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哪里奇怪?”

    “你们看她的脚。我记得死者刚被人从海里捞上来的时候,她的身上穿着一套纯白色的居家服,可脚上却套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而且,你们看这里……”姜宁说着,她还伸手指了指死者左脚脚后跟的位置,然后才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虽然尸体在海里泡了有段时间,但是你们看这里,是不是有磨破皮的痕迹?”

    “这有什么问题吗?”

    对于姜宁的这番解释,叶祺只觉得一头雾水,他甚至还颇为不解地扭过头去看了眼边上的季俞,在发现对方也是一副状况之外的模样后,这才重新将视线落在了姜宁的身上。

    “新鞋磨脚那不是正常的吗?”

    “重点不是这鞋子磨不磨脚的问题。”姜宁说着还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跟这两个大直男解释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说道:“这么跟两位说吧。你们在穿着背心大裤衩的时候,会特地配一双皮鞋吗?”

    “这一身根本就不搭呀!”

    姜宁虽说死了也有好些年了,但作为一个精致的女鬼,她的审美总归是要比这两个——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的大直男要好上许多的。这不,她一眼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看着两人下意识蹙起的眉头,姜宁接着说道。

    “而且——”

    “下午跟季队一起去付子琪在景悦小区的公寓时,我发现门口的鞋柜上摆的大多都是舒适的平底鞋,压根就看不到几双高跟鞋,想必她平时也不怎么穿。”

    ……

    姜宁这边分析的投入,而在解剖台的斜后方,付子琪就这么飘在半空中,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围着她的尸体在那儿展开激烈讨论的三人,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有些微妙。

    “这鬼也太难当了吧。”

    “唉~”

    付子琪说着还伸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而后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而对于她的抱怨,叶祺跟季俞两人压根就听不见,至于唯一能够听得到她声音的姜宁,此时也是一门心思地扑在了破案上,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那边的动静。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在听完姜宁的分析后,叶祺伸手摸了摸下巴。他此刻紧锁着眉头,面色还有些凝重。

    “这一身确实是有些奇怪。”

    “所以——”

    “你的意思是,这双鞋其实是凶手给她穿上去的?”接着,还不等姜宁接话,叶祺就已经顺着这个思路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死者当时很可能已经遇害了,又或者是丧失了自主行动的能力。至于她额头上的那个伤口,很可能也是在那个时候形成的。这也恰好解释了,为什么死者的身上,没有明显挣扎以及反抗时留下的痕迹。”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对于叶祺的这番猜测,季俞还是十分赞同的。语毕,他已经站直了身体,动作迅速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将这边的发现跟柯岩还有傅子遇他们又说了一遍。末了,他还不忘叮嘱对方跟技术组的同事再核实一遍。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指针在不知不觉中指向了十点。季俞在电话挂断后捏了两下眉心。说实话,干他们这一行的,有时候就像是在跟时间赛跑,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那都是常有的事儿,忙起来就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毕竟——

    这时间拖得越久,破案的难度就越大。

    在市局的档案室里,还有许多积压了数年的案件没有侦破,有的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数十年,只因当年的刑侦技术不够发达,至今都没能抓到真凶。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想过要放弃。

    当年接手案子的刑警有的已经退休,可他们时不时地还是会到局里来询问一下案件的进程。想到这里,季俞突然又觉得没有那么疲惫了。他侧目看了眼正在跟叶祺讨论案情的姜宁,眉头渐渐地舒展了开来,就连原先因为频繁发生案件而有些焦躁的内心,竟都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嗯?”

    当季俞的声音,在这个有些安静的法医室里响起时,姜宁有些不解地抬起了头来。她将自己的视线从付子琪的尸体上移开,甚至还有些茫然地环顾了一眼四周。此时的法医室里十分的安静,在场的除了他们四个‘人’之外,就再也找不出其他的生物来了。姜宁见状纠结的连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反观之叶祺——

    他这会儿双手交叉环抱在身前,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淡定姿态。不过,当他在注意到姜宁朝他投来的,那满含疑惑跟不解的视线后,叶祺十分坦然地朝她笑了笑,然后有些恶趣味地朝姜宁挑了下眉。

    所以……

    如果不是她自作多情的话,季俞的这番话应该是对她说的?这么想着,姜宁也确实这么问了。她动作迟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然后有些犹豫地指了指自己,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些不可置信的意味:“季队,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不然呢?”

    “除了你还能有谁?”

    季俞差点就要被姜宁的这番话给气笑了。倒是叶祺先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引得在场的两位当事人同时侧目看向他。被两双眼睛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饶是叶祺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赶忙捂着嘴轻咳了两声,试图在新同事的面前挽回自己那岌岌可危的形象。

    如果——

    他能把嘴角上扬的弧度给压下去就更棒了!

    季俞见状摇了摇头,有些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没再管内心戏丰富的叶祺,反倒是踱步走到了姜宁的面前,伸手问她要来了手机。只见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通讯录里便多出了一串号码来。

    下一秒,手机又回到了姜宁的手里。

    而季俞在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则是扯着叶祺的衣领将他带到了解剖台前。叶祺这会儿看戏看得正欢呢,冷不丁地被季俞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好在他及时稳住了身形。

    叶祺刚准备抱怨两句,顺便敲季俞一顿大餐。只是他这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话还没来得及到嘴边呢,就听到季俞那有些清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他说——

    “回去注意安全,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还有……”

    “明天上班别迟到了。”

    自称‘成熟稳重’的某位叶姓法医在听到这番话后,着实是被吓得不轻。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着,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叶法医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他这夸张的表情,引得姜宁在离开前还有些奇怪的多看了他好几眼。

    就是那眼神……

    多少有些一言难尽了。

    叶祺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还笑眯眯的朝她挥了挥手。只是姜宁前脚刚出法医室,他后脚就开始‘作妖’了,他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边上的季俞,然后掐着嗓子说道:“哎呀呀,你说怎么就没人让我休息休息呢?”

    “您觉得呢?季队。”

    叶祺说着还偷瞄了两眼边上的季俞,在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后,又故作夸张的说道:“看来啊,我们局里的铁树是终于要开花了。”

    “要我说,刘局这次还真没选错人。”

    “年轻真好~年轻真好啊!”

    季俞怎么会听不出对方话里的打趣,只是两人共事多年,早已把对方的习性给摸得一清二楚了。只见他神色如常,淡淡地瞥了眼边上的人,而后开口说道。

    “你的事情都做完了?”

    果不其然,难得找到机会调侃季俞两句的叶法医被这话一噎,那‘做作’的表情瞬间就僵在了脸上。他有些愤愤地瞪了季俞一眼,重新拿了双手套戴上,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中去。只是嘴里却在一个劲儿的抱怨着季俞。

    “真没情趣,难怪一把年纪了还是单身狗。”

    “哦?”季俞在听到这番话后忍不住挑了下眉,他转过身去半靠着叶祺的办公桌,还从上面挑了支笔拿在手里把玩。季俞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气呼呼的人,只是他接下来的那番话,威力大的足以把人气个半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好像还年长我几岁。”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甚至还学着叶祺刚才调侃他的语气,用上了敬语!

    这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

    叶祺……叶祺气的不自觉地咬紧了后槽牙,然后朝季俞露出了一个假到不行的笑容。看着叶祺这幅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视线再往下便是他手里泛着寒光的解剖刀,季俞默默地打了个冷颤,顺势闪身躲到了桌后。

    “有话好好说,你这手可不能抖啊。”

    “……你滚!”

    “别在这里影响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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