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都已经被你们杀死了,各位又何必咄咄逼人,连一具全尸都不愿给人留下!大家都是来偷花焰尸身的人,别惹得让魔尊岑无妄注意到我们,到时候大家都不好过!”

    花焰意识朦胧,迷迷糊糊间只听一年轻女子厉声呵斥,不由心生疑惑:“这是何情况?我这是轮回投胎了吗?”她默默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疑虑却更深。

    “不对......谁轮回,直接投个成人胎的?”

    她只记得自己跪在诸神法相之间,被呵责身为圣女,理应兼爱无私,仙姿玉质,安抚世人心中惶恐不安,你却自私自立,用死亡来逃避责任。

    她背脊挺立,沉思片刻,笑道:“可我做了一辈子圣女,只想当一回花焰。”

    话音刚落,法相上的裂痕迅速蔓延,神像崩塌,碎石从四面八方砸了过来,花焰避之不及,只觉身下一空,身体便猛地往下坠落,然后便到了这里。

    “岑无妄?岑无妄眼下都不在无为关,你扯着他的名号想恐吓谁呢?我今天把话放这里了,兄弟们不仅要用这娘们快活一次,更要把她碎尸万断解恨!让大家看看我们帮派可不是好欺负的!”对面之人嗤笑一声,显然将女子的威胁当成了笑话。

    很快又有人接话道:“分明是这娘们手段太脏了!说好要跟我们合伙去偷尸身,结果转头设计让我们独闯岑无妄的寒食渊,她倒是暗渡陈仓,自己去独吞圣女尸身!我呸,蛇蝎心肠的贱人!好在老子们运气好,她没算到岑无妄不在家,让我们死里逃生了!我们就算杀了她碎尸也不过分!你们又算什么东西,快些让开!”

    花焰听着他们的对话皱起眉头,心道:偷我的尸身?我为活人时,总有人用尽手段,想一睹圣女风姿也就罢了,怎么如今连尸身都不放过?

    花焰叹息一声,不由感慨:果然世上最不缺目光短浅之辈,若他们看到辛辛苦苦偷出来的圣女,竟然原地复活了,不知自己又该惹上多少麻烦......

    见面前人争执不休,尤其那女子势单力薄,被这群男子五花八门调侃,很快言语上就败下阵来。花焰缓缓睁开双眼,见一群白衣黑袍男子正围着她们虎视眈眈。

    而一名蓝袍女子正背对自己站立,衣摆正随风飞扬,瘦弱的身躯如纸片般单薄无力,挡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却有股顶天立地的傲气。

    花焰并没有心情欣赏这幅画面,她微微眯住双眼,有股不好的预感:怎么看眼下的情况,我更像是那个手段太脏的娘们呢?

    “卧槽!那臭娘们是不是睁开眼睛了!大家别吵了,看那贱人好像没死啊!”

    当所有人闻声,目光皆汇聚到自己身上那刻,花焰冷静半晌,朝着通红的天空举起右手,黄昏下那双纤细葱白的手多了份血色。美则美矣,可花焰一眼便知,这的确不是自己的身体。

    花焰心中了然,叹息一声又闭紧双眼:完了,我确实是那娘们。

    以为自己死而复生了,没想到是借尸还魂,花焰松了口气,从来没觉得自己这般幸运过。

    而蓝衣女子以为那几人在诈自己,依然一动不动的紧盯她们道:“休要哄骗我!谁不知道你们帮派就爱与找能人异士结盟,多少人当了你们试探岑无妄的垫脚石。你们能下黑手坑别人,如今遇上她不过是黑吃黑遭殃了一把,报应不爽罢了。”

    女子话说得掷地有声,死死护在前方,盯住那群如恶狼捕食,准备伺机而动的人。

    可突然她的肩膀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寒意直袭心脏,轻柔虚弱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似鬼似魅笑了一声,道:“多谢周旋。”

    女子持剑的手一抖,缓缓回过头去。只见本躺在地上的花焰,此刻面色惨败,衣衫破败,只有眼尾有一丝红晕弯起,明明挂着温和的笑容,却让她瞬间毛骨悚然起来。

    这女人真的活过来了!

    死亡的夜幕已然降临,花焰视线越过她,正审视面前虎视眈眈的几人。

    六名男子持各异法器,灵力看起来不高,但对于她刚重回人间的身子,硬碰硬终究不是上上之策。

    花焰深吸一口气,带着笑容往右侧跨了一步,从挡在她面前的女子身后站了出来,道:“听众位方才争论之言,虽然我坑各位一把,但各位也杀了我一次,一报还一报我也不欠诸位什么,不如一笑泯恩仇,来日说不定还有联手的机会,毕竟圣女的尸身还没到手,恩怨什么的哪有利益重要呢?诸位说呢?”

    女子皱眉看着花焰,这女子摆着一副气定神闲运筹帷幄的样子,但她离得够近,才知她气若游丝,根本随时都能倒下,此刻不过在强撑周旋。

    她连忙转头,咽了口口水,紧张地看向那些男子,只希望他们利欲熏心能暂时放过她们,否则她一个半吊子拖着个病秧子,二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六位相互看了几眼,果然面露犹豫,思考是要出口恶气,还是为了所谓可助修炼的圣女圣器再忍一忍。

    最开始说话的那位男子,腰间挂一令牌,看起来是能号令其他人的角色,他皱着眉头看了花焰许久,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冷笑一声道:“你又不是可用之人,何来利益可谈呢?”

    对面话音刚落,花焰眼神暗了一下,右手早已掐诀伺机而动,地上落叶浮空直直冲着几人飞去。电光火石之间,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胸口微凉,他们瞪大双眼缓缓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衣裳从肩到腰,被一刀划破,袒露的肚皮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止不住地往外渗血,很快连成一道血幕。

    花焰抬手抓起身边女子的手腕,小声道:“我这身体虚弱,手腕没劲,本想一招锁了他们的灵力,未曾想只擦出个皮外伤来。”

    “啊?那,这,这要如何是好?”女子结结巴巴,默默握紧了手里的剑柄,准备好等会与她一起杀出重围了。谁知花焰轻笑一声,道:“当然,赶紧跑了。”

    女子还没有说什么,便被花焰一把拽着飞至半空之中,二人急速得往远处跑去。

    可尚未跑出几米,花焰顿感头晕眼花,山林间的树木枝叶在她眼里都是重影,她逼迫自己摇晃着脑袋清醒一些,却听女子惊呼道:“呀!姑娘!你在流血!你背后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我们先别跑了,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停下了被他们追上也会没命,甚至还得搭上一个你。”花焰道。

    女子心口一松,没有想到这人是在为自己考虑。

    花焰脚步愈加沉重,往前又跑了几米脚步一软,那女子连忙拉起花焰,将花焰的手搭在自己的肩头,拖着她继续往前逃跑。

    树林中枝桠藤木丛生,仿佛带上了野兽的獠牙,不断刮伤二人脆弱的肌肤。女子夏日的着装轻薄,挡不住山间老得快成精的树木们的折腾,身上细密的伤痕无数,更不要说早已伤痕累累的花焰。

    “你没有必要再拖着我,往前百米有颗老树,树干后有个山洞,你进入藏起来,他们找不到你的。”花焰没成想一睁眼竟跟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姑娘上演了一出出生入死,她们明明素不相识,愿意站在她面前挡了那群人已仁至义尽,实在不忍心再让她跟自己冒险。

    “那你怎么办呀?我们可以一起藏进洞里的。”女子继续拖着花焰往前走,没有任何要放下她的意思。

    “那个洞口容不下我们两个人,你已经帮了我许多,我不能害你。”花焰挣扎着推开女子,皱眉道:“他们马上就能追上来了,我会再想办法逃走。你又不欠我的,保护好自己才是最为重要的。那群家伙不过是偷个东西都要组团的窝囊废,我没那么容易死在他们手上。”

    女子看着花焰,又往她说的方向看了两眼,只是迟疑了半秒,立即果断地点了点头道:“好!我叫希卿尔,望我们后会有期!”

    望着希卿尔背影越来越远,花焰扶着树的手也没了力气,顺着树干便倒了下来。

    这跟死而复生的身体可谓空空如也,连呼吸之间灵力都在消散,更不要说与人对战。

    花焰咬着牙心道:白高兴一场,这身子跟寿命筛子有什么区别?简直走两步就短命一年。

    还是自己的身体好用!也不怪大家都要争抢了!

    花焰又想到他们说自己的身体在岑无妄身边,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怎么偏偏是你呢......”花焰叹息一声,灵力有消散大半,闭眼无奈道:“不说好只是露水情缘,你怎么当真了呢......”

    花焰不甘心地又拖着这具身子走了几步,若有所思道:“算了,丢脸总比丢命好。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还看不开这点吗?”

    听着身后那群人骂骂咧咧的吼叫声,花焰双腿彻底失去力气,坐在地上靠着一根枯木,抬头是漆黑的枝叶,树叶缝隙间穿过一丝丝月光,凄凉又惨烈,如同现在的自己。

    “以前被追捧,如今被追杀。这是在惩罚我不知好歹吗?”花焰苦笑一声,道:“可我又没做错什么,我不认罚。”

    “到我的地盘胡作非为,还想这么轻易就死?”

    花焰闻声一愣,僵硬地转头望去,只见那人一身红袍暗金纹衣裳,腰间束着炫黑腰封,墨发半束而起,发髻上只配着一直血红发簪,是一支盛开的彼岸花,与隐约可见的月光交相辉映,画面柔美可他眼底却杀意不减半分。

    “岑无妄......”花焰又咳嗽一声,话尚未说完,口腔被铁锈血腥味铺满。她只好看着岑无妄,却发现他浑身寒意,冷得瘆人,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她可是借尸还魂!所在自己现在不是和岑无妄有情怨纠葛的花焰,而是别有用心来偷尸身的贼人鼠辈!

    花焰迷上双眼,隐约看到黑白使者在向自己招手,不由无奈道:完了,这下要如何解释?好像要死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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