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梁老师
就这样，李星辉和李永秋就这样结下了梁子。
虽然第一次见面打的酣畅淋漓，但在经过李大强的教诲后李星辉也知道了后怕。他清楚的意识到这场不受控制的斗殴如果没有大姐出面阻拦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如果他被李永秋打死，那他们这个家就会再无男丁，他所做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而如果他不巧把李永秋打死了，那他全家都会直面村长一家的熊熊怒火。到最后别说是姐姐妹妹，说不定他自己都要赔进去。
但梁子已经结了，在面对李永秋的言语挑衅时他可以视而不见，但是当拳头挥过来的或是李永秋把目标瞄向李昭昭的时候他就不能再装死了。
李星辉很清楚，如果一次战斗不能给李永秋留下刻骨印象的话，那这样的语言和动作挑衅可能会永无止境。于是在下一次的挑衅里，两个人再次扭打在一起。应该说乡下的男孩彼此之间没有不打架的，只是打成这样，比疯狗还疯狗属实是非常罕见。
李星辉成功让那所谓的混世魔王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当然他自己也没好过多少，后面三个月他只能拄着拐杖过活，被过来看望的梁老师狠狠嘲笑了一通。
对于那次直抒胸臆的战斗已经过去两年，两年间伤好完了的两个人没再起正面冲突，似乎李星辉的野兽行径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李永秋及其小团体与他只是相看两厌，他们在树林里打鸟杀兔子，他带着妹妹在河里扎猛子抓鱼吃。
李星辉并不讨厌这种安逸祥和的氛围，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日子肯定过不长久，不过他没想到李大强果然这么不当人，他似乎真的等不到女儿成年才套现的那天。
李星辉决定，是时候执行A计划了。
……
说是A计划，实际上是只有A计划。
因为要送两个姐姐离开山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是的，李星辉决定直接送两个姐姐离开这里，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躲得了李永秋……不对，只要还在那个破山村里一天，他们就脱离不了魔爪。至于他自己和李昭昭？哎，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说到那唯一可走的路，就是每天上午十点来往村口一次的巴士公交车。如果错过了就只能等第二天，要么就只能步行。
如果是李星辉要跑路完全可以前面背着行李后面背着妹妹连夜跑路出去，但两个姐姐显然没有这种日行千里连夜兼程的好本领，并且山里有野狼有怪物还有人，很难说是前两种吓人还是后一种吓人，总之让两个年幼的女孩在前有豺狼虎豹后有追兵的前提下靠一双脚步行走出十万大山实在是有点不切实际。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护送他们登上公交车，只要车开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还能有人劫车吗？
不会吧不会吧。
车费和部分生活费自不必说，他早就存好了。剩下的则是必要的身份证件……啊她们没有证件，是黑户，这个直接省略，所以现在只剩收拾东西跑路这一个选项了。
李星辉把这个计划告诉了妹妹，李昭昭非常高兴的表示支持，丝毫没有考虑过姐姐走了她又该怎么办的问题。
其实时间并不紧迫，李大强打算让女儿先拿到初中毕业证再说。
因为上学太晚，已经满十六岁的李娜依然跟着十五岁的四妹上初中。
在这个封闭的小山村里，村民们普遍不知道外界的义务教育已经全面普及，而即便是已经普及对他们来说也无关紧要，李大强允许姐妹三个继续读书也不过是因为付出的学费要不回来而已。他实在是恨透了那个衣冠楚楚但每次来都会狠狠敲骨吸髓一番的梁老师。
他们那张嘴似乎真的有魔力，没两句话就掏空了他裤兜里的钱，连带自己的儿女都会主动替他说话。
什么知识分子？分明是吸血鬼！
他实在不愿意女儿继续受这个人的“荼毒”，但又舍不得付出去的钱财，允许她们完成初中学业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了。
即便如此他也不允许所有人都去上课，每天都必须留下一个人在家干活。李星辉和李昭昭还小，重担还是落在了三姐四姐身上，尤其是大姐二姐出嫁后这样的压力就更大了。
按理说，十岁的李昭昭已经有能力独立干活了。李大强的意思是让她跟着姐姐在家里实习，但李星辉坚持要把她带走。李昭昭不知道哥哥跟爸爸说了一通什么歪理把他说服了，总之她不用跟姐姐一样轮流在家伺候痴傻的妈妈和半瘫的奶奶了。
在这个封闭的小山村里，李昭昭应该是大山里阅读量最大的孩子之一。从很小的时候哥哥就给她读许许多多的书，以至于她识字的速度超越了同龄人一大截。那些书总是准时准点的出现在哥哥的枕头底下，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问哥哥，这些书是从哪来的？
李星辉总是神神秘秘地说：“当然是梁老师借给我们的，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什么是外人？除了咱们兄妹之外的都属于外人。”
虽然很疑惑哥哥的说辞，但李昭昭能够理解这是哥哥和梁老师之间的秘密。不过她认为姐姐应该不属于外人，于是悄悄地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她们。但是效果并不显著，虽然她们并没有向爸爸告密的意思但也没有多么热衷阅读，她们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晚上倒头就睡根本没空再去看书。
哥哥知道后有些生气，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直到现在，李昭昭才逐渐意识到哥哥的行为有些不对。
在学校时她与哥哥形影不离，除了上厕所很少有分开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见过哥哥主动找老师借书，他的挎包里更多的是文具、山林间的果子和当天的课本，那那些课外读物是怎么出现在哥哥枕头底下的？
她很好奇。尽管爸爸不赞同她们读书但还不至于到哥哥带几本书回家就大呼小叫的地步，读书看报的行为甚至要瞒着周围的邻居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毕竟村里的叔叔伯伯大姨大娘都会夸奖哥哥是未来的大学生之类的——所以，梁老师的书都藏在哪？
首先，他们学校是绝对没有图书室的。
“图书室”这个词还是她从书面上学到的。
他们学校分小学部和初中部，分别由两间瓦房组成，两侧的房屋分别时宿舍和食堂与伙房。
全校加上老师也不过21个人，男孩要稍多一点，并且还不能保证日日满勤。“教学楼”后面是操场，养着牲畜和小片农田，他们的课间的任务就是伺候围栏里的牲畜和地里的庄稼。
值得一提的是，在两间教室之外还有一个小房间作为老师的办公室兼教师宿舍。不过很少有学生去过那个地方，梁老师一般会在教室里解决学生们的所有问题，然后会在走读的学生集体离开后，住宿的学生上床睡觉后才回去休息。
李昭昭只有一次偷窥过老师的办公室和房间。那是两年前，他们八岁。哥哥被老师叫进去说话，李昭昭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于是悄悄向里面张望。她看到一张办公桌横在房间里，前后各放了一张椅子，左右各有两摞书。铁质的上下床竖着摆放在旁边，梁老师就坐在里面的座位上，手搭在哥哥的肩膀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昭昭想仔细去听，结果却听到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吓了一跳，但又不敢跑，慌慌张张的叫：“聂老师好。”
聂老师问她要不要一起进去坐坐，她对这个高的不像话的老师有些畏惧，喏喏地说她在外面等就好。老师没有坚持，进去后就把门关了。
教室里有钟表，哥哥跟老师说了有二十分钟的话就出来了。出来后哥哥脸色不好，脖子上似乎有红痕。她好奇的想去摸结果被哥哥抓住手。他提了提领口，告诉她没什么事，他前阵子去湖里抓鱼被老师知道挨了一顿臭骂而已。
当时，李昭昭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很快就把这件小事给忘后脑勺去了。但两年后的今天她忽然把这件事从记忆深处给扒拉了出来，她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湖。
他们这里十万大山，气候干燥、土地荒凉，哪里来的湖？
哥哥这属于撒谎都不愿意编个圆润点的。
但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事儿。
不对，他们村附近确实有个湖。但那在大山腹地，只能徒步翻山越岭，周围寸草不生，据说比十八层地狱都深，传说湖底住着蛟龙、湖神的无名湖泊。每年只有重大节日的时候村里才会组织人员扛着贡品前去祭祀。
最重要的是，那里没鱼。
去钓鱼和抓鱼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
虽然第一次见面打的酣畅淋漓，但在经过李大强的教诲后李星辉也知道了后怕。他清楚的意识到这场不受控制的斗殴如果没有大姐出面阻拦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如果他被李永秋打死，那他们这个家就会再无男丁，他所做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而如果他不巧把李永秋打死了，那他全家都会直面村长一家的熊熊怒火。到最后别说是姐姐妹妹，说不定他自己都要赔进去。
但梁子已经结了，在面对李永秋的言语挑衅时他可以视而不见，但是当拳头挥过来的或是李永秋把目标瞄向李昭昭的时候他就不能再装死了。
李星辉很清楚，如果一次战斗不能给李永秋留下刻骨印象的话，那这样的语言和动作挑衅可能会永无止境。于是在下一次的挑衅里，两个人再次扭打在一起。应该说乡下的男孩彼此之间没有不打架的，只是打成这样，比疯狗还疯狗属实是非常罕见。
李星辉成功让那所谓的混世魔王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当然他自己也没好过多少，后面三个月他只能拄着拐杖过活，被过来看望的梁老师狠狠嘲笑了一通。
对于那次直抒胸臆的战斗已经过去两年，两年间伤好完了的两个人没再起正面冲突，似乎李星辉的野兽行径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李永秋及其小团体与他只是相看两厌，他们在树林里打鸟杀兔子，他带着妹妹在河里扎猛子抓鱼吃。
李星辉并不讨厌这种安逸祥和的氛围，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日子肯定过不长久，不过他没想到李大强果然这么不当人，他似乎真的等不到女儿成年才套现的那天。
李星辉决定，是时候执行A计划了。
……
说是A计划，实际上是只有A计划。
因为要送两个姐姐离开山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是的，李星辉决定直接送两个姐姐离开这里，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躲得了李永秋……不对，只要还在那个破山村里一天，他们就脱离不了魔爪。至于他自己和李昭昭？哎，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说到那唯一可走的路，就是每天上午十点来往村口一次的巴士公交车。如果错过了就只能等第二天，要么就只能步行。
如果是李星辉要跑路完全可以前面背着行李后面背着妹妹连夜跑路出去，但两个姐姐显然没有这种日行千里连夜兼程的好本领，并且山里有野狼有怪物还有人，很难说是前两种吓人还是后一种吓人，总之让两个年幼的女孩在前有豺狼虎豹后有追兵的前提下靠一双脚步行走出十万大山实在是有点不切实际。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护送他们登上公交车，只要车开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还能有人劫车吗？
不会吧不会吧。
车费和部分生活费自不必说，他早就存好了。剩下的则是必要的身份证件……啊她们没有证件，是黑户，这个直接省略，所以现在只剩收拾东西跑路这一个选项了。
李星辉把这个计划告诉了妹妹，李昭昭非常高兴的表示支持，丝毫没有考虑过姐姐走了她又该怎么办的问题。
其实时间并不紧迫，李大强打算让女儿先拿到初中毕业证再说。
因为上学太晚，已经满十六岁的李娜依然跟着十五岁的四妹上初中。
在这个封闭的小山村里，村民们普遍不知道外界的义务教育已经全面普及，而即便是已经普及对他们来说也无关紧要，李大强允许姐妹三个继续读书也不过是因为付出的学费要不回来而已。他实在是恨透了那个衣冠楚楚但每次来都会狠狠敲骨吸髓一番的梁老师。
他们那张嘴似乎真的有魔力，没两句话就掏空了他裤兜里的钱，连带自己的儿女都会主动替他说话。
什么知识分子？分明是吸血鬼！
他实在不愿意女儿继续受这个人的“荼毒”，但又舍不得付出去的钱财，允许她们完成初中学业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了。
即便如此他也不允许所有人都去上课，每天都必须留下一个人在家干活。李星辉和李昭昭还小，重担还是落在了三姐四姐身上，尤其是大姐二姐出嫁后这样的压力就更大了。
按理说，十岁的李昭昭已经有能力独立干活了。李大强的意思是让她跟着姐姐在家里实习，但李星辉坚持要把她带走。李昭昭不知道哥哥跟爸爸说了一通什么歪理把他说服了，总之她不用跟姐姐一样轮流在家伺候痴傻的妈妈和半瘫的奶奶了。
在这个封闭的小山村里，李昭昭应该是大山里阅读量最大的孩子之一。从很小的时候哥哥就给她读许许多多的书，以至于她识字的速度超越了同龄人一大截。那些书总是准时准点的出现在哥哥的枕头底下，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问哥哥，这些书是从哪来的？
李星辉总是神神秘秘地说：“当然是梁老师借给我们的，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什么是外人？除了咱们兄妹之外的都属于外人。”
虽然很疑惑哥哥的说辞，但李昭昭能够理解这是哥哥和梁老师之间的秘密。不过她认为姐姐应该不属于外人，于是悄悄地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她们。但是效果并不显著，虽然她们并没有向爸爸告密的意思但也没有多么热衷阅读，她们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晚上倒头就睡根本没空再去看书。
哥哥知道后有些生气，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直到现在，李昭昭才逐渐意识到哥哥的行为有些不对。
在学校时她与哥哥形影不离，除了上厕所很少有分开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见过哥哥主动找老师借书，他的挎包里更多的是文具、山林间的果子和当天的课本，那那些课外读物是怎么出现在哥哥枕头底下的？
她很好奇。尽管爸爸不赞同她们读书但还不至于到哥哥带几本书回家就大呼小叫的地步，读书看报的行为甚至要瞒着周围的邻居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毕竟村里的叔叔伯伯大姨大娘都会夸奖哥哥是未来的大学生之类的——所以，梁老师的书都藏在哪？
首先，他们学校是绝对没有图书室的。
“图书室”这个词还是她从书面上学到的。
他们学校分小学部和初中部，分别由两间瓦房组成，两侧的房屋分别时宿舍和食堂与伙房。
全校加上老师也不过21个人，男孩要稍多一点，并且还不能保证日日满勤。“教学楼”后面是操场，养着牲畜和小片农田，他们的课间的任务就是伺候围栏里的牲畜和地里的庄稼。
值得一提的是，在两间教室之外还有一个小房间作为老师的办公室兼教师宿舍。不过很少有学生去过那个地方，梁老师一般会在教室里解决学生们的所有问题，然后会在走读的学生集体离开后，住宿的学生上床睡觉后才回去休息。
李昭昭只有一次偷窥过老师的办公室和房间。那是两年前，他们八岁。哥哥被老师叫进去说话，李昭昭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于是悄悄向里面张望。她看到一张办公桌横在房间里，前后各放了一张椅子，左右各有两摞书。铁质的上下床竖着摆放在旁边，梁老师就坐在里面的座位上，手搭在哥哥的肩膀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昭昭想仔细去听，结果却听到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吓了一跳，但又不敢跑，慌慌张张的叫：“聂老师好。”
聂老师问她要不要一起进去坐坐，她对这个高的不像话的老师有些畏惧，喏喏地说她在外面等就好。老师没有坚持，进去后就把门关了。
教室里有钟表，哥哥跟老师说了有二十分钟的话就出来了。出来后哥哥脸色不好，脖子上似乎有红痕。她好奇的想去摸结果被哥哥抓住手。他提了提领口，告诉她没什么事，他前阵子去湖里抓鱼被老师知道挨了一顿臭骂而已。
当时，李昭昭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很快就把这件小事给忘后脑勺去了。但两年后的今天她忽然把这件事从记忆深处给扒拉了出来，她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湖。
他们这里十万大山，气候干燥、土地荒凉，哪里来的湖？
哥哥这属于撒谎都不愿意编个圆润点的。
但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事儿。
不对，他们村附近确实有个湖。但那在大山腹地，只能徒步翻山越岭，周围寸草不生，据说比十八层地狱都深，传说湖底住着蛟龙、湖神的无名湖泊。每年只有重大节日的时候村里才会组织人员扛着贡品前去祭祀。
最重要的是，那里没鱼。
去钓鱼和抓鱼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