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
日子安静祥和得有些诡异，景烟每天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其实也就两天时间，但体感上给她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白衣服女人给她的糖她收到了，古怪的地方糖也古怪，是用一种柔软又坚韧的彩色薄片包裹着的硬质糖果，颜色艳得出奇，味道也甜得出奇。
直至第三天下午，那个叫靳渝的男人来告知她，该起程了。
也不知道去哪，景烟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觉悟，在白衣女人的“服侍”下换上了和他们一样的古怪服饰，据说她原先的衣服已破烂不成形被扔了，然后由靳渝抱着踏出白色房间。
“……我真的可以自己走。”景烟再次重申。
“景烟听话，你不想队长抱，我也可以抱你。”一旁的施岚扬了扬嘴角，笑着摸了摸景烟的脑袋。
景烟表面垂眸不语，心里却给这俩人狠狠记上一笔。
都是大不敬，有区别吗？
直至见到外面的世界景烟才转移了注意力。
天还是那片天，但其余无一是她记忆中的摸样，奇怪而规整的房屋紧罗密布，呼啸而过的怪异物件应是这里的车舆，来往匆匆的古怪行人，个个和靳渝几个一样剪发剃须。
靳渝把她送进一个类似大街上跑着的叫“车”的东西后坐上了前座，施岚就坐她身侧。
“不知道你会不会晕车，如果难受就吃一片这个。”同样在前座的余升文转身给她递来一板药物，她这几天吃过不少类似的东西。
车启动后，窗外的事物皆是瞬间被抛至脑后，眼前出现的事物永远新鲜，之前一直呆在室内，还未曾见过外面的景象，她靠在窗边一直盯着外边，眼睛都不眨一下。
其余人见状也不打扰她，个个都闭目养神，只有靳渝对她嘱咐了一句“累了可以睡会，还有一阵子。”
“嗯。”
从天明到天黑，景烟看着外面一点点暗下去又一点点亮起来，夜晚的世界更加光怪陆离，五彩斑斓的光影充斥着她的眼球，虚幻又真实，一如她这两天的经历。
一个新世界，真是有意思。
“到了。”
靳渝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位上开门下来，又到后面把景烟抱下来，对另两人说，“你们等我会，我马上下来。”
然后抱着她坐电梯到12楼，打开1201房间门，将她放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找了个动画片，对她说，“你先看会电视，我还有个会，晚点回来。”
“好。”
靳渝点头，温暖又干燥的手摸摸她的脑袋才出门去了。
等他走后景烟立马精神了，那个所谓“电视”里放的奇怪画面像是群魔乱舞，暂且不管，重点是这间屋子，她跳下沙发开始四处查看。
这个屋子狭小闭塞得让人震惊，只比她最开始待的白屋子大一些，不过倒是五脏俱全，除了这厅堂外，还有两间卧房，一间浴室，以及一间书室和厨房，书室里书倒是不少，厨房空空如也。
嗯，是个贫苦的读书人，景烟下结论。
书室里的书她完全看不懂，转头去研究一直在响的电视，什么熊大熊二保护森林熊熊有责的，两只熊精有什么可看的。
学着靳渝之前的操作景烟也捣鼓了下遥控器。
啪，黑屏了。
？
经半小时的折腾，景烟总算琢磨明白这电视的玩法了，等靳渝终于忙完手头事，提着饭菜回来时，就见她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看的是鬼片。
……这小孩，真是不同寻常。
“你回来啦。”
景烟头也不回，一直盯着屏幕里披头散发五孔流血的女鬼，显然看得津津有味。
“嗯，饿了吗？”靳渝把饭菜摆开，招呼她，“先来吃饭。”
景烟熟练地暂停，没等靳渝来抱她，自己跳下沙发来到餐桌前，看他诧异，开口道：“我说过我好了。”
瞧她故作老成的样子靳渝只觉有趣，好脾气地哄她，“行行行，真厉害。”
……景烟语塞，虽然没有反驳她，但怎么总觉得不得劲？
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白粥和靳渝面前的荤素搭配，她没作声，也不必为难一个穷鬼。
靳渝却注意到她的眼神，以为她想吃肉，于是说，“你先喝白粥养养胃，过几天再吃这些。”
“这就挺好的。”
几百年没尝过这些凡食，最近吃着也就那样，景烟几口喝完了粥，抬头盯着对面的靳渝看。
给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主动提议：“要不你，去看看电视？”
“好的。”
景烟立马离座，语气沉稳但步伐轻快地往沙发走去。
还真是孩子气，靳渝不禁失笑。
那头鬼哭狼嚎，这边安宁祥和，好一派和谐共处的景象。
……
靳渝把客房收拾出来让她住。他公务非常繁忙，一连好几天都是天没亮就出去绕小区晨跑一圈，随便给景烟买早点，然后回来洗个澡，8点半去上班，中午他会给景烟点一份外卖，嘱咐她等人走了再开门拿，晚上8点他又带着晚饭回来。
景烟则天天在他家里看电视，从鬼片到古代片，到玄幻片，再到现代片。
她发现电视真是个好东西，能很好地了解这个世界的各种规则和运作方式，还可以学一些这个世界的文字。
到了晚上又盘坐在床上，凝神聚气，试图修炼，每天过得都大差不差。
又是一日晚饭后，靳渝放下手中碗筷，一脸的欲言又止，半天才说出口，“有件事我想有必要和你商量一下。”
景烟闻言抬头看向他。
“以后，可能不太方便照顾你了。”看着景烟的眼睛，靳渝迟疑一下才完整地说完这句话。
“我的工作性质特殊，经常加班出差，有时候一个月都没空回家，可能无法给你良好的成长环境。”
“所以……”
终于来了，景烟理解地点头，“能不麻烦你自然是最好。”
这么多天景烟也看明白了点，靳渝的身份类似于她见过的捕快，为官家办事的，但名声却比捕快好很多，这点像正派的那些弟子。
这种身份意味着麻烦，她向来是避而远之的。
靳渝闻言，心中愈发愧疚，看着景烟头顶细软的发丝，伸手揉了揉，“我把你托付给我的一位世伯，他会照顾好你的。”
停顿一瞬，又补充道：“我也会经常来看你。”
这个世界的人真是出奇的良善，有点难以理解。
“不用麻烦，送福利院就好。”景烟提议。
这是她看电视了解的，就是育婴堂，这里的育婴堂居然会养小孩养到18岁，真是钱多得烧得慌。
等她到了那里，寻个机会就鱼入大海，鸟上青天，去找她的神魂碎片去了。
“福利院怎么能行呢？”
靳渝皱眉，似乎忘了他一开始就是打算送景烟去福利院的，“你不用多想，既然是我带你回来的，我就会对你负责。”
“……我与你非亲非故，你救我已是天大的恩情，若是欠下因果太多，我要如何还清？”景烟摇头，说得情真意切。
靳渝听得满头黑线，“你从哪看的这些？”
“仙侠传奇之凤凰涅槃。”
“小孩少看那些。”
“为什么？”
这部剧错处很多，但因果之说倒是没有扭曲，欠下的因果越多越会纠缠不清，虽说她犯下杀孽无数，早已债多不压身。
“总之就是少看。”
靳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我的那位世伯有腿疾，平时也没人照顾，你去帮我看着他点吧，也算是你还我这份人情？”
他发现景烟确实有种远超同龄人的成熟，让他总觉得不找点理由就给人送过去的话，她会自己逃跑。
如果景烟知道他在想什么，就会肯定地告诉他，这不是错觉。
“……随你。”
“嗯。”
话题潦草结束，各自洗漱收拾后，景烟回了房间准备修炼，这几天的修炼可以说是毫无进展，实在是灵气过于稀薄，再加上她缺失了部分神魂导致修炼受阻，饶是景烟这样的正魔两道公认的奇才也难有突破，只能勉强让五识强化了一些，感官上更加敏锐，能听得更清看得更明。
例如现在，景烟睁眼看向门口处。
“咚咚”两下敲门声后，靳渝端着一杯热牛奶开门走进来，“还没睡？”
“嗯。”
“小孩子一天到晚别想太多，容易长不高。”他声音沉稳而温柔，对待景烟如对待亲切的晚辈般关怀备至，让她感觉熟悉又陌生，一些久远的模糊记忆被重新翻了出来。
那个人，也是如此。
她的师尊，修仙界公认的温文儒雅正道君子。
景烟凝视着眼前这个身形高大但面容尚带一点青涩的男人，或许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生活过太久，这种不知从何而起的善意，她无法以一种平和的心态接受。
莫名其妙将她带回家养了这么久，还扬言要对她负责，这个人，究竟有什么企图？
房间里没开灯，靳渝只能看见昏暗中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像是危险丛林中被兽群遗弃的幼崽，懵懂又脆弱。
这几日他已经发现了景烟非常缺乏常识，尽管她从来不说，只默默地观察别人的行为，然后快速学习，像一块海绵被丢进水里迅速膨胀。
从日常表现来看根本没有任何不对劲，但他家里安了监控，她的一举一动包括第一日到处摸索研究的行为都被他看在眼里。
虽然这样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但谨慎是必要的。
她被发现时附近的那个窝点并非只是简单的拐卖人口，而是在挑选一些具有特殊天赋的小孩进行洗脑和培养，其背后组织尚不明朗，但隐约和近日各地发生的诡异事件有关联。
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
她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被抓进去了，才会对外界如此一无所知。
这孩子看着安静，表现得乖巧无比，整天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其实心思多得很，情绪又不加遮掩，反倒显得可爱起来，就像此刻。
靳渝把热牛奶递给她，有点想笑地看着她不大乐意但还是乖乖喝完了整杯牛奶。
也是比较信任他，才会如此袒露情绪吧。
心里思绪万千，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温声说明日的安排，“后天我要到外地出差很久才回来，所以明天去把你的户口办一下，然后你就直接去那位世伯家。”
“哦。”口腔里满是古怪难闻的味道，她现在急需漱口。
“早点漱口睡觉吧，晚安。”靳渝一看就知她心中所想，笑着出去了。
景烟飞快地奔向厕所。
真是不理解，为何这个世界兴起喝牛乳的习俗……
重新刷了遍牙确保没有味道了，她才回到房间。
白衣服女人给她的糖她收到了，古怪的地方糖也古怪，是用一种柔软又坚韧的彩色薄片包裹着的硬质糖果，颜色艳得出奇，味道也甜得出奇。
直至第三天下午，那个叫靳渝的男人来告知她，该起程了。
也不知道去哪，景烟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觉悟，在白衣女人的“服侍”下换上了和他们一样的古怪服饰，据说她原先的衣服已破烂不成形被扔了，然后由靳渝抱着踏出白色房间。
“……我真的可以自己走。”景烟再次重申。
“景烟听话，你不想队长抱，我也可以抱你。”一旁的施岚扬了扬嘴角，笑着摸了摸景烟的脑袋。
景烟表面垂眸不语，心里却给这俩人狠狠记上一笔。
都是大不敬，有区别吗？
直至见到外面的世界景烟才转移了注意力。
天还是那片天，但其余无一是她记忆中的摸样，奇怪而规整的房屋紧罗密布，呼啸而过的怪异物件应是这里的车舆，来往匆匆的古怪行人，个个和靳渝几个一样剪发剃须。
靳渝把她送进一个类似大街上跑着的叫“车”的东西后坐上了前座，施岚就坐她身侧。
“不知道你会不会晕车，如果难受就吃一片这个。”同样在前座的余升文转身给她递来一板药物，她这几天吃过不少类似的东西。
车启动后，窗外的事物皆是瞬间被抛至脑后，眼前出现的事物永远新鲜，之前一直呆在室内，还未曾见过外面的景象，她靠在窗边一直盯着外边，眼睛都不眨一下。
其余人见状也不打扰她，个个都闭目养神，只有靳渝对她嘱咐了一句“累了可以睡会，还有一阵子。”
“嗯。”
从天明到天黑，景烟看着外面一点点暗下去又一点点亮起来，夜晚的世界更加光怪陆离，五彩斑斓的光影充斥着她的眼球，虚幻又真实，一如她这两天的经历。
一个新世界，真是有意思。
“到了。”
靳渝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位上开门下来，又到后面把景烟抱下来，对另两人说，“你们等我会，我马上下来。”
然后抱着她坐电梯到12楼，打开1201房间门，将她放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找了个动画片，对她说，“你先看会电视，我还有个会，晚点回来。”
“好。”
靳渝点头，温暖又干燥的手摸摸她的脑袋才出门去了。
等他走后景烟立马精神了，那个所谓“电视”里放的奇怪画面像是群魔乱舞，暂且不管，重点是这间屋子，她跳下沙发开始四处查看。
这个屋子狭小闭塞得让人震惊，只比她最开始待的白屋子大一些，不过倒是五脏俱全，除了这厅堂外，还有两间卧房，一间浴室，以及一间书室和厨房，书室里书倒是不少，厨房空空如也。
嗯，是个贫苦的读书人，景烟下结论。
书室里的书她完全看不懂，转头去研究一直在响的电视，什么熊大熊二保护森林熊熊有责的，两只熊精有什么可看的。
学着靳渝之前的操作景烟也捣鼓了下遥控器。
啪，黑屏了。
？
经半小时的折腾，景烟总算琢磨明白这电视的玩法了，等靳渝终于忙完手头事，提着饭菜回来时，就见她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看的是鬼片。
……这小孩，真是不同寻常。
“你回来啦。”
景烟头也不回，一直盯着屏幕里披头散发五孔流血的女鬼，显然看得津津有味。
“嗯，饿了吗？”靳渝把饭菜摆开，招呼她，“先来吃饭。”
景烟熟练地暂停，没等靳渝来抱她，自己跳下沙发来到餐桌前，看他诧异，开口道：“我说过我好了。”
瞧她故作老成的样子靳渝只觉有趣，好脾气地哄她，“行行行，真厉害。”
……景烟语塞，虽然没有反驳她，但怎么总觉得不得劲？
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白粥和靳渝面前的荤素搭配，她没作声，也不必为难一个穷鬼。
靳渝却注意到她的眼神，以为她想吃肉，于是说，“你先喝白粥养养胃，过几天再吃这些。”
“这就挺好的。”
几百年没尝过这些凡食，最近吃着也就那样，景烟几口喝完了粥，抬头盯着对面的靳渝看。
给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主动提议：“要不你，去看看电视？”
“好的。”
景烟立马离座，语气沉稳但步伐轻快地往沙发走去。
还真是孩子气，靳渝不禁失笑。
那头鬼哭狼嚎，这边安宁祥和，好一派和谐共处的景象。
……
靳渝把客房收拾出来让她住。他公务非常繁忙，一连好几天都是天没亮就出去绕小区晨跑一圈，随便给景烟买早点，然后回来洗个澡，8点半去上班，中午他会给景烟点一份外卖，嘱咐她等人走了再开门拿，晚上8点他又带着晚饭回来。
景烟则天天在他家里看电视，从鬼片到古代片，到玄幻片，再到现代片。
她发现电视真是个好东西，能很好地了解这个世界的各种规则和运作方式，还可以学一些这个世界的文字。
到了晚上又盘坐在床上，凝神聚气，试图修炼，每天过得都大差不差。
又是一日晚饭后，靳渝放下手中碗筷，一脸的欲言又止，半天才说出口，“有件事我想有必要和你商量一下。”
景烟闻言抬头看向他。
“以后，可能不太方便照顾你了。”看着景烟的眼睛，靳渝迟疑一下才完整地说完这句话。
“我的工作性质特殊，经常加班出差，有时候一个月都没空回家，可能无法给你良好的成长环境。”
“所以……”
终于来了，景烟理解地点头，“能不麻烦你自然是最好。”
这么多天景烟也看明白了点，靳渝的身份类似于她见过的捕快，为官家办事的，但名声却比捕快好很多，这点像正派的那些弟子。
这种身份意味着麻烦，她向来是避而远之的。
靳渝闻言，心中愈发愧疚，看着景烟头顶细软的发丝，伸手揉了揉，“我把你托付给我的一位世伯，他会照顾好你的。”
停顿一瞬，又补充道：“我也会经常来看你。”
这个世界的人真是出奇的良善，有点难以理解。
“不用麻烦，送福利院就好。”景烟提议。
这是她看电视了解的，就是育婴堂，这里的育婴堂居然会养小孩养到18岁，真是钱多得烧得慌。
等她到了那里，寻个机会就鱼入大海，鸟上青天，去找她的神魂碎片去了。
“福利院怎么能行呢？”
靳渝皱眉，似乎忘了他一开始就是打算送景烟去福利院的，“你不用多想，既然是我带你回来的，我就会对你负责。”
“……我与你非亲非故，你救我已是天大的恩情，若是欠下因果太多，我要如何还清？”景烟摇头，说得情真意切。
靳渝听得满头黑线，“你从哪看的这些？”
“仙侠传奇之凤凰涅槃。”
“小孩少看那些。”
“为什么？”
这部剧错处很多，但因果之说倒是没有扭曲，欠下的因果越多越会纠缠不清，虽说她犯下杀孽无数，早已债多不压身。
“总之就是少看。”
靳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我的那位世伯有腿疾，平时也没人照顾，你去帮我看着他点吧，也算是你还我这份人情？”
他发现景烟确实有种远超同龄人的成熟，让他总觉得不找点理由就给人送过去的话，她会自己逃跑。
如果景烟知道他在想什么，就会肯定地告诉他，这不是错觉。
“……随你。”
“嗯。”
话题潦草结束，各自洗漱收拾后，景烟回了房间准备修炼，这几天的修炼可以说是毫无进展，实在是灵气过于稀薄，再加上她缺失了部分神魂导致修炼受阻，饶是景烟这样的正魔两道公认的奇才也难有突破，只能勉强让五识强化了一些，感官上更加敏锐，能听得更清看得更明。
例如现在，景烟睁眼看向门口处。
“咚咚”两下敲门声后，靳渝端着一杯热牛奶开门走进来，“还没睡？”
“嗯。”
“小孩子一天到晚别想太多，容易长不高。”他声音沉稳而温柔，对待景烟如对待亲切的晚辈般关怀备至，让她感觉熟悉又陌生，一些久远的模糊记忆被重新翻了出来。
那个人，也是如此。
她的师尊，修仙界公认的温文儒雅正道君子。
景烟凝视着眼前这个身形高大但面容尚带一点青涩的男人，或许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生活过太久，这种不知从何而起的善意，她无法以一种平和的心态接受。
莫名其妙将她带回家养了这么久，还扬言要对她负责，这个人，究竟有什么企图？
房间里没开灯，靳渝只能看见昏暗中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像是危险丛林中被兽群遗弃的幼崽，懵懂又脆弱。
这几日他已经发现了景烟非常缺乏常识，尽管她从来不说，只默默地观察别人的行为，然后快速学习，像一块海绵被丢进水里迅速膨胀。
从日常表现来看根本没有任何不对劲，但他家里安了监控，她的一举一动包括第一日到处摸索研究的行为都被他看在眼里。
虽然这样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但谨慎是必要的。
她被发现时附近的那个窝点并非只是简单的拐卖人口，而是在挑选一些具有特殊天赋的小孩进行洗脑和培养，其背后组织尚不明朗，但隐约和近日各地发生的诡异事件有关联。
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
她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被抓进去了，才会对外界如此一无所知。
这孩子看着安静，表现得乖巧无比，整天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其实心思多得很，情绪又不加遮掩，反倒显得可爱起来，就像此刻。
靳渝把热牛奶递给她，有点想笑地看着她不大乐意但还是乖乖喝完了整杯牛奶。
也是比较信任他，才会如此袒露情绪吧。
心里思绪万千，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温声说明日的安排，“后天我要到外地出差很久才回来，所以明天去把你的户口办一下，然后你就直接去那位世伯家。”
“哦。”口腔里满是古怪难闻的味道，她现在急需漱口。
“早点漱口睡觉吧，晚安。”靳渝一看就知她心中所想，笑着出去了。
景烟飞快地奔向厕所。
真是不理解，为何这个世界兴起喝牛乳的习俗……
重新刷了遍牙确保没有味道了，她才回到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