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俗话说得好。
迟来的深情比狗贱。
我看着沈明谦，下意识冷嘲热讽：“跟心上人吵架了？心里不得劲了，所以来找我？沈明谦，我不是垃圾回收站。”
沈明谦忽然愣住，屋子里的灯亮着，灯光映亮他的漆黑瞳仁。
他看着我，眼神仿佛在说「从前那个温柔小意的妻子去哪儿了」？
不止他觉得陌生。
我何尝不觉得自己陌生呢？
以前的我，是个只知道爱情的小女生。我活在自己的幻觉里，我以为他很爱我，所以可以忍受婚后的冷淡，可以体量他的忙碌，可以在他和别的女人谈笑风生的时候，傻乎乎地等着他回家。
可他什么时候在乎过我？
沈明谦如果在乎我，他不会一年到头不着家，不会对我冷淡，一天到晚连个电话也不打。
每次都是我在问，我问他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他从没问过我，只说有事不能回。
可现在呢？
他和那个女人明明不是同事，也没有工作上的往来，他们却一起出差。
想到他可能刚刚在白月光那儿碰了壁，才会想着来找安慰，我心里就跟刀割似的，疼得难以言语。
“沈明谦！”我心里憋屈，再也忍不住，朝他发泄出来，“你好好看看，我不是她，我是姜瑶，不是你的初禾。”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们现在是陌生人，你这样不请自来，我可以告你私闯民宅。”
沈明谦不说话，他突然抱住我，发了疯似的吻我。
我拼命推他，哭得更加厉害。他见我反抗，终于停下来，一脸慌乱地看着我，向我道歉。
“瑶瑶，对不起。”
“对不起……”
“沈明谦。”我擦干眼泪，咬着牙告诫自己不要心软，“我们已经结束了。”
“在你对着我喊‘初禾’的时候，我们之间就没有可能了。”
“以前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可以包容你的一切。”我流着泪说，“可是你把我的心扔在地上，当成玩具一样踩。”
“既然你不要我的真心，那我就去给别人。沈明谦，你听清楚，我不是没人要，也不喜欢吃剩菜剩饭。”
“你有病就去治病。”
“别找我。”
听完我的话，沈明谦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他仰着头，木然地看着天花板，眼角好像有泪。
我背过身去，走到沙发那边拿手机。我给张秘书打电话，让他来接沈明谦。
几分钟后，张秘书来了。
我顿时知道他就在门外，我收起眼泪，对沈明谦说：“沈总，以后少喝点酒，下次再走错地方，我会报警。”
他呆呆地望着我，眼里有震惊和不解，还有一丝难过。
我没想到沈明谦也会难过，我以为他不在乎。
可是晚了。
我们已经完了。
就像被刀劈断的木头，破掉的圆镜，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9】
第二天雨停。
晚上，我去林川的工作室拿做好的陶瓷杯。
林川问我去不去看电影，他今天没事。我答应了。
林川买了两张电影票，我请他吃小食，算是礼尚往来。林川说我太客气了，我笑笑，说客气点好。
我不想再当谁的影子了，我想做我自己，我也渴望恋爱，但我希望，我爱的那个人，心里只有我。
看完电影，林川问我，刚刚那部电影里，我喜欢哪一任。
我们看的是一部爱情电影，电影里，男主角有三位女友，三个人全都变成了前任。
我拿着没喝完的饮料，想了想，反问他：“你喜欢谁？”
他说他喜欢温柔乖巧的那个，符合她对贤妻良母的想象。
我说：“你这么俗啊？”
林川笑笑，坦荡道：“男人就这么俗。在遇到真爱之前，我们心里对另一半的幻想都是温柔的、贤惠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可真遇到这样的女孩儿，我们往往也不会珍惜。”
“怎么？”我扯唇，淡淡地看他，“你辜负过别人？”
林川叹气，怅惘道：“我以前遇到过一个很好的姑娘，她青春可爱，有活力，为了我，甘愿变成贤妻良母……”
“后来，我们分开了。离开我之后，她又恢复了青春明媚。”
“我祝福她，同时也嫉妒她。”林川苦笑，“所以我去参加联谊，希望认识新人，弥补我心里的不平衡。”
我沉默了很久。
“我要回家了。”我说。
林川说要送我回家，我拒绝了他。我打了车，吹着晚风，一个人发呆。
回到家，在家门口，我又看见了沈明谦。这一次，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叫住他。
“沈明谦。”我笑着祝福他，“你也该拥有新的生活了。”
“祝你幸福。”
沈明谦愣住，他的眼神暗淡下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10】
半个月后，C城进入雨季。
连日来的大雨令我心情不佳，我待在家里画画，整日闭门不出。
我是美术生，大学修的油画，老师曾说，我以后可以成为职业画家。
但沈明谦不喜欢。
我单纯地以为沈明谦讨厌油画，可大师的作品，他买起来毫不含糊。
现在想想，他看不上我。
所以才有那么多“禁忌”。
而面对他喜欢的陈初禾，他可以不在意陶土弄到衬衫上的泥点，也可以容忍自己突破底线，把我当做替身，多年如一日。
……
画完一幅完整的油画，我离开画室，去洗了个热水澡。
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我检查好门窗，回到厨房煮了碗面，吃完面，我窝在客厅看电视。
看到外面的天黑了，张秘书忽然给我打电话，说沈明谦来了。
我没好气地回：“张秘书，麻烦你劝他回去，别再来烦我。”
张秘书依旧叫我太太，“沈总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他今天又喝了很多酒，您就见他一面吧。”
外面响起雷声。
我不想做恶人，开门放他进来。沈明谦怔怔地看着我，突然跪下来，伸手打自己的脸。
响亮的耳光声在空气里响起，我被吓到了，“你这是做什么？”
沈明谦红着眼，一脸憔悴地看着我，“瑶瑶，我错了。”
“一开始，我就不该骗你。如果我当初好好正视自己的心，我们……”
“正视自己的心？”
我无言以对，给他倒了杯蜂蜜水，“沈明谦，你的意思是你爱过我？你确定吗？”
“我不是三岁小孩儿。”
沈明谦被我问到迷茫，他看着我，神色恍惚：“我不知道。”
“我明明应该喜欢初禾的，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明谦颓然道，“我一看到她就会想起你，瑶瑶，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工作的时候会想，睡觉的时候会想，我……”
“我想我是疯了。”
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
印象里，沈明谦完美得像是商店橱窗里的展示品，他干净、帅气，谈吐文雅，是个不折不扣的绅士。
可现在……
我看着他胡子拉碴、哭得眼圈红红的样子，忽然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瑶瑶……”
沈明谦靠着墙，渴求地看着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这些天，我像疯了一样，一闭上眼就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我……”
我没理他，转身进卧室，从衣柜角落里翻出几件他的衣服，拿出来扔给他，让他去洗澡。
“我不想跟醉鬼说话。”
沈明谦看着手上的衣服出神，他抱着衣服，晃晃悠悠站起来，缓缓进了浴室。
那是三年前，我们新婚时，他过来住时落下的衣服。我当时随手收进了衣柜，一直忘了处理。
浴室里传来水声。
我吐了一口气，疲惫地拿出手机，让张秘书先回去。
【11】
我不想再耗费心力扯过去的事，所以，没等沈明谦洗完，我就自己先睡了。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有人爬上了我的床，熟悉的味道包裹着我，我一下子醒了过来。
黑暗中，我看着沈明谦模糊的五官轮廓，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沈明谦，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放过我吧。”
我不想再掺和他和陈初禾，不想再回忆那愚蠢至极的几年。
沈明谦压低声音：“瑶瑶，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给我一个机会。”
“给你机会？”我咬牙切齿道，“给你机会，让你再伤我一次？”
“我们结婚三年多，你正眼看过我几次？关心过我几次？”
“我不想再做别人的备胎，不想做谁的第二选择。”
“现在想想，从来都是我在说爱你，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倒贴，除了大学期间在床上那几回，其余时候，你对我说过半句喜欢吗？”
“现在这样假惺惺地跑过来演苦肉计，你觉得有意思么？”
“瑶瑶，我……”
我不想听他说话，强撑着意志，把他赶到了隔壁房间。
这一夜，我失眠了。
【12】
我不清楚沈明谦为什么又来招惹我，但我很确定，我不想复合。
我和他的过去本身就是错误，是悲剧，我不想让悲剧重演。
第二天早上，我被张秘书的电话吵醒。张秘书说，沈明谦吐血，正在医院治疗。
我心里一咯噔，问他怎么了。
张秘书说，沈明谦喝太多酒，加上最近吃饭不规律，旧病复发，导致消化道出血。
张秘书希望我去看看沈明谦，我说有陈初禾在，不需要我。
张秘书沉默。
他对我说：“太太，沈总送陈小姐回美国了。他们没有在一起。”
“太太。”
“就算你们要分手，也该把话说清楚了再分手，不是吗？”
“您抽空过来，听听沈总怎么说。好么？”
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忽然觉得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可转念一想，沈明谦骗我、冷落我，这么多年，他有无数次机会对我说出真心话，可是他没有。
一次都没有。
我心里的愧疚瞬间荡然无存，我换好衣服，打车去医院。
沈明谦穿着蓝色病号服，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他看着我，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作势要牵我。
我躲开了。
“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
张秘书调整床铺角度，让沈明谦坐起来，做完这些，他退出去，房间里只留下我们两个。
“瑶瑶。”他叫我，“一开始知道初禾还活着的时候，我心里确实矛盾，”
“我以为我爱她。”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喜欢的，只是少年时期的一个幻影。影子是美好的，而人会有各种各样的缺点。”
“你离开之后，我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发现，我没有和她交流的欲望，面对着她，我反而会想起你。”
“刚来C城那天，我去了神庙。我想起我和你一起来这儿的情形，那时候我们新婚不久，你很黏我，拉着我这儿看看，那儿看看，而我的脑子里却想着工作。”
“外人都说我是模范丈夫，听多了这样的评价，我不仅得意忘形，还无条件地享受你的包容，把你的忍让和体贴当成理所当然。”
“最可恨的一点是……”沈明谦咳了一声，“我没有尊重过你的感情。当初我以为陈初禾死了，所以我觉得上天亏待了我，而你，则是上天对我的补偿。”
“可是我忘了——”
“没有谁天生是为谁而生的，你也是人，你也有感情。”
“你说得对，有病就该治病。我自己没解决心病，反而磋磨了你这么多年，对不起。”
“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祝你幸福。”
“不过，”他白着脸说，“那个林川不是什么好归宿，你别轻信他。”
听到沈明谦的一大段剖白，不知为何，我并没有觉得开心。
我没回答他。
突然间一阵头晕目眩，我倒在他的病床上，昏了过去。
俗话说得好。
迟来的深情比狗贱。
我看着沈明谦，下意识冷嘲热讽：“跟心上人吵架了？心里不得劲了，所以来找我？沈明谦，我不是垃圾回收站。”
沈明谦忽然愣住，屋子里的灯亮着，灯光映亮他的漆黑瞳仁。
他看着我，眼神仿佛在说「从前那个温柔小意的妻子去哪儿了」？
不止他觉得陌生。
我何尝不觉得自己陌生呢？
以前的我，是个只知道爱情的小女生。我活在自己的幻觉里，我以为他很爱我，所以可以忍受婚后的冷淡，可以体量他的忙碌，可以在他和别的女人谈笑风生的时候，傻乎乎地等着他回家。
可他什么时候在乎过我？
沈明谦如果在乎我，他不会一年到头不着家，不会对我冷淡，一天到晚连个电话也不打。
每次都是我在问，我问他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他从没问过我，只说有事不能回。
可现在呢？
他和那个女人明明不是同事，也没有工作上的往来，他们却一起出差。
想到他可能刚刚在白月光那儿碰了壁，才会想着来找安慰，我心里就跟刀割似的，疼得难以言语。
“沈明谦！”我心里憋屈，再也忍不住，朝他发泄出来，“你好好看看，我不是她，我是姜瑶，不是你的初禾。”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们现在是陌生人，你这样不请自来，我可以告你私闯民宅。”
沈明谦不说话，他突然抱住我，发了疯似的吻我。
我拼命推他，哭得更加厉害。他见我反抗，终于停下来，一脸慌乱地看着我，向我道歉。
“瑶瑶，对不起。”
“对不起……”
“沈明谦。”我擦干眼泪，咬着牙告诫自己不要心软，“我们已经结束了。”
“在你对着我喊‘初禾’的时候，我们之间就没有可能了。”
“以前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可以包容你的一切。”我流着泪说，“可是你把我的心扔在地上，当成玩具一样踩。”
“既然你不要我的真心，那我就去给别人。沈明谦，你听清楚，我不是没人要，也不喜欢吃剩菜剩饭。”
“你有病就去治病。”
“别找我。”
听完我的话，沈明谦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他仰着头，木然地看着天花板，眼角好像有泪。
我背过身去，走到沙发那边拿手机。我给张秘书打电话，让他来接沈明谦。
几分钟后，张秘书来了。
我顿时知道他就在门外，我收起眼泪，对沈明谦说：“沈总，以后少喝点酒，下次再走错地方，我会报警。”
他呆呆地望着我，眼里有震惊和不解，还有一丝难过。
我没想到沈明谦也会难过，我以为他不在乎。
可是晚了。
我们已经完了。
就像被刀劈断的木头，破掉的圆镜，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9】
第二天雨停。
晚上，我去林川的工作室拿做好的陶瓷杯。
林川问我去不去看电影，他今天没事。我答应了。
林川买了两张电影票，我请他吃小食，算是礼尚往来。林川说我太客气了，我笑笑，说客气点好。
我不想再当谁的影子了，我想做我自己，我也渴望恋爱，但我希望，我爱的那个人，心里只有我。
看完电影，林川问我，刚刚那部电影里，我喜欢哪一任。
我们看的是一部爱情电影，电影里，男主角有三位女友，三个人全都变成了前任。
我拿着没喝完的饮料，想了想，反问他：“你喜欢谁？”
他说他喜欢温柔乖巧的那个，符合她对贤妻良母的想象。
我说：“你这么俗啊？”
林川笑笑，坦荡道：“男人就这么俗。在遇到真爱之前，我们心里对另一半的幻想都是温柔的、贤惠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可真遇到这样的女孩儿，我们往往也不会珍惜。”
“怎么？”我扯唇，淡淡地看他，“你辜负过别人？”
林川叹气，怅惘道：“我以前遇到过一个很好的姑娘，她青春可爱，有活力，为了我，甘愿变成贤妻良母……”
“后来，我们分开了。离开我之后，她又恢复了青春明媚。”
“我祝福她，同时也嫉妒她。”林川苦笑，“所以我去参加联谊，希望认识新人，弥补我心里的不平衡。”
我沉默了很久。
“我要回家了。”我说。
林川说要送我回家，我拒绝了他。我打了车，吹着晚风，一个人发呆。
回到家，在家门口，我又看见了沈明谦。这一次，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叫住他。
“沈明谦。”我笑着祝福他，“你也该拥有新的生活了。”
“祝你幸福。”
沈明谦愣住，他的眼神暗淡下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10】
半个月后，C城进入雨季。
连日来的大雨令我心情不佳，我待在家里画画，整日闭门不出。
我是美术生，大学修的油画，老师曾说，我以后可以成为职业画家。
但沈明谦不喜欢。
我单纯地以为沈明谦讨厌油画，可大师的作品，他买起来毫不含糊。
现在想想，他看不上我。
所以才有那么多“禁忌”。
而面对他喜欢的陈初禾，他可以不在意陶土弄到衬衫上的泥点，也可以容忍自己突破底线，把我当做替身，多年如一日。
……
画完一幅完整的油画，我离开画室，去洗了个热水澡。
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我检查好门窗，回到厨房煮了碗面，吃完面，我窝在客厅看电视。
看到外面的天黑了，张秘书忽然给我打电话，说沈明谦来了。
我没好气地回：“张秘书，麻烦你劝他回去，别再来烦我。”
张秘书依旧叫我太太，“沈总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他今天又喝了很多酒，您就见他一面吧。”
外面响起雷声。
我不想做恶人，开门放他进来。沈明谦怔怔地看着我，突然跪下来，伸手打自己的脸。
响亮的耳光声在空气里响起，我被吓到了，“你这是做什么？”
沈明谦红着眼，一脸憔悴地看着我，“瑶瑶，我错了。”
“一开始，我就不该骗你。如果我当初好好正视自己的心，我们……”
“正视自己的心？”
我无言以对，给他倒了杯蜂蜜水，“沈明谦，你的意思是你爱过我？你确定吗？”
“我不是三岁小孩儿。”
沈明谦被我问到迷茫，他看着我，神色恍惚：“我不知道。”
“我明明应该喜欢初禾的，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明谦颓然道，“我一看到她就会想起你，瑶瑶，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工作的时候会想，睡觉的时候会想，我……”
“我想我是疯了。”
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
印象里，沈明谦完美得像是商店橱窗里的展示品，他干净、帅气，谈吐文雅，是个不折不扣的绅士。
可现在……
我看着他胡子拉碴、哭得眼圈红红的样子，忽然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瑶瑶……”
沈明谦靠着墙，渴求地看着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这些天，我像疯了一样，一闭上眼就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我……”
我没理他，转身进卧室，从衣柜角落里翻出几件他的衣服，拿出来扔给他，让他去洗澡。
“我不想跟醉鬼说话。”
沈明谦看着手上的衣服出神，他抱着衣服，晃晃悠悠站起来，缓缓进了浴室。
那是三年前，我们新婚时，他过来住时落下的衣服。我当时随手收进了衣柜，一直忘了处理。
浴室里传来水声。
我吐了一口气，疲惫地拿出手机，让张秘书先回去。
【11】
我不想再耗费心力扯过去的事，所以，没等沈明谦洗完，我就自己先睡了。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有人爬上了我的床，熟悉的味道包裹着我，我一下子醒了过来。
黑暗中，我看着沈明谦模糊的五官轮廓，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沈明谦，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放过我吧。”
我不想再掺和他和陈初禾，不想再回忆那愚蠢至极的几年。
沈明谦压低声音：“瑶瑶，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给我一个机会。”
“给你机会？”我咬牙切齿道，“给你机会，让你再伤我一次？”
“我们结婚三年多，你正眼看过我几次？关心过我几次？”
“我不想再做别人的备胎，不想做谁的第二选择。”
“现在想想，从来都是我在说爱你，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倒贴，除了大学期间在床上那几回，其余时候，你对我说过半句喜欢吗？”
“现在这样假惺惺地跑过来演苦肉计，你觉得有意思么？”
“瑶瑶，我……”
我不想听他说话，强撑着意志，把他赶到了隔壁房间。
这一夜，我失眠了。
【12】
我不清楚沈明谦为什么又来招惹我，但我很确定，我不想复合。
我和他的过去本身就是错误，是悲剧，我不想让悲剧重演。
第二天早上，我被张秘书的电话吵醒。张秘书说，沈明谦吐血，正在医院治疗。
我心里一咯噔，问他怎么了。
张秘书说，沈明谦喝太多酒，加上最近吃饭不规律，旧病复发，导致消化道出血。
张秘书希望我去看看沈明谦，我说有陈初禾在，不需要我。
张秘书沉默。
他对我说：“太太，沈总送陈小姐回美国了。他们没有在一起。”
“太太。”
“就算你们要分手，也该把话说清楚了再分手，不是吗？”
“您抽空过来，听听沈总怎么说。好么？”
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忽然觉得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可转念一想，沈明谦骗我、冷落我，这么多年，他有无数次机会对我说出真心话，可是他没有。
一次都没有。
我心里的愧疚瞬间荡然无存，我换好衣服，打车去医院。
沈明谦穿着蓝色病号服，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他看着我，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作势要牵我。
我躲开了。
“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
张秘书调整床铺角度，让沈明谦坐起来，做完这些，他退出去，房间里只留下我们两个。
“瑶瑶。”他叫我，“一开始知道初禾还活着的时候，我心里确实矛盾，”
“我以为我爱她。”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喜欢的，只是少年时期的一个幻影。影子是美好的，而人会有各种各样的缺点。”
“你离开之后，我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发现，我没有和她交流的欲望，面对着她，我反而会想起你。”
“刚来C城那天，我去了神庙。我想起我和你一起来这儿的情形，那时候我们新婚不久，你很黏我，拉着我这儿看看，那儿看看，而我的脑子里却想着工作。”
“外人都说我是模范丈夫，听多了这样的评价，我不仅得意忘形，还无条件地享受你的包容，把你的忍让和体贴当成理所当然。”
“最可恨的一点是……”沈明谦咳了一声，“我没有尊重过你的感情。当初我以为陈初禾死了，所以我觉得上天亏待了我，而你，则是上天对我的补偿。”
“可是我忘了——”
“没有谁天生是为谁而生的，你也是人，你也有感情。”
“你说得对，有病就该治病。我自己没解决心病，反而磋磨了你这么多年，对不起。”
“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祝你幸福。”
“不过，”他白着脸说，“那个林川不是什么好归宿，你别轻信他。”
听到沈明谦的一大段剖白，不知为何，我并没有觉得开心。
我没回答他。
突然间一阵头晕目眩，我倒在他的病床上，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