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了?”

    一时间大家神色各异,只留得肖晋泽扒拉着铁栅栏嗷呜呜地哭。

    “用了什么刑罚?”

    “没什么,就是注射过一点点异种的血液提取物,其他的...还没来得及安排您们就过来了”,监管员颤颤巍巍地扣着手躲到人群后。

    “先带他回去吧”,牢里的人从缝隙中伸出手扯住纪筠的衣角,他后退一步,默不做声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克里亚正式进入冬季后,反倒是干燥了起来,天上虽然仍旧是乌云朵朵,风里的水汽却少了很多,将人安置回君主宫殿后,纪筠和褚蓁回到了基地。

    一回去,她兴冲冲到联络室往祝域那通信,接的人倒是换了一个。

    “徐衍礼?”

    “是我哈,找纪筱和斯然吗?”

    她翻着从迷迭楼里带出来的东西,改口:“找董渺她们?她们现在不在吗?”

    “哦,昨天她们买了向日葵的种子,吵着闹着要种,这会估计到后山的菜地里了,大冬天的种向日葵哈哈哈你说搞笑不?”

    乱想了一下几人在地里挖泥土的场景,她笑容浮现,“挺好的,覆膜保温也许会发芽?”

    正谈着,忽然一道活泼的女声扬了过来,“徐衍礼和谁聊呢?那么开心。”

    “唔,褚蓁。”

    “什么?怎么不叫我?!小筱,你嫂子打电话来了。”

    听到称呼,褚蓁老脸一红,清了清嗓,“叫老了哈。”

    徐衍礼将声音公放,几人围在一起唧唧咋咋说着这几天发生的生活琐事,等两个小女孩讲得喉咙冒烟喝水时,徐衍礼才在一边弱弱地挤出一句话:“对了,你这次联络我们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是...克里亚的事解决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含着点说不清的试探,她没多想,重重地“嗯”了一声,那边很快传来纪筱和许斯然的欢呼雀跃。

    “那很好。”

    徐衍礼语气奇怪,但褚蓁被另外两人的笑声感染,忽略了其中的不对劲。

    等着纪筱和许斯然絮絮叨叨地说完她们要开始规划回克里亚后,这通长达四十分钟的通话终于接近了尾声。

    告别时,徐衍礼问她纪筠还好吗,褚蓁想了想目前的境况,克里亚即将回归平静,军权夺回,君主复位,纪筠应该是开心的。

    所以她回答:“他很开心。”

    “好。褚蓁姐”,他停顿了一会,“如果在克里亚不开心来祝域生活一段时间?如果你过来的话,我们短时间先不准备回去。当然,要是留在纪筠哥身边是你能接受的,就留在克里亚吧。先这样了,再见。”

    “嘟”地一声,通信挂断,褚蓁对他最后的几句话有些云里雾里的,不过这会她也正开心着,以为徐衍礼只是想要在世外桃源多待一段时间,出了联络室后就将这些话抛之脑后。

    联邦逐渐走回正轨,基地的人员分配安排好后,褚蓁俩人打算回到小洋房,顺带再去看一个人。

    小洋房一如往常,因着在郊外,宣抚只是派人过来搜罗过后就封条,之后再也没人来过。

    门口的广玉兰树是常绿乔木,就算寒风簌簌它的枝叶也舒展着。当初纪筠在小院子里种下的种子也长了出来,不过并没有开花,她暂时分辨不出来这是什么植物。

    回来后她问过纪筠,“院子里种的是什么花呀?”

    “来年春天开花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于是为了保持那点惊喜和神秘感,褚蓁没有再探究过那些长得正好的花苗到底是什么。

    昔日君主失声,伏恩联邦的管理也因多次变故变得异常混乱,加上那些逃跑躲藏的贵族们在收到复建伏恩的消息后纷纷回来,他们在大殿中磕头祈求肖晋泽能够恢复自己的身份,好能够再当联邦的蛀虫。

    纷杂的公务让纪筠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是住在了爱丽舍大楼中,她也会过去帮忙,替纪筠处理一些事务,偶尔会对他精神疏导。

    日子就这样很平静地过着,又是一周过去,凌晨的褚蓁坐在客厅里浏览克里亚的最新新闻。

    “纪筠上校驳回贵族身份恢复的请求,并将他们划为普通民众...”

    她轻声念着新闻中的信息,心底不由地生出些担忧。伏恩从几百年前建立以来一直实行的就是贵族制度,大家的身份阶级鲜明,近十几年因为平民起义的反复爆发,君主才不得不采取纪筠的提议,将一些贵族的特权去除。

    阶级矛盾也因此缓和了不少,而纪筠在其中也因为自己的提议收到了不少的磋磨和贵族的排挤。

    这一次,纪筠没有任何铺垫地直接切除贵族毒瘤,难保他不会被暗处的人中伤,而...君主肖晋泽获取更不赞同他的行为。

    “轰隆——”

    正想着,外面忽然电闪雷鸣起来,冷风从未关上的窗户中争先恐后地涌入,褚蓁将外套披上准备去将它关上。

    “看来要下雨了,纪筠今晚应该也不回来了...”

    话音还未落下,外头的雨滴就砸了下来,雨声灌进房屋,充斥着各个角落。

    关上了窗,她拢了拢外套准备赶紧上楼睡下,却在转身上楼的时候被一阵敲门声阻断了下来。

    “咚咚咚”

    门声急促,褚蓁看了眼外面天旋地转的夜色,心跳在胸膛中打鼓,是纪筠?

    门外的人也发觉自己好像吓到了她,放轻了敲门声,“是我。”

    是她心里想的人,害怕的情绪消弭,她开心的奔到门前将大门打开,“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雨水浸润她的衣领,纪筠将她拥进怀里,那样用力,让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回应着对方,环住他的腰身,细声问道:“怎么了?受委屈啦?”

    有滚烫的水珠滴到她脖颈处,混合着纪筠身上的雨水滑进她的衣领中,冷得她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褚蓁心里咯噔一下。

    他哭了?

    “抱歉”,他终于松开了怀里的人,看着褚蓁身上被他沾湿了大半的睡衣,愧疚涌上心头。

    门被他关上,牵住褚蓁的手,他拉着她上了楼将人推进房间,“衣服湿了,先洗个澡吧,别感冒了。”

    看着他眼角的红痕,褚蓁说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在他离开房间之前她拉住了纪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都可以和我说的。”

    她恳求,但纪筠还没做好告知一切的准备。

    冰凉的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对方反过来安抚褚蓁,“没什么事,你先洗澡好不好?”

    “好,你也去收拾一下,那我们待会在客厅见,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

    “嗯。”

    房门拉上,纪筠身上带着的那股子血气也跟着一同消散,她心事重重地进了浴室,对纪筠闭口不谈的做法有些难过。

    他是不信任自己吗?

    她收拾好自己后已经到了后半夜,下了楼,空气里都漂浮着微微辛辣的气味,纪筠早就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下的毛绒地毯上等她。

    “过来,喝点姜汤”,他将白瓷碗塞进褚蓁手里。

    暖气开得足够高,屋内干燥舒适,俩人并肩坐在一块。

    “有没有不舒服”,褚蓁将空碗放回桌上,扭头询问纪筠,这会子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看起来又是那个不苟言笑、铁面无私的上校军官了。

    意料之中的他摇头,褚蓁却不由分说地朝他扑过去,手背贴着他的额头,“这么烫?”

    她惊呼,语气带着嗔怪,随即准备去家里的药箱拿发烧药,却又被纪筠牵住,他和她对视,轻声说:“我没事,不用吃药。”

    褚蓁自然不会听他的话,挣开被禁锢的手到储物柜翻出药箱,盯着人服了药才缓和了表情,不过她面上还是板着脸,很严肃。

    戳了戳纪筠梆梆硬的胸膛,她有些生气地说:“生病就要吃药,知道吗?”

    男人哼笑,点头表示褚蓁说的都是对的。

    “这么晚还跑回来,某人不会是被人欺负了找我求安慰吧”,她回归正题,想要知道纪筠到底怎么了。

    “不是。没人欺负我。”

    没人欺负怎么会哭?

    “噢,那就当作没有吧,不过我感觉你情绪很低落啊”,褚蓁捂着自己左边的心脏闭眼调侃。

    虽然是以玩笑话的方式说出来,但她说的也是事实,作为纪筠的精神链接对象,他的情绪变化褚蓁多多少少是可以扑捉到的。

    “是很低落,褚组长有什么好办法帮帮我嘛”,纪筠咬字很轻,像是在撒娇。

    酷冷男人摇尾祈怜,谁能拒绝啊,她肯定不行!

    “嘿嘿嘿,那你过来,靠近来一点”,她朝着纪筠招手,像在叫小狗。

    “小狗”握拳低笑一阵,然后挪动身体靠近她。

    褚蓁张开手,将靠过来的“小狗”抱进怀里,桀桀桀得坏笑后在纪筠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揉着纪筠的脸问:“怎么样,我的治疗方法有没有效果,喜欢嘛?”

    俩人穿着薄睡衣相拥在一起,身体相贴,体温相传。

    怀里的人往她身上拱,笑着闷声说:“有点效果,但头还是很痛怎么办?”

    “啊?是吗,我看看”,她将人拉开,看着纪筠脸上一片潮红,皱眉询问:“你脸好红,我们还是去医院吧好不好?”

    “不要”

    生病的人会变得娇气,她能明白,于是哄着他:“那你想怎么样?”

    “帮你精神安抚一下?那样你应该会好过一点,好不好?”

    她好声好气地提出建议,纪筠却还是摇头否定,他歪过头去,伸手指着自己的另一边脸说:“这边也要。”

    热气上脸,褚蓁耳尖发烫,她有些无奈,但还是捧着对方的脸准备亲上去。

    但就在她嘟着嘴巴闭眼准备亲亲的时候,纪筠却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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