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在病床上醒来，手上吊着针，我看向旁边换药的护士，询问我的病情。
护士小姐说：“低血糖。以后记得在兜里揣点糖或者巧克力，遇到再急的事，也得先顾好自己的身体。”
低血糖？
我忽然想起来，早起洗漱完，换好衣服，我没吃饭就过来了。
我闭上眼，缓缓呼吸。
没多久，张秘书拎着一个食盒过来，说是给我买的早饭。
我没胃口，谢过他继续睡。
等睡醒，差不多到了中午，柜子上的食盒换了一种颜色，盒子外面贴着标签，写着品牌名和午餐字样。
这会儿葡萄糖早就吊完了，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替我拔了针。我撑着床铺坐起来，架起病床自带的桌子，坐着吃饭。
吃完饭，张秘书又来了。
我谢过他的饭，“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了，太太。”张秘书说，“这些都是沈总吩咐的。”
“替我谢谢他，以后需要订花的时候可以找我，500块以内免费。”
张秘书看了我一眼，毕恭毕敬地说了句：“好的。”
既然决定一别两宽，那我就要有离别的姿态，“另外，我和沈明谦已经离婚了，以后不用叫我太太，叫我姜小姐就好。”
“明白，太……”
“姜小姐。”
【14】
第二天，我订了个果篮，托闪送员送到沈明谦的病房。
之后，我收拾行李，离开C城老家，回了帝都。
我在帝都继续经营花店，又过了两周，店员回来上班。
我稍微得了空。
春夏之交，帝都渐渐热起来。
五月中旬，我收到一笔大订单，订单来自一家活动策划公司，他们负责一场游轮party的策划，由于甲方要鲜花主题，所以那家公司包了她整个店的花。
包括后面花房里的。
我请了人，帮忙运送花卉，顺便指导他们布置会场。
走时，客户递给我一张邀请函，跟我说有空可以来玩。
他说这是林氏集团掌权人办的私人派对，届时会有不少社会名流过来。如果我想认识大佬，可以来试试。
我听懂他的弦外之音，淡淡地笑了笑，回绝了他的好意。
party当天，客户说有个花篮被弄坏了，让我重新做一个送过去。
我和两个店员加急，终于在最后期限前把花送了过去。
待花篮摆好，我准备离开，意外碰到张秘书。张秘书说，沈明谦在游轮上，他请我过去叙话。
我愣住，沈明谦也在？那这单生意是他介绍的吗？
想着，我没回绝张秘书，跟着他进了一个豪华套房。
……
“好久不见。”
一个月没见，沈明谦清瘦了不少。他穿着白衬衫，衬衫袖子被挽起，露出一小截手臂。
“好久不见。”我回他。
再次见面，我不知道说什么，随口问：“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
“红茶还是咖啡？”
他主动问。
“红茶。”
沈明谦给我倒了茶，他自己倒了杯苦咖啡，没加糖也没加奶。
“口味变了？”我问他。
他垂眸，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微微蹙起眉头，“口味没变。”
“心境变了。”
我没接话，深吸一口气说：“这单生意是你介绍的？”
沈明谦：“是张秘书。”
我嗯了声，仰头喝完杯子里的浓茶，起身：“店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姜瑶。”
沈明谦叫住我。我回头看他，神情淡漠，像是在看陌生人。
“陪我说说话吧。”
他说。
我拒绝他，“沈总，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再说了，没话找话挺尴尬的。”
沈明谦怔怔地看着我，突然问：“姜瑶，你还爱我吗？”
我摇头，“不爱了。”
从恋爱到结婚，六年的感情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死寂中被消磨殆尽。
我再也爱不起了。
【15】
半年后，我转让花店，带着两百万存款离开帝都，去了巴黎。
我在巴黎美术学院读硕士，一边学习一边创作。
时光匆匆又一年。
27岁这年，我在巴黎一家画廊举办了我的个人画展。
撤展那天，有位金发碧眼的女士问我，是否愿意出售其中一幅画。
我问她愿意出多少钱。
她说五万欧元。
她说她是一家慈善机构的负责人，购买画作是为了慈善拍卖。我将其中一幅画卖给她，另外又附赠了两幅。
一周后，我被导师叫去跟一个中法合作的文旅项目。中国那边由沈氏集团负责，于是，时隔一年，我又见到了沈明谦。
沈明谦邀我共进晚餐。
我本想拒绝，可他说顺便谈谈项目，我推辞不掉，就同意了。
我们在一家星级餐厅吃的晚饭，餐厅在埃菲尔铁塔附近，坐在外边可以直接看到变换色彩的铁塔和绽放的烟花。
我看着天空中的烟花，蓦地想起结婚第一年，纪念日的时候，我和沈明谦去旋转餐厅吃饭，正好碰上有人放烟花，我羡慕地看着，他说有机会也给我安排一场。
结果，一等几年。
机会一直没来。
“姜瑶。”
沈明谦忽然叫我。
“我可以追你么？”
我怔住，强压住心里的异样，故作淡定：“这是你的自由。”
“但，拒绝也是我的自由。”
沈明谦没说话，默默切面前的牛排。他身后，烟花继续绽放，我提醒自己，不要再踏入同一条河流。
【16】
文旅项目需要实地采风。
我被安排和沈明谦一起出差。我们坐飞机去南部，落地普罗旺斯。
参观完薰衣草花田和葡萄酒庄园后，我将所见所闻画在素描本上，以防忘记。
我们坐在一家露天咖啡厅，风很温柔，空气里带着淡淡花香。
等我画完，抬头发现沈明谦也在作画。我定定地看着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在画什么？”
他将本子合上，“没什么。”
“时候不早了，走吧。”
“嗯。”我说。
就这样，我和沈明谦花了一周时间，在法国各地体验风土人情。采风结束后，我们回到巴黎。
我将整理好的资料发给他，并写了一份美术设计方案。
他看了我的方案，眼底露出惊艳之色，“姜瑶，恭喜你。”
我问恭喜什么。
他说：“以你现在的水平，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所以，恭喜你。”
“谢谢。”
我冲他笑笑，拎起包要走。
“姜瑶。”他又一次叫住我，“我明天就要回国了。”
“我……可以抱一下你么？”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得我有点晕。旁边刚好有人在拥抱道别，我脑子一热，应了声“好”。
沈明谦越过桌椅，径直走向我。他张开双手，将我拥住。
这是我认识他的第七年。
七年前，我以为27岁的我，会和他组建一个很棒的家庭，拥有一个可爱的小孩儿。
然而七年后，我们站在巴黎街头，就连拥抱也需要找借口。
我暗暗感叹物是人非，沈明谦松开我，我瞥了他一眼，意外捕捉到他眼眶里的泪。
沈明谦竟然哭了。
【17】
我没去机场送他。
晚上，巴黎下起了雨。
我在中方安排的五星级酒店里吃饭品酒，享受最后的项目福利。
入夜，风雨声更大了。
我拉上窗帘，窝在卧室里休息。忽然，我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沈明谦”。
我愣住，按下接听键。
“沈总。”我例行公事地叫他，“你这会儿不应该在飞机上么？”
按理说，早在风雨来临前，他的航班就已经起飞了。
“我在你房间外面。”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我趿着拖鞋出卧室，走到大门口开门。
男人微垂着脑袋，锐利的五官隐没在灯光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小声开口：“沈明谦。”
他抬起头，眼圈红红地看着我，说：“瑶瑶，我想你了。”
“我……”
外面不方便说话，我让他进来，关上门好好说。
门被关上。
我们面对面，我看着他，向前走近两步，想闻闻他身上有没有酒气。
结果，他似乎将这个动作当成示好，一把抱住我，用力亲我。
他撬开我的唇，勾着我的舌，吮吸我所有的理智。
我被他吻到难以呼吸，他松开我，哑着嗓说：“瑶瑶，记得换气。”
他身上没酒气。
他是清醒的。
熟悉的感觉一点点回来，恍然间，我想起我缠着他的那些过往，用力推开他。
四目相对，我问他：“沈明谦，你究竟想做什么？追到我，然后呢？”
“你会珍惜吗？”
“一年前我就说过，我不爱你了。我现在再说一次，我不爱你，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纠缠。”
沈明谦自嘲似的笑了笑，“瑶瑶，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
“只要你愿意理我，情人、炮友、小三……”他朝我走近，“什么身份都可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如今……
“沈明谦，你……”
“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么？”他近乎哀求地说，“我很想你，瑶瑶。”
我以为我可以原谅他。
但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不是圣人。
沉默许久，我苦笑，“你想留在我身边？可以。但——”
“情人不是那么好做的。”
“你想好了吗？”
沈明谦点头。
我朝他张开双手，“抱我。”
他听话地抱起我。
“去床上。”我说。
“今晚，只有我可以喊停。”
“……好。”他艰涩地回。
我在病床上醒来，手上吊着针，我看向旁边换药的护士，询问我的病情。
护士小姐说：“低血糖。以后记得在兜里揣点糖或者巧克力，遇到再急的事，也得先顾好自己的身体。”
低血糖？
我忽然想起来，早起洗漱完，换好衣服，我没吃饭就过来了。
我闭上眼，缓缓呼吸。
没多久，张秘书拎着一个食盒过来，说是给我买的早饭。
我没胃口，谢过他继续睡。
等睡醒，差不多到了中午，柜子上的食盒换了一种颜色，盒子外面贴着标签，写着品牌名和午餐字样。
这会儿葡萄糖早就吊完了，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替我拔了针。我撑着床铺坐起来，架起病床自带的桌子，坐着吃饭。
吃完饭，张秘书又来了。
我谢过他的饭，“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了，太太。”张秘书说，“这些都是沈总吩咐的。”
“替我谢谢他，以后需要订花的时候可以找我，500块以内免费。”
张秘书看了我一眼，毕恭毕敬地说了句：“好的。”
既然决定一别两宽，那我就要有离别的姿态，“另外，我和沈明谦已经离婚了，以后不用叫我太太，叫我姜小姐就好。”
“明白，太……”
“姜小姐。”
【14】
第二天，我订了个果篮，托闪送员送到沈明谦的病房。
之后，我收拾行李，离开C城老家，回了帝都。
我在帝都继续经营花店，又过了两周，店员回来上班。
我稍微得了空。
春夏之交，帝都渐渐热起来。
五月中旬，我收到一笔大订单，订单来自一家活动策划公司，他们负责一场游轮party的策划，由于甲方要鲜花主题，所以那家公司包了她整个店的花。
包括后面花房里的。
我请了人，帮忙运送花卉，顺便指导他们布置会场。
走时，客户递给我一张邀请函，跟我说有空可以来玩。
他说这是林氏集团掌权人办的私人派对，届时会有不少社会名流过来。如果我想认识大佬，可以来试试。
我听懂他的弦外之音，淡淡地笑了笑，回绝了他的好意。
party当天，客户说有个花篮被弄坏了，让我重新做一个送过去。
我和两个店员加急，终于在最后期限前把花送了过去。
待花篮摆好，我准备离开，意外碰到张秘书。张秘书说，沈明谦在游轮上，他请我过去叙话。
我愣住，沈明谦也在？那这单生意是他介绍的吗？
想着，我没回绝张秘书，跟着他进了一个豪华套房。
……
“好久不见。”
一个月没见，沈明谦清瘦了不少。他穿着白衬衫，衬衫袖子被挽起，露出一小截手臂。
“好久不见。”我回他。
再次见面，我不知道说什么，随口问：“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
“红茶还是咖啡？”
他主动问。
“红茶。”
沈明谦给我倒了茶，他自己倒了杯苦咖啡，没加糖也没加奶。
“口味变了？”我问他。
他垂眸，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微微蹙起眉头，“口味没变。”
“心境变了。”
我没接话，深吸一口气说：“这单生意是你介绍的？”
沈明谦：“是张秘书。”
我嗯了声，仰头喝完杯子里的浓茶，起身：“店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姜瑶。”
沈明谦叫住我。我回头看他，神情淡漠，像是在看陌生人。
“陪我说说话吧。”
他说。
我拒绝他，“沈总，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再说了，没话找话挺尴尬的。”
沈明谦怔怔地看着我，突然问：“姜瑶，你还爱我吗？”
我摇头，“不爱了。”
从恋爱到结婚，六年的感情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死寂中被消磨殆尽。
我再也爱不起了。
【15】
半年后，我转让花店，带着两百万存款离开帝都，去了巴黎。
我在巴黎美术学院读硕士，一边学习一边创作。
时光匆匆又一年。
27岁这年，我在巴黎一家画廊举办了我的个人画展。
撤展那天，有位金发碧眼的女士问我，是否愿意出售其中一幅画。
我问她愿意出多少钱。
她说五万欧元。
她说她是一家慈善机构的负责人，购买画作是为了慈善拍卖。我将其中一幅画卖给她，另外又附赠了两幅。
一周后，我被导师叫去跟一个中法合作的文旅项目。中国那边由沈氏集团负责，于是，时隔一年，我又见到了沈明谦。
沈明谦邀我共进晚餐。
我本想拒绝，可他说顺便谈谈项目，我推辞不掉，就同意了。
我们在一家星级餐厅吃的晚饭，餐厅在埃菲尔铁塔附近，坐在外边可以直接看到变换色彩的铁塔和绽放的烟花。
我看着天空中的烟花，蓦地想起结婚第一年，纪念日的时候，我和沈明谦去旋转餐厅吃饭，正好碰上有人放烟花，我羡慕地看着，他说有机会也给我安排一场。
结果，一等几年。
机会一直没来。
“姜瑶。”
沈明谦忽然叫我。
“我可以追你么？”
我怔住，强压住心里的异样，故作淡定：“这是你的自由。”
“但，拒绝也是我的自由。”
沈明谦没说话，默默切面前的牛排。他身后，烟花继续绽放，我提醒自己，不要再踏入同一条河流。
【16】
文旅项目需要实地采风。
我被安排和沈明谦一起出差。我们坐飞机去南部，落地普罗旺斯。
参观完薰衣草花田和葡萄酒庄园后，我将所见所闻画在素描本上，以防忘记。
我们坐在一家露天咖啡厅，风很温柔，空气里带着淡淡花香。
等我画完，抬头发现沈明谦也在作画。我定定地看着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在画什么？”
他将本子合上，“没什么。”
“时候不早了，走吧。”
“嗯。”我说。
就这样，我和沈明谦花了一周时间，在法国各地体验风土人情。采风结束后，我们回到巴黎。
我将整理好的资料发给他，并写了一份美术设计方案。
他看了我的方案，眼底露出惊艳之色，“姜瑶，恭喜你。”
我问恭喜什么。
他说：“以你现在的水平，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所以，恭喜你。”
“谢谢。”
我冲他笑笑，拎起包要走。
“姜瑶。”他又一次叫住我，“我明天就要回国了。”
“我……可以抱一下你么？”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得我有点晕。旁边刚好有人在拥抱道别，我脑子一热，应了声“好”。
沈明谦越过桌椅，径直走向我。他张开双手，将我拥住。
这是我认识他的第七年。
七年前，我以为27岁的我，会和他组建一个很棒的家庭，拥有一个可爱的小孩儿。
然而七年后，我们站在巴黎街头，就连拥抱也需要找借口。
我暗暗感叹物是人非，沈明谦松开我，我瞥了他一眼，意外捕捉到他眼眶里的泪。
沈明谦竟然哭了。
【17】
我没去机场送他。
晚上，巴黎下起了雨。
我在中方安排的五星级酒店里吃饭品酒，享受最后的项目福利。
入夜，风雨声更大了。
我拉上窗帘，窝在卧室里休息。忽然，我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沈明谦”。
我愣住，按下接听键。
“沈总。”我例行公事地叫他，“你这会儿不应该在飞机上么？”
按理说，早在风雨来临前，他的航班就已经起飞了。
“我在你房间外面。”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我趿着拖鞋出卧室，走到大门口开门。
男人微垂着脑袋，锐利的五官隐没在灯光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小声开口：“沈明谦。”
他抬起头，眼圈红红地看着我，说：“瑶瑶，我想你了。”
“我……”
外面不方便说话，我让他进来，关上门好好说。
门被关上。
我们面对面，我看着他，向前走近两步，想闻闻他身上有没有酒气。
结果，他似乎将这个动作当成示好，一把抱住我，用力亲我。
他撬开我的唇，勾着我的舌，吮吸我所有的理智。
我被他吻到难以呼吸，他松开我，哑着嗓说：“瑶瑶，记得换气。”
他身上没酒气。
他是清醒的。
熟悉的感觉一点点回来，恍然间，我想起我缠着他的那些过往，用力推开他。
四目相对，我问他：“沈明谦，你究竟想做什么？追到我，然后呢？”
“你会珍惜吗？”
“一年前我就说过，我不爱你了。我现在再说一次，我不爱你，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纠缠。”
沈明谦自嘲似的笑了笑，“瑶瑶，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
“只要你愿意理我，情人、炮友、小三……”他朝我走近，“什么身份都可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如今……
“沈明谦，你……”
“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么？”他近乎哀求地说，“我很想你，瑶瑶。”
我以为我可以原谅他。
但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不是圣人。
沉默许久，我苦笑，“你想留在我身边？可以。但——”
“情人不是那么好做的。”
“你想好了吗？”
沈明谦点头。
我朝他张开双手，“抱我。”
他听话地抱起我。
“去床上。”我说。
“今晚，只有我可以喊停。”
“……好。”他艰涩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