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这这这……先生做法需要若干法器，容我们先回去准备，下下下下午再来。”玄安安舌头有点打结，杨柳青不看他。
“前日柳爷在江上丢了二十两黄金，听说是个不知名的小角色抢走的。”杨柳青啜了一口茶，抬眼死死盯住二十两，“应该就是你了吧。”
玄安安一怔，心虚地转头去看二十两，见二十两脸上淡淡的，就是扫了一眼这边。
“这年头，敢抢柳爷东西的也是有几分能力，只是抢了黄金还敢继续在我们燕灵城招摇，也不知道是该夸你好胆量啊还是该骂你蠢。”杨柳青坐得十分松弛，两个指头捏着盖子，在茶杯里撇来撇去，面上温润的神色已经荡然无存，只留下阴霾，“我也不绕弯子了，你拿到黄金也不过两日，应该没来得及用，藏哪了？”
玄安安作势要起来，却见二十两对自己微不可查地使了个眼色。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那两个仆人虽然全做小厮打扮，却是虎背熊腰，一身煞气，此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到了自己二人身后。
“全都带刀，看着不善。”二十两低声道，“能打过吗？”
“我力气是大，但不是刀枪不入啊。”玄安安笑不出来，咬着牙道，“只能智取了。”
“怎么个智取法？”二十两轻声问，话音未落，只见玄安安嘤咛一声，双腿一软，整个人往地上一趴，娇声娇气地哭了起来，“大人哇，什么二十两三十两黄金白银什么的，小女子根本不知道这事啊，不管有啥全都是他干的，大人您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下，还有个瘫在家里无法下地的死男人啊。”
“？”二十两挑了挑眉尾。
玄安安又转过来指着二十两哭，“你说好一起赚钱，怎么还诈了人那么多黄金，你都没分给我，你吃独食，你个坏种，你还白睡我。”她越哭越悲愤，嘴里骂的是越来越精彩。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咧嘴笑了，一副看戏的模样。
谁知玄安安骂着哭着，突然跳起来，作势要抓二十两的脸，临到面门，突然大力一推，二十两就势往最近的大汉撞去。
杨柳青面色一变，大喊，“不好。”
话音未落，二十两已经借着这力，一个肘击当面砸去，那人毫无防备，被砸了个两眼冒金星，刚站起来，手上又被什么划了一下，吃痛之下刀脱了手，二十两抢过刀，反手用刀柄将那人捶晕，同时，玄安安就地一滚，抬脚将自己身后的大汉踹倒，又翻身骑坐上去，一拳头将人打晕，并捡起了他的刀。
电光火石的一瞬，屋内就攻守易势了，然而杨柳青只是面色紧了一下，却又放松地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啧啧道，“二位真是太急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玄安安提起刀气势汹汹地上前，却突然脚下一软，踉跄跌倒，她扶着椅子想站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都使不出劲来。
我中毒了？什么时候？
她惊诧到极点，却无力再思考，昏迷前，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抬头，却见杨柳青弯下腰笑吟吟地瞧着她笑，“你瞧，我这人最不喜欢打打杀杀的，能说说话就解决的事，何必打来打去呢，多不雅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才又渐渐回来，是寒意将她唤醒的。
她眨了眨眼，眼前什么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半边身子都冻麻了，被子在哪儿？她迷糊了两秒，突然想起来之前的事，猛地一挣，想坐起来没成功，这下终于发现双手被捆在背后了。
“你醒了？”黑暗中，突然亮起一张凑得极近的青脸，玄安安吓得往后瑟缩了一下。
“不要怕，是我。”那张脸往后退了一点，看起来没那么吓人了，原来是二十两。他手心中有什么东西闪着冷光，光很微弱，只能照亮他的手和脸。
“我在哪？”玄安安惊惶起来，又尝试挣扎。
“等等，你别动。”二十两把她扶起来坐好，又绕到身后，“你晕倒了，我走了两步也晕倒了，醒来就发现被绑在这儿。”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做了什么，玄安安只觉得手腕好像被寒冷咬了一口似的，困住双手的束缚突然就消失了，玄安安终于来得及把鼻子捂上。
“好难闻，什么味啊？还有这是哪？”玄安安爬起来，还未站直，脑袋咚地撞到个东西，二十两把手举高一点，冷光照出了低矮的石头屋顶，又往旁边挪了挪，照亮了一个铁盖板，“你看这，我们大概是被从这里丢下来的。”
玄安安伸手去试了试，推不动，想来上面锁住了。
“好好好，这下被关在地窖里来了。”她上下摸了摸自己，确认没有少什么零件，维持着这半弯腰的别扭姿势，摸着头顶往前摸索。
“不用看了，我刚刚都探过了，就是个四方的小地洞，除了些臭气熏天的腌菜坛子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原来是腌菜。”这么一说，好像就不那么难闻了，毕竟腌菜嘛，家家户户都有点儿。玄安安也镇定下来，蹲下来开始捏自己那半边麻木的手臂，“等我休息一下。”她说，“恢复一会儿，我应该能强行砸开那扇门。”
“别慌，砸之前让我先看看外头。”二十两蹲在她旁边，闭了眼。
“哦哦哦，对对对，你能借燕子的眼睛看……”玄安安惊喜道。
“嘘……”二十两示意她安静。
宅院里有一株枯树，此时枝条上悄无声息落下一只燕子，黑豆样的眼睛一瞬不瞬，映出院里来往忙碌的人影。
“一、二、三……十四、十五……十五个人，除了那位大人，全都带着刀。”二十两说话的时候，他手中的光芒弱了下去，玄安安这才看清那是枚细小的冰晶，悬浮在他手心中缓慢打转。
“你能听到他们，哦不，听见杨柳青在说什么吗？”
二十两点点头，燕子展翅飞起，悄无声息地落到屋檐下，那里，两扇雕花窗开着，杨柳青正在与下人说话：
“这俩傻的，还敢大摇大摆地去当柳爷的秤，不知道当铺都是柳爷的产业么？”杨柳青背对窗户，轻蔑一笑。
“那两人可真厉害，得亏大人您有先见之明，提前点了迷神香。”小厮谄媚地笑，弯腰奉上一杆水烟。
“柳爷什么人，能坑他的钱，身上肯定有几分本事。”杨柳青接过烟袋，“灰九啊就是个傻的，做局也做不好，本想找个由头把人光明正大弄到府衙牢里去……结果给……”
“是啊是啊。”小厮点头哈腰给水烟点火，“昨日还以为那男子是什么高门大户的来路，结果打听了一晚上，就是个没来历的江湖骗子，不足为惧。”
“你再去跑一趟，就跟柳爷说……”，杨柳青抽了一口烟，喷出氤氲的白气，慢条斯理地指了指小厮，“就说天黑之后来领人，看在金乌大神的份上，我把人扣住已经仁至义尽了，黄金在哪里让他自己拷问，打打杀杀的太不雅了，别让我看见。”待小厮刚转身，他又把人喊住，“跟老张说，搬完货之后将今日的金乌神水分给大家，我的那份让他先拿来，我等不及了……”
密室里，二十两闭眼仰头，逐字逐句把那二人的对话学了出来。
玄安安听着听着，一颗心如坠冰窟。
“居然是那个秤坏了事……”她直着眼睛，喃喃道，“我还以为柳爷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柳爷是谁？”二十两睁开眼，手心的冰晶又亮了起来，映出他的眼睛，莹莹如黑玉，有着孩童似的好奇。
“你还好意思问？”玄安安气不打一处来，推了他一把：“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弄碎了我的火晶！。”
“火晶？”二十两十分无辜，又二十分好奇道，“说到这个，你一路上都在提火晶，偶尔听到路人也在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真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二十两无知得十分坦荡。这地方没办法站直，两人一直面对面蹲着，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瞪了一会儿，玄安安败下阵来。
“哎。”她叹了口气，“你知道煤吗？”
“这个知道，地底下挖出来的，烧火用。”二十两表示这个知识点我懂。
“好吧，那你可以把火晶当作十分特殊的煤炭。”玄安安掐了掐小拇指，“只这么一小点儿能推动轮机运转好几月，贵重得很。而火晶按成色，又分为赤、橙、紫三种等级，你毁掉的那个就是最好的赤级，那么拳头大的一颗，能推动一艘双轮机的巨船在海上航行两年不靠岸。”
“这么厉害。”二十两毫不掩饰惊讶之色。
“当然，就说燕灵城吧。”玄安安道，“这里从前是蛮荒之地，又没有好的土地种粮，也没什么特别的物产，直到发现了火晶，船来了，矿工来了，商人来了，朝廷也来了，这才有了这座城，可以说，没有火晶便没有这座城，可见火晶有多厉害。”
“可是……”二十两一只手撑着脸颊，微微垂下眼睫，仿佛叹息一般，用极低极低地声音说：“这么厉害的东西不该存在于人世。”
“为什么？”玄安安惊讶道。
“什么为什么？”二十两也同样惊道。
“你刚才说火晶不该存在人世，为什么？”这次轮到玄安安奇怪了。
“我说过这句话吗？”二十两比她还奇怪，随即又摸着下巴咂摸了一会儿，“我好像是说了？”
“你不会又犯病了吧？”玄安安抬手去摸他的额头，二十两没躲，但是说：“摸一次一文，消我的账。”
玄安安的手临空拐了个弯，轻轻给了他一下。
“打一下三文。”二十两嘿嘿一笑。
“好了，别笑了，想想怎么出去吧”玄安安收回了手，“我们还有多久？”
二十两道，“看天色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天黑。”
“外头还有十五个，我可以一个人对付七八个，刚刚看你还挺能打的，剩下的给你行不行？”玄安安咬着指甲说道，“哦不行，要不要我们智取，让你的燕子闹出点什么动静，吸引他们出去，然后我们再……”
“嘘……”二十两突然打断了她，侧着耳朵愣了一阵，问道：“你听到了吗？”
“什么？”玄安安眨眨眼。
“仔细听。”
玄安安也只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这片黑暗突然就安静下来，当说话声、衣物摩擦声，呼吸声都消失的时候，他们听见了。
咚！
不远处，传来一声极小极小的敲击声。
“……”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耗子？”二十两问。
“不像。”玄安安疑惑道。
咚！
又是一声。
当你注意不到这声音时，它仿佛不存在，但当你注意到了它，它就变得不能忽视。
咚！
玄安安拉住二十两发光的手，把他的手当作火把用，循着声音给拉过去。
那边靠墙堆了几个腌菜缸子，正在散发混合了鲜美与腐败的味道。
咚！
他俩互相对视一眼，把耳朵贴到圆乎乎的缸壁上，过了一会儿又互相摇了摇头。
“不在缸子里。”
玄安安稍稍立起身子，把耳朵贴到墙壁上。
咚！声音变大了！
“是了！在墙壁里！”
“前日柳爷在江上丢了二十两黄金，听说是个不知名的小角色抢走的。”杨柳青啜了一口茶，抬眼死死盯住二十两，“应该就是你了吧。”
玄安安一怔，心虚地转头去看二十两，见二十两脸上淡淡的，就是扫了一眼这边。
“这年头，敢抢柳爷东西的也是有几分能力，只是抢了黄金还敢继续在我们燕灵城招摇，也不知道是该夸你好胆量啊还是该骂你蠢。”杨柳青坐得十分松弛，两个指头捏着盖子，在茶杯里撇来撇去，面上温润的神色已经荡然无存，只留下阴霾，“我也不绕弯子了，你拿到黄金也不过两日，应该没来得及用，藏哪了？”
玄安安作势要起来，却见二十两对自己微不可查地使了个眼色。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那两个仆人虽然全做小厮打扮，却是虎背熊腰，一身煞气，此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到了自己二人身后。
“全都带刀，看着不善。”二十两低声道，“能打过吗？”
“我力气是大，但不是刀枪不入啊。”玄安安笑不出来，咬着牙道，“只能智取了。”
“怎么个智取法？”二十两轻声问，话音未落，只见玄安安嘤咛一声，双腿一软，整个人往地上一趴，娇声娇气地哭了起来，“大人哇，什么二十两三十两黄金白银什么的，小女子根本不知道这事啊，不管有啥全都是他干的，大人您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下，还有个瘫在家里无法下地的死男人啊。”
“？”二十两挑了挑眉尾。
玄安安又转过来指着二十两哭，“你说好一起赚钱，怎么还诈了人那么多黄金，你都没分给我，你吃独食，你个坏种，你还白睡我。”她越哭越悲愤，嘴里骂的是越来越精彩。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咧嘴笑了，一副看戏的模样。
谁知玄安安骂着哭着，突然跳起来，作势要抓二十两的脸，临到面门，突然大力一推，二十两就势往最近的大汉撞去。
杨柳青面色一变，大喊，“不好。”
话音未落，二十两已经借着这力，一个肘击当面砸去，那人毫无防备，被砸了个两眼冒金星，刚站起来，手上又被什么划了一下，吃痛之下刀脱了手，二十两抢过刀，反手用刀柄将那人捶晕，同时，玄安安就地一滚，抬脚将自己身后的大汉踹倒，又翻身骑坐上去，一拳头将人打晕，并捡起了他的刀。
电光火石的一瞬，屋内就攻守易势了，然而杨柳青只是面色紧了一下，却又放松地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啧啧道，“二位真是太急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玄安安提起刀气势汹汹地上前，却突然脚下一软，踉跄跌倒，她扶着椅子想站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都使不出劲来。
我中毒了？什么时候？
她惊诧到极点，却无力再思考，昏迷前，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抬头，却见杨柳青弯下腰笑吟吟地瞧着她笑，“你瞧，我这人最不喜欢打打杀杀的，能说说话就解决的事，何必打来打去呢，多不雅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才又渐渐回来，是寒意将她唤醒的。
她眨了眨眼，眼前什么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半边身子都冻麻了，被子在哪儿？她迷糊了两秒，突然想起来之前的事，猛地一挣，想坐起来没成功，这下终于发现双手被捆在背后了。
“你醒了？”黑暗中，突然亮起一张凑得极近的青脸，玄安安吓得往后瑟缩了一下。
“不要怕，是我。”那张脸往后退了一点，看起来没那么吓人了，原来是二十两。他手心中有什么东西闪着冷光，光很微弱，只能照亮他的手和脸。
“我在哪？”玄安安惊惶起来，又尝试挣扎。
“等等，你别动。”二十两把她扶起来坐好，又绕到身后，“你晕倒了，我走了两步也晕倒了，醒来就发现被绑在这儿。”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做了什么，玄安安只觉得手腕好像被寒冷咬了一口似的，困住双手的束缚突然就消失了，玄安安终于来得及把鼻子捂上。
“好难闻，什么味啊？还有这是哪？”玄安安爬起来，还未站直，脑袋咚地撞到个东西，二十两把手举高一点，冷光照出了低矮的石头屋顶，又往旁边挪了挪，照亮了一个铁盖板，“你看这，我们大概是被从这里丢下来的。”
玄安安伸手去试了试，推不动，想来上面锁住了。
“好好好，这下被关在地窖里来了。”她上下摸了摸自己，确认没有少什么零件，维持着这半弯腰的别扭姿势，摸着头顶往前摸索。
“不用看了，我刚刚都探过了，就是个四方的小地洞，除了些臭气熏天的腌菜坛子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原来是腌菜。”这么一说，好像就不那么难闻了，毕竟腌菜嘛，家家户户都有点儿。玄安安也镇定下来，蹲下来开始捏自己那半边麻木的手臂，“等我休息一下。”她说，“恢复一会儿，我应该能强行砸开那扇门。”
“别慌，砸之前让我先看看外头。”二十两蹲在她旁边，闭了眼。
“哦哦哦，对对对，你能借燕子的眼睛看……”玄安安惊喜道。
“嘘……”二十两示意她安静。
宅院里有一株枯树，此时枝条上悄无声息落下一只燕子，黑豆样的眼睛一瞬不瞬，映出院里来往忙碌的人影。
“一、二、三……十四、十五……十五个人，除了那位大人，全都带着刀。”二十两说话的时候，他手中的光芒弱了下去，玄安安这才看清那是枚细小的冰晶，悬浮在他手心中缓慢打转。
“你能听到他们，哦不，听见杨柳青在说什么吗？”
二十两点点头，燕子展翅飞起，悄无声息地落到屋檐下，那里，两扇雕花窗开着，杨柳青正在与下人说话：
“这俩傻的，还敢大摇大摆地去当柳爷的秤，不知道当铺都是柳爷的产业么？”杨柳青背对窗户，轻蔑一笑。
“那两人可真厉害，得亏大人您有先见之明，提前点了迷神香。”小厮谄媚地笑，弯腰奉上一杆水烟。
“柳爷什么人，能坑他的钱，身上肯定有几分本事。”杨柳青接过烟袋，“灰九啊就是个傻的，做局也做不好，本想找个由头把人光明正大弄到府衙牢里去……结果给……”
“是啊是啊。”小厮点头哈腰给水烟点火，“昨日还以为那男子是什么高门大户的来路，结果打听了一晚上，就是个没来历的江湖骗子，不足为惧。”
“你再去跑一趟，就跟柳爷说……”，杨柳青抽了一口烟，喷出氤氲的白气，慢条斯理地指了指小厮，“就说天黑之后来领人，看在金乌大神的份上，我把人扣住已经仁至义尽了，黄金在哪里让他自己拷问，打打杀杀的太不雅了，别让我看见。”待小厮刚转身，他又把人喊住，“跟老张说，搬完货之后将今日的金乌神水分给大家，我的那份让他先拿来，我等不及了……”
密室里，二十两闭眼仰头，逐字逐句把那二人的对话学了出来。
玄安安听着听着，一颗心如坠冰窟。
“居然是那个秤坏了事……”她直着眼睛，喃喃道，“我还以为柳爷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柳爷是谁？”二十两睁开眼，手心的冰晶又亮了起来，映出他的眼睛，莹莹如黑玉，有着孩童似的好奇。
“你还好意思问？”玄安安气不打一处来，推了他一把：“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弄碎了我的火晶！。”
“火晶？”二十两十分无辜，又二十分好奇道，“说到这个，你一路上都在提火晶，偶尔听到路人也在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真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二十两无知得十分坦荡。这地方没办法站直，两人一直面对面蹲着，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瞪了一会儿，玄安安败下阵来。
“哎。”她叹了口气，“你知道煤吗？”
“这个知道，地底下挖出来的，烧火用。”二十两表示这个知识点我懂。
“好吧，那你可以把火晶当作十分特殊的煤炭。”玄安安掐了掐小拇指，“只这么一小点儿能推动轮机运转好几月，贵重得很。而火晶按成色，又分为赤、橙、紫三种等级，你毁掉的那个就是最好的赤级，那么拳头大的一颗，能推动一艘双轮机的巨船在海上航行两年不靠岸。”
“这么厉害。”二十两毫不掩饰惊讶之色。
“当然，就说燕灵城吧。”玄安安道，“这里从前是蛮荒之地，又没有好的土地种粮，也没什么特别的物产，直到发现了火晶，船来了，矿工来了，商人来了，朝廷也来了，这才有了这座城，可以说，没有火晶便没有这座城，可见火晶有多厉害。”
“可是……”二十两一只手撑着脸颊，微微垂下眼睫，仿佛叹息一般，用极低极低地声音说：“这么厉害的东西不该存在于人世。”
“为什么？”玄安安惊讶道。
“什么为什么？”二十两也同样惊道。
“你刚才说火晶不该存在人世，为什么？”这次轮到玄安安奇怪了。
“我说过这句话吗？”二十两比她还奇怪，随即又摸着下巴咂摸了一会儿，“我好像是说了？”
“你不会又犯病了吧？”玄安安抬手去摸他的额头，二十两没躲，但是说：“摸一次一文，消我的账。”
玄安安的手临空拐了个弯，轻轻给了他一下。
“打一下三文。”二十两嘿嘿一笑。
“好了，别笑了，想想怎么出去吧”玄安安收回了手，“我们还有多久？”
二十两道，“看天色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天黑。”
“外头还有十五个，我可以一个人对付七八个，刚刚看你还挺能打的，剩下的给你行不行？”玄安安咬着指甲说道，“哦不行，要不要我们智取，让你的燕子闹出点什么动静，吸引他们出去，然后我们再……”
“嘘……”二十两突然打断了她，侧着耳朵愣了一阵，问道：“你听到了吗？”
“什么？”玄安安眨眨眼。
“仔细听。”
玄安安也只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这片黑暗突然就安静下来，当说话声、衣物摩擦声，呼吸声都消失的时候，他们听见了。
咚！
不远处，传来一声极小极小的敲击声。
“……”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耗子？”二十两问。
“不像。”玄安安疑惑道。
咚！
又是一声。
当你注意不到这声音时，它仿佛不存在，但当你注意到了它，它就变得不能忽视。
咚！
玄安安拉住二十两发光的手，把他的手当作火把用，循着声音给拉过去。
那边靠墙堆了几个腌菜缸子，正在散发混合了鲜美与腐败的味道。
咚！
他俩互相对视一眼，把耳朵贴到圆乎乎的缸壁上，过了一会儿又互相摇了摇头。
“不在缸子里。”
玄安安稍稍立起身子，把耳朵贴到墙壁上。
咚！声音变大了！
“是了！在墙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