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上元节一改往年惯例，由宫中发帖邀人前去集会，傍晚一同前去观灯的消息传来时，阿智心里只有一个不知死活的想法——许清深真的为了林知言疯了吗？
小芸拿着帖子欢欢喜喜地开始准备时，阿智坐在屋檐下，温暖的太阳照在她身上，她只觉得冷。
不过……
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
也有可能，这并不是许清深参与要求的，真是只是皇后娘娘想要见见大家，想一起热闹热闹。
拽了拽搭在膝盖上到毛毯，阿智动一动，让安乐椅慢慢地晃动起来。
心中没有那么着急了，阳光的温度也渐渐回升，长舒一口气，阿智被晒得跟小猫一样，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小芸叫醒她的时候，吴锦夏正吃着她的桂圆看着她的话本。
阿智坐起身，对着十分沉浸的女子问：“好看吗？”
吴锦夏小脑袋用力地点，“好看！比外面卖的好看多了！”
阿智看她翻完最后一面仍意犹未尽，啧啧两声：“这么好看吗？”
“嗯嗯！”
“可是你都看过三遍了啊。”
“所以！”吴锦夏把书拍在阿智腿上，“你得赶紧写新的故事了！”
阿智把书递给小芸，接了一盘剥好的橘子来吃，“自打你看了之后，我已经新写了三本啦！”
“可一共才四本啊。”吴锦夏剥了一颗桂圆递给阿智，“你这四本书，如果拿到外面去卖，一定能大卖，肯定比那些话本卖的好的多！你这故事多好看啊，简直了！”
阿智接了，塞进嘴里，把橘子递到她手里，“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净瞎胡说了。”
吴锦夏信誓旦旦：“我可没瞎说，我可是纵横京城话本界五年的人呐！新出的话本哪个我没看过？哪个能有你这四本中其中一本好看？”
“好了好了，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自己添了点细节，也不算是原创，只能说是改编而已。”吐了桂圆核，阿智问：“你今日来，总不能是复习这个故事的吧？”
摇摇头，把橘子咽了，吴锦夏问：“你收到帖子了吧？”
阿智点头。
“我娘说——”吴锦夏把头凑过去，神秘兮兮，“太子殿下二十有三不选妃，这一遭便是要选了！”
所以要请官宦小姐侯门千金，甚至连她这样的小小员外郎的女儿都在邀请之列。
可是……
“我都十八了，那还邀我去干嘛？”
阿智不太理解。
吴锦夏也不知道，跟着阿智一起思考，半天憋出来一句：“也许皇后娘娘就觉得你这样年纪大的稳重呢？”
年方十八的阿智做了个鬼脸，“那的确够稳重！”
这话把吴锦夏笑得不行，缓过来劲儿她清咳两声，说：“其实我是来问问你，记不记得姜临烟的。”
姜临烟？
看阿智一脸茫然，吴锦夏便道：“我有小道消息，这次之所以给那么多人下帖子，连六品的小官都有关照到了，就是为了她！”
阿智脑子转了一圈，“太子殿下喜欢她？”
吴锦夏点头，“听说她和太子殿下，情深意重。”
阿智现在听不得情深意重四个字，晃晃脑袋把不相干的人甩出去，“那咱们就是去凑数的呗。”
吴锦夏撇撇嘴，“不一定。”
“姜临烟虽和太子殿下有情在先，但她身份着实够不上太子妃。”吴锦夏意味深长地道：“所以，她只可能被定为侧妃。而太子妃，依旧要选出来。”
撇了个大嘴，阿智分析：“太子和姜临烟情投意合，那太子妃岂不是注定被忽视？啧啧啧，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这么倒霉。”
吴锦夏跟阿智一起玩耍这些年，思想被她带歪了不少，听她这样一说，联想起她看的话本里的故事，俩人一起同情起了未来的倒霉太子妃。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刚到中午，四处就已经张灯结彩，街道小巷里挂满了花灯和风车彩旗。
阿智穿着母亲选的茶白色百迭裙，暮山烟紫对襟小袄和京红色披风，抱着绿底绣白梅花样暖布包着的手炉，坐在马车里跟着哥哥一同入宫的时候，街上正起着微微的风。
阿智和小芸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撩起窗帘看一眼外面。
今天的小贩们吆喝的尤其响亮给力。
阿智叫住哥哥，想买一串糖葫芦。
小芸知道拦小姐是拦不住的，便劝少爷别去：“少爷小姐是去赴会的，拿着根糖葫芦多不合适啊。”
林知舟好歹听进去了，想了想，对一脸怨念的阿智说：“小芸说的有理，回来咱们再买。”
“哼！哥哥画大饼！”
阿智气呼呼地放下帘子，生气一般地背过身，不理小芸。
小芸也不管，只偷着捂嘴笑。
小姐今日的妆面虽然素净，但是精致非常，要是因为一时贪嘴毁了妆容，辛苦了许久的小芸可真要哭喽。
宫内不得御马，所有人只能下车徒步进去。
好巧不巧，刚下车站定，阿智就看见关希越下车而来。
哥哥跳下马，过去打招呼。
阿智便只能跟着去打招呼。
跟关希越说话时阿智脸上有多少笑容，她就有多后悔没有听母亲的话跟吴锦夏一起过来。
跟那些千金小姐们客套又怎么了呢，总比跟关希越尬聊要好的多吧。
于是，本来安排的有人领着阿智和林知舟赴会，现在变成关希越这个“灯会安排参与者”带着他们前往了。
阿智这个恨呐。
悔不当初啊！
灯会安排在御花园旁边，有大殿能进去休息，也可以到花园里观赏游览，而且离宫门不远，届时出宫观灯，也很是方便。
阿智看一眼关希越，安排的不错。
关希越注意到了阿智的目光，回头报以微笑。
很礼貌。
挺好。
阿智跟着哥哥溜达一会儿，看见不远处和一个贵女尬聊的吴锦夏，便带着小芸辞别哥哥找她去了。
吴锦夏跟那个贵女聊天笑的脸都僵了，看见阿智往这边来，立刻起身告辞，迎着阿智就往外走。
两人手挽手找了个清净的地方，阿智问：“还唠嗑？”
吴锦夏一屁股坐下，“唠不动了，唠不动了，脸都给我笑僵了。”
阿智陪她坐下，看着不远处的湖水，俩人一起发呆。
突然阿智想起来小包袋里还装着那两截玉簪，便回头张望，看见人来的并不多，阿智问：“人还没来齐吗？”
“不知道，反正我是见了好几个了。”吴锦夏摆摆手，“差不多了也，你有要见的人吗？我是不去了。”
“没有。”
阿智回头，继续发呆。
本来她想着那天那个人虽然衣服并不华贵，但看着气度不凡，也许是京城中某个人物。要是今天能见着他，她想把那簪子还给他。
他要赔偿也没事，阿智已经让小芸多带了银钱。
还没发很久的呆，便有人过来请她们去大殿。
皇后娘娘和陛下到了，要去见礼。
阿智看吴锦夏一脸没休息够的样子，笑着拉她起来，跟着人流一起前往大殿。
阿智她们去的正是时候，跟着人群一起行礼，然后默默找个位置坐下去听皇后讲话。
有点像公司年会，阿智想，嗯……更像学校里运动会开幕式。
老师领导讲话致意，学生们坐着听。
阿智看看坐了满堂的女子，觉得这个比喻很恰当。
皇后娘娘尊贵非常，并没有多说什么话，阿智坐的远，也没听太清楚。问问吴锦夏，她说就是让我们吃好喝好大家好的意思。
阿智明白了，看大家慢慢的都散了，便拉着吴锦夏想出去。
可是有人叫住了吴锦夏，说皇后娘娘请她过去说话，阿智便只能先一个人出来。
大殿对于御花园来讲属于高地，阿智站在廊下能看得到园中女子穿红着绿养眼得很。
问小芸要了把瓜子，阿智本想随意找个台阶坐了，可小芸眼光如刀，她只能妥协地倚在廊柱上。
瓜子皮磕了一地，没等来吴锦夏，倒等来了许清深。
阿智听见“阿言”二字迟疑着回身时，心里其实没有多大涟漪。
这里是皇宫，他是封号青王的二皇子，在这里偶遇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这声“阿言”，阿智听着实在刺耳。
小芸反应很快，行了礼后见阿智依旧斜倚在廊柱上，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角。
阿智把剩下的瓜子装进小布袋里，才欠身向许清深简单行了个礼。
他当然没有让她拘礼。
阿智起身后，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理所当然到底是什么心理在作祟，是仗着许清深喜欢林知言吗，是仗着如今拥有被许清深喜欢着的林知言的身体的人是她吗？
阿智分不清。
但又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抬眸看向许清深的时候，他冷静而专注的目光，笑意浅浅的唇线，提醒了阿智一件事——他看的不是她。
许清深在透过她，看林知言。
突然她好像明白了一点。
正因为自己不是林知言，不是那个被许清深和关希越喜欢着的林知言，自己才有这样一种游离感。
好像这些事都与自己无关，故而并不放在心上。
于是自然不在乎。
想到这，阿智道：“青王殿下请自重，我与殿下并不相熟，已经告诉了殿下勿唤我昵称。”
许清深听了，只是笑。
阿智看他这样，知他油盐不进，而自己的身份也无法要求他如何如何，便转身一屁股坐在之前小芸不让她坐的地方，继续嗑瓜子。
许清深笑一声，俯下身问：“阿言还是这样小孩子脾气？”
他凑的挺近，阿智嫌恶地瞥他一眼，往旁边挪了两个屁股。
不料许清深跟着她一起坐在了台阶上。
本想把小姐从这地上拉起来的小芸此刻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口，直把跟着许清深的周远看得窃笑不已。
阿智觉得，他们主仆二人当真是脑子有点毛病。
心里烦，阿智就坐不住。
坐不住，阿智直接就扔了瓜子，要起来离开。
许清深伸手抓住她的手，抬头问：“刚进来的时候，你是在找谁吗？”
是找关希越吗？还是在找他？
阿智没听明白，但也不准备回答他。甩了两下甩不开，阿智只能回身，“殿下请撒手。”
许清深不，他就看着阿智。
他眼睛里有的多了一种很克制的占有，阿智透过那些东西，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林知言。
阿智冷了脸，“殿下就算不自重，民女可还念着清白名声呢。”
此话讲出来，许清深倒撒了手，只是他随即跟着阿智站起来，向前一步拦住了阿智的去路。
“是关希越领你进来的？”
多陈述语气的疑问句啊，阿智不禁反问他：“关大哥带我们进来有何不对吗？”
“关大哥？”许清深低了低眸，“你们很熟吗？”
阿智无语了，“我和殿下，倒当真是不熟吧？”
你又何必来掺和我的事？
许清深听了，倒是安静一会儿，阿智正打算走，他又道：“你离关希越远点，他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即使阿智和关希越并不怎么熟，这会儿她听了许清深这话，也想为他说上一句：“关大哥是哥哥的朋友，殿下随意一句话便定人好坏，是否过分了些？”
哥哥？
林知舟。
哦，倒忘了阿言还有个哥哥。
许清深突然一笑，吓了阿智一跳。
被人怼了不仅不生气反而还笑，阿智觉得，这人指定有点毛病。
好在这时候吴锦夏已经跟着皇后的婢女出来了，阿智如遇救星，匆匆行了礼就要去找吴锦夏。
可吴锦夏看见许清深了也得过来跟他行礼啊。
真是着急上头了。
阿智正吐槽自己一番，就听见许清深又道：“阿言，我有话跟你说。”
吴锦夏一愣，“阿言？”
看看阿智，她反应慢半拍，“是阿智吗？”
阿智摇头，“我是阿智，不是阿言，我们走。”
许清深无奈，只能趁旁人不备，凑上前去跟阿智耳语。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周，惊得阿智倒退三步。
可转眼间，那人神态自若地站在自己三步之外，礼貌地向自己颔首，而后折身离去。
阿智捂着耳朵，眉毛拧成了结。
她搞不懂，这许清深是真的有毛病吧！
小芸拿着帖子欢欢喜喜地开始准备时，阿智坐在屋檐下，温暖的太阳照在她身上，她只觉得冷。
不过……
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
也有可能，这并不是许清深参与要求的，真是只是皇后娘娘想要见见大家，想一起热闹热闹。
拽了拽搭在膝盖上到毛毯，阿智动一动，让安乐椅慢慢地晃动起来。
心中没有那么着急了，阳光的温度也渐渐回升，长舒一口气，阿智被晒得跟小猫一样，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小芸叫醒她的时候，吴锦夏正吃着她的桂圆看着她的话本。
阿智坐起身，对着十分沉浸的女子问：“好看吗？”
吴锦夏小脑袋用力地点，“好看！比外面卖的好看多了！”
阿智看她翻完最后一面仍意犹未尽，啧啧两声：“这么好看吗？”
“嗯嗯！”
“可是你都看过三遍了啊。”
“所以！”吴锦夏把书拍在阿智腿上，“你得赶紧写新的故事了！”
阿智把书递给小芸，接了一盘剥好的橘子来吃，“自打你看了之后，我已经新写了三本啦！”
“可一共才四本啊。”吴锦夏剥了一颗桂圆递给阿智，“你这四本书，如果拿到外面去卖，一定能大卖，肯定比那些话本卖的好的多！你这故事多好看啊，简直了！”
阿智接了，塞进嘴里，把橘子递到她手里，“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净瞎胡说了。”
吴锦夏信誓旦旦：“我可没瞎说，我可是纵横京城话本界五年的人呐！新出的话本哪个我没看过？哪个能有你这四本中其中一本好看？”
“好了好了，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自己添了点细节，也不算是原创，只能说是改编而已。”吐了桂圆核，阿智问：“你今日来，总不能是复习这个故事的吧？”
摇摇头，把橘子咽了，吴锦夏问：“你收到帖子了吧？”
阿智点头。
“我娘说——”吴锦夏把头凑过去，神秘兮兮，“太子殿下二十有三不选妃，这一遭便是要选了！”
所以要请官宦小姐侯门千金，甚至连她这样的小小员外郎的女儿都在邀请之列。
可是……
“我都十八了，那还邀我去干嘛？”
阿智不太理解。
吴锦夏也不知道，跟着阿智一起思考，半天憋出来一句：“也许皇后娘娘就觉得你这样年纪大的稳重呢？”
年方十八的阿智做了个鬼脸，“那的确够稳重！”
这话把吴锦夏笑得不行，缓过来劲儿她清咳两声，说：“其实我是来问问你，记不记得姜临烟的。”
姜临烟？
看阿智一脸茫然，吴锦夏便道：“我有小道消息，这次之所以给那么多人下帖子，连六品的小官都有关照到了，就是为了她！”
阿智脑子转了一圈，“太子殿下喜欢她？”
吴锦夏点头，“听说她和太子殿下，情深意重。”
阿智现在听不得情深意重四个字，晃晃脑袋把不相干的人甩出去，“那咱们就是去凑数的呗。”
吴锦夏撇撇嘴，“不一定。”
“姜临烟虽和太子殿下有情在先，但她身份着实够不上太子妃。”吴锦夏意味深长地道：“所以，她只可能被定为侧妃。而太子妃，依旧要选出来。”
撇了个大嘴，阿智分析：“太子和姜临烟情投意合，那太子妃岂不是注定被忽视？啧啧啧，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这么倒霉。”
吴锦夏跟阿智一起玩耍这些年，思想被她带歪了不少，听她这样一说，联想起她看的话本里的故事，俩人一起同情起了未来的倒霉太子妃。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刚到中午，四处就已经张灯结彩，街道小巷里挂满了花灯和风车彩旗。
阿智穿着母亲选的茶白色百迭裙，暮山烟紫对襟小袄和京红色披风，抱着绿底绣白梅花样暖布包着的手炉，坐在马车里跟着哥哥一同入宫的时候，街上正起着微微的风。
阿智和小芸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撩起窗帘看一眼外面。
今天的小贩们吆喝的尤其响亮给力。
阿智叫住哥哥，想买一串糖葫芦。
小芸知道拦小姐是拦不住的，便劝少爷别去：“少爷小姐是去赴会的，拿着根糖葫芦多不合适啊。”
林知舟好歹听进去了，想了想，对一脸怨念的阿智说：“小芸说的有理，回来咱们再买。”
“哼！哥哥画大饼！”
阿智气呼呼地放下帘子，生气一般地背过身，不理小芸。
小芸也不管，只偷着捂嘴笑。
小姐今日的妆面虽然素净，但是精致非常，要是因为一时贪嘴毁了妆容，辛苦了许久的小芸可真要哭喽。
宫内不得御马，所有人只能下车徒步进去。
好巧不巧，刚下车站定，阿智就看见关希越下车而来。
哥哥跳下马，过去打招呼。
阿智便只能跟着去打招呼。
跟关希越说话时阿智脸上有多少笑容，她就有多后悔没有听母亲的话跟吴锦夏一起过来。
跟那些千金小姐们客套又怎么了呢，总比跟关希越尬聊要好的多吧。
于是，本来安排的有人领着阿智和林知舟赴会，现在变成关希越这个“灯会安排参与者”带着他们前往了。
阿智这个恨呐。
悔不当初啊！
灯会安排在御花园旁边，有大殿能进去休息，也可以到花园里观赏游览，而且离宫门不远，届时出宫观灯，也很是方便。
阿智看一眼关希越，安排的不错。
关希越注意到了阿智的目光，回头报以微笑。
很礼貌。
挺好。
阿智跟着哥哥溜达一会儿，看见不远处和一个贵女尬聊的吴锦夏，便带着小芸辞别哥哥找她去了。
吴锦夏跟那个贵女聊天笑的脸都僵了，看见阿智往这边来，立刻起身告辞，迎着阿智就往外走。
两人手挽手找了个清净的地方，阿智问：“还唠嗑？”
吴锦夏一屁股坐下，“唠不动了，唠不动了，脸都给我笑僵了。”
阿智陪她坐下，看着不远处的湖水，俩人一起发呆。
突然阿智想起来小包袋里还装着那两截玉簪，便回头张望，看见人来的并不多，阿智问：“人还没来齐吗？”
“不知道，反正我是见了好几个了。”吴锦夏摆摆手，“差不多了也，你有要见的人吗？我是不去了。”
“没有。”
阿智回头，继续发呆。
本来她想着那天那个人虽然衣服并不华贵，但看着气度不凡，也许是京城中某个人物。要是今天能见着他，她想把那簪子还给他。
他要赔偿也没事，阿智已经让小芸多带了银钱。
还没发很久的呆，便有人过来请她们去大殿。
皇后娘娘和陛下到了，要去见礼。
阿智看吴锦夏一脸没休息够的样子，笑着拉她起来，跟着人流一起前往大殿。
阿智她们去的正是时候，跟着人群一起行礼，然后默默找个位置坐下去听皇后讲话。
有点像公司年会，阿智想，嗯……更像学校里运动会开幕式。
老师领导讲话致意，学生们坐着听。
阿智看看坐了满堂的女子，觉得这个比喻很恰当。
皇后娘娘尊贵非常，并没有多说什么话，阿智坐的远，也没听太清楚。问问吴锦夏，她说就是让我们吃好喝好大家好的意思。
阿智明白了，看大家慢慢的都散了，便拉着吴锦夏想出去。
可是有人叫住了吴锦夏，说皇后娘娘请她过去说话，阿智便只能先一个人出来。
大殿对于御花园来讲属于高地，阿智站在廊下能看得到园中女子穿红着绿养眼得很。
问小芸要了把瓜子，阿智本想随意找个台阶坐了，可小芸眼光如刀，她只能妥协地倚在廊柱上。
瓜子皮磕了一地，没等来吴锦夏，倒等来了许清深。
阿智听见“阿言”二字迟疑着回身时，心里其实没有多大涟漪。
这里是皇宫，他是封号青王的二皇子，在这里偶遇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这声“阿言”，阿智听着实在刺耳。
小芸反应很快，行了礼后见阿智依旧斜倚在廊柱上，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角。
阿智把剩下的瓜子装进小布袋里，才欠身向许清深简单行了个礼。
他当然没有让她拘礼。
阿智起身后，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理所当然到底是什么心理在作祟，是仗着许清深喜欢林知言吗，是仗着如今拥有被许清深喜欢着的林知言的身体的人是她吗？
阿智分不清。
但又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抬眸看向许清深的时候，他冷静而专注的目光，笑意浅浅的唇线，提醒了阿智一件事——他看的不是她。
许清深在透过她，看林知言。
突然她好像明白了一点。
正因为自己不是林知言，不是那个被许清深和关希越喜欢着的林知言，自己才有这样一种游离感。
好像这些事都与自己无关，故而并不放在心上。
于是自然不在乎。
想到这，阿智道：“青王殿下请自重，我与殿下并不相熟，已经告诉了殿下勿唤我昵称。”
许清深听了，只是笑。
阿智看他这样，知他油盐不进，而自己的身份也无法要求他如何如何，便转身一屁股坐在之前小芸不让她坐的地方，继续嗑瓜子。
许清深笑一声，俯下身问：“阿言还是这样小孩子脾气？”
他凑的挺近，阿智嫌恶地瞥他一眼，往旁边挪了两个屁股。
不料许清深跟着她一起坐在了台阶上。
本想把小姐从这地上拉起来的小芸此刻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口，直把跟着许清深的周远看得窃笑不已。
阿智觉得，他们主仆二人当真是脑子有点毛病。
心里烦，阿智就坐不住。
坐不住，阿智直接就扔了瓜子，要起来离开。
许清深伸手抓住她的手，抬头问：“刚进来的时候，你是在找谁吗？”
是找关希越吗？还是在找他？
阿智没听明白，但也不准备回答他。甩了两下甩不开，阿智只能回身，“殿下请撒手。”
许清深不，他就看着阿智。
他眼睛里有的多了一种很克制的占有，阿智透过那些东西，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林知言。
阿智冷了脸，“殿下就算不自重，民女可还念着清白名声呢。”
此话讲出来，许清深倒撒了手，只是他随即跟着阿智站起来，向前一步拦住了阿智的去路。
“是关希越领你进来的？”
多陈述语气的疑问句啊，阿智不禁反问他：“关大哥带我们进来有何不对吗？”
“关大哥？”许清深低了低眸，“你们很熟吗？”
阿智无语了，“我和殿下，倒当真是不熟吧？”
你又何必来掺和我的事？
许清深听了，倒是安静一会儿，阿智正打算走，他又道：“你离关希越远点，他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即使阿智和关希越并不怎么熟，这会儿她听了许清深这话，也想为他说上一句：“关大哥是哥哥的朋友，殿下随意一句话便定人好坏，是否过分了些？”
哥哥？
林知舟。
哦，倒忘了阿言还有个哥哥。
许清深突然一笑，吓了阿智一跳。
被人怼了不仅不生气反而还笑，阿智觉得，这人指定有点毛病。
好在这时候吴锦夏已经跟着皇后的婢女出来了，阿智如遇救星，匆匆行了礼就要去找吴锦夏。
可吴锦夏看见许清深了也得过来跟他行礼啊。
真是着急上头了。
阿智正吐槽自己一番，就听见许清深又道：“阿言，我有话跟你说。”
吴锦夏一愣，“阿言？”
看看阿智，她反应慢半拍，“是阿智吗？”
阿智摇头，“我是阿智，不是阿言，我们走。”
许清深无奈，只能趁旁人不备，凑上前去跟阿智耳语。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周，惊得阿智倒退三步。
可转眼间，那人神态自若地站在自己三步之外，礼貌地向自己颔首，而后折身离去。
阿智捂着耳朵，眉毛拧成了结。
她搞不懂，这许清深是真的有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