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民风淳朴小山村
李昭昭家里有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家里唯一的男丁，她的哥哥李星辉是她父亲在某个暴雨从水沟旁捡来的。
没人知道到底是哪个缺德玩意把一个健康的男婴扔在一个破山村的水沟边上的，于是没有抓到逃逸母猪的李昭昭他爹就给她和她四个姐姐带了个兄弟回去，并且宣称，咱老李家有后了！
有了儿子的李大强丝毫没有关心刚生产完奄奄一息的妻子和饿的嗷嗷叫唤的小女儿，不过有了儿子也就不用再叫什么招娣念弟盼娣什么的了，于是大手一挥，李昭昭这个名字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李昭昭不清楚十几年后父亲会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她唯一清楚的是，哥哥李星辉的到来对她们姐妹和妈妈而言是一个好事。
自从哥哥到来，李昭昭很幸运的没再有过弟弟。可能是数次的流产和生育让本就疯疯癫癫的妈妈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也可能是老天爷不想再给这个倒霉家庭增加负担，还有可能是没有哪个孩子愿意投胎给李大强做儿女，总之无论努力过多少次，离家这一代最终以一个女儿和一个养子为终。
李昭昭五六岁的时候就跟着哥哥上蹿下跳，上山爬树，下河捞鱼，远到给姐姐送亲，近到刨自家祖坟。
不过，哥哥倒也没有描述上那个无恶不作。作为一个初中毕业都算知识分子的山村农民，哥哥这个脑子就跟被湖神开了光一样，老师讲课的速度远比不上学习的速度，他甚至可以回到家里把课上的内容转述给无法上学的姐姐们，经常从学校里搬书回家，帮助姐姐们尽可能完成应有的义务教育。
不过他所做的，也不过是让几个姐姐在出嫁的时候更体面一点罢了。
大姐李瑶在他们两岁的时候嫁给了同村一个叫李跃进人，然后同年跟着他一起去南方打工去了。
二姐李娟嫁给了隔壁村收废品的人家，姐夫杨凯患有小儿麻痹，腿部残疾，好在能干，经常开着小三轮来往各个城镇。
二姐出嫁的时候李昭昭只有八岁，哭着喊着要去找姐姐。没办法，大姐是见不着了，李星辉只好带她翻山越岭去大山的另一头看姐姐。
具体的李昭昭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姐姐抱着他们使劲的哭，姐夫给他们拿了白天结婚时舍不得拿出去的巧克力，哥哥还给了二姐一个漂亮手环，以及半夜回去后被守在门口的爸爸一顿毒打。
哥哥护着她李昭昭没受什么苦，他身体结实的很，没喊一声疼，挨完打拍拍身上的土拉着李昭昭就回去睡觉了。
直到三姐和四姐拉开他的衣服李昭昭才知道哥哥挨了多严重的一顿打，哥哥面无表情的冷脸和两个姐姐压抑的呜咽成了女孩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哥哥说的对，他们早晚要离开这个家，离开李大强的管控。
一定要。
……
很小的时候，李昭昭一直觉得她跟哥哥是一对龙凤胎，后来偷听姐姐谈话的时候才知道，李星辉实际上应该比她大四五个月左右。
这个“四五个月”是有着丰富带孩子经验的接生婆判断出来的。当时初来乍到的哥哥一看就不是新生儿，身体健康，发育良好，白白胖胖。让他们一度怀疑这孩子怕不是谁马虎大意不小心把孩子给丢了，因为就算是人贩子也不可能把这么个香饽饽随意丢弃在水沟那里，亲人就更不可能。
且不说为什么要养几个月才扔，为什么要扔，实在养不起完全可以卖啊！儿子不同于女儿，销路众多，尤其是健康白净没有残疾、被亲生父母卖了的，免除了被警察找上门的后顾之忧。
不过好在李大强想得开，他见着了就是他的儿子，假如哪天亲生父母找上门来了收点住宿费伙食费是应该的吧？怎么着都不算亏。
得知自己父亲原来是这么打算的之后，李昭昭更加鄙视李大强了。
李昭昭不知道哥哥知不知道这件事，她觉得假如哥哥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她在学校的电视里看到过寻亲节目，想着等她长大后一定要带着哥哥也上一次那节目，去寻找他的父母。
这一直是她的小秘密，连姐姐们都不知道。
不过很快她就有了新的烦恼，爸爸要把三姐嫁给村长家的二儿子。
这显然不是个好消息，因为谁都知道村长自己都是靠喜欢打老婆闻名于村里的。
村长老婆姓张，出生籍贯不详。有人说是李润阳年轻的时候在东海做生意的时候给骗来的，也有人说是他犯浑，住旅馆的时候走错了门把人闺女睡了，才娶进来的……说法很多，但不论怎么说这家风气从根上就不好。
他两个儿子自然也承袭了他们老爹的诸多习惯习惯，比如在家习惯性打老婆孩子，在村里习惯性欺男霸女，在城里习惯性坑蒙拐骗，老大李永春因为在县城喝酒闹事惹出人命至今还没出来。
至于为什么就这样的家庭还能娶到老婆，那无外乎是钞能力。村长李润阳的父亲李海峰既是上代村长也是李家族长，早年间还出国学习过，回来修建、修著了旧祠堂和族谱，也借着这两件事敛了不少钱财。再加上村长年轻的时候确实在东海岸赚了不少钱回来，他们甚至豪言过，他们就算买媳妇也能给全村光棍一人分一个。
这话是当年村长喝大了酒吹出去的，直到现在还有人骂光吹牛不办事。不过虽然村里的光棍不少，但李村长家里却是一个光棍没有的。
而对于李大强家，虽然李大强本人那副音容笑貌属实有点对不起全人类，但他生的五个女儿个个都如花似玉，貌比貂蝉。
在前两个女儿惦记失败后，三姐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村长一家除了出神入化的敛财技能和十分拟人的与街坊四邻的沟通技巧外，还有一个直观的特点是年轻的时候长得都很不错，但是随着年龄渐长，尤其到了三四十岁后，他们就开始发福，皮肤开始变暗、松弛，眼睛也变得突出，像是被迫被拖上岸的水滴鱼。
要说不说，这种变化不是他们家独有的。村里相当多的人不管是男是女年纪大了都有面部畸形的倾向。以前有过医疗小组进村检查过，认为这是一种基因遗传病，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这种病只有土生土长的村里人才有，像李大强家这种不到三代的外来户，还娶的是外地女人倒是免遭厄运不过，在绝大多数外地迁居至此的村民看来，这算不上什么厄运，娶不上老婆嫁不出去，生不了孩子断子绝孙才叫厄运。丑也是年纪大了才丑，这样的人家在村里是有相当地位的。
李大强就是这么想的。
年轻的女孩却因为即将要踏入生活和基因的双重坟墓而绝望。
在哥哥和姐姐的谆谆教诲下，年幼的李昭昭经常被这三兄弟的所作所为吓得大半夜睡不着觉。更大原因是三姐嫁出去后，四姐也跑不了，再下一个李昭昭了。即便小姑娘今年才刚满十岁，但架不住吃喝嫖赌的李大强不会疯起来把她当童养媳卖了。
在决定三姐婚事的当晚，喝大了的李大强就说：“姐妹嫁给兄弟，这是件喜事啊！同姓结亲，肥水不流外人田！”
李大强口里这个兄弟说的自然是村长家的三儿子，李永秋。
李星辉对整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哥们没一点好感，自打他能光这两个脚丫子在田间地头跑了，李永秋那伙人就是他的斗争对象。
尽管李永秋确实对李昭昭有足够的兴趣，但当时他们确实还是连裤子都不用穿的小屁孩，脑子里的思想还传不到下半身去，所以两个男孩之间的恶意是十分单纯的，因为两人自打一照面都觉得对方人憎狗嫌，想都没想就厮打了上去。
如果不事先说明，恐怕没几个人能看出李星辉比李永秋小四岁。他的体型和个头在同年龄级别中完全是碾压的存在。所以这一仗基本上打的是势均力敌不分你我。
李昭昭在旁边怎么喊都无济于事，她十分担心哥哥出事于是跑回家找当时还没出嫁的大姐过来帮忙，大姐出门就看到自己弟弟跟村长家的混世魔王抱在一起在田地里打滚，看到弟弟被抱起来倒栽葱往泥地里摔差点没厥过去。
这要换成结实的土地，弟弟那可怜的脖子可就结结实实的断了！
然后她就看到弟弟双腿夹住李永秋的脖子一个翻滚把他按倒，拳头结结实实砸在那混世魔王的脸上，一下一下，浑浊的泥水都有了血的颜色。
李娟的口开开合合，她已经震惊的无法言喻，她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彼此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把对方放死里打，她只知道再这样下去肯定是要出人命的。
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是大姐在付出了眼圈一块淤青的代价后各回家挨了顿毒打。李大强打李星辉的原因是：你居然敢跟村长儿子对垒，得罪人怎么办？
而村长打儿子则是单纯的认为你打一个小你四岁的小孩都打不过，真是丢人，哪天再给老子打回来！
没人知道到底是哪个缺德玩意把一个健康的男婴扔在一个破山村的水沟边上的，于是没有抓到逃逸母猪的李昭昭他爹就给她和她四个姐姐带了个兄弟回去，并且宣称，咱老李家有后了！
有了儿子的李大强丝毫没有关心刚生产完奄奄一息的妻子和饿的嗷嗷叫唤的小女儿，不过有了儿子也就不用再叫什么招娣念弟盼娣什么的了，于是大手一挥，李昭昭这个名字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李昭昭不清楚十几年后父亲会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她唯一清楚的是，哥哥李星辉的到来对她们姐妹和妈妈而言是一个好事。
自从哥哥到来，李昭昭很幸运的没再有过弟弟。可能是数次的流产和生育让本就疯疯癫癫的妈妈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也可能是老天爷不想再给这个倒霉家庭增加负担，还有可能是没有哪个孩子愿意投胎给李大强做儿女，总之无论努力过多少次，离家这一代最终以一个女儿和一个养子为终。
李昭昭五六岁的时候就跟着哥哥上蹿下跳，上山爬树，下河捞鱼，远到给姐姐送亲，近到刨自家祖坟。
不过，哥哥倒也没有描述上那个无恶不作。作为一个初中毕业都算知识分子的山村农民，哥哥这个脑子就跟被湖神开了光一样，老师讲课的速度远比不上学习的速度，他甚至可以回到家里把课上的内容转述给无法上学的姐姐们，经常从学校里搬书回家，帮助姐姐们尽可能完成应有的义务教育。
不过他所做的，也不过是让几个姐姐在出嫁的时候更体面一点罢了。
大姐李瑶在他们两岁的时候嫁给了同村一个叫李跃进人，然后同年跟着他一起去南方打工去了。
二姐李娟嫁给了隔壁村收废品的人家，姐夫杨凯患有小儿麻痹，腿部残疾，好在能干，经常开着小三轮来往各个城镇。
二姐出嫁的时候李昭昭只有八岁，哭着喊着要去找姐姐。没办法，大姐是见不着了，李星辉只好带她翻山越岭去大山的另一头看姐姐。
具体的李昭昭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姐姐抱着他们使劲的哭，姐夫给他们拿了白天结婚时舍不得拿出去的巧克力，哥哥还给了二姐一个漂亮手环，以及半夜回去后被守在门口的爸爸一顿毒打。
哥哥护着她李昭昭没受什么苦，他身体结实的很，没喊一声疼，挨完打拍拍身上的土拉着李昭昭就回去睡觉了。
直到三姐和四姐拉开他的衣服李昭昭才知道哥哥挨了多严重的一顿打，哥哥面无表情的冷脸和两个姐姐压抑的呜咽成了女孩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哥哥说的对，他们早晚要离开这个家，离开李大强的管控。
一定要。
……
很小的时候，李昭昭一直觉得她跟哥哥是一对龙凤胎，后来偷听姐姐谈话的时候才知道，李星辉实际上应该比她大四五个月左右。
这个“四五个月”是有着丰富带孩子经验的接生婆判断出来的。当时初来乍到的哥哥一看就不是新生儿，身体健康，发育良好，白白胖胖。让他们一度怀疑这孩子怕不是谁马虎大意不小心把孩子给丢了，因为就算是人贩子也不可能把这么个香饽饽随意丢弃在水沟那里，亲人就更不可能。
且不说为什么要养几个月才扔，为什么要扔，实在养不起完全可以卖啊！儿子不同于女儿，销路众多，尤其是健康白净没有残疾、被亲生父母卖了的，免除了被警察找上门的后顾之忧。
不过好在李大强想得开，他见着了就是他的儿子，假如哪天亲生父母找上门来了收点住宿费伙食费是应该的吧？怎么着都不算亏。
得知自己父亲原来是这么打算的之后，李昭昭更加鄙视李大强了。
李昭昭不知道哥哥知不知道这件事，她觉得假如哥哥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她在学校的电视里看到过寻亲节目，想着等她长大后一定要带着哥哥也上一次那节目，去寻找他的父母。
这一直是她的小秘密，连姐姐们都不知道。
不过很快她就有了新的烦恼，爸爸要把三姐嫁给村长家的二儿子。
这显然不是个好消息，因为谁都知道村长自己都是靠喜欢打老婆闻名于村里的。
村长老婆姓张，出生籍贯不详。有人说是李润阳年轻的时候在东海做生意的时候给骗来的，也有人说是他犯浑，住旅馆的时候走错了门把人闺女睡了，才娶进来的……说法很多，但不论怎么说这家风气从根上就不好。
他两个儿子自然也承袭了他们老爹的诸多习惯习惯，比如在家习惯性打老婆孩子，在村里习惯性欺男霸女，在城里习惯性坑蒙拐骗，老大李永春因为在县城喝酒闹事惹出人命至今还没出来。
至于为什么就这样的家庭还能娶到老婆，那无外乎是钞能力。村长李润阳的父亲李海峰既是上代村长也是李家族长，早年间还出国学习过，回来修建、修著了旧祠堂和族谱，也借着这两件事敛了不少钱财。再加上村长年轻的时候确实在东海岸赚了不少钱回来，他们甚至豪言过，他们就算买媳妇也能给全村光棍一人分一个。
这话是当年村长喝大了酒吹出去的，直到现在还有人骂光吹牛不办事。不过虽然村里的光棍不少，但李村长家里却是一个光棍没有的。
而对于李大强家，虽然李大强本人那副音容笑貌属实有点对不起全人类，但他生的五个女儿个个都如花似玉，貌比貂蝉。
在前两个女儿惦记失败后，三姐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村长一家除了出神入化的敛财技能和十分拟人的与街坊四邻的沟通技巧外，还有一个直观的特点是年轻的时候长得都很不错，但是随着年龄渐长，尤其到了三四十岁后，他们就开始发福，皮肤开始变暗、松弛，眼睛也变得突出，像是被迫被拖上岸的水滴鱼。
要说不说，这种变化不是他们家独有的。村里相当多的人不管是男是女年纪大了都有面部畸形的倾向。以前有过医疗小组进村检查过，认为这是一种基因遗传病，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这种病只有土生土长的村里人才有，像李大强家这种不到三代的外来户，还娶的是外地女人倒是免遭厄运不过，在绝大多数外地迁居至此的村民看来，这算不上什么厄运，娶不上老婆嫁不出去，生不了孩子断子绝孙才叫厄运。丑也是年纪大了才丑，这样的人家在村里是有相当地位的。
李大强就是这么想的。
年轻的女孩却因为即将要踏入生活和基因的双重坟墓而绝望。
在哥哥和姐姐的谆谆教诲下，年幼的李昭昭经常被这三兄弟的所作所为吓得大半夜睡不着觉。更大原因是三姐嫁出去后，四姐也跑不了，再下一个李昭昭了。即便小姑娘今年才刚满十岁，但架不住吃喝嫖赌的李大强不会疯起来把她当童养媳卖了。
在决定三姐婚事的当晚，喝大了的李大强就说：“姐妹嫁给兄弟，这是件喜事啊！同姓结亲，肥水不流外人田！”
李大强口里这个兄弟说的自然是村长家的三儿子，李永秋。
李星辉对整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哥们没一点好感，自打他能光这两个脚丫子在田间地头跑了，李永秋那伙人就是他的斗争对象。
尽管李永秋确实对李昭昭有足够的兴趣，但当时他们确实还是连裤子都不用穿的小屁孩，脑子里的思想还传不到下半身去，所以两个男孩之间的恶意是十分单纯的，因为两人自打一照面都觉得对方人憎狗嫌，想都没想就厮打了上去。
如果不事先说明，恐怕没几个人能看出李星辉比李永秋小四岁。他的体型和个头在同年龄级别中完全是碾压的存在。所以这一仗基本上打的是势均力敌不分你我。
李昭昭在旁边怎么喊都无济于事，她十分担心哥哥出事于是跑回家找当时还没出嫁的大姐过来帮忙，大姐出门就看到自己弟弟跟村长家的混世魔王抱在一起在田地里打滚，看到弟弟被抱起来倒栽葱往泥地里摔差点没厥过去。
这要换成结实的土地，弟弟那可怜的脖子可就结结实实的断了！
然后她就看到弟弟双腿夹住李永秋的脖子一个翻滚把他按倒，拳头结结实实砸在那混世魔王的脸上，一下一下，浑浊的泥水都有了血的颜色。
李娟的口开开合合，她已经震惊的无法言喻，她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彼此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把对方放死里打，她只知道再这样下去肯定是要出人命的。
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是大姐在付出了眼圈一块淤青的代价后各回家挨了顿毒打。李大强打李星辉的原因是：你居然敢跟村长儿子对垒，得罪人怎么办？
而村长打儿子则是单纯的认为你打一个小你四岁的小孩都打不过，真是丢人，哪天再给老子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