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克己宫长独自走入一片漆黑,唯独远处有束光亮,照在石板地上,映出一个亮圆。
身后的石门自行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克己宫长走得仔细小心,毕恭毕敬,像不欺暗室的慎独君子。
这里是超凡学宫真正的禁地——太极秘境。克己宫长来此目的,是为与入圣尊长见上一面。
光束照在一个打坐的男子身上,只见得其背影。他须发皆白,一袭白色长衫,不动如山。
“入圣尊长,”克己宫长上前两步说,“学生管带已经选定,是青龙部李苍辰。”
克己宫长见入圣尊长的右手指微微动一下,便继续说下去:“李苍辰天资聪颖,品行端正,在学生中也颇受支持。无论从笔试测试还是演武大赛,均可见其有思想、能力和一定城府,是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另外,不久前无支祁入侵我学宫,李苍辰敢担当,不惧险,独当一面驱逐妖兽,为学宫立下功劳。”克己宫长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此人定是天选,入学便备受青龙神灵青睐,且在抵御无支祁时,无师自通了高级法术。”
入圣尊长忽然将手抬起,一张宣纸不知从何处飘了来。他用手指隔空书写,一首诗便出现纸上。
克己宫长接过这张纸,上面写道:
正邪进退不由中
北藏凤凰南卧龙
忧患内外止于九
复开清明见此功
其中深意还需领会,克己宫长谢过尊长的指引,便退去了。走出石门,前面的过道宛如迷宫曲折繁复,克己宫长依照口诀左进右退,才从地下走了出来,回到太极殿的正堂。
夜深,抱月楼,黄字第七号,司马运良将背包拉链打开,取出心爱的电子合成器——罗兰战斧。合成器可以模仿任何乐器的音色,样子像电子琴,本身不能发声,需要外接音箱,且必须插电源。虽然学宫没有插座,但这没有难倒运良同学。他从家里搬来了小型手摇式发电机,还做两个小纸人,一刻不停地摇动把手发电。毕竟纸人不能说话,否则一定把他骂的逃出屋去。
司马运良将合成器调成电吉他模式,温习最拿手的“摇滚版卡农”曲子。怕声音扰民引激愤,他没有接音箱,而是戴上耳机独自欣赏。一通娴熟的弹奏,模仿着电吉他的滑弦、推弦和揉弦,司马运良渐入佳境,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万人现场的舞台中央。
突然,声音停了。转过头一看,一个小纸人把电源线拔了,另一个也插着腰罢工。司马运良赶紧撂下,坐到桌前又做了两个纸人,让他们交替作业。陪了半天不是,才肯复工。
转天,大家开启了新阶段的学习,必修是儒学四书,佛学唯识论,道家炼丹术,选修有围棋和乐器。作为管带的李易辰,则需要在清晨带领大家晨练,不断加深呼吸吐纳的功夫。此外,他课后还要到太极殿拜访宫长,用一个时辰或更久的时间“吃小灶”。
看得出来,大家对炼丹术的热情最为高涨,集中体现在黄白术上。所谓黄白术的黄白,指的是黄金和白银。自古常有点石成金的故事流传,也只限传说罢。如今大家竟能学习掌握这门炼金秘术,都深觉入学超凡学宫,真是人生的一大转折点。不过,大家要先上第一堂课,儒学四书。
朱雀阁,怀礼讲郎向大家介绍儒学四书的概念。四书源于儒家经典著作四书五经,即《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与之合称的五经,分别为诗、书、礼、易、春秋,其中易便是之前学过的《易经》。
“同学们,通过学习了《论语》,想必大家对儒学思想都有一些了解和体会,今天咱们要学的是《中庸》。何谓中庸,不偏不倚,无过无不及。汪丹云同学,请你回答一下,该如何理解?”
“保持中道不偏激,恰到好处。”
“很好,可以这样解释。为人处事能够做到恒用中和,是一件很难的事,也是难能可贵的事。所以,大家要深刻领会何谓中庸,以及何为中庸,将其作为立身行道的准则。”怀礼讲郎看看万帆风,突然皱了下眉说,“万丹风同学,自上课开始便见你面有不豫之色,有什么想说的话,直接讲出来。”
大家齐刷刷望向万帆风,他稍犹豫了一下说:“讲郎,我认为中庸早已过时。当今时代,主张人的个性发展,而不是封建的随波逐流。我觉得讲中庸的人,不讲原则,是墙头草、和事佬。”
怀礼讲郎没有立即否定,反而微微点头,让他坐下。
“我再听听其他同学的理解,这里不妨举个例子,更生动形象。比如,你和邻居两家都要盖房子,之间有一块争议土地,遂发生了矛盾。该如何应用中庸之道来化解呢?黄丹睿同学,你先来回答。”
黄思睿想了一下说:“我认为处理这种问题,要巧妙使用折中的办法。如果争议的土地长一尺,就向邻居家要两尺。双方争执不下,必然会折中解决,这样既能达到目的,又让邻居觉得可以接受。”
怀礼讲郎点点头,问:“魏丹城同学,你如何作答?”
“我认为中庸之道是双方均折中。”魏羽城回答,“对待争议土地,互不相让只会激化矛盾,不如先行让步,少占或不占,从而使对方也自觉做出同样行为。这样,争议土地将变成双方友好见证,和日后的共享之地,因祸得福促进了友邻感情。”
怀礼讲郎再点点头:“周丹瑶同学,你是如何理解?”
周心瑶想了一会儿,还是说:“我认为中庸之道是站在全局角度来考虑问题的说法,所谓折中是综合考量,权衡利弊再行动。一般人遇到土地争议,都不会轻易退让,即使做出让步,也是据此再做其他打算。”
怀礼讲郎眼前一亮:“好,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遇到土地争议问题,要先考虑清楚得到这土地对自己是否必要,失去这土地又会造成什么影响。也可以将其看作是房屋合理化建设的一次提醒,是否需要将资源投入到更重要的部位上来。我的理解就这些。”
怀礼讲郎不断点头,最后问:“钟丹博同学,你对此什么看法?”
钟彦博只是看着讲郎的眼神,抿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半天不作声。
怀礼讲郎伸出手指向钟彦博,向大家说:“同学们,这才是我最想听到的答案。”
大家面面相觑:难道无声胜有声?
“刚才各位同学回答得很好,各自有理,均认真思考。可中庸之道是处事方法和处世原则吗,也许并没这么简单。中庸是一把尺子,刻度精准,不苟丝毫。我上来问土地争议如何化解,便让大家来回答。可现实中情况千差万别,我一句话概括,显然不是中庸之道。所以,具体问题需要具体分析,对待我这违背中庸的问题,不作答就是最好的答案。”
下课后,朱雀部同学纷纷围拢钟彦博身边,问他是怎么想出这种方式的,可钟彦博依旧不作声。半天,他在纸上写下:我嗓子发炎了。
大家作鸟兽散,也有在一旁笑的。
第二堂课是佛学唯识论,白虎部内,护廉讲郎在授课。
“同学们,唯识学属于大乘佛学,是一门高深难懂的学问,同时会对你们在学宫的修习起到十分重要的帮助。大家先从《八识规矩讼》和《心经》入手,慢慢学起,希望你们将来能够超凡入圣,要树立起这个信心……”
于是,大家都分发到教材,并安排课后作业抄写。
第三堂课终于是炼丹术,无论各部的同学,都饶有兴致。由于是第一堂课,大家先学些理论,往后实操时候,会到校场东侧的凝丹堂,那里是专门实验的地方,有大铜炉及相关设施和材料等。
课后,大家都分得几枚流光溢彩的贝壳,这是给学生们用作兑换炼丹原料的凭物。毕竟原料珍贵,甚至涉及金银材料,只能有限分配。
课后,大家纷纷回去休息,李易辰则走进太极殿中,在正堂等候三位宫长继续教导。
左右等不来,却见兔精拎着扫把簸箕走过来。
“苍辰同学,宫长安排,打扫卫生。”
李易辰虽有些茫然,还是接了过来,并在兔精的指引下,他来到一个类似储物间的屋子。
房间杂乱无章,堆砌各类物品,积灰如山,蛛网遍布,让人一看便觉无从下手。李易辰拿起扫把先将浮土清除,再做分类放置,金色花纹的袖子染得尽是灰尘,头上汗水渐渐凝成一珠珠。
古有张良求教黄石老人三次拾履,李易辰十分清楚,这是宫长对其诚心和毅力的考验,却不知要考验多久。也许,他现在才体会到周心瑶在珠玑楼的滋味吧。
几天后,凝丹堂,讲郎向大家宣布,四部要分别推荐一名守炉的同学。因为炼丹时间很长,既要添柴加薪确保火不灭,又要不同时段依次添加材料,还要预防火灾事故等。
大家都希望能作这“守炉人”,因为学宫发放的贝壳实在有限,倘若能待在这仓库里,岂不是坐拥了金山银山。于是,一场激烈的竞争,在四部中各自开展。
平日里最爱开会的白虎部,却在这事上不碰面了,应该已内定了人选。而其他三个部的同学们,却迟迟定不下来。
入夜,抱月楼,又打扫了两个时辰卫生的李易辰,推开玄字第七号的门,想跟利奥生说几句话。
一进去,只见利奥生伏案抄写,忙碌且认真。李易辰过去一看,桌上摆放着厚厚一摞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经文。
“你怎么抄这么多份,讲郎单独罚你了?”李易辰不解地问。
“没有。”利奥生边抄边说,“我是替同学们抄的。”
李易辰看他这辛苦劲儿,说:“怎么不做几个纸人来抄?”
“我早试过了,抄完跟梵文版的差不多。”利奥生摇摇头,“还是得自己动手。”
“那我不打扰了你抄经了。”李易辰转身就走。
“辰哥,你在太极殿跟宫长们学了些什么?”利奥生停下笔。
“面儿都没见着,”李易辰摆摆手,“天天满头土。”
转天上课前,利奥生分别将抄好的经文送到青龙部同学手中,同时还将自己攒的贝壳也一并送出去。
由于选修课的开设,大家需要兴趣活动场地,于是抱月楼和枕星楼便在未开放的三楼和四楼,选几个大房间来做场地。
大部分同学选择了乐器,少部分同学中意了围棋。这天,三脚猫功夫的同学们吹拉弹唱,乱作一团。李易辰坐在围棋室里,多少受些影响。
他独自坐在桌前,同自己下了起来。白虎部的同学罗心弈,在一旁没看几手棋,便坐到了李易辰对面。
“李苍辰同学,可否对弈一局?”
“好啊。”
猜先过后,罗心弈执黑棋先行。围棋讲究“金角银边草肚皮”,也就是棋下在棋盘的四个角附近,要比下在四条边附近更好,下在四条边要比下在正中间更好。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
可罗心弈仗着自己擅长,便第一步下在最中央的天元,似乎在挑衅:我让你一手,你也赢不了我。
李易辰没有计较,而是用白棋在星位占角。
接着,罗心弈开始下模仿棋,李易辰将子落到哪里,他便以天元为中心对称,将棋落到另一边。这样,他永远比李易辰多一子。
二人交互几十手,李易辰始终无法破解。于是,他想到了征子的办法,将两头的棋向中间延伸碰头,无奈距离太远。
其实,罗心弈是故意而为。他不仅擅长围棋,更精通围棋,且他的名字也与围棋有关。罗心弈的名字是他父亲取的,他的父亲是职业棋手,却因不知名而无法维持生计,只能通过副业养家糊口。罗心弈的父亲从小培养他,并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梦想着有朝一日儿子能够在围棋界名扬四海,如今却又因命运安排入了学宫。
这模仿棋是罗心弈以前在棋社,遇到的一个踢馆棋手使用过的套路。这招法缺乏武德,十分无赖,罗心弈为了维护棋社,殚精竭虑后想出用征子的办法破解,终于打败对方。如今罗心弈这样做,即是为难李易辰,看他如何破解,也是横向对比这个聪明人,又具有怎样智慧。
身后的石门自行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克己宫长走得仔细小心,毕恭毕敬,像不欺暗室的慎独君子。
这里是超凡学宫真正的禁地——太极秘境。克己宫长来此目的,是为与入圣尊长见上一面。
光束照在一个打坐的男子身上,只见得其背影。他须发皆白,一袭白色长衫,不动如山。
“入圣尊长,”克己宫长上前两步说,“学生管带已经选定,是青龙部李苍辰。”
克己宫长见入圣尊长的右手指微微动一下,便继续说下去:“李苍辰天资聪颖,品行端正,在学生中也颇受支持。无论从笔试测试还是演武大赛,均可见其有思想、能力和一定城府,是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另外,不久前无支祁入侵我学宫,李苍辰敢担当,不惧险,独当一面驱逐妖兽,为学宫立下功劳。”克己宫长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此人定是天选,入学便备受青龙神灵青睐,且在抵御无支祁时,无师自通了高级法术。”
入圣尊长忽然将手抬起,一张宣纸不知从何处飘了来。他用手指隔空书写,一首诗便出现纸上。
克己宫长接过这张纸,上面写道:
正邪进退不由中
北藏凤凰南卧龙
忧患内外止于九
复开清明见此功
其中深意还需领会,克己宫长谢过尊长的指引,便退去了。走出石门,前面的过道宛如迷宫曲折繁复,克己宫长依照口诀左进右退,才从地下走了出来,回到太极殿的正堂。
夜深,抱月楼,黄字第七号,司马运良将背包拉链打开,取出心爱的电子合成器——罗兰战斧。合成器可以模仿任何乐器的音色,样子像电子琴,本身不能发声,需要外接音箱,且必须插电源。虽然学宫没有插座,但这没有难倒运良同学。他从家里搬来了小型手摇式发电机,还做两个小纸人,一刻不停地摇动把手发电。毕竟纸人不能说话,否则一定把他骂的逃出屋去。
司马运良将合成器调成电吉他模式,温习最拿手的“摇滚版卡农”曲子。怕声音扰民引激愤,他没有接音箱,而是戴上耳机独自欣赏。一通娴熟的弹奏,模仿着电吉他的滑弦、推弦和揉弦,司马运良渐入佳境,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万人现场的舞台中央。
突然,声音停了。转过头一看,一个小纸人把电源线拔了,另一个也插着腰罢工。司马运良赶紧撂下,坐到桌前又做了两个纸人,让他们交替作业。陪了半天不是,才肯复工。
转天,大家开启了新阶段的学习,必修是儒学四书,佛学唯识论,道家炼丹术,选修有围棋和乐器。作为管带的李易辰,则需要在清晨带领大家晨练,不断加深呼吸吐纳的功夫。此外,他课后还要到太极殿拜访宫长,用一个时辰或更久的时间“吃小灶”。
看得出来,大家对炼丹术的热情最为高涨,集中体现在黄白术上。所谓黄白术的黄白,指的是黄金和白银。自古常有点石成金的故事流传,也只限传说罢。如今大家竟能学习掌握这门炼金秘术,都深觉入学超凡学宫,真是人生的一大转折点。不过,大家要先上第一堂课,儒学四书。
朱雀阁,怀礼讲郎向大家介绍儒学四书的概念。四书源于儒家经典著作四书五经,即《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与之合称的五经,分别为诗、书、礼、易、春秋,其中易便是之前学过的《易经》。
“同学们,通过学习了《论语》,想必大家对儒学思想都有一些了解和体会,今天咱们要学的是《中庸》。何谓中庸,不偏不倚,无过无不及。汪丹云同学,请你回答一下,该如何理解?”
“保持中道不偏激,恰到好处。”
“很好,可以这样解释。为人处事能够做到恒用中和,是一件很难的事,也是难能可贵的事。所以,大家要深刻领会何谓中庸,以及何为中庸,将其作为立身行道的准则。”怀礼讲郎看看万帆风,突然皱了下眉说,“万丹风同学,自上课开始便见你面有不豫之色,有什么想说的话,直接讲出来。”
大家齐刷刷望向万帆风,他稍犹豫了一下说:“讲郎,我认为中庸早已过时。当今时代,主张人的个性发展,而不是封建的随波逐流。我觉得讲中庸的人,不讲原则,是墙头草、和事佬。”
怀礼讲郎没有立即否定,反而微微点头,让他坐下。
“我再听听其他同学的理解,这里不妨举个例子,更生动形象。比如,你和邻居两家都要盖房子,之间有一块争议土地,遂发生了矛盾。该如何应用中庸之道来化解呢?黄丹睿同学,你先来回答。”
黄思睿想了一下说:“我认为处理这种问题,要巧妙使用折中的办法。如果争议的土地长一尺,就向邻居家要两尺。双方争执不下,必然会折中解决,这样既能达到目的,又让邻居觉得可以接受。”
怀礼讲郎点点头,问:“魏丹城同学,你如何作答?”
“我认为中庸之道是双方均折中。”魏羽城回答,“对待争议土地,互不相让只会激化矛盾,不如先行让步,少占或不占,从而使对方也自觉做出同样行为。这样,争议土地将变成双方友好见证,和日后的共享之地,因祸得福促进了友邻感情。”
怀礼讲郎再点点头:“周丹瑶同学,你是如何理解?”
周心瑶想了一会儿,还是说:“我认为中庸之道是站在全局角度来考虑问题的说法,所谓折中是综合考量,权衡利弊再行动。一般人遇到土地争议,都不会轻易退让,即使做出让步,也是据此再做其他打算。”
怀礼讲郎眼前一亮:“好,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遇到土地争议问题,要先考虑清楚得到这土地对自己是否必要,失去这土地又会造成什么影响。也可以将其看作是房屋合理化建设的一次提醒,是否需要将资源投入到更重要的部位上来。我的理解就这些。”
怀礼讲郎不断点头,最后问:“钟丹博同学,你对此什么看法?”
钟彦博只是看着讲郎的眼神,抿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半天不作声。
怀礼讲郎伸出手指向钟彦博,向大家说:“同学们,这才是我最想听到的答案。”
大家面面相觑:难道无声胜有声?
“刚才各位同学回答得很好,各自有理,均认真思考。可中庸之道是处事方法和处世原则吗,也许并没这么简单。中庸是一把尺子,刻度精准,不苟丝毫。我上来问土地争议如何化解,便让大家来回答。可现实中情况千差万别,我一句话概括,显然不是中庸之道。所以,具体问题需要具体分析,对待我这违背中庸的问题,不作答就是最好的答案。”
下课后,朱雀部同学纷纷围拢钟彦博身边,问他是怎么想出这种方式的,可钟彦博依旧不作声。半天,他在纸上写下:我嗓子发炎了。
大家作鸟兽散,也有在一旁笑的。
第二堂课是佛学唯识论,白虎部内,护廉讲郎在授课。
“同学们,唯识学属于大乘佛学,是一门高深难懂的学问,同时会对你们在学宫的修习起到十分重要的帮助。大家先从《八识规矩讼》和《心经》入手,慢慢学起,希望你们将来能够超凡入圣,要树立起这个信心……”
于是,大家都分发到教材,并安排课后作业抄写。
第三堂课终于是炼丹术,无论各部的同学,都饶有兴致。由于是第一堂课,大家先学些理论,往后实操时候,会到校场东侧的凝丹堂,那里是专门实验的地方,有大铜炉及相关设施和材料等。
课后,大家都分得几枚流光溢彩的贝壳,这是给学生们用作兑换炼丹原料的凭物。毕竟原料珍贵,甚至涉及金银材料,只能有限分配。
课后,大家纷纷回去休息,李易辰则走进太极殿中,在正堂等候三位宫长继续教导。
左右等不来,却见兔精拎着扫把簸箕走过来。
“苍辰同学,宫长安排,打扫卫生。”
李易辰虽有些茫然,还是接了过来,并在兔精的指引下,他来到一个类似储物间的屋子。
房间杂乱无章,堆砌各类物品,积灰如山,蛛网遍布,让人一看便觉无从下手。李易辰拿起扫把先将浮土清除,再做分类放置,金色花纹的袖子染得尽是灰尘,头上汗水渐渐凝成一珠珠。
古有张良求教黄石老人三次拾履,李易辰十分清楚,这是宫长对其诚心和毅力的考验,却不知要考验多久。也许,他现在才体会到周心瑶在珠玑楼的滋味吧。
几天后,凝丹堂,讲郎向大家宣布,四部要分别推荐一名守炉的同学。因为炼丹时间很长,既要添柴加薪确保火不灭,又要不同时段依次添加材料,还要预防火灾事故等。
大家都希望能作这“守炉人”,因为学宫发放的贝壳实在有限,倘若能待在这仓库里,岂不是坐拥了金山银山。于是,一场激烈的竞争,在四部中各自开展。
平日里最爱开会的白虎部,却在这事上不碰面了,应该已内定了人选。而其他三个部的同学们,却迟迟定不下来。
入夜,抱月楼,又打扫了两个时辰卫生的李易辰,推开玄字第七号的门,想跟利奥生说几句话。
一进去,只见利奥生伏案抄写,忙碌且认真。李易辰过去一看,桌上摆放着厚厚一摞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经文。
“你怎么抄这么多份,讲郎单独罚你了?”李易辰不解地问。
“没有。”利奥生边抄边说,“我是替同学们抄的。”
李易辰看他这辛苦劲儿,说:“怎么不做几个纸人来抄?”
“我早试过了,抄完跟梵文版的差不多。”利奥生摇摇头,“还是得自己动手。”
“那我不打扰了你抄经了。”李易辰转身就走。
“辰哥,你在太极殿跟宫长们学了些什么?”利奥生停下笔。
“面儿都没见着,”李易辰摆摆手,“天天满头土。”
转天上课前,利奥生分别将抄好的经文送到青龙部同学手中,同时还将自己攒的贝壳也一并送出去。
由于选修课的开设,大家需要兴趣活动场地,于是抱月楼和枕星楼便在未开放的三楼和四楼,选几个大房间来做场地。
大部分同学选择了乐器,少部分同学中意了围棋。这天,三脚猫功夫的同学们吹拉弹唱,乱作一团。李易辰坐在围棋室里,多少受些影响。
他独自坐在桌前,同自己下了起来。白虎部的同学罗心弈,在一旁没看几手棋,便坐到了李易辰对面。
“李苍辰同学,可否对弈一局?”
“好啊。”
猜先过后,罗心弈执黑棋先行。围棋讲究“金角银边草肚皮”,也就是棋下在棋盘的四个角附近,要比下在四条边附近更好,下在四条边要比下在正中间更好。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
可罗心弈仗着自己擅长,便第一步下在最中央的天元,似乎在挑衅:我让你一手,你也赢不了我。
李易辰没有计较,而是用白棋在星位占角。
接着,罗心弈开始下模仿棋,李易辰将子落到哪里,他便以天元为中心对称,将棋落到另一边。这样,他永远比李易辰多一子。
二人交互几十手,李易辰始终无法破解。于是,他想到了征子的办法,将两头的棋向中间延伸碰头,无奈距离太远。
其实,罗心弈是故意而为。他不仅擅长围棋,更精通围棋,且他的名字也与围棋有关。罗心弈的名字是他父亲取的,他的父亲是职业棋手,却因不知名而无法维持生计,只能通过副业养家糊口。罗心弈的父亲从小培养他,并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梦想着有朝一日儿子能够在围棋界名扬四海,如今却又因命运安排入了学宫。
这模仿棋是罗心弈以前在棋社,遇到的一个踢馆棋手使用过的套路。这招法缺乏武德,十分无赖,罗心弈为了维护棋社,殚精竭虑后想出用征子的办法破解,终于打败对方。如今罗心弈这样做,即是为难李易辰,看他如何破解,也是横向对比这个聪明人,又具有怎样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