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晓先去楼下资料室拿了几分等会要用到的数据，等到回来时主任昨天群里发的来交流学习的一伙人已经到了，老权正在介绍他们实验室主要的研究方向，已有成果和目前手头正在做的哪些工作。
反正讲了也不明白，通过那群人迷离中带点好奇、震惊中带点憧憬的表情就知道了。枫晓刚打算回自己工位，结果其中有人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差点让她跳起来。
梁桓宇！
不会这么巧吧，昨天陈漾刚说梁桓宇要来北京，没想到在他之前自己反倒先和梁桓宇见上面了。
梁桓宇也差点叫出生来，不过这些年的历练磨平了他的性子让他学会了遵守规矩，按照她记忆里那个梁桓宇的性格，他现在一定不顾任何人就冲上来拥抱她，没想到眼前的梁桓宇倒是收敛了不少，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指了指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的背影，大概是他领导或上级什么的，反正就是不方便说话。
直到一天行程结束，梁桓宇才有空单独跑出来跟枫晓聚餐。
“行啊你，想不到都当上科学家了，我知道你在北京，但不知道你也在这，不然我早提前跟你联系了。”没了外人在旁，梁桓宇放松许多，还是跟当年一样热情自来熟。
枫晓不好意思笑道：“科学家算不上，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搬搬砖，你就当成蚂蚁上树吧，我就是那只想往上爬的蚂蚁。”
“那也很伟大了，你们的研究是基石，我们就是踩在你们的肩膀上工作的，没有你们的付出我们就没办法展。”梁桓宇坐在她对面，倒了杯茶，顺便给她也倒了杯。
这是很有名的一家中式餐厅，打着复古，在当代快节奏时代回归慢生活的旗号，红漆大门，木质楼梯，假山流水，绿植红花，一切古色古香，民国风扑面而来。
“你们做的那些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高中的时候学不会物理，以为上了个空军就不用再碰物理了，没想到工作几个年头又把我拉回来了。”他苦笑。
枫晓哭笑不得，问道：“话说你们属于实践派，跟我们理论研究关联应该不大，怎么会想到来我们实验室学习？”
“倒不是专程到你们实验室学习，来参观参观，当公费旅游了，主要是你们所研究的那些什么工程卫星然后航天航空什么的跟我们有点关系，你以为我们这些天上甚至要去外太空飞的就只要乖乖看你们的说明书就好了？基本上什么都要学点。”
“那你现在怎么样？”
“马马虎虎，混口饭吃，天上能去，外太空轮不到我，我就是个混日子的，把天上的路线把握好就行。”
“也挺好，人生有着落就行。”她喝了口茶。
“是啊，生活有目标，人生就有着落。我那老爸天天念叨我奔三了还不找对象，烦死了，宁愿天天加班。”
“是吗？梁老师开始催婚了？”枫晓安慰道：“听听就过去了，找对象这事急不得，得等缘分。”
梁桓宇麻木地扯扯嘴角，望着枫晓沉默了三秒，枫晓不解地回望了他一眼，很快，他抿唇，又喝完了一杯茶，黑漆的眸子才重新亮起来。
“是啊，看缘分吧，等下次正缘到了我绝不会再错过。”
枫晓没有琢磨这句话，只是面无异常地笑了笑。
“陈漾那小子怎么还不来，他给了张他的演奏会门票给我，我还在想到时候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跟我领导请假。”
说到门票的事，她把自己怎么用门票哄领导然后至今没跟陈漾坦白的事情说给了梁桓宇听，梁桓宇哈哈大笑，“其实你直接说就是了，他哪舍得跟你生气，你又不是我，他跟自己较劲都不会舍得说你半个字。”
“在说什么事，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我敲门都没反应。”陈漾推开门走进来，这里面暖气开得足，他没穿外套，黑色风衣挂在手臂上，拉开椅子，长腿一跨，很自然走到枫晓旁边坐下来，
服务员问要不要现在点餐，老朋友之间不像跟老师领导吃饭，没什么顾忌的，梁桓宇表示自己随便，枫晓便随便点了六个菜。
陈漾看了眼菜单，说：“再加两份桂花冰激凌，你不是爱吃这里的甜点么？”
他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对梁桓宇道：“你第一次来，这里的味道还不错，冰激凌也还可以。”
“我记得你不爱吃冰激凌，说是太腻了。”
“之前跟她尝过一次。”
“哎呦酸死了。”梁桓宇抖了下肩膀。
吃过晚饭后陈漾和梁桓宇先是送枫晓到了家楼下，接着两人漫步在马路上，灯光昏黄，地上落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在脚跟前打了个滚，继而被吹到了天上。
梁桓宇点了根烟，刚才有枫晓在场他一直忍耐着，陈漾皱眉：“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让我多活几年？”
梁桓宇掐着烟嬉皮笑脸道：“照顾一下，实在憋太久了。这里风大，烟散得快，没那么容易死，你说北方的气候怎么这么奇怪，跟龙卷风来袭一样，又干又冷，我才来一天脸色都快起皮了，我这张脸保养一下还是有救的。”
“你高中的时候最不屑保养，现在转性了？”
“老了不行啊，不然我老爸怎么还成天逼着我相亲，年纪上来了，什么事都开始着急了。”
“别把自己说得怎么老成。”陈漾淡淡地说，不过倒是不可否认，时光易逝，他们早就不再是可以通宵开黑第二天还能精神满满上一天课的年纪了。
“这几年枫晓托我打听过几次你的感情状况。”
“打听我做什么？”
“你说呢？”
这回轮到梁桓宇沉默了。
他狠狠一吸，深深吐出一团烟雾，然后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对着望不见一丝光亮的夜空，说：“我小时候特别好奇我们活在的天空究竟长什么样，晚上的时候就拿手电筒往天上照，可无论怎么努力就是点不亮这片天，后来才知道光靠单方面努力是没办法的，因为那片天压根懒得鸟你。”
对别人是这样，对他来说也是这样。
他胆怯，自卑，所以失去了很多次机会，等反应过来时那片天空早就不属于他了。
或许她是自由的，就算有人结伴而行，但也从不属于任何人，但可悲的是他最后连触摸的资格都没有了。
到了陈漾演奏会那一天，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搞到了一个工作牌给枫晓，让她带着工作牌进场，正好她还有个相机，一时间别人都以为她是娱乐记者。
一个带黑色眼镜、一脸胡茬、矮矮胖胖的男人也背着相机过来跟她搭讪。
“美女，哪家公司的，以前没见过，新入行？”
枫晓冷淡地摇了摇头，那人接着说：“告诉你个劲爆消息，听说今天陈蕴舟的女朋友也来了，好多人都在蹲她，这可是大新闻，热搜预定啊！现在粉丝都是什么，女友粉，事业粉，敢谈恋爱，等着完蛋吧。”
枫晓蹙眉，“这个年纪谈恋爱犯法？我听说他女朋友挺优秀的。”
“你还是外行了，你以为他火到今天靠的只是才华吗？别傻了，你以为制作方那么蠢几百万就买一首歌，他个人因素很关键。”
“那边的那个女记者，你过来一下。”话说着，突然有人对她招手，枫晓记得他，是陈漾的经纪人。
“失陪。”她不顾后面那人的挽留，到经纪人跟前后，经纪人趁没什么人注意这边，把她拉到后台休息室。
“大妹子，你让我放点心吧，知道刚才那人谁吗就敢随意跟人搭话。”经纪人快气疯了。
陈漾瞄到一抹熟悉身影，从单独的休息间出来，长臂轻松揽住她的双肩，眼睛虽在笑，眉宇间却带着几丝不可抗拒的威严。
“怎么了，我女朋友怎么又惹左哥生气了？”
“那、那个你们谈恋爱我已经网开一面，这么多年没出过什么岔子，但今天你知道那记者谁吗？现在娱乐圈最狗的狗仔，多少流量明星的恋情从他那里爆出去，麻烦你长点心行不行啊？别是个人就搭讪。”
“又不是我主动去搭讪的，再说我全程就说了两句话。”
“那你也要多加注意，你这样什么都不懂很容易给我们惹祸的知不知道！”
陈漾骤然收起所有神色，“左哥，办完这场演唱会我们的合约就到期了？”
“啊对。”左哥擦了擦额头大汗，看他的样子心中腾升一股不好的预感，“我正好想等你演唱会办完后跟你商量一下续约的事情，你看......”
“不了。”陈漾冷若冰霜，声音就像生铁，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干净清晰地滚出来：“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
*
她买了26号过年回家的机票，刚下飞机，A市浓浓的过年气氛就扑面而来，踩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有种魂归故土的安全感。
陈漾笑她哪有人用魂归故土来形容自己的，她却不以为意，生命总是有始有终，谁能长生不死？只要别说她明天驾鹤西去就行，那多少还是有些不吉利。
李珍还没下班，她拉着行李箱回到家里，出国深造六年，学业繁重，加上往返麻烦，她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两年又因为工作的问题，也就过年回趟家，然后很快就又要走。
家里一切似乎都没变，李珍很尊重她的隐私，她的房间走的时候什么样子回来还是什么样子。
冰箱满满当当，都是些她喜欢吃的零食和菜，大概是听说她要回来，李珍老早就在准备了。
这些年她偶然还会跟枫仰常联系一下，听说他女儿，好像是叫......娇娇来着，今年也读高二了，在一所普通中学，听说初中的时候成绩就不大好，枫仰常一直希望枫晓能帮忙指导指导她的功课，还把她的微信推给了娇娇。
娇娇小的时候就不喜欢她，长大了似乎还是不喜欢她，刚加上连个招呼都没打，搞得好像是枫晓欠她的一样，枫晓没大在意，直到某天看到她发了个朋友圈，话里话外都在说枫仰常偏心枫晓而冷落了自己。
最后单独评论了一句，对，就是发给你看的。
当时枫晓正忙着算一个数据，本来就烦躁，看见这条针对她的朋友圈后，直接把她给拉黑删除。
行如流水，一气贯通。
这次回来又跟枫仰常约了个饭，随意聊几句，吃两口饭，离开餐馆前，枫晓打算转身去李珍的单位接她下班，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在路上竟然遇到了江柳。
江柳高中的时候就揣着“万一超常发挥”的侥幸心理整日烧香度日，最后高考考了五百多分，在A市还不错的一所大学读日语专业。
后来还去日本留了一年学，回来曾在一个大厂实习过，但听说压力太大，总是要出差，于是就回A市，在一个私人企业做起了外贸工作。
虽然工资比不上大厂，但压力没那么大，经常闲的时候是真的很闲，忙的时候也是经常很忙，但她却对现状十分满意。
两个人去路边的小酒馆坐了会，基本上就是拿高中的那些事陈芝麻烂谷子翻来覆去地炒，最后，江柳说：“我看你也不发朋友圈，最新一条动态还是大学毕业前领一个帆布包集赞的，你跟陈漾怎么样了，你们两个在一起了也不发个朋友圈，我连吃瓜都是从别人那吃到的。”
“我想着陈漾发了我就不发了，大家都是同学，看两遍没啥意思。”枫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拜托，还是有很多像我这样不敢跟他说话的没有他联系方式的好吗？”
她倒是把这件事忘记了。
“那下次一定？”
“你可真会开玩笑。”江柳说：“不过下次大概就是你们结婚的消息了，真好，圆满了。”
有几个人的青春能以圆满告终？
她笑着闷掉最后一口莫吉托，枫晓却觉得她看起来有点忧伤。
你跟周茂思怎么样了？
还联系吗？
她很想这样问，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在明明猜到结局的情况下不适合再去装无辜揭开伤疤。
“啊，我男朋友来接我了，这次得带他回家见家长，我先走了，下次约，对了，新年快乐。”
枫晓讷讷地说道：“啊，你也是，新年快乐。”
这边结束后时间有点晚，李珍已经下班了，问她现在在哪，枫晓发了个定位，表示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一家酒馆喝小酒呢，李珍二话不说开车就过来接她，就像小时候那样，出去玩不知道回家了就给妈妈打电话。
或许是碰到了老同学的缘故，突然觉得高中好像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切都还没走远，过去近在咫尺。
吃了晚饭，她从书柜的一排古今中外的名著里看到其中夹了一张塑料，早就忘记是什么东西，她好奇抽出来一看，居然是高中的毕业照。
她这才想起来照片是高考之后才发的，寄到每个人家里，但考完她就出去旅游了，根本没收到快递，大概是李珍签收的然后忘记告诉她，就塞在了书柜里。
那年六月，阳光灿烂得要把整个世界都烧起来，梧桐和香樟郁郁青青，发了疯似的生长、蔓延，连半边天都成了它们的天下。
每个人穿着印有各科教师卡通头像的班服，各个灰头土面，毛糙的头发，厚重的黑眼圈，令人头疼的压力肥，那并不是最好看的照片，可每个人的眼睛却都是那样的干净和坚定，成为了青春最美好的象征。
除夕那晚A市迎来了一场大雪，她们和两个舅舅还有表哥表妹在皑皑白雪中一起回了老家过年。
外婆已经去世好两年了，是心脑血管破裂，前一天晚上还好好的，隔天晚上就进了ICU，她所有子女都守在病房外面，但还是没能熬过去。
家里少了碗筷，枫晓主动提出出去买，表妹蹦哒地跟了上来也要一块去。
走下楼的时候，表妹神神秘秘地问：“晓姐姐，你高中早恋了吧？”
“哈?没有啊。”枫晓被突如其来的一番质问打得措手不及。
表妹两眼放光，“少来，我五岁那年第一次来外婆家的时候，就看见你大半夜甩开我们跟一个男生在约会！就在那！我看见了，但我当时没说，感谢我吧，没跟姑姑揭穿你早恋。”
“你当时看见了啊？”枫晓望着她指着的巷子口，哭笑不得，虽然的确没有早恋，但......好像很多事情自那之后就发生了变化。
怎么说呢，她好像也说不清。
“对啊，你声音那么大，还逼问人家和不和你在一起，晓姐姐，看不出来哦，你还挺主动的。”
“这都哪跟哪。”她什么时候逼问陈漾和不和她在一起了，就她高中那个胆子，她敢吗？
“老实交代，你们当初发展到哪一步了，牵手？接吻？不会是——天呐，我要跟你现在的男朋友告状，你用红包也是贿赂不了我的哦。”
枫晓遗憾摇了摇头，“哎，可惜了，我恐怕想贿赂也贿赂不了了。”
“为什么？”
“因为他就是当初在这里被我堵住的那个男生啊。”
“？？？”
在表妹震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的注视下，枫晓掏出手机对准黑漆漆的巷口拍了张照。
她深深地看了两眼，然后走开了。
高中的时候觉得箱子很长，两边的墙高，道路还宽阔，现在长大了再看，其实又短又狭隘，围墙也不过如此，防贼什么的只是异想天开。
她把照片给陈漾发了过去，马上就要零点了，他现在应该忙着录跨年晚会，也不知道吃晚饭没有。
于是顺便捎了句话。
“新年快乐，记得好好吃饭。”
“对了，你猜我表妹刚才说什么，她说当年我在这问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搞笑，姐的魅力难道不应该是你问我要不要谈恋爱吗，她耳朵是怎么听的。”
除夕这晚要守岁，按照习俗是点亮所有灯，全家围坐在一起通宵守岁，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基本上熬到一两点就差不多可以上床睡觉了。
电视机里陈漾的演奏刚完，主持人报幕还没结束，枫晓手机屏幕就亮了，是陈漾发来的消息。
“回老家了？”
“嗯。”
“还没睡？”
“这不是等着看你。”
“明天有重播。”
枫晓气得想顺着网线过去给他一拳。
“非要我明说是因为太想你了吗！”
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等了老半天却没有消息，枫晓刚打算放下手机，发现陈漾终于回消息了，结果只有简短的五个字。
“今晚守夜吗？”
“守。”
“好。”
好？这是什么反应？
半夜三点半，枫晓昏昏欲睡之际，被一通电话吵醒过来。
“晓晓，下楼。”
“下什么楼？”枫晓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批好就匆匆往外面走去：“等等，你该不会是......”
她慌慌张张跑下楼，楼梯间的声控灯光线并不好，但她已经顾不得太多，一双雪白的小腿在黑夜里晃得闪眼。
到楼下，庭院里一片空荡，她环视一圈，哪里有半个人影子。
就在想拿手机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在不远处的灯光下看见了那抹日思夜想的身影。
“陈漾，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疯？”她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最后挨不过自己心软，主动抱住了男人。
陈漾伸手环住了她的细腰，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在耳畔啄了两下。
“想见你。”
“所以录完节目就立马赶回来了？也不怕你那位经纪人找你麻烦。”
“我现在是自由身。”
“哦，倒是忘记了。”她牵着陈漾的手，不容置喙地说：“外面太冷，跟我回家。”
没想到身后的人却一动不动。
她不解皱眉，“怎么，不愿意？”
“不是。”
“嗯？”
突然，手心传来一个冰冰凉凉的硬物触感。
枫晓平时也经常要做实验，几乎对每个物体的硬度都有了肌肤识别功能，那触感不像是石头，有点像......金刚石？
她摊开手心，定睛一看，顿时愣在了原地。
“回家之前想问问你，你愿意和这个自由身的男人结婚吗？”他身材高大，而路灯昏黄，从上投下来，影子就将她紧紧包裹。
冬季天冷，吐口气，白气袅袅如云烟。
“这什么？鸽子蛋？”枫晓缓缓抬眼，眼圈微红，“天，你今晚受什么刺激了？”
陈漾伸手拂去了落在她发丝的湿气，目光温柔缱绻，让人沉溺，无法自拔。
“其实早就买好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送给你，今晚你表妹说当初你逼问我要不要在一起，所以现在轮到我来请求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枫晓抿唇，幽怨地看着眼前这个成熟帅气的男人。
简直气不打一出来。
“可是哪有人把求婚戒指直接塞别人手心里的，难道不应该戴她手上吗？”
鹅毛飘雪，灯火通明，有人在冰天雪地，许下亘古不变的誓言。
“网上说成年人的感情超过三年还没结婚就会黄掉，我来做打破这个谣言的第一人。”他小心翼翼将戒指替她戴上，低头深情一吻。
“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中，爱你，永远。”
（完）
反正讲了也不明白，通过那群人迷离中带点好奇、震惊中带点憧憬的表情就知道了。枫晓刚打算回自己工位，结果其中有人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差点让她跳起来。
梁桓宇！
不会这么巧吧，昨天陈漾刚说梁桓宇要来北京，没想到在他之前自己反倒先和梁桓宇见上面了。
梁桓宇也差点叫出生来，不过这些年的历练磨平了他的性子让他学会了遵守规矩，按照她记忆里那个梁桓宇的性格，他现在一定不顾任何人就冲上来拥抱她，没想到眼前的梁桓宇倒是收敛了不少，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指了指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的背影，大概是他领导或上级什么的，反正就是不方便说话。
直到一天行程结束，梁桓宇才有空单独跑出来跟枫晓聚餐。
“行啊你，想不到都当上科学家了，我知道你在北京，但不知道你也在这，不然我早提前跟你联系了。”没了外人在旁，梁桓宇放松许多，还是跟当年一样热情自来熟。
枫晓不好意思笑道：“科学家算不上，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搬搬砖，你就当成蚂蚁上树吧，我就是那只想往上爬的蚂蚁。”
“那也很伟大了，你们的研究是基石，我们就是踩在你们的肩膀上工作的，没有你们的付出我们就没办法展。”梁桓宇坐在她对面，倒了杯茶，顺便给她也倒了杯。
这是很有名的一家中式餐厅，打着复古，在当代快节奏时代回归慢生活的旗号，红漆大门，木质楼梯，假山流水，绿植红花，一切古色古香，民国风扑面而来。
“你们做的那些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高中的时候学不会物理，以为上了个空军就不用再碰物理了，没想到工作几个年头又把我拉回来了。”他苦笑。
枫晓哭笑不得，问道：“话说你们属于实践派，跟我们理论研究关联应该不大，怎么会想到来我们实验室学习？”
“倒不是专程到你们实验室学习，来参观参观，当公费旅游了，主要是你们所研究的那些什么工程卫星然后航天航空什么的跟我们有点关系，你以为我们这些天上甚至要去外太空飞的就只要乖乖看你们的说明书就好了？基本上什么都要学点。”
“那你现在怎么样？”
“马马虎虎，混口饭吃，天上能去，外太空轮不到我，我就是个混日子的，把天上的路线把握好就行。”
“也挺好，人生有着落就行。”她喝了口茶。
“是啊，生活有目标，人生就有着落。我那老爸天天念叨我奔三了还不找对象，烦死了，宁愿天天加班。”
“是吗？梁老师开始催婚了？”枫晓安慰道：“听听就过去了，找对象这事急不得，得等缘分。”
梁桓宇麻木地扯扯嘴角，望着枫晓沉默了三秒，枫晓不解地回望了他一眼，很快，他抿唇，又喝完了一杯茶，黑漆的眸子才重新亮起来。
“是啊，看缘分吧，等下次正缘到了我绝不会再错过。”
枫晓没有琢磨这句话，只是面无异常地笑了笑。
“陈漾那小子怎么还不来，他给了张他的演奏会门票给我，我还在想到时候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跟我领导请假。”
说到门票的事，她把自己怎么用门票哄领导然后至今没跟陈漾坦白的事情说给了梁桓宇听，梁桓宇哈哈大笑，“其实你直接说就是了，他哪舍得跟你生气，你又不是我，他跟自己较劲都不会舍得说你半个字。”
“在说什么事，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我敲门都没反应。”陈漾推开门走进来，这里面暖气开得足，他没穿外套，黑色风衣挂在手臂上，拉开椅子，长腿一跨，很自然走到枫晓旁边坐下来，
服务员问要不要现在点餐，老朋友之间不像跟老师领导吃饭，没什么顾忌的，梁桓宇表示自己随便，枫晓便随便点了六个菜。
陈漾看了眼菜单，说：“再加两份桂花冰激凌，你不是爱吃这里的甜点么？”
他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对梁桓宇道：“你第一次来，这里的味道还不错，冰激凌也还可以。”
“我记得你不爱吃冰激凌，说是太腻了。”
“之前跟她尝过一次。”
“哎呦酸死了。”梁桓宇抖了下肩膀。
吃过晚饭后陈漾和梁桓宇先是送枫晓到了家楼下，接着两人漫步在马路上，灯光昏黄，地上落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在脚跟前打了个滚，继而被吹到了天上。
梁桓宇点了根烟，刚才有枫晓在场他一直忍耐着，陈漾皱眉：“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让我多活几年？”
梁桓宇掐着烟嬉皮笑脸道：“照顾一下，实在憋太久了。这里风大，烟散得快，没那么容易死，你说北方的气候怎么这么奇怪，跟龙卷风来袭一样，又干又冷，我才来一天脸色都快起皮了，我这张脸保养一下还是有救的。”
“你高中的时候最不屑保养，现在转性了？”
“老了不行啊，不然我老爸怎么还成天逼着我相亲，年纪上来了，什么事都开始着急了。”
“别把自己说得怎么老成。”陈漾淡淡地说，不过倒是不可否认，时光易逝，他们早就不再是可以通宵开黑第二天还能精神满满上一天课的年纪了。
“这几年枫晓托我打听过几次你的感情状况。”
“打听我做什么？”
“你说呢？”
这回轮到梁桓宇沉默了。
他狠狠一吸，深深吐出一团烟雾，然后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对着望不见一丝光亮的夜空，说：“我小时候特别好奇我们活在的天空究竟长什么样，晚上的时候就拿手电筒往天上照，可无论怎么努力就是点不亮这片天，后来才知道光靠单方面努力是没办法的，因为那片天压根懒得鸟你。”
对别人是这样，对他来说也是这样。
他胆怯，自卑，所以失去了很多次机会，等反应过来时那片天空早就不属于他了。
或许她是自由的，就算有人结伴而行，但也从不属于任何人，但可悲的是他最后连触摸的资格都没有了。
到了陈漾演奏会那一天，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搞到了一个工作牌给枫晓，让她带着工作牌进场，正好她还有个相机，一时间别人都以为她是娱乐记者。
一个带黑色眼镜、一脸胡茬、矮矮胖胖的男人也背着相机过来跟她搭讪。
“美女，哪家公司的，以前没见过，新入行？”
枫晓冷淡地摇了摇头，那人接着说：“告诉你个劲爆消息，听说今天陈蕴舟的女朋友也来了，好多人都在蹲她，这可是大新闻，热搜预定啊！现在粉丝都是什么，女友粉，事业粉，敢谈恋爱，等着完蛋吧。”
枫晓蹙眉，“这个年纪谈恋爱犯法？我听说他女朋友挺优秀的。”
“你还是外行了，你以为他火到今天靠的只是才华吗？别傻了，你以为制作方那么蠢几百万就买一首歌，他个人因素很关键。”
“那边的那个女记者，你过来一下。”话说着，突然有人对她招手，枫晓记得他，是陈漾的经纪人。
“失陪。”她不顾后面那人的挽留，到经纪人跟前后，经纪人趁没什么人注意这边，把她拉到后台休息室。
“大妹子，你让我放点心吧，知道刚才那人谁吗就敢随意跟人搭话。”经纪人快气疯了。
陈漾瞄到一抹熟悉身影，从单独的休息间出来，长臂轻松揽住她的双肩，眼睛虽在笑，眉宇间却带着几丝不可抗拒的威严。
“怎么了，我女朋友怎么又惹左哥生气了？”
“那、那个你们谈恋爱我已经网开一面，这么多年没出过什么岔子，但今天你知道那记者谁吗？现在娱乐圈最狗的狗仔，多少流量明星的恋情从他那里爆出去，麻烦你长点心行不行啊？别是个人就搭讪。”
“又不是我主动去搭讪的，再说我全程就说了两句话。”
“那你也要多加注意，你这样什么都不懂很容易给我们惹祸的知不知道！”
陈漾骤然收起所有神色，“左哥，办完这场演唱会我们的合约就到期了？”
“啊对。”左哥擦了擦额头大汗，看他的样子心中腾升一股不好的预感，“我正好想等你演唱会办完后跟你商量一下续约的事情，你看......”
“不了。”陈漾冷若冰霜，声音就像生铁，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干净清晰地滚出来：“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
*
她买了26号过年回家的机票，刚下飞机，A市浓浓的过年气氛就扑面而来，踩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有种魂归故土的安全感。
陈漾笑她哪有人用魂归故土来形容自己的，她却不以为意，生命总是有始有终，谁能长生不死？只要别说她明天驾鹤西去就行，那多少还是有些不吉利。
李珍还没下班，她拉着行李箱回到家里，出国深造六年，学业繁重，加上往返麻烦，她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两年又因为工作的问题，也就过年回趟家，然后很快就又要走。
家里一切似乎都没变，李珍很尊重她的隐私，她的房间走的时候什么样子回来还是什么样子。
冰箱满满当当，都是些她喜欢吃的零食和菜，大概是听说她要回来，李珍老早就在准备了。
这些年她偶然还会跟枫仰常联系一下，听说他女儿，好像是叫......娇娇来着，今年也读高二了，在一所普通中学，听说初中的时候成绩就不大好，枫仰常一直希望枫晓能帮忙指导指导她的功课，还把她的微信推给了娇娇。
娇娇小的时候就不喜欢她，长大了似乎还是不喜欢她，刚加上连个招呼都没打，搞得好像是枫晓欠她的一样，枫晓没大在意，直到某天看到她发了个朋友圈，话里话外都在说枫仰常偏心枫晓而冷落了自己。
最后单独评论了一句，对，就是发给你看的。
当时枫晓正忙着算一个数据，本来就烦躁，看见这条针对她的朋友圈后，直接把她给拉黑删除。
行如流水，一气贯通。
这次回来又跟枫仰常约了个饭，随意聊几句，吃两口饭，离开餐馆前，枫晓打算转身去李珍的单位接她下班，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在路上竟然遇到了江柳。
江柳高中的时候就揣着“万一超常发挥”的侥幸心理整日烧香度日，最后高考考了五百多分，在A市还不错的一所大学读日语专业。
后来还去日本留了一年学，回来曾在一个大厂实习过，但听说压力太大，总是要出差，于是就回A市，在一个私人企业做起了外贸工作。
虽然工资比不上大厂，但压力没那么大，经常闲的时候是真的很闲，忙的时候也是经常很忙，但她却对现状十分满意。
两个人去路边的小酒馆坐了会，基本上就是拿高中的那些事陈芝麻烂谷子翻来覆去地炒，最后，江柳说：“我看你也不发朋友圈，最新一条动态还是大学毕业前领一个帆布包集赞的，你跟陈漾怎么样了，你们两个在一起了也不发个朋友圈，我连吃瓜都是从别人那吃到的。”
“我想着陈漾发了我就不发了，大家都是同学，看两遍没啥意思。”枫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拜托，还是有很多像我这样不敢跟他说话的没有他联系方式的好吗？”
她倒是把这件事忘记了。
“那下次一定？”
“你可真会开玩笑。”江柳说：“不过下次大概就是你们结婚的消息了，真好，圆满了。”
有几个人的青春能以圆满告终？
她笑着闷掉最后一口莫吉托，枫晓却觉得她看起来有点忧伤。
你跟周茂思怎么样了？
还联系吗？
她很想这样问，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在明明猜到结局的情况下不适合再去装无辜揭开伤疤。
“啊，我男朋友来接我了，这次得带他回家见家长，我先走了，下次约，对了，新年快乐。”
枫晓讷讷地说道：“啊，你也是，新年快乐。”
这边结束后时间有点晚，李珍已经下班了，问她现在在哪，枫晓发了个定位，表示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一家酒馆喝小酒呢，李珍二话不说开车就过来接她，就像小时候那样，出去玩不知道回家了就给妈妈打电话。
或许是碰到了老同学的缘故，突然觉得高中好像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切都还没走远，过去近在咫尺。
吃了晚饭，她从书柜的一排古今中外的名著里看到其中夹了一张塑料，早就忘记是什么东西，她好奇抽出来一看，居然是高中的毕业照。
她这才想起来照片是高考之后才发的，寄到每个人家里，但考完她就出去旅游了，根本没收到快递，大概是李珍签收的然后忘记告诉她，就塞在了书柜里。
那年六月，阳光灿烂得要把整个世界都烧起来，梧桐和香樟郁郁青青，发了疯似的生长、蔓延，连半边天都成了它们的天下。
每个人穿着印有各科教师卡通头像的班服，各个灰头土面，毛糙的头发，厚重的黑眼圈，令人头疼的压力肥，那并不是最好看的照片，可每个人的眼睛却都是那样的干净和坚定，成为了青春最美好的象征。
除夕那晚A市迎来了一场大雪，她们和两个舅舅还有表哥表妹在皑皑白雪中一起回了老家过年。
外婆已经去世好两年了，是心脑血管破裂，前一天晚上还好好的，隔天晚上就进了ICU，她所有子女都守在病房外面，但还是没能熬过去。
家里少了碗筷，枫晓主动提出出去买，表妹蹦哒地跟了上来也要一块去。
走下楼的时候，表妹神神秘秘地问：“晓姐姐，你高中早恋了吧？”
“哈?没有啊。”枫晓被突如其来的一番质问打得措手不及。
表妹两眼放光，“少来，我五岁那年第一次来外婆家的时候，就看见你大半夜甩开我们跟一个男生在约会！就在那！我看见了，但我当时没说，感谢我吧，没跟姑姑揭穿你早恋。”
“你当时看见了啊？”枫晓望着她指着的巷子口，哭笑不得，虽然的确没有早恋，但......好像很多事情自那之后就发生了变化。
怎么说呢，她好像也说不清。
“对啊，你声音那么大，还逼问人家和不和你在一起，晓姐姐，看不出来哦，你还挺主动的。”
“这都哪跟哪。”她什么时候逼问陈漾和不和她在一起了，就她高中那个胆子，她敢吗？
“老实交代，你们当初发展到哪一步了，牵手？接吻？不会是——天呐，我要跟你现在的男朋友告状，你用红包也是贿赂不了我的哦。”
枫晓遗憾摇了摇头，“哎，可惜了，我恐怕想贿赂也贿赂不了了。”
“为什么？”
“因为他就是当初在这里被我堵住的那个男生啊。”
“？？？”
在表妹震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的注视下，枫晓掏出手机对准黑漆漆的巷口拍了张照。
她深深地看了两眼，然后走开了。
高中的时候觉得箱子很长，两边的墙高，道路还宽阔，现在长大了再看，其实又短又狭隘，围墙也不过如此，防贼什么的只是异想天开。
她把照片给陈漾发了过去，马上就要零点了，他现在应该忙着录跨年晚会，也不知道吃晚饭没有。
于是顺便捎了句话。
“新年快乐，记得好好吃饭。”
“对了，你猜我表妹刚才说什么，她说当年我在这问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搞笑，姐的魅力难道不应该是你问我要不要谈恋爱吗，她耳朵是怎么听的。”
除夕这晚要守岁，按照习俗是点亮所有灯，全家围坐在一起通宵守岁，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基本上熬到一两点就差不多可以上床睡觉了。
电视机里陈漾的演奏刚完，主持人报幕还没结束，枫晓手机屏幕就亮了，是陈漾发来的消息。
“回老家了？”
“嗯。”
“还没睡？”
“这不是等着看你。”
“明天有重播。”
枫晓气得想顺着网线过去给他一拳。
“非要我明说是因为太想你了吗！”
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等了老半天却没有消息，枫晓刚打算放下手机，发现陈漾终于回消息了，结果只有简短的五个字。
“今晚守夜吗？”
“守。”
“好。”
好？这是什么反应？
半夜三点半，枫晓昏昏欲睡之际，被一通电话吵醒过来。
“晓晓，下楼。”
“下什么楼？”枫晓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批好就匆匆往外面走去：“等等，你该不会是......”
她慌慌张张跑下楼，楼梯间的声控灯光线并不好，但她已经顾不得太多，一双雪白的小腿在黑夜里晃得闪眼。
到楼下，庭院里一片空荡，她环视一圈，哪里有半个人影子。
就在想拿手机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在不远处的灯光下看见了那抹日思夜想的身影。
“陈漾，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疯？”她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最后挨不过自己心软，主动抱住了男人。
陈漾伸手环住了她的细腰，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在耳畔啄了两下。
“想见你。”
“所以录完节目就立马赶回来了？也不怕你那位经纪人找你麻烦。”
“我现在是自由身。”
“哦，倒是忘记了。”她牵着陈漾的手，不容置喙地说：“外面太冷，跟我回家。”
没想到身后的人却一动不动。
她不解皱眉，“怎么，不愿意？”
“不是。”
“嗯？”
突然，手心传来一个冰冰凉凉的硬物触感。
枫晓平时也经常要做实验，几乎对每个物体的硬度都有了肌肤识别功能，那触感不像是石头，有点像......金刚石？
她摊开手心，定睛一看，顿时愣在了原地。
“回家之前想问问你，你愿意和这个自由身的男人结婚吗？”他身材高大，而路灯昏黄，从上投下来，影子就将她紧紧包裹。
冬季天冷，吐口气，白气袅袅如云烟。
“这什么？鸽子蛋？”枫晓缓缓抬眼，眼圈微红，“天，你今晚受什么刺激了？”
陈漾伸手拂去了落在她发丝的湿气，目光温柔缱绻，让人沉溺，无法自拔。
“其实早就买好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送给你，今晚你表妹说当初你逼问我要不要在一起，所以现在轮到我来请求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枫晓抿唇，幽怨地看着眼前这个成熟帅气的男人。
简直气不打一出来。
“可是哪有人把求婚戒指直接塞别人手心里的，难道不应该戴她手上吗？”
鹅毛飘雪，灯火通明，有人在冰天雪地，许下亘古不变的誓言。
“网上说成年人的感情超过三年还没结婚就会黄掉，我来做打破这个谣言的第一人。”他小心翼翼将戒指替她戴上，低头深情一吻。
“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中，爱你，永远。”
（完）