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桥回到家,陈玉梅给她留了饭。然而饭菜冷了,她一边在厨房热饭,一边抱怨,“以后不许回来这么晚了,大晚上的不安全。”

    乔振强给她洗了一盘葡萄,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妹儿,吃点水果。”

    “谢谢爸爸,”乔桥拿起一颗放到嘴里,葡萄沁甜,刺激味蕾,连眼睛都快乐地眯成缝了。

    “爸爸,这葡萄哪儿买的,好好吃。”

    “别人送的。”中年男人靠在桌子上,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开上次未看完的页码,继续说道,“城南有个事,别人给我做。

    我找个人一起,这不那人还给我送了东西过来。”他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有人一问,便和盘托出了。

    陈玉梅在厨房听见了,面上也有些喜意。她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叮嘱道,“给别人做事,要尽心尽责做好……事做好了,以后找的人就多了。”

    乔桥觉得妈妈的话说得很对,然而乔振强却觉得妻子啰嗦,把他当作孩子般教训,实在扫兴。面上的得意渐渐消失,变得有些难看。面露不耐随口应付了几句,便进屋了。

    夫妻相处十多年,陈玉梅早已知道他的德性,只是默默地厨房忙着。乔桥看了一眼关着门的房间,起身端起葡萄往厨房走去。

    吃完夜宵时间不早了,她坐了一会儿陪妈妈说话,便回房间睡觉。

    然而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的场景变幻万千,一会儿是酒吧停车场的一幕,一会儿是桥墩下惊心动魄的一幕,疯狂的少年不要命地开车撞人,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一会儿又是爸爸妈妈相处时的冷漠。桩桩件件在脑海里闪现,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的房间靠近巷子一角,昏黄的橘色灯光透过窗帘映射进来,打在墙壁上。她摸了摸床头码着的书本,犹豫要不要看会书;又打开手机看下时间。就在这时,一道短信弹出在屏幕上,一个没有名字的号码。

    她一时有些陌生,却又很快在记忆里找到了它的主人。那个讨厌的人痞笑着夺过她的手机,将这串号码存在这手机中。

    一边想着,一边输入密码,点开信封标志的信息。她愣了一瞬,随后猛地坐起,看了一眼窗外,又快速拉过被子,将自己全部裹住,想要入睡。

    然而此时睡意全无,连之前酝酿的一丝睡意也跑得无影无踪。她一向平淡温和的情绪不免染上几分焦躁。

    乔桥从前的生活里单纯到只有学习,以至于淡然无奇,就像山间小石潭里的水,没有外人搅扰,安静平淡。然而碰上李怀安,她却多了许多不知名的情绪,一度让她陌生,烦躁,却又无可奈何。

    她不想知道这是怎么了?只远远把手机丢开,蜷缩在被子下睡觉。

    然而一旁的手机突然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乔桥吓得连忙翻身伸手拿过来,上面是熟悉的号码。她按下通话键,然而那边的人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有一串轻浅的呼吸声回荡在耳际。

    “喂,”她捂在被子下小声说话。

    等了许久,那边人的声音才传过来,“我疼,”她听出了一丝委屈。

    “去医院,”她停了下,补充道,“你去找医生看看。”

    那边的人没有说话,乔桥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十月的夜晚已经有了寒意,外面偶尔响起寒风拂动树叶的簌簌声。她闭着眼睛,不过一会儿,认命似地从床上坐起,穿上鞋子,脚步轻轻地走到门外听外面动静。

    她穿好衣服,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毯子,轻悄地拿上钥匙开门出去了。

    等她走到一楼,便看到巷子另一侧尽头站着一道身影,影子修长,投在地上,一动不动。给她一种错觉:他一直没有离开过。

    乔桥抱着毯子走出巷子,那人听到动静望过来,见到是她,微微挑眉,眉眼间隐隐有些得意。

    他果然还穿着那件单薄的衣裳。她将毯子递过去,“别着凉了。

    ”

    李怀安异常听话的将毯子披在身上,嘴角扬起,“不冷了,快上车。”

    然而乔桥不理他的催促,站在原地,上下打量他。除了左脸颊有一丝淤青,其他的倒没发现受伤的地方,“哪里疼?”

    他指了指背上,“挨了一拳,好疼。”

    “去看医生没?”

    少年默不作声,直直看着她。

    “李怀安,”她抿了抿唇,突然叫他的名字,“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人是最讨厌的。”

    凌晨的街上车辆稀少,路边的景物刷刷闪过。车辆奔驰在路上,她坐上车陪他去诊所买药。

    诊所医生打着哈欠看了眼他的伤,给他拿了盒药,说了句无大碍,便又伏在椅子上打起瞌睡。

    乔桥本想让他给李怀安上药的想法还没说出口,就憋回肚子里了。两人走回车上,李怀安不断嚷嚷着好疼好疼,一边嚷着一边将上衣脱下来。

    “你?!”乔桥被他这一出打得措手不及,睁大眼睛瞪着他。

    他见后面没有动静,不停催促道,“快点,别磨蹭了。”他说着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动作,瞪着眼睛,怒视着他,脸色涨得通红。

    “算了,老头明天回家吃饭,他看见这伤肯定知道老子出去打架了。不就是挨老头一顿打吗?还不信他能打死老子。”说着撇了撇嘴角,双手拿起衣服就要穿上。

    突然他的动作一顿,背后一道轻柔触感抚上,轻揉着他受伤的地方,药膏的清香缓缓散发出来,异常好闻。

    女孩的手柔弱无骨,带着温热触碰他有些冰凉的肌肤。她面无表情,连丝毫羞涩也不见,倒是平时脸皮比驴皮厚的李怀安此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怔在那里,诡异的红晕爬上耳际。

    他的吵嚷声顿时消散,车内陷入沉寂。两个人没有说话,一个人安静坐着,一个人轻柔地涂抹药膏。

    不一会儿,手下便开始发热。乔桥觉得淤青差不多揉散了,收回手。李怀安又恢复了那副厚脸皮,嬉皮笑脸地转过身将脸凑过来,指了指左脸颊,“还有这儿。”

    乔桥面无表情,板着脸睨了他一眼,将药膏扔到他脸上,无情道,“自己涂!”

    他悻悻捡过药,一边嚷嚷“没良心”,“无情”等之类没头脑的话,一边老老实实地自己上药。

    乔桥听他一个人默默念,也不理他,转过目光望向车窗外。

    等他上完了药,乔桥让他送自己回家。李怀安这下倒是没闹,乖乖地将她送回了家。

    两天的月假无疑是短暂的,周一很快到来。期中考试只有不到半个月时间,乔桥一大早来到教室,拿出英文课本早读。

    她旁边的人还没到,她看了一眼他的课桌,便收回视线,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课本上。终于在铃声响起的前一刻,几个熟悉的身影才出现在门口,一脸恹恹,不知道干嘛去了。

    为首的李怀安一坐到位子上,就开始趴着睡觉。乔桥也不理他,径直做自己的事。早读下课后,班上男生打打闹闹,扭成一团。那边陈齐步态猥琐,拿着伞,一开一合地往另一个男生臀上戳,逗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这边李怀安与秦展推推搡搡,撞到乔桥的课桌上。然而那两人沉浸在打闹中,没听到她的声音,用力推攘着。

    乔桥坐在位子上,课桌被推得剧烈摇晃。她的脚狠狠撑在地面,手指抓紧课桌。然而这都是徒劳,她如狂风中的小鸡崽,随着课桌一起在教室里做漂移运动。

    “李怀安!你们两个……”混蛋!她懊恼地大声喊道,试图用手推开抵在她桌子边缘的李怀安。课桌与地面发出摩擦声,她那点抵抗的力量在人高马大的两人面前完全不够看。直到“砰”地一声,两个精力旺盛的人才停下来。

    乔桥的水杯便在这样一个早晨壮烈牺牲。陶瓷杯子摔得细碎,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那两人看到自己惹出的事,停下打闹,嬉皮笑脸又霸蛮地把她连带桌子一起搬回原处,又推推攘攘跑出去了。

    一大早,气红了脸的乔桥就不是很想和李怀安说话了。

    课务整理时间,李怀安几人姗姗来迟,他坐下的动静不小,乔桥的桌子跟着他的动作幅度晃动,她也不看他,只是默默整理待会儿上课要用的书本。

    李怀安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直直看向她。旁边女孩冷着脸,优雅地给了他一个白眼。他嘿了一声,低声道,“同学最近胆儿肥了啊!”迎接他的是一道小声的冷哼。李怀安眼角微弯,变戏法似地从背后掏出一个杯子,放到她桌上,努了努嘴,“咯,给你买的。”

    “这下该消气了吧?同学!”他凑到她桌边,低声道。

    乔桥看着放到她桌上的新杯子,是她喜欢的绿色,上面有一些碎花,清新淡雅,造型精致,不知道一大早他从哪里弄来的?

    她正想说些什么,前面讲话的郑文柏突然用指节敲了敲铁皮的讲台,试图吸引全班人的注意,“下周一,周二,周三学校举办校运动会,要参加的同学去体育委员那里报名。”

    第一节下课,教室里顿时热闹了。一大群人簇拥到体育委员座位旁,争着要报名。

    “沈悠悠,给你报了铅球!”陈齐从人群里扯着嗓门喊。

    一道甜美的声音,语调轻快,“谢啦!齐哥!”

    铅球?!乔桥十分惊讶,打量了一圈站在赵璟华桌旁,挑选漫画贴纸的女孩。这错乱感不亚于李逵捏绣花针,林黛玉倒拔垂杨柳带给她的冲击。

    赵璟华看出了她的惊讶,笑着说,“你不要看她瘦瘦小小,力气可大着。扔头牛都不费事。”

    虽然知道赵璟华的话有夸张成分,然而她还是好奇沈悠悠“扔一头牛”的实力有多超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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