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临安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家。

    苏幕遮把天材地宝都搜刮进储物戒指,还顺走了鹦鹉小雪。

    刚出府,就见商子期从一辆马车上下来,快步上前,眼含热泪:“不知弟子哪里做错了,公子要走。”

    本想速战速决,不料还是惊动了他。苏幕遮叹气摇头:“连自己哪里做错了都不知道。”走的更加坚决了。

    白蔷给肩头的白鹦鹉递了颗花生:“跟你前东家道个别。”

    小雪抬头,睥睨了商子期一眼:“损色。”

    商子期:“……”

    白蔷捂住小雪的嘴巴,跟在苏幕遮身后跑走了。

    苏幕遮先去泰丰楼吃了顿秘制烤鸡,这次叫了三只鸡,自己两只,白蔷一只。

    白蔷咬着鸡腿,看对面开心吃鸡的苏幕遮,有些好笑。

    小雪偷偷摸摸凑上前,想叼她盘子里的另一只鸡腿,被白蔷眼疾手快按住:“这是你远房表亲,连亲戚都想觊觎?”

    小雪哼了声:“我没有这种亲戚!”吃不到烤鸡,就将自己盘子里的瓜子扬的到处都是,报复心极强。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白蔷漫不经心问。

    苏幕遮百忙之中抬头:“带你去见一个老友。”

    苏幕遮的老友,少说也得成千上万岁了。白蔷脑海中再次冒出白胡子老头的形象。

    “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十分相爱。”

    一个白胡子老头,一个白头发老奶奶。

    等到真的见到了苏幕遮的那两个好友,又与白蔷相像中的大相径庭。

    蜉蝣仙境在东海的一座小岛上,岛屿周围有仙人设下的屏障,普通人绝难发现。白蔷一路走来,惊讶于仙境的美丽,这里气候宜人,遍地开满粉红和粉紫色的花朵,亭台楼阁悬浮于空中,偶尔有仙兽穿行于山林,空气中浮动着诱人的花香。

    一只白鹿在路口迎接他们。小雪飞到白鹿身上,仰着脖子,一脸倨傲。

    苏幕遮与白蔷跟着白鹿走进山林,遥见一座曲廊精舍,邻水依林,吞吐烟云,榭边站着名高大男子,正朝这边张望,看到苏幕遮,欢笑招呼。

    “幕遮!”男子大步走上前,一把抱住苏幕遮,“收到你的信,我真是高兴!”

    他约莫三十岁年纪,容貌英俊,鼻梁很高,眼眸深邃,瞳孔是奇异的湖蓝色,头发却是灿烂金色,显然有着异域血统。

    察觉到旁边打量的目光,男子移目望去,看到白蔷,微微一愣,道:“幕遮,这是你新收的小徒弟吗?”

    苏幕遮笑道:“我是想收了她,但她不愿意跟我。”

    白蔷道:“您是我的前辈,我向来很敬重您。”

    她突然改口称“您”,苏幕遮有些讪讪,摸了摸鼻子,介绍道:“白蔷,这位是昊天,我的好友。”

    白蔷道了声“昊天前辈”。

    昊天笑道:“前辈什么的太过生疏,直呼姓名就好,我出世已久,俗世的那些礼仪在这蜉蝣仙境都不作数。”

    他性情豪迈,说话时也有种挥斥方遒的洒脱,白蔷忍不住心生好感,“嗯”了声。

    水榭内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可是幕遮到了,快让我好生瞧瞧。”

    三人转眼望去,但见一个红衫妇人走了出来,肤若琼脂,唇若敷朱,温柔可亲。她抬手掠了掠耳边鬓发,朱唇噙笑。

    昊天快步走上前,搀扶住她,跟白蔷介绍:“这是拙荆杜若。”

    白蔷这才发现妇人小腹微隆,身怀六甲,微微一笑,福了一福:“见过嫂嫂。”

    杜若眸光在白蔷面上流连,抿唇笑道:“小妹妹生的俊俏,人也玲珑剔透。幕遮,你可要好好对人家。”

    苏幕遮:“怎的说到我头上了?”

    杜若张口还要再说,昊天打断她道:“你们路途劳顿,快快进屋歇息。今日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顿好的。”

    苏幕遮一听吃饭,顿时来了精神:“你山里那种彩羽鹌鹑,多捉几只……”

    杜若笑着摇头,朝白蔷道:“妹妹跟我来,不管他们,咱们去屋里说话。”

    杜若性格温婉可亲,不多时,白蔷就对她推心置腹,平日里从不与旁人说的心里话也愿吐露给她听。

    吃饭时,杜若与昊天坐在一处,一个温柔多情,一个英武豪迈,真真一对璧人。白蔷不由心生羡慕。

    苏幕遮面前鸡骨头堆的山高,还不忘跟白蔷咬耳朵:“你无需羡慕他们,如果你愿意,咱们也寻一处洞天福地,好好享福。”

    白蔷脸颊微红,怒道:“你在胡说什么?”

    苏幕遮嘿嘿一笑:“不愿意啊。当我没说。”

    吃完午饭,杜若去闺房休息。苏幕遮和昊天在水榭打双陆,白蔷看了会儿,觉得无聊,自己溜达到院子里,坐在紫藤秋千上发呆。

    小雪飞过来,落在秋千上,吃紫藤花的种子。

    白蔷揪了揪小雪脑袋后的红毛。小雪歪头看她:“女人,我劝你放尊重些。”

    白蔷正要逗他,院墙处突然传来声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白蔷愕然抬头。

    绿衣少年正拍着屁股上的泥土起身,与白蔷对上视线。两人均是一愣。

    小雪叫起来:“进贼啦!院子里进贼啦!”

    绿衣少年俊脸生晕,结巴道:“你、你、你才是贼!”

    昊天探出个脑袋,看到绿衣少年,又把脑袋缩了回去:“朱桓回来了啊。”

    少年恙恙叫了声:“哥。”

    小雪炸起的羽毛回归平静:“原来是亲戚。”

    白蔷站起身,走到朱桓身旁,帮他将身上沾染的青草拿去:“我叫白蔷,是苏幕遮的朋友。”

    少女离得极近,淡淡的幽香飘入鼻孔,朱桓猛然后退两步,别过脸去,红晕蔓延到脖颈,结巴的更厉害了:“我、我、我……你、你好……”

    白蔷噗嗤笑出声,想要再逗逗他:“既然是你家,为什么还要翻墙?生性喜欢做贼吗?”

    “不、不是……我……我……”

    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水榭内苏幕遮的声音突然响起:“阿蔷,过来帮我看看,这步棋怎么走。”

    白蔷起身,朝水榭走去。

    朱桓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唇,不防白蔷猛然回头。朱桓大惊,立刻扭头,用力之大,差点将脑袋甩出去。

    白蔷轻笑出声,跑走了。

    小雪在秋千架上翻白眼:“怂货。”

    在蜉蝣幻境,时光仿若静止,没有江湖恩怨,没有阴谋算计,有的只是天地苍茫,美景娇花,知己好友,神仙眷侣,以及……一只大叫驴。

    小雪扯着嗓子嚎了许久,终于舒坦了,拍打翅膀飞到朱桓头顶,拉了一泡屎。

    朱桓:“……啊啊啊啊啊!”

    少年一边尖叫一边双手乱挥,最后跳入水中。白蔷扶着秋千,笑的前仰后合。

    小雪事不关己般评价:“害怕的时候倒是不结巴。”

    白蔷顺手挥出一道冰蓝,忍笑道:“你少欺负他。”

    小雪惊呼,那冰针掠过它的尾巴,扫落几根羽毛。小雪心疼不已:“天杀的白蔷!我的毛!”

    苏幕遮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笑吟吟望着白蔷:“冰魄针用的挺好啊。”

    白蔷:“那是自然。”

    “我不过是传了你入门的功法,没想到你竟自己融会贯通,学会了不少我的独门绝学。”

    白蔷:“怎么?不愿意我学你的功夫啊?”

    苏幕遮:“怎么会?你愿意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白蔷:“但我可不叫你师父。”

    苏幕遮故作忧伤:“还是被嫌弃了么?”

    白蔷看了眼在河里游泳的朱桓,问道:“他真的是昊天的弟弟?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昊天异域风情,朱桓则黑发黑眸,虽然长的也不差,但跟昊天比,像是凡人与仙人,差了一大截。

    “朱桓是昊天的父亲与凡人所生。”

    这话的意思就是,昊天并非凡人。

    白蔷点头:“虽说有些口吃,但还是很可爱的。”

    苏幕遮陡升一股危机感:“哪里可爱?有我可爱吗?”

    白蔷欲言又止。

    苏幕遮哈哈一笑,凑近她道:“晚上到小凉亭,我有东西送你。”

    男子的气息喷到脖颈,白蔷脸颊微红,离他远些:“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苏幕遮笑而不语。

    白蔷哼道:“故弄玄虚。”起身进屋了。

    到了晚间,又忍不住好奇,本想着不过去,让苏幕遮空等,辗转了一会,白蔷还是披衣起身,出了房门。

    走过长长一道拱桥,白蔷手中灯笼将前方照亮。

    小凉亭中并没有人。白蔷第一反应就是被戏弄了,气的脸红,跺了跺脚,就要折返。

    一转身,看到个白色身影上了拱桥。白蔷微微皱眉,那身影纤细,并不是苏幕遮。

    离得近了,白蔷看清来人,却是杜若。

    白蔷迎上前:“这么晚了,嫂嫂怎么一个人出来?”

    杜若并不答话,仍旧朝前走。

    白蔷察觉不对,扣住杜若手臂。

    身后声音道:“别碰她,小心惊魂。”

    苏幕遮快步赶来,手中捧着个丑巴巴的泥塑,看到白蔷,对她一笑,将泥塑递给她。

    白蔷顺手接过,也来不及仔细去看,疑惑道:“嫂嫂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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