几日里，迟羽泽一直闭门不出，九凤也乐得清静。
直到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客人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